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曹恒与曹盼作一揖应下,这个时候,只见两个女部扶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郎走了来,女郎浑身都在颤抖,见着曹盼急忙地唤道:“陛下,陛下救命,陛下救命。”
第064章
曹盼看她一身血的,面露诧异, “怎么回事?”
“回陛下, 守卫通天鼓的侍卫说,她是被人追杀跑到通天鼓前的, 侍卫发现她的时候想去追了, 没追到。”女部与曹盼回答,曹盼道:“去请太医来, 先为她包扎。”
曹盼吩咐下,谁也不敢怠慢, 立刻去办, 那位女郎摇着头道:“陛下,这个, 这个给陛下。”女郎颤颤地开口, 从怀里拿出了沾着血的物甚,燕舞上前来接过,奉于曹盼的面前。
接过东西,曹盼将那物甚打开了, 露出了一块玉佩, 还有一个很眼熟的东西。
“这个很是眼熟。”曹恒的注意力并不在玉佩上,而是玉佩旁边那似玉非玉的东西, 曹盼拿了起来看着, 曹恒也觉得很眼孰。
“这么小的物件, 好像是葫芦。”曹盼拿着端详着, 燕舞也帮忙地认着, 认着认着就吐露了,曹盼一下惊醒,看着女郎问道:“你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女郎一身的血,一晚上遭遇了追杀,如今整个身体都在瑟瑟发抖,听到曹盼的话道:“不,不是我的,是曲儿,是曲儿的情郎的。可是曲儿,曲儿今天也出事了,而且连同曲家的哥哥一道出了事,是被人杀的。”
曲之一姓,让今天刚刚碰到的一对姓曲的兄妹,又是被人所杀的兄妹,曹盼一下子正色了起来,“曲姓,你说的曲家郎君可是个大夫?”
“是,是的。曲家哥哥是个好人,时常帮邻里邻外的人看病,从来不乡亲们的钱。曲儿,曲儿就是说一定要让情郎娶了她,然后就出去了,只将了这两样东西给我,说是如果今天她还不能回去,就让我带着这两样东西来击响通天鼓。”女郎虽然十分害怕,还是将事情的始末道来,只是她那恐惧到如今还惊魂未定。
“你可认得曲儿的情郎?”曹盼捉住关键的问,女郎连忙摇头,“没,没有,我没有见过的。曲儿的情郎似是什么大户人家的郎君,每回来见曲儿都神神秘秘的,曲儿喜欢他,也总说他的好话,但也从来不说让我见。曲儿不肯,我们虽然从小一起长大,我也不喜欢强人所难。”
“陛下。”胡本急切地带了一位女太医回来,曹盼该问的已经问了一个大概,“给她处置伤口,把人安置好了,从现在开始,没有朕的允许,不许人接近她。”
这个命令让胡本很奇怪,但还是应下了。
两个女部扶着女郎下去,太医也连忙跟着去了。
“母皇知道这个葫芦的主人是谁了。”曹恒何等聪明人,听着曹盼的吩咐便猜到了曹盼必然已经认出这只葫芦的主人了。
曹盼道:“葫芦,这是多年前我亲自命人特制的东西,你各家的伯父姨母都有一个。”
此言一出曹恒一下子惊住了,可是一想又不对,“若是伯父们,看中一个寒门女郎,直接纳回府了就是,就算是不喜欢了,也不至于取人性命才是。除非……”
这一句除非,曹盼看了曹恒一眼,“除非什么?”
“除非伯父们落了什么把柄到了这女郎的手上,而伯父们又不想收此女入府,尤其是在今日这对兄妹大闹了琼林宴之后。”曹恒将心中的猜测道出。
曹盼捏着手中的葫芦来回的跺步,曹恒道:“母皇当初在做这些葫芦的时候难道没有在里面做任何的记号?”
