“皇亲国戚的利益。哼,如果他们胆敢损百姓而利己,朕照样一个不留。”曹恒原就心志坚定,此事她认定了没错,这些打着大魏的水军旗帜,行的却是比海盗海贼更凶残,更惨绝人寰之事的人,知一个就该杀一个,绝不能留。
曹恒太清楚自己该做什么,夏侯珉在一旁提一句醒道:“陛下行事也要想想事后如何安抚。”
杀人不过点头地,杀完了人之后,怎么样去安抚其他人,这也是曹恒需要考虑的。
曹恒冷冷地一哼,“安抚,不,不是朕要安抚他们,而是他们想着怎么安抚朕,怎么让朕不再动怒。”
……夏侯珉听曹恒所指完全反回了过来,不确定地唤了一声陛下,曹恒没有再说什么,她既然要做,就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本来今天她就该做了,卞氏……
也罢,卞氏是太皇太后,这么多年安安份份的,之前也刚帮她一个忙,此事不必与她计较。至于其他想要拦着她做这些事的人,好啊,给他们一点时间准备,她倒要看看,他们能使出什么花招来。
曹恒的目光越发的冷的,戴图吓得一个激灵赶紧地道:“陛下与殿下无恙,臣就告退了。”
这么可怕的冷气放出来,此进不跑更待何时,戴图一点都不想再呆下去。
“去吧。”曹恒丢下这话。
就曹恒回宫去看望卞氏这一会儿的功夫,刑部将曹恒带回来的犯人全都关进了刑部大牢,前来想要看望犯人的人是一波又一波,好在曹恒体恤刑部扛不住那么多的人,早早派了利剑看守,想要进去看望狱中犯人,俱叫利剑拦在外头。
“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接近犯人。”便是不许他们进去看人。
不是没人想过闹过,由着他们怎么闹,利剑那是曹恒的死忠,曹恒下令要做的事,他们绝对是不打任何折扣的做好。
眼看刑部大牢是进不去了,立刻有人想进宫去求见曹恒,曹恒等的就是他们,等到却没有要见他们的意思,“告诉他们,朕只关了为恶之人不以诛连,想要朕诛连的只管继续闹。”
诛连可是自古就有的,曹盼不兴这一套,曹恒也依照曹盼行事,凡事只问首恶从不以诛连。
但是,曹恒先前没有诛连,不代表以后都不会,惹急了她,真按律法严密执行,谁又能说曹恒哪里不对?
胡平缩着脖子听话地退了出去,把曹恒的话传达,本来在外头跪着想见曹恒一面的人,待听到胡平传来的话后,装着可怜要哭的人都惊地抬起头看了胡平。
“诸位,陛下手下留情,诸位也莫当陛下好欺负,要知道关进刑部大牢的人犯下的过错,真按律法来办,诸位都会受株连。刑部大牢内眼下的人不少,再多一点也是无碍的。”
警告加威胁,这些人总不会听不明白,胡平看着刚刚哭着的妇人们慢慢地拿出帕子,轻轻地拭过眼角的泪,随后与胡平作一揖,“多谢胡总管提醒。”
胡平听着这道谢不知为何却有一种寒毛耸立之感,不禁看向一旁的妇人们,只见她们都缓缓站了起来,再与胡平颔首便退了出去,胡平想了想还是赶紧把这情况回去告诉曹恒去。
“都回去了。”曹恒正与夏侯珉用着膳,出门在外多日,回来了,就算有天大的事在外头等着,曹恒都不觉着急了。
“陛下,平觉得这些夫人们似是有什么别打算。”
小心地表露他刚刚那会儿的感觉,曹恒瞥了胡平一眼道:“怕什么,再打算,也不过是想把大魏的贪官都揪出来而已,正好,省得朕去查。”
胡平抖了抖,所以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曹恒吃了一口菜,目光幽幽地看着远方,怎么看都饱含跃跃欲试……
“父亲,扬州的动静闹得有些大。”曹恒回来,带回那么多文臣武官,准备赶尽杀绝?
崔承之眼下在门下省为谏议大夫,眼看着曹恒的动静越闹越大,立刻去找自家的父亲讨个主意。
“阿拙来了吗?”墨问淡淡询问一句,崔承之刚要回答,结果伺候墨问的人来报,“郎君,墨拙郎君求见。”
一说就到,莫不是心有灵犀?
才想着,崔今也端着茶走了进来,崔承之忙与之作一揖,崔今微颔首,墨问笑着打趣地问,“女侯急了?”
