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回去吧……”
徐司年缓缓开口这么说道。
也不知道是冬天天气太冷的缘故,还是天要下雨,徐司年觉得自己大腿腿骨的断裂处,实在疼得厉害,怎么会这么疼呢?
男人的脸渐渐白了起来,甚至回家后,叫了西医医生也叫了中医大夫过来,却依旧舒缓不了他这难忍的疼痛。
因为疼痛,徐司年整个人气压都低得厉害,弄得徐宅的下人们连走路都下意识地放轻脚步,生怕弄出点声响来就能引起自家爷的不快。
而棠宁在道别了好感度已经涨到了25的小道士聿明之后,也不想唱歌了,而是直接去了俪都会后台那间专属于她的化妆室,换了衣裳就回了家。
却在踏进家门之时,与摇着头从宅子里走出来的,身穿白大褂的医生,穿着长褂留着长胡须的大夫擦肩而过了。
看见他们,棠宁蓦地皱紧了眉头,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忙不迭地往屋内跑去。
楼下大厅里没人,得了佣人的回答,很快棠宁就敲响了徐司年书房的房门。
“徐爷,你在里头吗?我可以进来吗?”
棠宁忙这么问道。
她问了差不多有半分钟之后,书房里才响起了徐司年的一声低低的进。
棠宁立刻拧开了门把手,还没进去,就看见阿胜阿立两个徐司年的手下出现在了门口,冲着她客套地点了点头,就侧过身子走了出去。
他们走后,棠宁赶忙进了书房,抬头,便看见昏黄的台灯灯光下,徐司年低头看书的侧脸。
可能是听到了她的动静,男人缓缓抬起头来,“有什么事?”
先前她的放肆,到底还是有些影响的,徐司年眼神的温度明显比平日看她时冷淡多了,当然也不排除是因为腿疼的缘故。
徐司年其实当年伤的就是腿,而不是腰,也没有瘫痪,这么多年来,腿上也一直都有知觉,前前后后整个海城大大小小的医生都看遍了,就是看不出来他站不起来的原因是什么。
棠宁不是学医的,自然也不明白,叫小系统也探查过,神经都是好的,就是肌肉萎缩得厉害,其他倒没有太大的问题,可能到现在他还站不起来,还有其他的因素在里头。
“我听玲姐说,你的腿又疼了是不是?”
棠宁皱眉上前,伸手就碰了碰徐司年的大腿,“哪里疼,还是老地方吗?每年冬天你都是这样,疼得厉不厉害?”
棠宁说话时,徐司年的眼神自始至终就没离开过她的脸庞。
他看着她脸上毫无掩饰的关心,看着她紧蹙的眉头,眼眸里的忧虑……
如果他之前没有看到她不管不顾地扑进了陆沉的怀中,恐怕真的不会怀疑她的这一份真切。
可是……
她还记着陆沉,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告诉他,她的心里还住着另一个男人。
这么想着,徐司年放在书本上的手微微用了点劲,下一秒一只柔软的小手就覆上了他冰冷的手背。
徐司年抬起头,便与棠宁担忧的双眸对视到了一起,“很痛是不是?你的脸色很不好看,书都被你捏皱了……”
这么说着,棠宁用力咬了咬唇,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你等我一下……”
只丢下这么一句话后,棠宁便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徐司年差不多在书房里等了她两个小时,这才看见棠宁正指挥着佣人玲姐等人搬了个大盆进来,隔了老远他就闻见了一股很浓的中药味。
等到那半米高的木桶被摆放到了他的面前,看着桶里黑乎乎的颜色,徐司年就知道自己的感觉没有出错,真的是中药。
“这是……”
他皱眉问道。
而这一头棠宁已经叫佣人们都出去了,听见徐司年的询问,忙解释道,“是中药,前不久海城不是来了个北平的中医大师,赵副司令还特意将他带去了俪都会听我唱了两首歌,我就找机会把你的情况跟他说了,他便给了我一个方子,你放心,那方子我给了不止一个大夫看过,都说没问题,我才敢给你抓药的,说是每晚把腿放在药汁里泡泡,能有效地缓解疼痛,甚至还有可能让你重新站起来,要现在试试吗?”
棠宁的表情认真得厉害。
这个她可没有骗人,这方子还真是原主犹豫了又犹豫才从那位中医师父的口中问出来的。
她已经说过不止一次了。
原主那个人心最软了,一天天的就爱干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明明心里厌烦憎恶徐司年,却还是在看见他有痊愈的可能时,主动选择上前问了方子。
只不过剧情当中,她还没来得及把方子交给徐司年,这么巧,陆沉就回来了。
其实如果那位中医大师早一点过来,说不定原主早就和徐司年的关系好了起来,又或者,陆沉再迟一点回来,也同样不会耽误。
只能说,身为推动剧情的女配,可能是老天都不允许她过得太幸福吧。
毕竟她过得开心幸福了,可怎么来衬托女主呢!
