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不是我做的,才要报官,否则真的等事情传出去,那不是我做的,口口相传之后,我也会成为杀人凶手。”
“怎么可能,你这孩子怎么一根筋,谁会传出去?你不报官,没人会知道。”钟侯爷急得都快跳起来了。
钟锦绣冷笑一声:“爹,你怎么还要我说第二遍啊,你之前和花魁春风一度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吧,你用得是化名,小厮也都是亲信,不会有人知道是你买下的花魁初夜,可你睡醒的第二日,忽然这消息就传得远近皆知了,你觉得是怎么泄露的?”
“设局的人,原本就不在乎死几个丫鬟,更不在乎那个外室肚子里是男是女,原本就是冲着毁我名声来的,要是我真成了手段如此狠辣的女人,别说出嫁了,我连去寺里当尼姑,都会遭人唾骂。”她都快忍不住直接骂出来,亲爹蠢笨如猪了,可是在兄长的瞪视之下,还是把话给咽了回去。
“你这话说得跟你知道是谁泄露的一样?”
“呵,我不知道是谁泄露的,不过无非是这府里的人,可别忘了,您可不是那位亲生的,而且要不是我,这位置可就是别人亲生儿子的,而不是你这个亡姐之子的。”钟锦绣冷笑了一声,终究是没忍住,冷飕飕的说道。
虽然她说完,就遭到了来自兄长的瞪视,可是她还是觉得心头大快。
反正此刻屋子里除了他们父子三人之外,没有旁人,连红梅和绿竹都被撵出去了,这才是真正的不会被人泄露。
当然若是皇上派的影卫也在的话,她也不怕,甚至还有些高兴,省得她再想法子去皇上面前告状了,直接由这些影卫把这些事情秉明了。
钟侯爷是晕晕乎乎的离开了,脚步虚浮,一副受到了强烈打击的模样。
此事当晚就报了官,钟侯爷密切关注,他第二日睡醒的时候,立刻去问小厮,小厮告诉他外头已经传出来,三姑娘为了谋害外室之子,连杀两个丫鬟的消息了。
他再三确认,小厮给的回答都是一样的。
外头流传的消息果然对钟锦绣危害极大,而且直接就是冲着她去的,甚至还有说书先生听了,准备开始编故事的。
这一切真的被钟锦绣兄妹俩说中了,因为除了有人故意害钟锦绣之外,他想不出任何理由来解释,为何流言传得这么快,而且还完全具有这么严重的指向性。
他洗漱完之后,急匆匆的前去蘅梧院寻找钟锦绣商量对策,这回他也不敢再擅闯了,而是让丫鬟前去通传。
“侯爷,您先稍待,姑娘刚起呢。”小丫头轻声通传了一句。
钟侯爷无法,只好站在外面等着,可是他本来就很着急,再加上钟锦绣故意晾着他,就导致这世间有些久了,让他的脸色越发难看。
就在他快要忍不住准备再次硬闯的时候,小丫鬟请他进去了。
“你这个丫头,到底着不着急?我找你是有正经事儿,你非要急着立刻报仇是不是?宁愿不听消息,也要晾着亲爹掰回一城是不是?我是为了你着急,外头都传成什么样儿了,好心当成驴肝肺。”钟侯爷一进来就开始质问她,语气急躁又恼火。
钟锦绣正坐在桌上喝粥,听到他这番话,不由得轻笑一声:“那我还得谢谢您关心了?若不是您非要养外室,能有这事儿吗?若是你当初就把外室给解决了,我能受到牵连吗?爹,今日之事,你得负一大半的责任,就那么喜欢田婉晴吗?不养她能怎么样,府里那些姨娘伺候你,还不够吗?”
她本来就有起床气,结果还听到这个坏消息,哪怕她有所预料,可是心情也更加烦躁,正好钟侯爷这个罪魁祸首撞上来了,她可不得抓着机会一顿狂喷。
被她这么一说,钟侯爷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我在问你有没有法子遏制流言,不是让你没大没小训斥我的!”钟侯爷本想一走了之,可是又觉得她说的有几分道理,只好耐着性子问她,并没有和她吵起来。
“只能去问府尹大人了,我报官,事情还没查明之前,就传得满城皆知,他是不是要害我?”钟锦绣挥了挥手,倒是一点都不惊慌。
钟侯爷愣了愣,他还从来没想过这一招:“这能行?难道不是送礼给府尹大人,让他想法子多费心吗?”
