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他挥手做了个手势,四个全副武装的机动组成员一齐涌上来,搜身的搜身,带手铐的带手铐,检查危险物品时连我的头发丝都没放过。
“你们轻一点,别把手表弄坏了,那是别人送我的。”
我有些心疼的看着他们把我的手表收走,这刚戴几分钟,还没戴热乎呢,就跑到别人手里了。
“等确定手表没问题后,记得还回来啊!我很喜欢这块表呢。”
确认我身上没有危险物品后,曾经被我用零食投喂过的机动组组长打了个手势,安吾先生这才走过来。
“第七机关让我帮忙调查德米特里耶夫的死因,我欠他们人情,于是摸了你留下的那把枪……”
他朝旁边瞥了一眼:“你怎么回事?黑监控都能落一个,刚好那一个把你和果戈里干了什么清清楚楚地拍下来了,我想帮你瞒都瞒不过去!而且你怎么掺和进天人五衰和酒厂去了?”
顿了顿,他压低嗓音:“如果有什么特殊原因,你老实告诉我,我看能不能帮你翻案。”
“安吾先生,我会上国际军事法庭吗?”
我答非所问道。
坂口安吾皱着眉,看上去有点焦躁:“有可能。”
“那就好。”
场面大点更好看,说不定到时候新闻上铺天盖地都是我呢。
“好什么好!”
安安吾先生训了我一句:“如果你有自己的计划或者难处,可以告诉我,我和组织都能帮你解决,不需要你做什么牺牲——”
“安吾先生,您误会了。其实我很早之前就背叛过,当年卧底港黑,是我向森鸥外自爆了身份。所以我本就不是忠诚于政府的人,您的信任错付了。”
坂口安吾愣了一下。
他抿了抿唇,皱起眉:“高穗,其实……你对任何组织都没有归属感,你觉得这世间没有你的容身之地,是不是?”
“不久之前确实是这样想的,不过现在不这样想了。”我歪头笑了笑:“其实我只是怕自己对别人有期待,但是怎么办,我管不住我的心。人还是应该有点期待,您说是吧?”
“谢谢您送我的生日礼物,也谢谢您一直以来的照顾,您是我遇到过的最好的上司。”
我没有再看坂口安吾的表情,转过头,对机动组组长说道:“走吧。”
之后我就被带去秘密审讯了,审讯那些套路我也熟,无非就是打疲惫战,调低空调,同样的问题会翻过来覆过去问好几遍,为了自己舒服点,我“认罪”的速度相当快。
“我和‘天人五衰’的关系?我们早就认识,我和费奥多尔挺熟的,他才是我爸……咳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是朋友,嗯,应该算是朋友?”
“果戈里?我们订过娃娃亲……哈哈开个玩笑啦,不过确实挺熟的。”
“一起做过什么事?一起毁灭过世界算不算?哎呀你们怎么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我是和他们共事过,也做过不少不太好的事。举例?一时间还真有想不起来……”
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想不起来太正常了。
“酒厂?我14岁就为酒厂工作了,代号是‘可口可乐’,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说过。其实我是个百事党,叫这个代号才不是因为我喜欢可口可乐……啊谢谢,没想到被审讯还能喝到可乐,那个,能不能给我放两粒枸杞?不不,红糖就算了。”
“在酒厂时做过的事?那可就多了……您问我杀没杀过人?”
我无所谓地笑了下,染着红指甲的手指绕着鬓角的头发,漫不经心道:“当然,不然我在酒厂呆着干嘛?酿酒吗?”
……
秘密审讯期间,我一直没看到熟悉人的脸庞。后来在上法庭之前,他们把手表还给我,但是爪刀没有还,毕竟爪刀再小也是刀。
接连几天没见到外面的太阳,也不知道我被捕后其他人都还好吗,高穗杨桃有没有哭。
不过就算哭也没办法,人生中总会有两次自我意识的长大,一次是亲近之人过世,一次是忽然察觉所有重担和责任都落在自己肩上,沉得快走不动路。
·
我先经历了一轮特务科的内部审讯,之后又是一轮军事法庭的不公开庭审。
因为我的身份和涉及的机密,庭审现场没有闲杂人等旁观,记者倒是来了两三只,都是经过政府授意的媒体,该写什么不该写什么他们心里门儿清。
我听着检察官细数我的罪状,心不在焉的想着,万一夏目漱石不靠谱,我这罪名估摸就要永远刻在耻辱柱上了。
庭审之后,我就要被转移至某所国际犯罪者的监狱。那所监狱在欧洲,具体位置我不太清楚,但流程还是熟悉的,首先他们要先给我打一针让我睡着,然后把我押运至政府的运输机上,直接飞到监狱。
“咦,我的发卡呢?”
