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皇难得高兴。”曹恒扶着平娘帮着曹盼说好话,平娘捉住曹恒的手问道:“殿下,有没有喜欢的?”
“殿下?”平娘才问完,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唤了曹恒,平娘吓了一跳,“珉郎君。”
回头一看认识的人,平娘那是大松了一口气,夏侯珉朝平娘作一揖,平娘岂敢受,避之还以一礼。
“羊郎君。”在夏侯珉身后的是羊祜,羊祜朝着曹恒作一揖,“殿下。”
曹恒微微颔首,“羊郎君有什么打算?”
这一句打算问的是羊祜有意往哪儿去。羊祜道:“想入户部。”
还在户部里学习的曹恒看了羊祜一眼,羊祜道:“非为殿下,祜也只是想要多了解大魏,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想来也是。”曹恒相信羊祜的话,“大魏的家底了解了,才能知道大魏需要什么。”
“阿珉呢?”问了羊祜,夏侯珉也在这儿,曹恒也问起夏侯珉。
没想到夏侯珉答道:“珉,还没想好。”
此言一出,莫说是曹恒了,连羊祜都看向了他,夏侯珉面对两道目光泰然处之,曹恒道:“那就好好想想。”
“珉听陛下及政事堂诸公安排。”夏侯珉冒出这一句,这么说也没什么问题,出仕为官,听从朝臣的安排理所当然,曹恒却觉得夏侯珉另有外指。
“陛下投壶投得太好了。”想着是不是应该要好好跟夏侯珉谈一谈,结果已经到了曹盼与姜维比试投壶的地方。
羊祜赶紧的与曹恒作一揖,“殿下,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说完一个闪身的就往人群里挤了进去,这又是曹盼的一个迷弟啊!
曹恒回过头看了夏侯珉,夏侯珉道:“我,我留着陪殿下。”
平娘看了看曹恒,又看了看夏侯珉,夏侯珉长相是属于顶好看的一类,跟他们的殿下站在一块,平娘是越看越觉得极好,好得,意动……
那头曹盼露完了一手就轮到秦无跟姜维了,秦无拿着箭感叹道:“陛下不是许久没玩投壶了吗?怎么还那么厉害?”
“天生的。”曹盼笑着回答,秦无扬扬眉也将箭投了出去,一共九个缸,他已经投到了第三个,稳称当当地落下,曹盼道:“不秀一秀?”
秦无笑得颠倒众生的,“阿永又不在。”
就这一句更叫曹盼开怀了,这世上,有那诸多算计的人,又何尝不是同样有着如秦无一般坚定本心,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的人。要的,秦无会拼尽全力去守护,不要的,秦无便会弃如敝履。
“是不是该把阿永给调回来了?”曹盼笑问一句,秦无连连摆手道:“眼下幽州刚定,还是让她再多留个一两年,待有接手的人再说。”
两地分居又如何,秦无一个人在京中带着孩子又如何,他愿意也高兴。
“今日怎么不把孩子带来?”曹盼笑问一句,秦无道:“不带,闹腾得厉害,来了臣还能跟陛下玩?”
听听这理直气壮的话,曹盼真是要笑岔了,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地怼了道:“你是当爹的?”
“难不成他是我爹?”秦无回了一句,那箭也投了出去,即中!花瓣同样是一片都没动。
“秦将军颇有陛下余风。”姜维看了秦无几次投了下来,也算是看出点端倪来了。
“我的箭术师承于陛下。”秦无一点都不避讳地道破自己一身的箭术就是曹盼教的。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道:“来日有机会我带将军去看看利剑,利剑那些将士,每一个都有陛下的余风。都是陛下一手教导出来的。”
曹盼练出来的那支军队,十年二十年,就算到今日也是一样的厉害。
提到曹盼的利箭,姜维就想到了当日他守汉中,本以为是铜墙铁壁,最后却还是叫人破城而入,那如同雨落一般的箭,姜维想起来都吸了一口气。
“姜将军,我先来了。”秦无手里的箭没放下,也是打算继续,姜维退了一步,意示他请便,秦无想了想吧,最后还是取了双箭一同投了出去,双箭共落于一处,照样是不动四下的花瓣。
“好!”这一招确实是帅气,秦无回头问道:“如何?没丢陛下的脸?”
“这九个缸都能这般你再问朕。”曹盼一个九个缸都投中的人,对于秦无的炫耀一问不以为然。
秦无道:“都是陛下玩剩的了。臣岂敢与陛下炫耀,不过既然要玩,不如再加点难度。”
没理由就许曹盼想出玩的,秦无就不能多加点难度的上去。
“说来听听。”玩嘛,集思广益,曹盼能玩出花样来,也不介意秦无再玩大点。
秦无道:“让人拿着绳圈放在缸上,错位放着投壶,比快,谁能投得最快又不伤到花瓣,投中缸中壶的人就算赢。”
姜维拿着箭正准备要扔出去,没想到秦无觉得这样还不过瘾,加深了难度,曹盼想都不想地道:“可。”
毫不意外曹盼会答应得那么爽快,秦无冲着姜维道:“姜将军呢?”