“有。”曹盼很肯定地告诉曹恒,曹恒目光灼灼地看着曹盼,“所以,母皇已经知道这只葫芦的主人是谁了。”
曹盼点点头,“是楚王的。”
楚王便是曹彪。曹恒一愣,这心里一阵翻滚,无数的念头闪过,而曹盼这会儿也不比她好多少,“今日阿珞可是吵着要娶那曲家女郎的。”
没错,确实如此,那又撒泼又闹的,要不是曹盼出手教训人,结果会怎么样就未必了。
“不对,曲家女郎看楚王的神情并无半分情意。”曹盼吐字,同时也在回想着曲家那对兄妹见到曹林夫妻的表情。有没有私情,认不认识,不可能半分痕迹都不露。
曹盼可以肯定,单就他们那模样,绝无私情。
“这件东西是伯父的,却落在曲家女郎的手里,不是他给的,又会是谁给的?”曹恒对于男女之事知之甚少,并不明白曹盼怎么断定的,但是她将另一个余点指了出来,也是让曹盼莫要遗漏了。
曹盼拿着葫芦在手,“明日,我会让他进宫来问询。”
问询,就不会定了曹彪的罪,如果曹彪说不清楚这个葫芦的去向,曹盼便也不会客气。
眼下曹恒知道事情也只能如此了,此时天已渐明,事情闹出这一桩接一桩的,再想回去睡一觉是不可能了。曹盼朝着曹恒道:“你再回去睡会儿,正长身体呢。”
说着咳嗽了起来,曹恒担心地道:“母皇。”
“没事,陈年旧疾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曹盼对自己咳嗽是真不当回事。
“就是知道才担心。”曹恒看着曹盼,曹盼挥了挥手道:“与其担心我,好好地想想这批人里,有几个是你合用的,合用的就养起来。”
“今日没有见到萧霁月。”今天的时候不适合提起这个话题,再回来又因为凶杀案,曹恒也忘记了提。
曹盼提到了今科所取之士,曹恒反应过来没见到萧平萧霁月,那也是榜上有名的人,名次还挺靠前,所以提了一句。
“元直说他家中出了事,早就已经让元直代为告假了。我没有告诉你?”曹盼是知道这件事的,是以后问了曹恒一句。
“自然没有。”曹盼要是说了,曹恒还用得着问吗?
曹盼道:“如今你知道也不晚。不过,人是不错的苗子,经了元直指点,也不知如今变成什么样。好了,总会有机会再见的,快回去睡吧。”
“那母皇呢?”曹盼让她回去睡,那曹盼自己不睡了?
曹盼感慨地道:“年纪大了,觉也就少了,你睡你的。”
……只看曹盼的外形,绝没有人能想到女帝陛下已经四十了,看起来曹盼最多也就三十出头。哪怕穿着老气的朝服,也掩盖不住一身的光彩。
年龄这个问题曹恒是没有说话的余地,曹盼说了她也就听了。她也确实没睡够,与曹盼叮嘱多穿几件衣裳,还有不要忘了吃药,被曹盼给轰走了,真拿了曹盼当三岁的孩子了?
只是曹恒一走了,曹盼手里拿着刚刚那女郎给的东西,左思右想的了半响,终究还是走到了安置女郎的地方。
“陛下。”女医也好,侍女也罢,见到曹盼都恭敬地见礼。
“如何?”女郎也要学着见礼,曹盼意示她躺下不必多礼,询问一旁的女医。
“伤口虽多,并不深。没有性命之危。”女太医回答,曹盼点了点头坐在了那位女郎的身侧,“有一些话,朕要再问一问你。”
对于曹盼的靠近,女郎显得有些害怕,再怕还是朝着曹盼道:“陛下请问,我一定知道什么说什么。”
“看你对答颇是知礼,读过书吗?”曹盼看出了女郎的紧张,这般地问了一句,女郎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曹盼温和地一笑,“你又摇头,又点头的是什么意思?”
女郎一听连忙地道:“我的意思我虽然识得几个字,也只是识几个字而已,并没有读过书。”
“哦。识得几个字而已就这般知礼,真是难得。对了,还没有问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曹盼温和得就像是邻家的小姐姐,伸手要挽地女郎的头发,想帮她理一理,没想到女郎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地闪开了。
“我,我叫绮娘,家住在洛阳西城的永和巷,家里,家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自称绮娘的女郎轻声地说着自己的身世,她就是一个孤女,一个无依无靠,一无所有的孤女而已。
“这样啊。那么今夜追杀你的人,为什么会追杀你?”曹盼话锋突然就那么一转,追问起了今晚的事。
“我,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跟曲儿约好了,说是今晚如果她不回来的话,就让我拿着她给我的东西来击通天鼓。我就是去曲儿家里看看曲儿回来了没有,没想到看到一些人在曲儿的家里翻来覆去的,我一进去惊着了他们,他们就追着我来了,一副要杀我的样子。我,我吓得赶紧跑,他们就一路追,我也就一路的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的,想起了曲儿说过的话,便往洛阳宫来了。”
说到这一番经历,绮娘还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似是不愿再回想。
曹盼轻轻地应了一声,拍拍绮娘的肩,“如今没事了,你好好地休息,有什么事等你休息够了再说。”
“谢陛下。”绮娘听着不用再回忆今晚的经历,大松了一口气。
曹盼起身,同时也与女太医打了一个眼色,女太医也是个懂事的,悄无声息地随着曹盼一道出去。
“她的伤,究竟如何?”走了出去,曹盼轻声地询问,女太医想了想地道:“回陛下,臣觉得她的伤口有些奇怪,可是,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女太医皱着眉头很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曹盼本来就是随口一问罢,听完顺着问道:“伤口奇怪?”
