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总在开导我[穿书]——一枕
时间:2021-01-22 08:55:21

  举办擂台赛的姑娘愣了愣,追上来,还要喋喋不休。
  “你听我说,这壶是请了京城最好的工匠做成,上面饰以金线银纹,十分贵重,我也是咬着牙才拿出来当奖品的,请两位务必小心……”
  话没说完。
  “啪嚓”一声。
  稀里哗啦。
  那姑娘呆住,裂开,如瓷壶一般。一双眼失去焦距。
  京城工匠打造出来的贵重的瓷壶,在少年一个弹指间,碎成了渣。
  姑娘摇摇欲坠:“壶,我的壶……”
  罪魁祸首依然没有听她说话,只有啾啾投过来安慰的视线,很快又抽走。因为少年掌心翻覆之间,多出一对玉佩。
  “果然,这壶只是个容器。”钟棘笑了,“真正的宝贝,在壶里。”
  这才是龙凤阴阳玉。成双成对。
  钟棘一向对啾啾好得毫无保留,本来想两个都给她拿去玩,但啾啾觉得他太直男,非要他留下另一个。
  “你戴这个。”
  少年不喜欢给身上搞这些多余的装饰,叮叮当当的声音听得他烦。
  但啾啾嗓音脆脆的,叮嘱他:“快戴上。”
  “喔——”他不得不满脸不情愿地乖乖戴好。
  擂台姑娘:“……嘤。”
  ……
  七夕节的缘花台,最精彩的不是白昼,而是夜晚。
  华灯一串一串铺开,花台中最热闹最繁华的时候,“嗖”的一声,一簇烟火在城市花灯之上绽开。
  紧接着,升空声音响个不停,一朵接一朵地在空中盛绽。
  钟棘带她掠上了最高的那座楼,夜色在背后铺开,将整片烟花映入眼中。
  光影交错,他们腰上成对的玉佩也闪烁发光,倒映着烟火。
  啾啾侧过头。
  烟花放完了,她就该回家了。老实说,她还想多和小钟师兄待一会儿——因为小钟师兄明日又要离开。
  “你明天直接回紫霄山?”她问。
  “不。”钟棘随口回答,“明日先去狭村一趟。”
  狭村在柘阳城北郊。他应该是去做任务的。
  啾啾:“那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钟棘:“中秋。”
  那得好几个月了。她不吭声,拉住他的手。
  她身上随时都凉凉的。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钟棘也用力握住她,将她拎进怀里。
  ……
  今天晚上啾啾没有留宿,乖乖回了家。
  第二日依旧不必去太初阁上课,醒来时,家里只有她娘在。钟芹一夜未归,爹和棠折之去了镖局。
  估计小钟师兄这会儿也到狭村了。
  “啾啾,你一会儿帮我把那篮子鸡蛋送去柳鹊家,再帮我买两匹素布回来。”她娘提了桶水给大黄洗澡。
  啾啾点点头。
  今天阳光格外灿烂,一丝云都没有,碧空如洗,落在身上热度惊人。
  啾啾身上的阴凤玉倒是凉凉的,可这点凉意却根本不够,搅得她心底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烦闷不安。
  这世界时常让她觉得喜欢,又觉得易碎。
  稍微一些不美好,都如墨汁滴入清水,引出巨大的浑浊。
  她皱着眉。
  街市上一丝一缕的吵闹,让她耳里嗡嗡的响,烦闷至极。仿佛她也染上了钟棘孤僻的坏毛病。
  好在后面,那些吵闹都消失了,她的心渐渐平复下来,却又觉得静得出奇,更不正常。
  ——确实不正常。
  啾啾抬起头,看见不远处的柳鹊,站在胭脂铺前,死死盯着城外,脸色苍白。
  而市井中所有安安静静的人,都望着城外,呆若木鸡。
  啾啾生出前所未有的不好的预感,随他们一同转过头。
  那筐鸡蛋最顶上的一个,滚了几下,“啪”的落在地上。碎掉,滋滋冒起了白烟。
  碧蓝天空的远处是狂风暴雨般的黑,以惊人的速度往他们这座城蔓延。
  黑云之下,飞沙走石,万马奔腾,无数的魔人妖兽,海浪似的朝他们涌来,带着血雨腥风。
  不消片刻,整座柘阳城都黑了下来,宛若夜晚,一道火矢朝天冲起,堪比七夕的烟火,却带着不详。火星四坠,划破长空。
  讯号一般。
  刹那间,所有妖兽魔人嘶吼着咆哮着,冲进了城。
  城外防御对它们来说,形同虚设。
  尖叫的人群,儿童的啼哭,小摊上的商品落得满街都是,被踩得稀碎。火光四处燃起,照亮半片天空。
  从人间仙境变为人间炼狱,只用了一刻钟。
 
 
第61章 要重来吗?
