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下苦笑一声:“他性子不好,沉默寡言,若是到各位姐姐跟前,倒是丢丑。”
然而她这一说,大家更有兴趣了,想看看到底怎么性子不好,以至于连人都见不得。
偏生就在这时,就听得旁边丫鬟过来禀报,说是“驸马爷来接公主了”。
大家听了,顿时来了兴致,怂恿香妩道:“让你家驸马过来,给我们看看。”
三公主笑着拉香妩手:“妹妹,都是一家人,便是再丑,我们也不会笑话,犯不着藏着。”
七公主更是掩唇笑:“咱们是公主,怕了哪个?你家驸马性子不好,合该好生调理,我们帮着你把把关,以后也好帮你出主意。”
就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中,香妩也是无奈,想着总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只好硬着头皮道:“那我让他过来吧,不过,你们见到后,只当什么都没看到就是了……”
大家看她一脸无奈,心中暗乐,嘴上自然都说好。
于是丫鬟便过去回话,让霍筠青过来这里,见见诸位公主姐姐。
丫鬟过去回话,几位公主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一副看好戏期待,真不知道这位妹妹找了一个怎么样驸马,长得丑陋吓人,性子不好,出身也不好,啧啧啧,这样男人哪……
正想着,就见殿外响起来脚步声,紧接着,就有一个人进来了。
大家忙看过去,看过去后,先是一愣,之后仔细一看,所有人笑全都僵在了脸上。
这位挺拔威严,气势逼人,实在是眼熟,这不是,不是……定远侯吗?
就是新帝养父……新帝是尊他为亚父,那可是功在社稷无人权倾朝野主儿!
而霍筠青进来后,眸光淡淡地扫过诸位公主,只虚施了一礼:“妹婿见过诸位皇姐。”
声音清沉,举手投足间气势逼人,诸位公主顿时感到腿软。
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大名鼎鼎定远侯竟然成了香妩公主驸马?这,这算什么事啊!
霍筠青自然明白这几位公主震惊,当下淡淡地瞥了她们一眼。
那一眼煞气凌人,冷得像冰,养在深宫金枝玉叶哪见过这阵仗,一时全都有些腿软。
这一刻,她们突然明白了。
皇帝亚父娶了皇帝妹妹,昔日太上皇肱股之臣换了身份,娶了公主,这是皇家绝对不能言说秘密,所有见过霍筠青人,都不敢开口说话了。
谁敢说!
她们顿时后悔了,后悔为什么非要看香妩驸马。
香妩看着姐姐们面色惨白样子,很不好意思地说:“诸位姐姐……是不是吓到你们了?其实也没什么,他叫霍新。”
香妩很愧疚。
几位公主面面相觑,惨白着脸摇头,之后忙恭维道:“原来是妹婿,妹婿相貌堂堂,倒是少见。”
虽然这位已经不是什么定远侯了,但是余威犹在,大家都怕他。
其它几个纷纷赞同,好一番干巴巴恭维。
霍筠青自然明白这些公主心里在想什么,淡淡地瞥了她们一眼:“诸位皇姐,可是觉得妹婿眼熟?”
那几个公主一听,赶紧摇头,拼命摇头。
她们虽然贵为金枝玉叶,但在这皇家,大家心里都知道,平时纵享荣华看似风光,其实都不过是徒有其表,若是嫁个得势夫婿也就罢了,嫁个寻常,生了儿女不争气,再过两代,那点皇家血脉也就淡了,真遇到什么事,谁在乎你?毕竟再这燕京城,最不缺就是皇亲国戚,而皇家父母儿女情最是薄淡,特别是她们那位父皇是混不吝性子,哪能指望!
她们脸上忐忑就那么表露在脸上,香妩终于看出来了。
她忙安慰道:“诸位皇姐,你们不必这样。”
说着,她无奈地对霍筠青道:“你一来,倒是让诸位姐姐不自在,你先出去,在外面等着我吧。”
霍筠青反正来都来了,吓也吓到了,当即颔首:“好,公主,我在外面等你。”
言语顺从,眼神温柔,说完很听话地出去了。
这下子,所有公主都看呆了。
莫不是她们看错了,这,这真得是昔日那个位高权重亚父安定侯吗?
香妩看着几位公主那样子,总算放心了,看来她们被这件事吓到了,被吓到了,应该不会乱说话了吧?
于是她笑着说:“诸位姐姐,这就是我驸马了,刚才我也说了,他性子不好,若是哪里冲撞了姐姐,还请姐姐见谅。”
几位公主连忙道:“妹妹说哪里话,驸马举止得当风度翩翩,哪来冲撞一说!”
另外一个也忙道:“对,性子也实在是好。”
这句话,说得要多违心有多违心,不过再违心也得说。
香妩越发放心了:“既如此,那妹妹先行告退了,驸马还在等着我呢。”
大家忙道:“你快带你去吧,莫让驸马久等。”
眼看着香妩走出大殿,几个公主才松了口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看到了对方眼中惊吓。
这都是什么皇族秘辛啊,竟然让她们给撞上了!
第100章 番外之一家三口
临近年关, 公主府里张灯结彩,贴了对联换了桃符,处处一派喜庆,就连窗外红梅都讨喜地绽开来, 颤巍巍地开在风中。
雅达也终于被接回来了, 这小子如今在那什么书院,称王称霸, 听说搅得书院院长叫苦不迭, 不过好在, 他也颇学了一些学问, 才多大小娃儿,竟然张口就能背整段《孙子兵法》了。
除了学问,那小身板也长了不少,脸上肥嘟嘟软肉也不见了, 竟然有几分脱了孩儿气。
香妩心疼他,搂着他半响, 问他可是受了大委屈。
雅达趴在自己娘亲怀里, 自然喜欢得很, 抱着香喷喷娘亲, 他开始叫苦,说自己在书院如何如何受苦,倒是编排了许多话。
香妩听得半信半疑, 好生哄了他一番,把他哄睡了。
待到哄睡了后,香妩和霍筠青提了这事, 霍筠青挑眉嗤笑一声:“你信他胡说, 不过是变着法儿哄你疼他罢了, 他在书院里,人都知道他是皇帝外甥,博远公主儿,谁敢怎么样他!”
