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承一顿,还是极快地回过神来,与曹恒作一揖,“孩儿告退。”
曹永乐和胡平看着曹承艰难起身的模样,赶紧的过去扶着他,不想曹承却直接挥开他们的手,竟然不让曹永乐和胡平碰。
看着曹承这个动作,曹恒与曹叡两人眼中都闪过一道精光,好,实在是好!
曹承离开了,曹叡唤了一声陛下,想给曹承说说好话的,结果曹恒已经扬起手,“兄长什么都不用说,朕心里有数。”
……话都给堵住了,曹叡也不能明知故犯,惹了曹恒生气,而曹恒一眼看过曹永乐,“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孩儿也告退。”曹恒这要迁怒的节奏,曹永乐果断地表示要走人,曹恒抬脚往里去,曹叡倒是不知道该不该跟着一起进去了。
“兄长不是还有事要跟朕说的?”曹恒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回头唤了曹叡,曹叡刚刚来是要做什么,告状的啊,都还没开口,曹恒都知道了,人也罚了,曹叡还能接着告状?
不能!那刚刚都说了有事禀告,曹叡想着还有什么事能顶上的,跟上曹恒。
曹承艰难的拖着刚挨了打的身体,一步一步往自己的寢殿走去,曹永乐在后面快步地追上,“兄长!”
“走远一点,我现在不想看到你。”曹承冷声地说一句,这样的语气是从来没有过的,曹永乐道:“兄长受了伤,还是让我先扶你回去!”
曹承却不肯,“我说了,你离我远一点。别不拿我的话当话。”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曹承,曹永乐觉得这人都在气头上,额,算了,不让她碰就不让她碰吧!
虽然曹承不肯让她扶着,曹永乐还是跟在曹承的身后,这护着曹承回去的态度,曹承却气道:“你没事干吗?滚远一点……”
滚哦,曹永乐听着这不善的语气,“兄长,这地方又不是你的,你能走我就不能走了?”
本来气得半死的曹承再听这一句,立刻转过头怒视曹永乐,曹永乐保持着安全的距离站住,“兄长想让我扶了?”
“曹永乐你是不是以为我打不过你就奈何不了你?”曹承没能忍住地反问一句,曹永乐道:“那倒也不是。”
“那你就给我滚远一点,我不想看见你,我怕自己忍不住掐死你。”从牙缝里挤出这话,曹承的眼睛都在充血。
比起曹承那怒不可遏的模样,曹永乐就淡定多了,“兄长,你掐不死我。你都打不过我,怎么掐死我!”
曹承本来气得要死,浑身上下都痛着,被曹永乐这火上浇油的,一个没能忍住竟然吐出一口血,曹永乐……
这也太弱了吧,这样就被气得吐血了!曹永乐赶紧拿了帕子过去,给曹承把血给擦了,一边擦还一边道:“兄长你这样不行,这才多大事就吐血,要是被人知道了,你怎么办?”
“我是被谁气得吐血的?”曹承没能忍住大吼一声,曹永乐赶紧顺着他的背,“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对,你别生气了,再气又要吐血了。”
虽然吐这点血出来比憋在心里要好,那也不宜吐得太多,会伤身的。曹永乐偷偷给曹承号脉,还是生怕亲哥有个万一。
“走开!”曹承傲骄地喝斥,但是语气听起来没有之前那么生气了,曹永乐立刻顺竿子爬,扶着曹承道:“兄长你要知道,身体好了才能找人算账,看你现在的样子,我随便都能把你放倒,你还想赶我走,你赶得了?”
……很有道理,曹承瞟了曹永乐一眼,曹永乐赶紧扶着曹承道:“齐家的金创药比我们家的好,我给你上药,不用两天就结疤了。兄长总不会想一直这样吧。”
谁想了,挨了一顿打,曹承气得半死,可是叫曹永乐气得吐了血,反倒觉得心里没那么难受了,曹永乐扶着他,他也一路走着,“你这样是想让我不生你气?”
“正常来说我应该回答是,但是,说句实话,兄长你生不生我气关我什么事。就算你被气吐了血,那也是你自己的事,跟我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痛的,难过的人都是你自己,你自己都不知道心疼自己,还指望别人心疼你?呵呵……”一声呵呵总结实在不是一般的意味深长,曹承听着不得不说,很有道理,真的!
“扶我回去,痛死了。”曹承被曹永乐说到这儿,也不想再硬扛着了,全身压在曹永乐的身上,果断让曹永乐扶他回去。
曹恒虽然觉得曹承很重,那话都说出去了,现在也只硬扛着扶曹承回他的寢殿。
很快曹承被曹恒杖责的消息立刻传遍了整个洛阳,至于来龙去脉,曹恒从来不刻意隐瞒,一查都清楚。
曹承先前喜欢上琴娘,想娶琴娘为妻的事早就已经传遍整个洛阳,虽然都很奇怪曹承是什么样的眼光才会看中一个寡妇,之前想要坏了这桩姻缘的人,如今满脑子是只有一个念头,得不到心爱的人,正常的男人会怎么样?身为大魏的皇子,面对自己的母亲逼死自己喜欢的人,他又会怎么样?