“是。只是臣只会治病救人,虽然觉得奇怪,偏偏又说不出哪里奇怪。”女太医一直想不明白,但是就是觉得处处都不对劲,只是说不出来。
曹盼看了女太医一眼,女太医被看得脸上一红,“陛下,臣就是有那样的感觉而已,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许是臣的错觉,陛下不必当真。”
“不,朕也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既然你也是这样觉得,怎么也该好好地查一查,免得错过了什么。”曹盼把自己的想法道破,随后唤道:“燕舞。”
“陛下。”燕舞应声,曹盼走近与燕舞道:“你出宫一趟,找你家那一位,带着他走一趟永和巷。”
刚刚琦娘说了她住在永和巷,曲家的兄妹也是,而且琦娘还是去曲家撞到了前去曲家翻东西的黑衣人,这才被人追杀的。
燕舞一听立刻应道:“是,陛下。”
她家那位正是崔申,崔申最擅长的就是查案,虽然这天还没亮,有曹盼的令牌还是可以光明正大的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刚刚琦娘说的话,一句不落的转述给你家那位。”曹盼又叮嘱了一声,燕舞答应了,曹盼打算走,结果看到了去而复返的曹恒,曹盼吓了一跳,“你怎么回来了?”
“儿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那不过是一个弱女子而已,一刀就能取了曲家兄妹性命的人,会由着一个弱女子跑到了洛阳宫,击到通天鼓?那些人有那么没用?”曹恒回去那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所以不就赶紧回来了。
曹盼听着笑了,“你能想到的事,你母皇我会想不到。安心去睡吧,这不连夜让燕舞出宫回去找右仆射。”
指了燕舞,对于让燕舞回去这事,曹盼又不是一时兴起所为,而是这个所谓的案子,疑点重重啊。
“额,是我太心急了。”曹恒只是想到了什么就想赶过来告诉曹盼,生怕曹盼一时没注意,却原来是她多想了。
“不过你能注意到这些细节很好。见微知著,至理名言。越是小的细节,越是人以为不会有人注意到的事,恰恰可能是事情的关键,一个,突破口。”曹盼搂过曹恒的肩,这才发现曹恒又长高了。
“是不是,不该让你上朝那么快?”曹盼与燕舞示意了一个眼神,燕舞立刻退了出去,忙着去办曹盼交代的事。随之又想到曹恒还那么小却要开始上朝,操心那么多的事,这么劳心劳累的,万一曹恒长不大了怎么办。
“儿哪里做得不好?”曹恒听到曹盼这么说,第一反应是反省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对了,否则的话曹盼怎么会突然这样想。
曹盼道:“到目前为止你做的一切我都很满意。只是觉得你还太小,我却让你背负那么多,不该如此才是。”
“母皇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又不会真的不让我上朝了。”曹恒戳穿了曹盼的感慨。
心疼她的曹盼是一定会觉得她过这样的样子太辛苦,理智的曹盼更清楚,这样才是正确的。
曹盼不作声了,理智与情感,她这一辈子都是理智的,唯一的感情用处,也就是认准了一个人而已。
“好了,快回去睡吧,真以为还早着?”曹盼再次催促曹恒回去睡,曹恒道:“母皇还有什么别的发现吗?”
这一句问得曹盼没能忍住地问道:“你是不想睡了?”
“可以不睡。”曹恒十分肯定地告诉曹盼,曹盼板着一张脸道:“你不想睡也得睡。再不回去睡,连朝都不让你上了。”
这个威胁必然是有用的,所以,曹恒动了动唇,“母皇明日要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行。”很肯定地答应曹恒,曹恒道:“母皇要是忙完也要睡会儿。”
“你行了。小小年纪的,别学得跟平娘一样啰嗦。”刚刚就已经说过的话,又再旧话重提,曹盼是没能忍住了。
曹恒眉头直跳,被亲娘嫌弃啰嗦,还说她跟平娘一样了,威胁地道:“母皇,明天我告诉平娘,你嫌她啰嗦。”
“当着平娘的面我都敢说,你要告什么状?”曹盼狠狠地刮了曹恒一眼,曹恒……
好像确实是这样,平娘除了唠叨曹盼几句,压根没有什么震慑作用。倒是平娘一唠叨,那是给了曹盼光明正大证明自己所言不虚的理由。
“赶紧回去睡去。”曹盼再三的催促曹恒,曹恒也不再多说了,乖乖回去睡觉,谁让她还没长大,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曹盼好不容易把曹恒打发了,便往自己的寢殿去,既然睡不着,那就批奏折吧。
批着批着,燕舞带着崔申回来了,夫妻俩人的脸色都极是不好,曹盼看了他们道:“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