钟锦绣抬了抬眼皮,“其他人可能的确这样,但是我不用。您回吧,安心在府里待着,不去见田婉晴,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钟侯爷方才没有跟她吵起来,让她泄了火气,也不想说什么难听话。
实际上她更想说让他不要乱跑,跟着添乱了,最终还是改了话锋。
钟侯爷稀里糊涂的被她打发走了,钟锦绣慢悠悠地吃完早餐,才去找钟信衡说此事。
钟信衡也同样着急,不过他没像亲爹一样找过去,而是昨晚临走前,小妹叮嘱过他,若是有流言传出,也不必立刻就去找望京府尹,而是稍待片刻再说。
“你真是,流言这种事情,就是要早点遏制,否则等传开了再去想法子制止,已经晚了,究竟在等什么呢!”钟信衡见她过来,立刻让小厮收拾一下,准备出门去找府尹大人。
结果他还没来得及换衣裳,小厮已然跑过来跟他汇报:“大爷,外头风向变了,府尹大人亲自领着人抓了几个胡说八道的说书先生,并且一直在探查流言的源头,谁敢瞎说就要蹲大狱,并且此事已经移交给大理寺了。”
“啊?”难得钟信衡发愣了,甚至还露出一副罕见的呆傻模样。
钟锦绣被他给逗笑了,咯咯的笑到花枝乱颤。
“你快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钟信衡回过神来,急声问了一句。
钟锦绣昨晚叮嘱的话,再加上今早上的气定神闲,很显然她心里是有什么依仗的,而在他去找府尹大人之前,事情就已经得到了遏制,并且还是如此雷厉风行,分明是有人出手了。
更何况大理寺查的都是大案要案,诸多涉及到皇家、贪官污吏,以及抄家等大事,都交由大理寺,何时来查一个这么小的案子了?
完全是大材小用,杀鸡焉用牛刀啊。
“别急啊,我也就是瞎猜的,不然早上也不会来找你了,直接睡到自然醒多好,说不定一睁眼事情就解决了。”钟锦绣摆摆手。
“从实招来。”
钟锦绣细想了片刻才道:“我也不能确定,只不过能有这么大手笔的,唯有那一位了吧。”
“哪一位?”他显然非常不明白,打什么哑谜啊,他刚回来能猜到哪一位才有鬼呢。
“能同时让望京府尹这么尽职尽责,和调动大理寺受理这种芝麻绿豆大的小案子,你说能有哪一位。除了那一位,还有谁拥有这样无上的权力?”
钟锦绣皱了皱鼻子,似乎在嘲笑兄长忽然变笨了。
钟信衡愣了一下,之后不禁抓住她的肩膀:“你是说皇上?”
钟锦绣点了点头,她张嘴还想描补几句,命令肯定是皇上下的,但是出来办事的人说不定是其他人,不过她还没发出声音,就被钟信衡给制止了。
他猛然挥挥手:“你先别说话,让我缓一缓。”
他说完此话之后,就直接坐到了椅子上,看起来是在发呆,实际上他是在认真思考,一会儿眉头紧蹙,一会儿又暗自摇头,紧接着还用怪异的眼神打量钟锦绣,这副疑神疑鬼的模样,又把她给逗笑了。
“我问,你答,必须说实话,不能说就直接说不能说,不要骗我!”钟信衡沉声道。
钟锦绣立刻点头:“大哥,你问吧。”
“皇上不是怨你吗?夺了你的长公主之位,把你撵出宫了?”
“是。”
“那他这次出手,是为了整你,还是为了帮你?”
“帮我。”
钟信衡在松一口气的同时,又提起一颗心来,“为何皇上要帮他的旧仇人?”
钟锦绣歪了歪头,思考片刻道:“或许是因为此刻的我,已经不是他的仇人了?”
“不许用这种反问的语气回答问题,要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究竟是还是不是?”
“不是。”
“那你现在是他的什么人?”钟信衡踌躇了片刻,轻吸了一口气才问道。
“这我没办法回答你,不是要有所隐瞒,而是皇上没有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我也在等。”钟锦绣苦笑了一声,她的脸上闪过几分无奈。
钟信衡伸手敲了敲桌面,看着她的眼睛道:“有没有过界?”
哪怕兄长没有直言,她却也听出了这句问话是什么意思,有没有亲密过界,有没有肌肤之亲。
“没有,哥,我又不是蠢蛋,皇上也不是什么好色之徒,怎么可能过界?”她认真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其实这些本该是父母关心的事情,最后竟是由兄长完成的,也是因为亲爹娘两位实在太靠不住了,而长姐已为他人-妻,甚少回府,也只有他这个长兄来代劳了。
“那就好,此事你要自己跟皇上谈,还是我去问?”钟信衡长舒了一口气。
“问什么?”