“好,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好戏就要开场了!”
等着这场好戏的人不要太多,而曹承的身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了各种形形色色的人,曹承本因伤势而几日不上早朝,就算伤养好了竟然也不打算回去,他不回,曹恒也不召他回。
正主不急,旁人却都急了,“陛下,大皇子的伤势既已痊愈,也该让大皇子回朝了。”
“大皇子不急着回,朕何需急,你们又何需急?”曹恒直将将情况点明,事情到了现在,该急的人不急,他们又需要急什么?
“陛下。”深以为曹恒说的都是呕气的话,一群人都急急唤了曹恒一声,曹恒道:“怎么,难道朕说得不对?他是大魏的皇子,因朕之故,他不需要十年寒窗参加科举,不需要浴血奋斗几经生死就能站在这太极殿,朕给了他机会,他不知珍惜,没有想过捉住机会,为国为民尽心尽力,朕还少他一个为大魏做事的人,需朕求着他回朝?”
谁还能听不出曹恒语气中的不满?曹叡却提了一句醒道:“陛下,大皇子也是立了战功的。”
……对哦,他们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曹承先前改名夏承,在水军这些年立下不少的战功,那是大魏亲授的将军。
“就算如此,哪个将军回朝说不上朝就不上朝的?还得要朕请他回朝的?”曹恒立刻把话圆了过去。
想想大魏这些将军,额,还真是没有哪一个敢拿娇,大魏又不缺将军,只有忠心耿耿,一心为民,大魏才会委以重任,让他们可以立足于大魏朝。并不是曹恒求着臣子做他们本就应该做的事。
“若是大皇子回朝……”行,让曹恒下诏请曹承回来是不可能的,那他们就换一个说法,曹承要是回来了,曹恒还让曹承回来吗?
“朕是该好好想想这个问题。”曹恒幽幽而道,一群人都一个激灵,急急地唤了一声陛下。
“朕说了会好好想想。”曹恒才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她怎么想。
“此事暂时不提,这是凉幽之地传来的消息,你们都看看。”比起家事来,当然是天下事更重。
“乱民?”东西由胡平传下去,第一个拿在手里的是萧平,萧平迅速地阅览了,曹恒道:“是,乱民。”
曹叡这时也看完了,“说是乱民也不贴切,这些人都是各族融合所生的孩子,不为各族所容,他们干脆自成一体,眼下已经在北方各州形成了一股不小的势力,理当重视。”
算是将这关系给点明了,曹恒道:“这个情况很多年以前朕就提过,随着匈奴、鲜卑等各族进入大魏,各族通婚,这些不是纯粹的汉人或是其他族人的人,便不为他们所容,当年朕征鲜卑时曾亲眼见过,因而当初也提出了相关解决办法,如今看来,收效甚微。”
说到这里曹恒很是忧心,羊祜轻声地道:“眼下他们是想动武?”
“对,他们就是想动武,不为各族所容,他们都不愿意,最好的办法是打到所有人都只能接受他们。”直接粗暴的人是在高句丽一呆就是几十年的夏侯尚。
“陛下,战起受苦受累的只能是百姓。”郭涵这样说了一句,算是给曹恒提一句醒,也是给满朝的文武都听着心里有数。
“朕知道。”曹恒也不想起战事,然而却由不得她想或是不想。
“母皇,孩儿自请前北方各州,必不费兵力,安定各州。”在这个时候,一个个都在想这件事应该怎么解决才好,曹永乐出列跪下,自请!