“好。”赶鸭子上架,姜维哪里能会说不。曹盼道:“这绳圈要怎么弄,无知,阿瑶?”
墨家的两位在这儿,曹盼便把事情丢了出去,墨问笑得花枝招展的,“臣,怎么弄都行?”
谁还能听不出他这话里话外要加重难度的意思?曹盼问,“你总不会弄成连这箭都过不去?”
“臣岂能如此。”墨问大声喊冤,结果待他弄好了环环相扣的网子,那绳与绳间的相隔只有鸡蛋那么大,一大群人看着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曹盼嘲讽地道:“无知啊,你还真是手下留情了。”
“陛下冤枉了臣,既然是增加难度嘛,自然是越难越好。这要是陛下,子阳,姜将军都没办法投中,那这两匣子的宝石,就归臣与阿瑶了。”某位不要脸的人把话一放出来,秦无也给气乐了,“无知啊无知,你想要宝石你倒是来投壶啊。”
墨问摇头道:“不成,不成,我这投壶的本事连我家小儿都比不上,哪里敢在陛下面前班门弄斧。以己之长攻彼之短,非吾所当为之举。子阳既然提议了,没道理子阳还没投就认输了,陛下也是。”
直接把曹盼和秦无都架上台了,曹盼与秦无说道:“阿无,这算是鹬蚌相争,渔人得利了?”
“然也。”秦无十分同意曹盼这样说的,墨问连连摆手道:“陛下与子阳言过其实了,言过其实了。陛下这两匣子宝石太贵重了,财帛动人心,臣又没有陛下与子阳的本事,只能另辟蹊径。”
绝不承认自己是后来者居上,曹盼与秦无都冷哼了一声。
“想拿朕的彩头,你呢?你能拿出什么彩头来?”曹盼是那种任人算计也不吭声的人?绝对的不是。既然不是,墨问想得到她这两匣子的宝石,墨问也得拿出点像样的东西来。
“对,你想要陛下的宝石,那你能给什么彩头?”秦无配合曹盼地问,墨问听着这问吧,掏了掏自己怀里的物甚,拿出了一块雕刻着祥云纹的血玉。
“此物是早年臣自陛下那里磨来的,本来想着以后传下去,留做家传的信物,今日臣就拿出这家传的信物来做这个彩头,陛下以为如何?”墨问倒也不避谈他这东西来历还有打算。
秦无看了看,也是认得玉的,确实是曹盼当年所赐,也是数一数二的好东西。
目光看向曹盼,曹盼道:“好,准了。”
“那陛下与两位就请吧。”得了曹盼松口是不容易啊,墨问以为,他用绳编出来这个大网子,每一个口都只有鸡蛋那么大小,放到设壶的缸上,既要保证投过了,入了壶中,还得不伤缸里的花,这都是难关,墨问以为,哪怕曹盼的箭法了得,绝计也不可能都投中。
曹盼都投不中了,其他人如秦无也好,姜维也罢,怎么能跟曹盼比,那他这一回是稳赢了。
想到这里,墨问那叫一个眉开眼笑的,姜维与秦无都同时看向了曹盼,曹盼道:“一起来,还是你们先来。”
“一起。”一起上那才公平嘛,大家各凭本领的。
面对这又是网,又是花,距离还都不一样的壶,秦无与姜维对视一眼,随后又都移开了,侍从与他们拿了箭上前。
行,想要一起来,那就一起上吧,曹盼笑盈盈的。
一旁的侍从都是人精,听到曹盼的话,三个人都拿了箭来立在三人的身侧。
秦无与姜维对立,曹盼站在中间,随后三人一道出手,皆取过箭投了出去,穿过网绳稳稳地落在了缸中。紧接着三人同时再动,争相恐后的将箭投出,接二连三的掷中,即过了网绳,落入了壶中又不伤及壶四周的花瓣,众人是从未见过如此精彩的投壶,一片叫好之声不绝于耳。
墨问一开始还志得意满的,结果三人这一出手,惊得墨问心都要跳出来了。
如今只剩下最后一个缸,还是离得最近的一个,秦无与姜维对立而来,速度不遑多让,而且都站在了曹盼的身侧,各自同时都只剩下最后一支箭。
投壶投的不仅仅是准头,还有速度,这话是秦无说的,曹盼姜维也同意的,眼下是要一支比胜负啊。
三人都将箭拿在了手上,都想要投出去,当然也是要拦着其他人投出去的,即同时出手攻向了另两方,这交起手来打得那叫一个精彩。
曹盼一脚踢开秦无手中的箭,姜维之侧也同时夺了曹盼的手中的箭,秦无是逼退了姜维,哪怕他手里拿着箭也不叫他投出去。