“自然是你的亲事,难不成让你一直等着吗?你要定亲的。”
“这——”钟锦绣有些犹豫,她总觉得主动去要,不太妥当,主动去要和别人主动给,这之间的差距可是天差地别。
没想到钟信衡却会错了意,非常严肃的道:“锦绣,你跟哥说实话。皇上此举究竟有没有可能在戏耍你?他只是想吊着你,让你成了老姑娘,成为望京最大的笑话。”
钟锦绣心里打了个突,立刻否认道:“没有,坚决不是!为了替我出口气,晋阳都被他撵出宫了。”
她倒不是被钟信衡说中了,而是一想到此刻他们的对话,有可能被龙影卫听了个正着,然后摆在九五之尊的案头上,她就替自家兄长捏把汗。
她不是故意坑哥的,她之前已经尽挑着皇上好话说了,不过兄长护妹心切,难免说几句不好听的话来。
“你最好没有!反正等大理寺这件事儿解决,我得要个说法,坚决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拖下去。”钟信衡没有再继续发问,而是半含警告地叮嘱了一句。
钟锦绣连连点头,她在心里嘀咕,这事儿若是传到皇上的案头上也好,正好催一催这位九五之尊。
帝王心,海底针啊。
果然她猜的不错,兄妹俩的对话是在上午进行的,午后就传到了龙乾宫的案头上。
自从钟锦绣在后宫小住后回去,皇上已经等不到第二天才了解前一天的情况,把汇报的任务变成一天两次了,中午一次,第二日清早一次。
所以当钟锦绣毒害丫鬟的流言传出来之后,一个早上之后,皇上就下了密旨安排好了一切,动作极其的快很准。
如今当兄妹俩的对话传到他眼前的时候,沈砚险些把手里的茶盏给摔了。
几年不见,这大舅哥的性子怎么如此着急了?
难道还不准朕在心底拉锯一番吗?毕竟要把旧仇人搞成自己的女人,还是要有个心理建设,哪怕是他主动的想搞,那也得酝酿一下,他也要脸皮啊。
撵钟氏女出宫的圣旨,不过在几个月之前,如今这么快就收回旨意,这真的不利于他的帝王威严啊!
沈砚长叹了一口气,事情有些难办啊。
第34章 . 034 查出真凶 落马。
李怀德在一旁悄悄打量着, 这次龙影卫呈上消息之后,也没有口述就藏了起来,所以他才得以留在殿内。
九五之尊的面色并不好看, 甚至眉头还越皱越紧, 周身的气压也非常低。
李总管立刻收回视线,低头敛目,心里暗自猜测着:啊啊啊, 又怎么了!难道又有人不长眼开始谋害三姑娘了么?
他都想跳进钟侯府后院里, 大喊一声, 快别对着三姑娘下手了,她如今是皇上的心头好,今日谁动一根汗毛, 明日就可能命丧黄泉了,别那么想不开啊!
“李怀德, 你说朕是不是有些优柔寡断啊?”
李怀德就这种巨大的压力之下,听到了皇上的询问声, 当场腿一软,险些跪了下去。
不至于不至于,没到优柔寡断那个地步啊。
再说你不是已经把坑害三姑娘的坏蛋都给惩治了一遍嘛,就算流言这事儿,还没查到罪魁祸首,可是也有效控制了,大理寺在紧锣密鼓的排查, 绝对能给皇上一个满意的答案。
也就是在给三姑娘位份这事儿上, 迟迟没个决断,或许是近乡情怯,又或许是皇上身体不行?
他被自己忽然冒出的这个想法给惊到了, 天呐,难道九五之尊迟迟不近女色,是因为不行吗?
“罢了,朕得好好想一想,可不能再拖了。”沈砚挥了挥手,撑着下巴陷入了一片苦思之中。
当事情交由大理寺查办的时候,钟锦绣这边是彻底安稳了下来,倒是有人比她更着急。
“老夫人,田娘子那边又派人来问了,她——”喜儿轻手轻脚的走进来,低声通禀了一句。
不过她的话还没说完,老夫人就恼怒的摔了手中的茶盏:“我不是让她不要再来找我吗?都已经交给大理寺了,还往我这边送信,是怕那边的人查不到吗?让她给我夹紧了尾巴做人,咬死了与自己无关,就查不到她头上去,那俩丫头已经死无对证了,她怕个屁。”
或许是因为压力太大,老夫人都忍不住直接说了粗话,面色极其难看。
喜儿立刻缩着脖子退下了,把原话告诉了前来报信的小丫鬟,却不敢再进去,因为老夫人这几日脾气很差,连她这个贴身伺候的大丫鬟,都想要躲远些。
老夫人如今是悔之晚矣,钟锦绣进宫小住,简直是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让她越发的惶惶不安,她坚决不能再忍受钟锦绣重新变成长公主,她不要再遭受那样的苦,让她这个长辈每次见到钟锦绣,还要行礼,简直是对她的凌迟。
因此当钟锦绣进宫的时候,她就去找了田婉晴,坚决要泼一盆脏水过去。
如果这种为了除掉外室的孩子,连杀两个丫鬟,而且外室的孩子也没了,这种名声传出去的话,哪怕皇上松口,朝臣们也不可能让这样一个恶毒的女人进宫成为高位妃嫔的,最多就是个低位份的,要知道无论后宫斗得再如何凶,但是明面上不能被查出来,否则也是要接受责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