也只有他欺负人了。
霍筠青担心这小子养成纨绔性子,最近特意修书一封,请院长多加督导训诫,最近倒是好些了,野性收敛了,也知道和书院同窗好生相处,据说有几个之前被他打,如今倒是和他称兄道弟了。
香妩其实多少也猜到了,毕竟她时不时追问,知道自己儿子在书院中情况,想着他都不会受委屈,不过是小孩儿见到娘撒娇罢了。
不过——
听霍筠青这么一说,她还是有些不高兴了,毕竟自己儿子嘛,就算错了,也不要这么说他,那么小一个小娃儿,要求这么高干嘛?
于是她瞥了他一眼:“说起来,这还不是跟你学。”
霍筠青皱眉:“跟我学?”
他是这种人吗?
香妩低哼一声:“难道不是吗?上次,你非要我陪你沐浴,是怎么说得来着?”
当时他先是失落,之后抱着自己沉默寡言,在自己催问之下,才问自己,是不是他不再是以前定远侯,她就瞧他不起了。
香妩自然是连忙安抚他,说了许多甜言蜜语给他。
他在那里听得心花怒放,面上却不说,又得寸进尺要自己陪他共浴,自己没法,便陪了,倒是好生一番折腾。
如今想来,其实他哪有那么脆弱,根本就是一块生铁,咬都咬不动硬,非要装可怜!
霍筠青想起之前,咳了声:“这哪能一样……大人事,怎么能和小孩比?”
香妩听着这话,哭笑不得,睨他一眼:“是啊,你也是三十多岁大人了呢……”
霍筠青自知理亏,连忙转了话题:“罢了,不提这个,我想着我们儿子要回来,便特意准备了一些烟火炮竹,都是一些特别花样,我们先去看看,等明日过年,让他来放,他肯定喜欢。”
香妩见此,也就不说什么了,于是到了第二日正是过年时,按理说这一年要拜神拜祖宗,香妩提前问起来,要不要拜一下他霍家祖宗,谁知道霍筠青说他是土里蹦出来没祖宗,香妩只能作罢。他没祖宗,她虽是皇室女,但已外嫁,也就没什么祖宗好祭祀,便有样学样拜了拜神佛,算是过年了。
晚间时候,便开始燃放炮竹烟火了。
以前香妩在安定侯府过年,侯府里寂静得很,不让乱放鞭炮,她也就没见识过,只曾经偷偷跟着霍迎云出去偷看人家放,如今霍筠青知道她喜欢,特意请了匠人来,倒是做了许多花样,那烟火放在空中,犹如火树一般,花焰四射,待到落时,如星如雨,美不胜收,而除了烟火,又有许多哄小孩儿玩意儿,比如钻地鼠飞天炮什么,把雅达逗得不亦乐乎,直嚷着要带一些去学院,给他好兄弟一起玩。
霍筠青见此,干脆陪着儿子一起放,父子俩个各自抓着引线,看看谁火炮飞得更远,雅达便来劲了,好生比拼了一番,自然每次都是霍筠青赢。
香妩心疼儿子,颇有些不平,故意上前道:“哇,驸马,你好生厉害,放火炮竟然比四岁小孩放得好!”
霍筠青:“……”
听听,这说得叫什么话?
他无奈地挑眉,看她一眼,笑了。
之后再比,雅达便赢了几次,没办法,“竟然比四岁小孩还厉害”,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一时雅达又和府里几个小玩伴一起玩耍起了,霍筠青便过来,陪着香妩一起坐在暖房旁,去看那漫天烟花。
“喜欢吗?”霍筠青牵着她手,低声道。
“嗯,挺好看。”确实好看,以前没见过烟火可以这么美。
“那以后每年我们都放好不好?”
“罢了,劳民伤财,犯不着,看一次就够了。”香妩当然知道,这个花费颇多,哪能每年放呢。
“这有什么,”霍筠青:“你喜欢我们就放。”
香妩笑了,没说什么,干脆偎依在他胸膛上,就那么半躺在那里,看漫天烟火。
“对了,有一件事,昨天就想和你说,谁知道过年忙,忘记了。”香妩抬手,玩着他腰上云纹玉佩,慢条斯理地说。
“什么?”霍筠青并没多想,帮她顺了一下额边秀发时,随口这么问。
“我好像又怀孕了。”香妩将脸贴在他胸膛上说。
“什么?”霍筠青手上动作停住。
香妩笑着不说话了。
霍筠青一把握住了她手腕:“你怀孕了?真?什么时候事,怎么没告诉我?大夫怎么说?”
香妩没想到,往日他总是淡定模样,现在能急成这样,一时也是笑了。
“就昨天事,当时你在陪雅达玩,我忘记和你提了。”
“忘记?”
霍筠青咬牙切齿,这种事能忘记吗?
低头看这女人,笑成这样,是故意吧?
他一把将她抱起,俯首在她耳边:“上次带着我孩子偷偷跑了,这次故意不告诉我,等你生了,我——”
“你要如何?”香妩看他,眸子里都是笑,笑得清甜如蜜。
霍筠青看着这小女人,打横抱着她进屋。
“我能怎么样,还不是把你供起来伺候着。”
既然当了她驸马,他这辈子就认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