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有一次手机丢了,借五条悟的用了一下午,回到家之后手机放在桌上,他去厨房做饭。
五条悟就在这个时候给他打了个电话。
接电话的是九月深秋。
她看见了手机壁纸,并且在结束通话后,神情怪异地询问夏油杰:“哥哥,你喜欢……那么夸张的吗?”
夏油杰擦擦手上的水,一头雾水地:“什么?”
她皱皱眉,张嘴想说些什么,又为难地闭上了嘴。
困扰地重复几次后,她实在没忍住,把手机递给他,凑过去,小声说:“哥哥,你放心,凭你的条件,以后一定可以找到理想中的妻子,我相信你!”
夏油杰:“???”
他低头看见手机壁纸,头皮都要炸了。
“这不是我的手机。”他啪地卡下手机,努力按着青筋直蹦跶的额角,皮笑肉不笑,“是悟那家伙的。”
九月深秋一脸“我懂的”:“哥哥,你不用不好意思的,我看电视里也都说过,十六七岁的男孩子,总有自己喜欢的类型,不丢人的。”
夏油杰看着她真诚的漆黑双眸,深呼吸好几次,勉强压下内心的恼怒,当着她的面按下五条悟刚才拨来的号码,打开免提:“悟,我的手机下午丢了,所以借你的用了一下午吧?”
手机那头是五条悟惯有的提音:“啊?你脑子坏了?问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该不会是不想还老子手机了吧?”
夏油杰温柔而不失残忍地说:“五、条,等明天去学校,出去打一架吧。”
“哈哈哈,你说打,老子就要和你打么?你自己玩去吧。”
夏油杰一脸平静:“我妹妹看见你手机壁纸了。”
五条悟:“……”
五条悟:“让深秋多学习学习也是好事嘛。”
夏油杰:“我开的免提。”
五条悟:“……我突然想起来我好像还有点事,先挂了。”
也就是从那时起,本就和五条悟没有正式见过几次面的九月深秋,对五条悟的好感瞬间down到了底。
以至于后来即使在学校里偶然面对面碰见他,她不是无视他,就是对他暗暗翻白眼。
……
……
五条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心虚,他甚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不敢看九月深秋那双温柔包容的黑色眼睛。
总之就是……想假装没有听见“井上和香”这个名字。
好在九月深秋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只是随口提了那么一句而已,并未真的打算逼他当场承认——虽然承认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年轻人嘛,谁没有过那么点带着颜色的历史了?
就嘴硬。
五条悟沉默地落座在她对面,沉默地看着她点餐,沉默地望着她中途起身去要了两杯牛奶。
“这杯是加了糖的。”她将其中一杯牛奶推给他,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那般自然,“不过只加了三勺糖,店员额外给了我两包糖,如果你觉得不甜,可以再添。”
多么体贴的九月深秋。
与十年前面对他时的冷漠截然不同。
五条悟心不在焉喝了两口牛奶,端起杯子掩在唇边,视线掠过潮湿的杯沿,摹描似的落在她清秀的脸上。
是的,清秀。
不是一眼就让人惊艳的容貌,而是越看越忍不住赞叹的容貌。
她的长发挽在脑后,鬓边落下一缕极细的发丝,抬手撩到耳后,从耳垂到侧颈的线条流畅而细腻,像是经验丰富的画者一气呵成挥就而成的。
她稍低头,矜持地咬下一小口红豆泥年糕。
嘴角沾了两粒红豆泥,她停下,舔了舔,然后顿住,抬头,迷惑的表情:“五条先生,你不喜欢这个早餐吗?”
甜味年糕和牛奶,一碟夹心大福,虽然简陋,但味道还是不错的。
五条悟的目光从她舔干净的嘴角一掠而过,啃了半个大福:“没有不喜欢,之前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他看见她清丽的眉毛轻轻动了下,漆黑的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是在想井上小姐吗?”她轻声问。
“……”
可不可以不要再提井上和香了?
五条悟难得地感到头疼:“可以不提那个了吗?现在的我每天忙到连休息的时间都快要被榨干了,根本没有私人时间去想那些事情。”
“非常抱歉,”九月深秋迅速道歉,“不过,因为你总是出现在我这样的闲人面前,所以我下意识地认为你休息时间蛮多的。”
五条悟放下牛奶,咬一大口红豆泥年糕,耷拉着眼皮瞥她:“你是在嘲讽我很烦人吧?”