引得崔今一道嗔怪的目光,墨问却是愉悦的笑了,崔今走过去不客气地掐了一记他的腰,墨问立马痛得惊呼出声,好险没跳起来,崔承之低着头完全当自己不存在。
“女侯莫用力,莫用力,只是一句玩笑,你怎么会急,要急那也是我急,你急什么。”墨问赔笑着地说,崔今终于是大发慈悲地松开掐住他腰上的手。
墨拙也在这个时候让人请了进来,连忙见礼,“师伯,伯母。”
墨问这腰上还痛得,脸色都变了,好不容易挤出个笑容来,墨拙眼观鼻,鼻观心,表示自己什么都没看到,这样的场景早就已经习惯了。
“扬州的事,你再将来龙去脉细细说来。”墨问一向也不顾什么面子,转提正事。
墨拙立刻地把从离开洛阳到回来发生的所有事,全都一一道来。
“陛下心里憋火了。”墨问听完之后悠悠叹了一句,崔今道:“这些人都欠收拾。”
……崔承之虽然知道亲娘说的在理,不过……“陛下一下子杀那么多人,会不会引起动荡?”
“大魏现在缺人吗?缺想当官的人?”墨问那么反问一句,崔承之摇了摇头肯定地回答,“自然是不缺的。”
“你以为先帝开始为什么大兴教育?就是为了人才。但凡不缺有用之士,就可以大浪淘沙。这事闹得还不够大,等着看,好戏还在后头。”
墨问是绝不以为那些人会这么轻易地的由着曹恒大开杀界,不过,敢对曹恒动心眼的人,等着吧,曹恒一定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悔不当初。
“伯父是想到了接下来陛下会怎么做?”墨问一脸猥琐样儿,墨拙立刻嗅到了别样的味道。
“哎哟,咱们陛下跟先帝是不一样,一个开国,一个守成,开国自是要大张旗鼓可劲儿搞事的,守成就想安安分分,润物无声地收拾人就好。可是,陛下想静静地办好事,毕竟天下都太平了,再杀那么多人就不好了。先帝都没怎么杀人,她要是杀得比先帝还狠,嗯,未免让人觉得她比先帝心狠,虽然陛下确实比先帝还狠。”
这一边说曹恒一边埋汰的,哎,墨左仆射,你虽然现在只挂着一个太子太傅的名头没错,那也是正一品的官阶,这么说咱们的陛下好吗?
以眼神询问了墨问一句,墨问直接了当地回他一个眼神,没什么不好的!
“送上门找死,陛下绝对会不客气地杀人,闹吧,都闹吧,闹得他们不敢再闹了,也是给了陛下机会好好清洗清洗大魏的官场。这才多少年过去,没事非要折腾出事来,好啊,上赶着找死的人,陛下难道还怕他们白死不成?”
崔承之和墨拙都百分百的确定,墨问说的肯定是曹恒心里想的,绝对没有一点造假。
墨问说完了,掉转头怼向他们两个,“你们两个学得聪明点,身正心正,不该做的事绝对不做,咱们家里都不缺钱,有盐利还有工部的分红,千万别贪。你们要是手太长,拿了不该拿的东西,用不着陛下出手,我先把你们的手给剁了!”
狠狠地挥动着手,力表自己绝对没有在开玩笑。崔承之和墨拙忙不迭的点头,他们不会忘记自己的立身之本。
不能成为国之栋梁,曹恒是不会让蛀虫留下的。
至于即将到来的大戏,崔承之与墨拙默默地表示,他们一定会安安份份地在旁边看着,绝对不会参与。
所以,等第二天,御史拿着所谓的证据开始状告什么人贪赃枉法,什么人抢占良田,逼良为娼时,刚从扬州回来,据说还负伤在身的曹恒,连一天都不说休息就上朝,此时那叫一个平静。
“证据确凿便只管拿人,这个道理还要朕教你们?”一副你们怎么越活越蠢,越是不像样的语气,很是扎心。
“陛下,毕竟,毕竟这牵扯的人太多。”御史大夫程晦为难地皱起眉头,羊祜已经道:“法不责众?往后有什么事,但凡人多的一起做,就能既往不咎?”
正是曹恒想说的话,所以曹恒也配合地问道:“在大魏朝里,没有法不责众,犯了法的人不管有多少,查出一个处置一个,谁都一样。正好,快要入冬了,赶在入冬前将大魏上下都清洗一遍,后补的人,没有的可以去武校太学提,另还有这些年来能干却因为上头还有上司不能顶上的小吏,朕,大肆提拔。”
话音刚落,满朝的臣子都抬头看向了曹恒,曹恒冷洌地道:“朕左思右想,扬州的现象给了朕一记重击,让朕看明白了,这天下的文臣也好,武将也罢,朕原本让他们相互监督的人也好,为利皆可为盟。看看扬州,你们能想像到扬州的水军竟然打着大魏的旗帜,用着大魏的船,大魏的兵,去抢杀大魏的船商?”
