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她还假模假式地松开了手,捂住眼睛,做出小肩膀一耸一耸的哭泣模样来。
见她边哭还边拿小眼神偷看他,哭了这么久,更是一滴眼泪也见不着,贺兰箬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虽然心脏仍在砰砰乱跳着,可却怎么也生不起她一点气来了。
而这一头,棠宁见贺兰箬笑了,当即连装都不装了,立刻放下了手,伸手笑嘻嘻地拉住了他的手,“哈,你笑了,笑了就代表不生气,不生气就代表开心了对不对?”
听她这么说,贺兰箬深深地呼了口气出来,无奈道,“对对对,你说得都对,我开心了,我不知道有多开心。”
“哈哈哈……”
见他这般没有灵魂地敷衍自己,棠宁一个没忍住竟直接笑出了声来。
她笑得这般开心,贺兰箬又怎么可能绷得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完之后,他便牵着棠宁的手,也不想着带她逛什么灯会了,直接往国公府的方向走去。
“以后不准再不跟我打招呼就离开知道吗?我真的会很担心。”
“知道,下次不会了。”
“还有下次?”
“没有下次,保证没有下次了!所以,现在我们要回去了吗?可是我们还有好多地方没逛呢!”
“不逛了,再来一次,我人都要被你吓没了,再说我们俩可是偷跑出来,要是被母亲发现了,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嗯,不堪设想的后果来了,两人故技重施,预备仍从傍晚翻出来的那堵墙再翻回去,谁料将棠宁先送进去的贺兰箬,才刚跳下了墙,脸上的笑容都还未来得及绽放,就被早就候在这儿的长公主给抓了个正着。
而此时先一步进来的棠宁早已缩在墙边,努力缩小着自己的存在感来。
被捉的下场就是贺兰箬才新婚第二日,就被长公主给赶去独自一个人跪祖宗牌位去了。
说是要跪三个时辰,才允许回房。
现在已是亥时了,真跪满三个时辰怕不是要跪到半夜子时。
要知道贺兰箬现在除了在外头吃了根冰糖葫芦,晚上可是什么东西都没吃啊,当即并没有被长公主所责怪的棠宁刚想要开口求情,就被贺兰箬眼神示意了。
最后只能一人去跪牌位,一人被自家婆婆笑吟吟地命人带下去吃燕窝去了。
差不多一刻钟之后,吱呀一声,祠堂的大门忽然被人从外头推开了,正盘腿坐在蒲团上的贺兰箬当即被吓了一个激灵,就迅速改为了跪着的姿势。
直到扑哧一声轻响在他的身后响起,他这才猛地回过头来,随即便看见一手提着个红漆食盒,一手抱着个银鼠皮披风的棠宁正背光站在门口的位置,笑着朝他看了过来。
“你怎么……”
因为惊讶,贺兰箬的声音太大,他赶忙压低了声音再次开口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听到他的询问,棠宁先轻手轻脚地合上了祠堂的大门,随后提着手里的东西就走到了贺兰箬的身边,“晚上你什么都没吃,跪上整整三个时辰哪里受得了?我从厨房给你偷了点吃的过来,有鸡腿、鲍鱼还有一盅燕窝呢,都热乎着,趁着现在没人你赶紧吃上两口!”
说着棠宁就将手里的食盒放在了贺兰箬的身旁,同时将手里的银鼠皮斗篷抖开,“披风也披上,别动到了,这里怎么连碳都不烧啊?”
“这里平时除了老夫人基本都不会有什么人过来,现在她就是念经都嫌这儿冷,躲在自己的房里头念,又怎么会烧炭呢!”
贺兰箬笑着说道。
“都怪我不好,要不是我怂恿你带我出去玩,娘也就不会罚你过来跪牌位了!”
棠宁一脸的自责。
“怎么能怪你呢?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听你两句怂恿就头脑一热,还不主要是我自己想出去玩。好了不说这些了,我可早就饿得不行了,这些东西都能吃吧?”
“当然了,就是给你带的啊!那你快吃,免得冷了吃得肚子不舒服。”
“好!”
“怎么样?味道怎么样?这些我可都全尝过了,觉得味道好才给你拿来的!”
“唔,好吃!”
“嘿嘿……”
贺兰箬当前好感度:95。
与此同时,祠堂外头,长公主透过门的缝隙看着自家狼吞虎咽的儿子,与坐在他身旁笑眯眯看着他吃饭的棠宁,嘴角一下子就高高地扬了起来。
因着棠宁的早早离场,见自己的暗卫忙活了整整一晚上却一无所获的司徒鄞,端坐在龙椅之上,眼眸微垂看着放下跪得整整齐齐的暗卫们,闭了闭眼。
之前那一瞥,实在太过匆匆,更何况那女子还是蒙着面纱,偌大的京城,寻这么一个女子,简直不亚于大海捞针。
司徒鄞轻皱了皱眉,随后像是回忆起什么似的,再次睁开了眼。
回府里?