“这句话可不是我说的。”她端正神色,“是你自己这么认为的。”
但不得不说,他还是蛮有自知之明呢。
五条悟舔舔手指沾上的红豆泥,目光没有从她脸上移开一秒钟:“这么看来,为了充分达到被你嫌弃的‘烦人’,我还需要继续努力呢,起码要让你明着对我说出‘烦人’这种话吧?”
九月深秋沉思:“如果我说了,你会放弃那种打算吗?”
他微微笑,给她夹了个芝士年糕:“不会哦。”
九月深秋不搭理他了。
……
……
十点整,九月深秋捏着名片敲响千反田家的门,开门的是一位中年女子。
“您好,打扰您了。”
九月深秋刚要开口说明今天的来意,中年女子却望向她旁边的五条悟,“咦”了声。
“五条先生,您这么早就来了吗?”中年女子拉开门,让出一条路,“二位请这边来,小姐等你们很久了。”
九月深秋诧异地偏头看他,他之前不是说对神山市不熟的吗?千反田家的人居然认识他?
五条悟懒洋洋朝她笑:“深秋是在好奇为什么千反田家的人会认识我么?”
她“嗯”了声。
他嘴角的笑更深:“那我们来玩交换问题的游戏吧,你问我一个问题,我问你一个问题。”
听起来就不怀好意。
九月深秋想也没想拒绝。
五条悟用食指指尖触摸嘴唇,试图继续劝说她,看起来颇为无害:“别这样,我保证不问你不好的问题,如果我的问题你不想回答,也可以不用回答哦,怎么样?”
听起来更不怀好意了,九月深秋不为所动:“虽然你嘴上是这么说,但其实五条先生你已经挖好陷阱等着我跳下去了吧?”
到时候她自己把自己卖了,说不定都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五条悟对她的过分谨慎感到无可奈何:“只是因为太无聊,所以才想要和你玩一个无伤大雅的小游戏而已,在你眼里,我到底有多恶劣啊?”
这个她能回答得上来:“比电脑桌面上时不时跳出来的浏览器广告还要恶劣。”
五条悟:“……”
这个对比也太恶劣了吧?到底谁才是最恶劣的人啊!
九月深秋用手背遮了下嘴角的笑,音调欢扬:“我已经回答了你一个问题,五条先生,你现在欠我一个问题。”
五条悟:“你不是不想和我玩你问我答的游戏么?”
九月深秋回头看他,轻轻歪了下头,白皙的脸上露出一个诡计得逞的表情:“不那么说的话,怎么会骗到足智多谋的五条先生呢?”
说是足智多谋,其实还是在暗示他偶尔的狡猾。
她在笑,很细微的笑容,两边的嘴角淡淡地凹陷,梨涡若隐若现。
五条悟苍蓝色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扩散一瞬。
九月深秋敛起笑意,一本正经地询问:“不过,一时之间我想不出来特别好奇的问题,以后再问也可以的吧?”
他莫名感觉嗓子发紧,欲盖弥彰地咳了声:“……可以。”
“那就好。”
九月深秋很快恢复平时疏离的样子,纤瘦的身体背对着他,步伐轻慢。
五条悟盯着她的背影,半晌。
抬起手,轻轻地,碰了下喉结的位置。
第17章 公费恋爱07
前面拐过一个弯,眼前豁然一亮。
倒并非是指有钱人家的大庭院多么令人惊讶,九月深秋见过的大场面数不胜数,这点空间不至于失态。
她惊讶的是,院子里坐着的一位纤瘦少女。
黑长的柔软头发,媲美紫罗兰的水汪双眸,清丽秀气的五官,单纯美好的笑容,让人第一眼见到她就心情大好。
“您好。”少女开心地伸出手,“我是千反田爱瑠,十二月姐姐,你叫我爱瑠就可以了哦。”
九月深秋愣了下,握手之后才问:“你知道我的名字?”
千反田爱瑠双手背在身后,踮脚,长发从后背滑下,她侧身看了眼五条悟,弯眸一笑:“是五条先生告诉我的呢,他说你今天会来我家拜访,所以我一早就在等待你们了。”
九月深秋:“???”五条悟背着她到底干了些什么?