所有人都看向曹永乐,同时都想到当年的曹盼是怎么崛起,又是怎么样稳稳地捉住大魏的军权,成为曹操选定的世女,最后成为大魏的开国女帝。
“陛下,这不妥当。”想到这些事,立刻有人表示反对,坚定不能让曹永乐去北方各州。
“去了各州,你打算做什么?”曹恒才听不进去那些人的废话,只是追问曹永乐的打算。
“安民。孩儿可以立下军令状,若是孩子做不到不费一兵一卒安定北方各州,从此再不踏入洛阳半步。”曹永乐太清楚要用什么样的办法让这些人同意她往北方各州去。
他们家三个孩子,各有各的战场,各有各想做的事,配合无间,这才不枉生为大魏的殿下。
“孩儿也愿同往。”曹衍一直都很安静,相比起曹承身为长子受人瞩目,曹永乐显露的野心勃勃吸人眼球,他这个中间的孩子,什么事都静静地做,静静地想,此时出声,也让人想起来了,大魏不是只有曹承和曹永乐,还有一个曹衍。
“母皇若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去,让二兄一起去也好!”曹永乐眼睛发亮地提议,曹衍能跟着一块去再好不过了,这不管于曹永乐和曹衍都是一个机会,绝好的机会。
曹恒一眼扫过众臣,“军令状都立了,朕似乎也没有理由不给他们机会去处理这些事。想必现在的北方各州也比不上从前的益州一般凶险。”
这感慨对比的,无不是拿当年曹盼做的事为榜样学习,怎么说自己都是这么过来的,说好的要给他们机会历练,不让他们出去做事,怎么历练。
“臣也觉得两位殿下去北方各州挺好的。”第一个表示同意的人是曹叡,萧平也立刻表态,“臣附议。”
其他人如郭涵、夏侯尚、程明、羊祜、姜维也全都一一附和。再到六部尚书,也是一个一个都点头同意这事,那其他人,想不同意,充足的理由有?
他们心里真正不同意原因,他们敢说出口?真要说出来了,第一个动怒的人一定就是曹恒。
既然如此,也不用为了这点事就跟曹恒闹起来,怎么说真要闹翻了,吃亏的只能是他们,绝对不会是曹恒。尤其就算是闹翻了,这件事也不可能会改,那为什么还要闹呢?
果断都闭了嘴,一个个也跟着附议。
那么曹衍和曹永乐去幽州的事就算是定下了,曹承知道的时候还顿了半响,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最后还是有人肯定地告诉他,一但曹衍和曹永乐在北方各州有所作为,曹承现在比他们的优势就在于他的战功,而一但曹衍和曹永乐在北方立了功,曹承的优势也将不再是优势。
“那又如何?”曹承一脸不以为然地反问,“你们以为我现在是什么心情?”
“殿下如何想要报仇血恨,不让心爱的人惨死,最好捉住机会。”有人那样提议曹承,曹承一下子看向那人,怎么看怎么透着不善。
“睿王动的手,陛下护着睿王,殿下就没办法了?”继续丢出这一句,就像是在引诱着曹承,曹承却冷下了脸大声斥一句,“出去,立刻,马上!”
这喜怒无常,叫人捉摸不透的,不是一般的让人不喜欢。
但是再不喜欢,那也只能听曹承的话,乖乖的退出去,谁让曹承是大魏的大皇子,他们需要这颗棋子。
也在这时,曹叡在一次回府的路上被人袭击,当胸被打了一拳,手无缚鸡之力的睿王被打得吐了血,也在这个时候,不小心被他与那杀手撞上,入眼一对吓得曹叡惊醒,“是你!”
认出了那人,而在那人要继续动手的时候,一道箭划穿射来,张昭手里搭着箭,“离开,否则下一箭,射穿的将是你的喉咙。”
刚刚杀手已经感觉到了这箭划空而来,完全可以取他的性命,却手下留情了,再来射穿他的喉咙,绝对不是骗他。
“快,王爷在那里,快。”一声的叫唤传来,显然杀手让人去引开的曹叡的侍卫已经回来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怎么可能还杀得了曹叡,杀手即跃墙而起。
瘫倒在地上的曹叡想要坐起来,却发现没有力气,张昭立刻放下了箭,大步走来将他扶起,“王爷。”
“可真巧啊。”曹叡嘴角尽嘲讽地吐了一句,张昭道:“若不是那么巧,王爷这会儿已经是个死人。”
曹叡一声讥笑,“陛下感于张巡检使这些年辛苦了,特意给张巡检使放个长假,怎么觉得巡检使越发沧桑了?”
张昭根本不管曹叡话中的恶意,只是提醒地道:“我刚刚听到王爷说是你,看来王爷是知道谁想杀的王爷。”
“是又如何?”曹叡并不避讳 ,竟然直白地告诉张昭,他就是知道了是谁想杀他又如何。
“那王爷猜猜我是不是也知道。”张昭这般问了曹叡一句,曹叡怒视于他,张昭风轻云淡地笑着,知曹叡之怒是从何而来,更知道曹叡的无力改变。
“王爷,王爷!”也在这时,曹叡的侍卫终于是赶来了,看到曹叡嘴角的血迹,还有无力坐着的样子,全都跪下了。
“属下着了旁人的道,叫王爷身处陷境,是属下无能。”侍卫们与曹叡请罪,曹叡吐了一口气挥手道:“旁人精心设计要置我于死地,防不住,不怪你们。”
听听这宽宏大量的话,张昭在一旁提醒地道:“是不是该请京兆府尹过来?”
一句话再次叫曹叡回过头怒视于他,张昭却似无所觉,只笑眯眯地道:“这件案子,不知就算查出来了,陛下会怎么判,当真能太义灭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