提到扬州,所有人都闭了嘴,他们在知道这样的事情后也是十分震惊的,难以想像刚刚繁荣起来的扬州码头竟然会闹出这样的事来,这些人着实胆大妄为。
“朕在各州县设下的状匣,你们似乎都不当一回事,那这样好了,从今往后每一年,朕会派出巡检使,巡视各州各县,彻查各州县的情况。朕倒是要看看,扬州之事,会不会再有第二回 。”苦思冥想,曹恒终于想出这个办法,没有人拿状匣当一回事,好啊,她就用另外的办法,让他们都牢牢记住状匣的作用。
这也是后面的事,眼下最重要的是御史他们捏了证据来告的人。
“那这些人?”程晦还是想着言归正传,巡检使可能是明年的事,这些贪官污吏是眼下就得处决的事。
“拿下,关入大牢,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司会审查实他们的罪名,一个都不能放过。”想着御史们平日里要查出人的罪行来也是不容易的,现在好了,有人送了证据上门,这只剩下定罪,这么好的事,莫名就让他们不安。
曹恒这第一天说了将所有证据上有名的人都关入刑部大牢,第二天御史再一次拿着不少的名单和证据呈上,拿着的时候,作为御史大夫的程晦,手都在抖。
“陛下。”这一次程晦都没敢在大朝会上呈上,而是早朝之后,偷偷递给曹恒,曹恒道:“你抖什么?”
“这么多的人,陛下,这是有人要看大魏的好戏。”程晦惊恐地指出暗地里送这些东西来的人包藏祸心,他是想要大魏大乱。
曹恒道:“不错,这些人是看大魏的戏,想看看这么多的贪官污吏,朕是不是能杀光了。朕当然让他们看得一清二楚,朕绝对可以把他们都杀了,一个不留。”
“可是陛下,一下子杀那么多的人,替换的人员万一更不上……”杀人容易,后续善后才是重点。
“看看。”曹恒朝程晦丢了一本东西,程晦伸手接住,上面的名单清清楚楚地写着各个人名,连人的特长,为人品性,甚至家中人口,全都写得一清二楚,看得程晦一下子明白过来,“陛下早有准备。”
“所以你手上的这份东西,明日早朝如同昨日一般程给朕。”曹恒一看程晦明白了,这般补了一句。
“陛下,这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多得程晦虽然知道曹恒早有准备替换的人,还是不太希望曹恒那么做。
“法不责众就是这些人的心里,你知道朕若是不杀这些人,连带着扬州叫朕拿下的人都得要放了。守卫大魏的将士却成了为祸大魏的人,你说这样的人能放过?”曹恒将自己为什么一直坚持,一直不肯松口的原因道破了,同时也是让程晦想明白,这些事,孰轻孰重。
“若大魏果真成了这样的朝廷,你还愿意在这样的朝廷里为官,为这样的朝廷卖命?”曹恒再一次追问程晦。
程晦这一次是毫不犹豫地回答,“臣不愿。”
“好。想想你自己,想想这天下人有多少是和你一样的人,你还觉得那些贪官因为贪的人太多不该杀?”
“杀,谁敢贪朕就敢杀谁。朕就不信贪官都不怕死。不说让这天下间再无贪官,但至少朕要让他们就算贪,也绝不敢剥削百姓无度。你可知杀完这一群人,大魏的官场能安静多少年?”
好处有,尤其是相对长远的好处,曹恒提醒着程晦去想一想。
“至少也是十年。”程晦只做最保守的估计,十年。
曹恒道:“朕也只想要这个十年而已。”
“陛下,臣明白了。”说到这里程晦要是还不懂,还想拦着曹恒另外再想办法处置他手上的这些贪官,他也别当这个御史大夫了。
“去吧。”程晦明白了就会知道应该怎么去做,与曹恒作一揖,程晦退了出去。
得知曹恒的决心,再有贪官没有不怕死这个信念,程晦每天淡定地将被送到他家门前的贪官污吏的证据上呈曹恒,每一次都是在大朝上。
“陛下,虽然不知何人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每日送来的都是新的证据证明那人贪污受贿,于大魏却是大利。臣作为御史大夫都没能查出这里面的事情来,不想有人比臣更厉害,虽不知那是何人,臣谢过他们。”
听着程晦说的这些话,三省六部里身正不怕影子歪,怎么查怎么告都到不了他们的头上的人,听着叫他们都不由莞尔一笑,这扎心得实在是好!
曹恒点点头,“虽说不能以告发为功,但这些证据呈上来,朕还想赏人一些什么的,这些人即不求名利,想必也是为大魏着想而已,难得可贵。”
可贵个头,明明这些人的初衷是要将大魏朝堂的水给搅浑了,让曹恒杀人也不是,不杀人也不是。没想到曹恒根本不为所动,但凡有了实证的人,无论是谁,收到一个告发她让刑部拿下一个,告发一双她也让刑部拿一双。
只怕大魏自建朝以来,刑部还没装过那么多的人。
“还有什么人手里握着贪官污吏证据的只管呈上来,朕可等着。”最后曹恒撂下这挑衅的话,真是气不死人不乐意。
偏偏,就在曹恒这样放话之后,再也没人来给程晦这个御史大夫送证据,曹恒连等了半个月都没有新的证据。
“看样子想要闹事的人眼看着闹不成,看不到戏,所以打算收手了。可惜了啊,朕还想你们多帮着朕揪出多一些的贪官来,竟然只这么多而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