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那女子好像说了这么三个字。
府里。
若是他没有弄错的话,这女子极有可能是京中这些大大小小官员家中的人,毕竟她光是头上的那只金步摇,就不像是普通人家可以买得起的
那么——
“文让,传令下去,三日之后,宫内将会举办一场迎春宴,务必请京中所有官员,携带家中女眷一并来参加。记住,是所有。”
司徒鄞跟自己的贴身太监这样吩咐道。
因着后宫至今没有立后,所以所谓的迎春宴女宾这边就只能请青平长公主帮忙接待了下。
可以说,司徒鄞这突如其来,又没给大家多少时间准备的宴会,几乎将整个京城都闹了个人仰马翻。
底下的官员更是害怕有之,惊慌有之,恐惧有之。
毕竟这一位前不久可还放出了自己的那群暗卫到处乱窜,天晓得这什么迎春宴会不会是鸿门宴,其中有几个大臣更是被司徒鄞这样的反常给吓得当天晚上就发起热来。
“迎春宴?我也要去吗?”
听到青平长公主的交代,棠宁有些讶异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当然了,你是我的儿媳妇,自然是要去的。”
青平长公主笑着这么回道。
“是吗?我还没从来都没去过皇宫呢!”
棠宁一脸的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 棠宁:我还没去过皇宫呢!【期待
司徒鄞: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贺兰箬:……
【不换脸不换脸不换脸,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第116章 被炮灰的真千金(三十)
三日的时间一晃即过,期间棠宁与贺兰箬,因着三朝回门的习俗,还一起回了趟将军府。
可以说,秦夫人几乎在看见棠宁笑着踏进将军府的这一刻,看着陪在她身旁寸步不离,眼里除了棠宁再也容不下任何的贺兰箬时,她就知道自己这个女儿或许嫁德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再好一些,毕竟一个女子过得幸福还是不幸福,光从脸上就能看得出来,更别说中午吃饭的时候,贺兰箬还把棠宁的喜好记得清清楚楚,夹到她碗里的全是她喜爱吃的菜了。
看见两人这般相处,秦夫人一直悬着的那颗心才终于缓缓落了下来。
而在那日,与棠宁一同出阁的秦芊芊竟在卫璟的陪同下,也回来过一趟。只不过却根本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了,却是在下午的时候才出现在了将军府的门口,表情更一个赛一个的难看。
你问棠宁怎么知道的?
还不是因为她前脚才刚上国公府的马车,后脚卫璟与秦芊芊便从建王府的马车上跳了下来。
两拨人刚好完美地错了开来,早早放下车帘的棠宁除了不小心瞥到了他们两人那难看的脸色之外,后面的就基本没看到了,所以就更不清楚,卫璟与秦芊芊到底在闹什么别扭,又为什么这么晚才来将军府了。
倒是坐在她对面的贺兰箬在明了棠宁对卫璟是这样一副态度之后,脸上的笑差点就没崩住,还为了怕棠宁看出来,特意托着下巴,掀开车帘朝外头看去。
只可惜对方翘得高高的唇角,早就出卖了他。
这也就算了,路过京城最大的首饰店金玉轩时,还因为高兴,当场拉着棠宁进去从头到脚选了几十样首饰,要不是棠宁及时拉住了他,她都怀疑贺兰箬能将整个金玉轩都搬空了。
没看那掌柜的送他们出门的时候,连嘴都差点笑歪了嘛。
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首饰盒里堆满了的各色首饰,回想起这些的棠宁再次抿嘴笑了起来。
因为想得太过入神,连站在她身后的春檀、春绵两个小丫鬟对视一眼之后,露出的揶揄眼神她都没瞧见。
等她反应过来时,便立刻从铜镜里发现两个小丫头直接就开始互相挤眉弄眼了起来。
见状,棠宁脸上微微一红,转身嗔怪道,“好啊,你们两个,现在的胆子真是愈发大了,连我都敢笑了你们……”
边说她还边伸手朝两人的细腰上掐去。
“夫人饶命,饶了我们吧,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
一瞬间,主仆三人便顿时闹成了一团。
“还没有打扮好吗?娘那边已经开始催了……”
“啊!”
随手推开了房门的贺兰箬,话还未说完,便忽然感受到一道蓝色的身影直接撞倒了他的怀里。
原本还想要赶紧伸手推开的贺兰箬在一嗅到怀中女子身上的异香之时,准备推开她的手便立刻条件反射地扶住了她。
随即便看到早已打扮好,甚至额头还贴着朱色花钿的棠宁,绯红着一张小脸猛地转过头来,就连脸上的笑容都还未完全褪去。
只一眼,贺兰箬便觉得此时的棠宁甚至比那春日里开得最烂漫的鲜花还要生动明媚百分。
明明早就已经看过各种装扮的棠宁,甚至连凤冠霞帔都见过,可每一次瞧见棠宁做新的装扮时,贺兰箬仍会不受控制地觉得心头一跳。
更蛮不讲理地在心里认定了,这世上就再也没有哪个女子的长相能越得过棠宁去。
为什么,她长得就这么好看呢?