与徐司年对视了半响,眼看着木桶一直都没盖盖子,药汁都要凉了,棠宁甚至都来不及得到对方的允许,就已经蹲下身来给徐司年脱起鞋袜来,然后将其轻轻放在褐色的药汁当中。
“反正这药又不是喝的,只是泡的,试试又什么大碍,是不是?”
帮徐司年将腿放进木桶里,棠宁这才抬起头,笑着这么说道。
泡了十几秒后,她才轻轻皱着眉,试探性地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感觉?腿还疼不疼了?嗯?”
看着棠宁漆黑莹亮的双眸,徐司年忽然弯腰,伸出手指,轻轻帮棠宁揩去了脸颊的一点乌黑。
“怎么了?唔,这应该是我刚刚在厨房里看火候时,不小心蹭到的……”
棠宁直接抬起衣袖胡乱地擦了擦脸,“好了,你不要管我了,怎么样啊?说一下感觉,好让我知道这药管不管用,还疼不疼了?”
她再次问道。
听了询问,徐司年笑着轻摇了摇头,然后伸手就将棠宁扶了起来,直接抱坐到了他的腿上,随即将头直接埋进了棠宁的脖颈里,双手将她的腰抱得很紧。
“你的腿……”
棠宁因为害怕坐到对方的伤患处,下意识挣扎了起来。
“不疼了,一点也不疼了……”
徐司年的声音低低地在她耳旁响了起来。
他不知道真的是药起了作用还是其他什么,他确实感觉不到疼痛了。
而对于棠宁,她之前与陆沉那样的亲近,还主动跟他进茶楼,一举一动都在挑战他的底线,他的容忍度。
他应该对她很生气很生气的,可现在,他却怎么都生不起气来……
他甚至都不晓得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了。
谁能告诉他到底该怎么办?
徐司年的手臂收得更紧了。
见棠宁还在挣扎,他喟叹了声,“让我抱抱,抱一会儿就好。”
他都这么说了,棠宁这才停止了挣扎,却仍旧不敢坐实。
徐司年当前好感度:75。
第177章 少帅的黑月光(十)
不管陆沉回来与否,棠宁俪都会的歌还是要唱的,只是——
“笃笃。”
“棠宁姐,是我。”
听见敲门声和俪都会特地派过来伺候她的小丫头晓月的喊门声,正在上妆的棠宁略顿了下,拉开了房门,便看到抱着一捧红玫瑰的圆脸小姑娘笑得讨喜地站在门外。
见状,棠宁讶异地挑了挑眉,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
晓月就已经兴奋地开始交代了起来,“棠姐,棠姐,我听守门的大力哥说,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先生,刚刚把这束花交给了他们,还给了他们小费,让他们把花转交给棠宁姐你,说是预祝你今晚演出成功。这花真的好漂亮啊,也不晓得是谁送给你的,让我猜猜,肯定是徐爷是不是?”
晓月直接露出了促狭打趣的小表情来。
毕竟整个海城还有谁不知道徐爷与棠宁姐之间的关系,以徐爷如今的财力势力身份地位,一般人根本就不敢背着他追求棠宁姐,所以晓月自然而然地猜测是徐司年特意这么做,为的就是给棠宁一个惊喜。
闻言,棠宁则笑着直接戳了下晓月的小脑袋,笑着接过了花束,见玫瑰里头还藏了一张卡,她伸手就取了过来,前头那些关心的话,直看得她嘴角越扬越高,直到看到最后落款的位置,她的笑容才渐渐敛了起来,眉头也跟着微微皱起。
见棠宁表情不对劲,晓月原先还翘着的嘴角也跟着收了起来,“怎么了?棠宁姐,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听了她的询问,棠宁利落地合上了卡片,就朝着晓月微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你先下去吧。”
不得不说,陆沉还真是胆大,不比原剧情里他与原主一直在私底下的来往,因为上次在雨前茶楼没得到他想要的,他的胆子竟然大到了这个地步,连明目张胆给她送花这种事情都做出来了。
你问棠宁怎么看出来,这不,卡片最后落款的位置,陆沉直接画了片四叶草,这是原主和他在一起时约定的暗号,以前恋爱时,两人用来交流的书信上头同样都会留下这个记号。
说起缘由,还是棠宁先前唱歌时,意外听到一位法国听众说什么在他们的西方传说中,四叶草象征无可比拟的幸福,因为听到了这么个传说,原主就在信中提了一嘴,两人慢慢就留下这么个习惯,给对方写信时,会自动留下一个四叶草的标志。
你说他们天天都能见面,为什么还要写信这么麻烦?这不是两个人都要忙,棠宁要唱歌,陆沉要拉黄包车,平日约会的时间根本不足,两人就纯情地开始每天交换起信来,一方面是为了跟对方分享自己今天一天的经历,另一方面也是借文字表达自己的爱与关心。
只能说那个时候的原主与陆沉真的很纯粹也很甜蜜,即便辛苦,他们也一直都在细心地呵护着这株爱情的小幼苗。
既然陆沉都已经做到这样了,棠宁又怎么好一点也不给回应呢。
于是当天晚上离开俪都会时,她是抱着这束花出来的,然后顺手就将花送给了俪都会门口打扫的陈妈。
“谢谢,谢谢棠小姐!”