  妖兽魔人冲上街道, 烧杀掳掠。
  眼见着她面前的妇人,被一只狐狸似的小妖兽袭击,扯破了半边手臂, 啾啾抽出长剑, 嗖然穿过去。
  那小型妖兽被她一剑穿心,吱吱几声, 倒在地上没了声音。
  妇人还吓得浑身筛糠似的抖。
  少女沉声道:“快走, 离开这里。”
  妇人这才如梦初醒, 跌跌撞撞往城里跑。
  背后又是一声尖叫, 这次却是柳鹊。
  袭击她的是一只魔人, 长相狰狞,暴露出来的獠牙上泛着青, 他正蹭着柳鹊的脸, 动作猥琐。
  柳鹊拼死抵着他, 指节凸起惨白, 可她哪儿挡得住魔人。
  对方离得越来越近, 粗厚的舌头伸出, 想要舔她的脸。
  就在这时, 啾啾突然冲了上来, 一剑劈下, 落在魔人手臂!
  魔人顿了顿。
  啾啾眉眼一沉——根本没用!对方的皮肉太过坚硬,她的剑砍下去,仿佛砍在了硬铁上!
  魔人缓缓抽身,咧开嘴,一拳朝她打来!
  少女疾身后退,眼睛眨也不眨。
  对方更是快得惊人,只听风声狂啸, 魔人的腥臭扑面而来,一只巨掌高高抬起,根本来不及捕捉他的动作——下一息,啾啾被重重砸摔到了街边门板上!
  哐哐当当。
  木块碎了一地,有一片格外尖锐的刺破了她肩膀,血迅速渗出来。染红衣裳。
  “啾啾!”柳鹊尖叫。
  魔人粗糙的巨大的脚,一点点进入啾啾的视野,朝她接近。
  少女的剑还握在手上,顾不得钻心的疼痛,要爬起来,接着,那魔人身影一闪,又到了她面前,一拳砸在她肚子上!
  “咳——”
  她瞪大了眼睛,呛出一口血,整个口腔中全是甜腥味,视野一阵阵发黑。
  魔人桀桀笑起来,还要动手,然而另一柄剑从后方袭来,猛的刺到他背上!
  “我要杀了你!”柳鹊发狂般喊叫。
  魔人身子一僵,那丑陋憨笨的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
  铛——
  却不是被捅穿胸膛,而是柳鹊的剑折断落在了地上。
  根本没法打他,他们这些凡人,连它皮肉都刺不进去。
  少女朦胧美丽的眼睛几乎悲痛,身子不由自主哆嗦起来,和啾啾对上视线,绝望地传递出一个信息——快跑,趁他来杀我,快跑,啾啾。
  魔人咯咯笑着,已经将手伸到了她面前,却不是杀她,而是去握她的腰肢。
  他还想猥亵柳鹊。
  柳鹊又一次尖叫,那柄断剑抬起,扎向魔物的手臂,几番无用后,干脆咬着牙去抹自己脖子!与此同时,啾啾也再次扑了过来!
  她闪身一撞,撞岔了柳鹊的剑,也撞到了魔人身上。在魔人怒极嘶吼时,抬起手,半空中青光闪烁,那道熟悉的光芒宛如救星,流星似的坠落,砸到魔人脑袋上!
  轰然中血液和脑浆四溅,腥臭在整个街道中蔓延开。
  没了脑袋的魔人,身子晃了晃,扑通砸在地上。
  死了。
  柳鹊这才缓缓跪下去,大口喘息,好半天回不过神——她在太初阁中是翘楚,那又如何?在妖魔面前,她就像啾啾那篮子鸡蛋一般脆弱。
  啾啾下巴上的血污还没有擦掉,只是喘了两口气:“躲到桃花林去!”
  她已经想到了最优解。
  柳鹊点了点头,死撑着站起来,小腿肚还有些微颤,跑了两步,却见同伴没跟上来,回过头:“啾啾!”
  “你赶紧过去,我还要去找人!”啾啾道。
  她家人住在城东郊,他哥在矿场,钟棘在狭村,还有陨星师父,苟七、宁溪、陆云停……
  想到这里,连一贯冷静的啾啾都有些绝望,她能救下几个?
  然而不远处却突然传来声音:“啾啾。”
  转过头,正好看见苟七站在不远处,目光坚定。
  ——对了,苟七是狗,他身上有着兽类的直觉,对危险的感知度比其他人高了许多!
  啾啾来不及去细想,为什么这样理所当然地认为苟七是狗,就像大家从来不曾追问过苟七为什么会有一对犬耳一般。
  “你没事?”啾啾急促地问。
  “没有。”苟七敛眉,一脸严肃,“我正要去找你们……”
  “去找宁溪,和陆云停。”啾啾果决地打断他,“城外山坳的溪木边,往左走十步,能看到一块泛绿的黄色鹅卵石。将血滴在它上面,就能进到它里面。带他们去那里避难!”