在人们以为这还有得打时,面对飞在半空的箭,曹盼一跃而起,秦无一下子察觉了曹盼的意图,立刻伸手扣住曹盼的手,曹盼顺势借着他的手翻转,一个倒挂踢在箭上,只见那只箭朝着最后一个缸飞了过去,穿过网绳落入缸中的壶,照样是没有伤及半片花瓣。
曹盼同时稳稳地站在地上,胜负已分,没什么好说的。叫好声不绝于耳,墨问道:“陛下怎么能用脚来投壶。”
“投壶有说不能用脚吗?”曹盼理直气壮地回了一句,墨问……
没有。哪有规定过啊,但是这投壶,有谁会用脚的?手都投不中,更别说是脚了。可是,人家曹盼用脚都投中了,愿赌就得服输。
“陛下技高一筹,臣等服得心服口服。”姜维手里还拿着弓箭呢,这样都没能投出去,反倒让曹盼用脚都给投中了,不服都不行。
“彩头。”曹盼朝墨问伸手,本来以为自己一定能拿到两匣子宝石的墨问再次体会到了跟曹盼打赌必输的定理。
为什么他明明知道,每回却都学不乖呢?墨问心痛得想捂心口,却不得不把那块玉佩交上去,一边交一边说道:“陛下,这还是您赐给臣的。”
“赐给你是赐给你,你输了就是输了,两码事。”曹盼笑得十分高兴地告诉墨问,墨问……心好痛,真的好痛啊!
偏偏一旁还有个补刀的沥阳侯在,“明知道跟陛下打赌只有输没有赢,你怎么就学不乖呢。”
“沥阳侯啊,你怎么就不拦着我点呢?”墨问一脸悲痛欲绝地捉住崔今袖子很是委屈地问。
“自然不拦的。若拦了怎么能见着陛下如此精彩的投壶。”崔今就是这样理直气壮地回答,墨问……他究竟是娶了个什么样的媳妇?就为了见到曹盼的风采,所以压根不把这么一块足以当传家宝物的玉佩当回事?
没错,就是这样的。接收到墨问以眼神的询问,崔今非常肯定地回答墨问,墨问……我竟无可反驳了。
“阿恒,那边定下魁首了?”曹盼拿到了彩头,一眼瞥过已经围成一团的人群,询问曹恒。曹恒忍着又忍还是没能忍住,“有母皇在前,何来魁首。”
“所以,怪朕?”曹盼还能听不出曹恒话里话外的意思,听出来了也不以为意,只反问了一句。
女帝陛下文能武能,她厉害,旁人不及她厉害就成她的错了。曹恒道:“只是都不及女皇,未必打击士气。”
士气二字,曹盼扬扬眉道:“那你来试试,帮他们补点士气。”
曹恒……亲娘这是让她出丑,出丑啊!偏偏曹盼一说着,招手让人拿了箭来,根本不给曹恒说不的权利。曹恒咬咬牙只能走了过去,接过曹盼递上来的箭。
“投吧,投得好了,这都是你的。”指了身后两大匣子的宝石,曹恒道:“原就是我的。”
“那要不都还你?”曹盼回了一句,都还,那就是连同还没分出来的石头都一并还给曹恒。
“不了,还是母皇留着。”曹恒当然是不能让曹盼把这些都还给她,她还指着曹盼将这批宝石卖个好价钱,她好脱贫致富。
曹盼道:“那就投吧。”
官大一级压死人,更别说曹盼还是她亲娘。曹恒拿着箭投了出去,穿过了网绳落入缸中,中倒是中了,可惜辣手摧花,曹盼三人玩了半天都没动着一片的花瓣,这会儿的缸中已经飘满了花瓣。
轻轻一叹,曹盼道:“至少会骑马是吧。”
曹恒这武值的细胞是绝对没有遗传了曹盼的,幽幽一叹听在清楚内情的人耳朵里都知道这是何意,不知道的,自然也有人问的。
“陛下还认识谁不会骑马的?”曹叡没能忍住地问了一句,曹盼笑得意味不明,却没有回答曹叡的问题。
“母皇会做诗吗?我会。”曹恒对于嫌弃她的亲娘,也不客气地捅了曹盼一心,曹盼……
行,都是寸有所长,尺有所短。曹盼不作声了,曹恒扬眉吐气啊。
“陛下,陛下。”一道欢喜的声音传来,曹盼看了过去,是曹惠兴高采烈的一张脸,曹盼看了过去问道:“何事如此欢喜?”
“崔郎君回来了。”曹惠赶紧的开口,曹盼顿了顿,崔郎君,哪个崔郎君回来了能让曹惠这么高兴?等等,不是曹惠高兴,曹惠高兴那不都是因为她想什么才高兴的。
“崔钧崔州平回来了?”曹盼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她一直盼着能赶紧回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