无端端得了这么一束漂亮的花,一会儿说不定还能便宜卖出去的陈妈一脸惊喜。
“嗯……”
棠宁轻点了点头,停顿了下就坐上徐司年派人停在门口的车离开了。
她之前送花的一幕却叫不远处坐在一辆黑色轿车内的陆沉全都看在了眼中,他的面上倒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唯有垂在身侧的手指立刻捏紧了。
等到棠宁坐的那辆车消失在了街角,他才忽然低笑出声。
“呵。”
因为问心无愧,回到徐家之后,依旧亲力亲为给徐司年熬着中药的棠宁,甚至都没跟对方说起她遇到的事情。
明知道今天棠宁收到了陆沉的花,可看着棠宁边帮他泡脚,边轻声细语地询问他有没有哪里不适,今天感觉有没有比昨天好一些的模样,徐司年也就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不提出陆沉回来的消息,他和棠宁还能继续这么相安无事,一旦捅破,极有可能会一发不可收拾。
两相一比较,他更愿意维持如今这样的表面平静。
另一头,即便亲眼看到了棠宁将他的花送给了旁人,陆沉却仍旧坚持不懈地送花,留言也越来越真切,再自虐一般地看着棠宁把花送给其他的人,看着棠宁根本不像他心中以为的珍惜不已,仿佛两人初见时棠宁立刻扑进他怀中的冲动,就只是一时冲动罢了。
刹那的冲动结束之后,她的理智与冷静就回来了,又变成了五年前那个雪夜毫不犹豫抛下他,上了徐司年车子扬长而去的棠宁。
见陆沉这样一日复一日地给她送花,甚至连好感度也出现了动摇,从-60逐日变作了-55。
独自一人时,棠宁直接就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勾了勾唇。
只能说剧情里头,原主让陆沉付出的沉没成本太小太小了,他舍弃时才能那么的毫不犹豫,变心才能变得那样迅速随意。
其实感情和投资差不了多少的,你让人家投资的越多,他就越没法松开手。而有些傻姑娘总在一门心思地为恋人省钱让恋人省心,自己越来越懂事,越来越体贴,你让人家过得舒服了,不用付出了,他抛弃你时,他不疼不痒,你却好像丢掉了半条命……
人啊,不管什么时候,多爱自己一些总是不会出错的。
这句话适用于所有陷入爱情的人。
陆沉都做得这么明显了,自然而然徐司年也早就已经得到了消息,因为棠宁的操作,他的心情不可控制地一日好过一日,甚至连好感度都偷偷摸摸地又涨了2点。
徐司年当前好感度:77。
在陆沉一天又一天的送花中,棠宁和徐司年因为晚上难得的温馨时光,一直稳步发展着。天晓得陆沉是什么时候把手伸到了徐司年的身边,应该说是徐司年故意让对方讲手伸了进来。
然后他就知道了在自己一遍又一遍地被棠宁拒绝时,她却愿意亲自给徐司年熬药,甚至帮助他泡脚舒缓断骨处的疼痛的消息。
几乎在得知这样消息的一瞬,陆沉就黑沉着脸打坏了一个木人桩。
拿木人桩练功,是他回到奉城大帅府后,提出来的第一个要求,即便他的年纪已经错过了练功的最佳时机,即便吃了很多很多的苦头,他仍然咬牙坚持了下来。
因为他不想在落到当日那种被人殴打,他却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的痛苦境地当中。
按部就班地练完了功,打完了靶,将自己浸没在热水中的陆沉,看着面前氤氲的水蒸气,知道他继续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他或许……高估了他在棠宁那个女人心中的位置。
她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冷酷无情。
想到这里,陆沉顿时低低地笑了起来。
越笑声音越大,越笑声音越哑。
笑完之后,男人整个人立刻往下滑了滑,直到热水彻底没过了他的头顶,他这才停了下来,然后就这么在桶内憋着气,在快要呼吸不上来的时候,他才猛地冒出了水面。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直接想到了另一个办法的陆沉,以最快的速度洗完了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后,他便迅速召来了自己这回来海城带的人,凑到了对方的耳边小声地交代了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