心里这么想着,面上贺兰箬却看近在咫尺的棠宁的脸庞看得微微有些出神,直到春檀带着笑意的调侃在两人身后响起,说是早就已经打扮好了,为免长公主等急了,请小公爷现在就带着夫人出门吧!
她一说完,向来没心没肺的春绵竟直接发出两声低低的笑声来。
这一笑,直接把棠宁和贺兰箬的脸一起笑红了。
棠宁转头,瞪了一下身后这两个促狭的丫头,这才跟着脸上红了一片的贺兰箬径直往正院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因着迎春宴的召开,不论各位大臣们心里是如何想的,可气氛却渐渐热烈了起来,女宾与男宾也不过只是隔了一条湖罢了。
据说在青平长公主的安排下,到时候两边的人还可以对诗呢,自幼长在闺阁,从来没有与异性有太多接触的陌生少男少女们,可以说,一下子就暗自兴奋期待了起来,更有甚者,还期望着自己能在这迎春宴上,寻到自己的如意郎君。
而与宫中这难得的热闹相比,皇宫靠近西北角的位置,一处门口处布满了枯黄的杂草的宫殿里,却冷清得有些怕人。
直到几个提着硕大食盒的太监吱呀一声推开了这宫殿的大门,里头的人才瞬间涌了出来。
只不过与皇宫里那些妆容精致,衣饰华美的嫔妃们不同,这些女人无一不是蓬头垢面的,连衣裳也不知从哪里寻来的,陈旧臃肿累赘得很,不过瞧着应是很保暖的,并且其中绝大一部分的女人脸上都已经爬上了深深的皱纹。就她们这幅模样,别说是做嫔妃了,怕是做随身伺候的老嬷嬷都不会有妃子愿意要。
不过除了这些苍老的女人,里头也夹杂了几个疯疯癫癫却身材纤细的年轻女子,别看她们长得瘦,真的抢起吃的东西来,却一个厉害过一个。
这帮女子之中,唯有一个模样包括身姿都属于人群中佼佼者的白衣女子,格外的与众不同。
她是一直站在这帮抢食物抢上了天的女人身边,见机行事,眼疾手快地拿起了食盒里的一个白馒头,捧在手心里用力地啃了下,才只咬了一口,馒头粗糙的口感就差点没使得她当场呕出来,眼眶更是迅速地红了。
她不懂,她纪慕清怎么就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
她自幼千娇百宠,琴棋书画什么的,更是一学就会,族中的女子就没一个能比得上她的,甚至她母亲还曾抱着她说道,她的皎皎,如此出色,便是宫里的皇后就是能做得的。
她怎么就落到了现在这副境况了呢!
纪慕清的手微微颤抖着。
虽说先前她不止一次地渴望过能从那位脑袋不正常的皇帝身旁逃开,否则她真不知道哪一天一觉醒来时,就已然身首异处了。
更早在得知自己身上的香味对那皇帝不起作用时,不止一次地暗自窃喜过。
甚至在年前因着一次御前失礼,被皇帝赤红着眼打入冷宫的时候,也觉得松了一口气。
可她从来没想过冷宫的日子竟然艰苦如斯,没有绫罗绸缎,没有高床软枕不说,就连吃的也是这等猪食,甚至就连猪食,一不小心也有可能会抢不到,一旦抢不到,你就只能饿肚子。
饿肚子的滋味有多难受,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她过不下去了,真的过不下去了。
便是这时,其中一位负责送餐的方脸小太监忽然笑眯眯地从一旁的食盒里掏出一块赤豆糕,递到了正陷入到绝望情绪当中的纪慕清手里。
“娘娘,这是你的另外加餐,记住,别叫旁人给抢了。”
他意有所指地这么说道。
说完,他刚准备转身与其他一起来送餐的小太监们往殿外走去,谁料下一秒他的衣袖就立刻被纪慕清给一把抓住了。
“这位公公,可否告知本……我,今日外头何故这般热闹非凡?”
是的,热闹非凡。
平日里有司徒鄞这位煞神的存在,整个皇宫那是一处比一处冷清,一处比一处寂静,宫内的所有人,不管是妃嫔还是伺候的宫女太监都好,一个个动作都像是猫儿似的,直恨不得连气都不喘才好。
可如今,为何她才进了这冷宫没多久,外头就忽然热闹成这样了呢。
最后纪慕清从这位态度还算温和的方脸公公口中得知,宫里竟然要举办宴会了,还是皇帝司徒鄞主动下旨要求举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