  紧要关头,每个字都必须听清楚。
  她的话在少年耳中迅速过了一遍,犬耳动了动,少年当即道:“好,你自己小心。”
  他不再多话,说走就走,在屋顶上跃动几下,身影消失在黑色的天空下。
  柳鹊也开了口:“我去找温师弟他们!”
  “你行吗?”啾啾看她一眼,素来的面无表情,却有些莫名的冷酷残忍,“若是不行,该放弃便放弃,别硬撑。”
  “我不会放弃。”柳鹊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第一次发现自己与好友之间竟然有这样的分歧,手不自觉攥起了,“他们是我朋友,我去找他们!”
  她说着也咬咬牙,一脸坚定地对她点了点头,奔向一旁的暗巷,迅速不见踪影。
  啾啾则往家里跑,心脏怦怦跳着,极其不安。
  其实,她每天都在不安。
  空气中一丝细小地变化都会引起她的慌乱。
  她家在东郊,要快点,必须快点。
  她肺里呛着凉气与血腥气,几乎无法呼吸,连一口喘息时间都没有,不管不顾的奔向她家。
  仿佛是要印证她的不安,她家的门开着,大黄倒在地上,地上一滩血。
  羽毛零落得四处都是,母鸡也好,小鸡崽也好,全成了残缺的尸体。
  啾啾手指冰凉,越是靠近,越是心惊和畏怯,不愿看见门后的画面,可又不得不直面,她指尖冰凉地推开门,然后,手臂软软垂了下来——
  满屋的血,甚至溅到了横梁上,惨不忍睹。
  昏暗的空气下,屋里的画面叫人心凉。
  爹,娘,棠折之。
  全死了。
  仿佛有妖魔在笑,声音钻进耳朵,笑得人头昏昏然,背后一身冷汗。
  这个世界的美好一瞬间被撕裂。啾啾身子晃了两下,扶住门框,指节屈起。
  她喜欢这个世界,是真的喜欢,可有时候她又觉得这个世界美满得不真实,让她感觉到害怕。她随时都担心,这些美好会在一瞬间碎掉。
  喜欢想要,却怕失去。
  现在她真的失去了。
  而脑袋里却不合时宜地叮了一声,告诉她,这片炼狱,才是与她一直纠缠的现实。她在这些悲惨中,才感觉到了,远超美好的真实。
  啾啾咬牙将手收了回来,抹了把脸,把眼泪都擦掉,转过身,又开始提气狂奔。
  她整张脸线条绷得紧紧的,眼睛有些疯狂的红——没有时间给她悲伤,还没完,钟芹,她最喜欢的二哥还在矿洞。
  兴许不会有事。
  兴许。
  只有钟芹不许死,她必须救他。她要他活。
  啾啾在路上看到了一具熟悉的尸体——慕以南,倒在树林边,背后是烧焦的屋脊。看来柳鹊没来得及将他救下。
  其实慕以南也是她的朋友。
  啾啾咬着后槽牙,狠心不给他多分眼神,她必须去做她更该做的。
  好在这次,上天垂怜了她。
  钟芹还活着。
  啾啾明明是个小姑娘,却堪比屠夫,狠辣地杀了好几个魔人妖兽,整个人仿佛刚从血池中爬出来,满身鲜红。
  她红着眼睛在矿道中走了好几遍,终于找到了她哥。
  一瞬间,松懈得她差点跪坐下去。
  “啾啾……”钟芹脸上也有血迹。见到她,先是喘息着愣了几秒,尔后手上的铁镐一松,又笑又哭,仿佛阔别已久,抱住自己妹妹。
  “啾啾,你还活着,你终于出现了!”她哥声音竟然在颤抖。
  “嗯。”啾啾也有些想哭,强忍着,指甲掐住手心,“走!”
  她吐出一个词。
  “去哪儿?”钟芹问。
  “去个安全的地方。”
  钟芹连一点武功都不会,根本无法自保,她必须将钟芹送到桃花林。
  溪水潺潺,黑色天空下的山涧都似乎变成混沌。
  啾啾将钟芹塞进了桃花林。
  “你不进来?”她哥抓住她的手。
  “不。”她还得去找钟棘。
  “可你受了重伤。”钟芹眉头压下。
  “不碍事。”啾啾推开他的手,安抚似的,声音沉稳,“我心中有数,你赶紧进去。”
  她几乎坚决地挣脱他,又飞速朝北郊跑去。
  钟棘。
  她男朋友很厉害,在太初阁时便是能单杀一群人的小怪物,到了紫霄山,更加厉害,一只手就能干掉一群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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