五条悟此时正在耿耿于怀之前年糕店门抓空那事儿,跟在她身后不依不饶地扯她卫衣帽子,瞥见她古怪的表情,故意扬起嘴角:“好奇的话尽管问呀,是深秋的话,我一定会一五一十告诉你的。”
“这算是你问我答游戏的继续吗?”
“你猜。”
“……”那八成是游戏继续了。
九月深秋选择放弃,顺其自然,即使他不说,不是还有千反田爱瑠和其他人吗?
“深秋越来越不好骗了呢。”五条悟遗憾勾勾她卫衣帽带。
她低头看了眼他不老实的手指:“如果被这种很快就能得到答案的事情骗到,我就是个超级大笨蛋了吧?”
“你是笨蛋吗?”
“还用问吗?”
五条悟笑了,给她的卫衣帽带打了个超大的蝴蝶结:“深秋果然是个笨蛋。”
九月深秋:“……”
他是基于哪种论点得到的这种驴头不对马嘴的结果?
还有,能不能再折磨她的卫衣帽带了?
在前面带路的千反田爱瑠眨了眨眼,真诚:“二位的感情真好呢。”
九月深秋:“???”
五条悟像是读懂了什么,回以一个神秘的笑容,单指竖在唇边:“嘘。”
保密哦。他眨眨左眼。
千反田爱瑠歪头,看看他,又看看不明所以的九月深秋,慢慢睁大眼睛,连忙捂嘴,表示一定会保密的。
九月深秋面无表情:你们两个仿佛当我不存在。
……
藤本堂是四天前的下午来千反田家送树苗的,他经常为千反田家送货,所以许多人都认识他。
负责仓库货物进出的叫松下,松下说藤本堂是个力气很大但不爱说话的男人,做事非常利落,有时松下会邀请他喝杯茶再走。
九月深秋回忆了一下:“藤本先生确实不太爱说话,应该是,腼腆?”
五条悟看她,问题来的突然:“你和他接触过?”
她点头:“藤本先生人很好,每次来店里送货时都会把所有的货物搬进仓库才走,店长经常邀请他喝咖啡,我为他做过几次咖啡,所以稍微聊过几句。”
五条悟冒出一句没头没尾的:“我没有喝过。”
“什么?”
“我没有喝过,”他凑近她,“你做的咖啡。”
九月深秋莫名其妙,注视着他小太阳镜片下的苍蓝双眸,格外淡定:“因为我不是专门负责做咖啡的吧?”
她伸手,食指指尖推着他的小太阳镜,将之缓慢推回原位,完全遮住他的眼睛:“如果你想喝的话,当然可以的,只不过我做的咖啡,味道很普通。”
确实非常普通,准确来说,无论是做饭,还是做甜点、咖啡之类的,她的手艺只能算一般般。
勉强不会饿死的程度。
五条悟眨了眨镜片后的眼睛,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喔”了声,朝着额前垂落的发梢吹了口气,老老实实地退回去。
九月深秋没有过多在意这个,将话题拉回来:“藤本先生回去之后就没有再过来了吗?”
“是的。”松下说,“他基本上一个月才来一次的,所以我们都不知道他已经失踪了好几天。”
松下看向一旁背着手观察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五条悟:“昨晚五条先生过来,我才知道藤本失踪的。”
“昨晚?”九月深秋回头看他。
千反田爱瑠双手拢在身前,颇有些不好意思:“五条先生昨晚刚来时,家里的人以为他是个骗子,所以和他起了点冲突,非常抱歉。”
“啊,那应该很正常的吧。”九月深秋说,“毕竟他确实长了一副骗子的嘴脸。”
而且他已经骗了她不知道多少次。
“方便问,他昨晚来做什么吗?”她问。
“最初只是问我们家里有没有发生奇怪的事情,后来得知松下莫名生病后,就去松下的房间逗留了一会儿,再出来时,松下的病突然就好了诶。”千反田爱瑠语气带着浓浓的惊叹,眼底充满了好奇,闪闪发光。
那应该是遇到诅咒了。
九月深秋多看了两眼松下,后者清爽精神,看样子已经彻底恢复了。
松下挠挠头:“然后我就想起来一件事,不知道算不算奇怪,我是四天前才生的病,就是藤本送完货离开的那天。还有就是,那天下午的时候,我有邀请藤本进来喝茶,中途我有点事,出了趟门,再回来藤本已经离开了,我收拾茶杯时发现,杯子里的茶好像没有少,但我也不太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