身后一名女警察小声嘟囔了一句,转过身去寻找自己的发卡。
手指一勾,我悄悄将发卡藏在衣袖里,安静地看着军医手持注射器走到我面前。
军医戴着口罩,我看不到他的脸。
我忽然皱起眉:“医生,你这个药的剂量不对吧?这一针下去我就没法呼吸了。”
军医话音冰冷:“你接受过猎犬的手术,虽然是不完全的手术,但也提高了你身体的耐受能力,普通人的剂量对你无效。”
那也不对,这个麻|醉药剂量对于我来说也达到了致死量!
我刚要再说什么,就听到军医下令:“按住她!”
押送我的军警依言将我按住,我瞥了一眼周围对准我的枪口,没有反抗。
冰凉的液体被推进血管,大概被推到三分之一、看守开始松懈的时候,我忽然挺起上身,一个头锤砸上军医的额头,把他砸晕了。
所有变故只发生在一瞬间,锁住我的手铐早被我撬开,我踢飞身边的军警,拔下注射器,抵在军医的脖颈大动脉上。
对准我的枪口投鼠忌器,我拽着军医往后走,后背抵在一个不会轻易被狙击的角落。
“高穗由果,你不要一错再错,我们有权力直接将你击毙。”
在场军衔最大的士官沉声道。
我笑嘻嘻地说:“挨了那针是死,被你们用枪打也是死,左右不过是死,我还是想拼一拼。”
“那个针只会让你睡一觉。”
“欺负我履历上没写精通药理吗?我确实不太懂药理,但我懂杀人,押送重犯所用的麻醉剂和肌松剂的剂型和致死量我很清楚,你们不如排查一下内部,是不是被什么势力渗透了。”
我把军医的身体挡在我身前,摇了摇他:“这人背后的势力,很想让我死呢。”
说这么一会儿话的功夫,我的眼前就开始发晕,药效开始起作用了。
发声的军警士官隐蔽的朝身后打了个手势,我看懂了,那意思是“叫猎犬来”。
得抓紧时间了啊。
我迅速朝周围扫了一眼,迅速分析着地形和逃跑路线。
这是一个圆厅,门就在我正对面,唯一需要我警惕的只有军警手中的热武器,按照他们的站立位置计算枪线的覆盖范围,机动性最差的位置的确有几个,但还是有挨枪子儿的几率。
以我现在的状态,最好能不受伤。
我迅速抬头瞥了眼天花板。
直接跑有风险,那就夺枪吧!
我抓住军医的衣服,猛地抛出去吸引火力,整个人却迅速在地面一滚。枪声追在我身后,子弹划过的风拂过我的发丝,但它们都没有我快!
我站起身扑过去,迅如闪电,手腕一扭,在厅侧缴了一名军警的械。
“抱歉啦。”
战斗中被敌人缴械,要写的报告可多了呢。
我举起枪,射中墙上的电闸。
“噼啪”一声,电闸损坏,头顶的灯瞬间暗下来。
备用发动机立刻开始工作,两秒钟后电灯闪动一下,开了。
“人、人呢?!”
·
我穿着顺来的工作服,避开守卫的军警,顺利离开了法院。
“太宰送的爪刀,国木田给的笔记纸,还有从雪莉那里要来的变小药都在特务科,我还得去取一下。”我头疼地捂着脑袋:“才出狼窝,又要去虎穴一趟,这都什么事啊。”
【当初为什么不直接放在家里?】
“安吾先生一工作起来简直不是人,我在家里藏点什么他肯定都能给我翻出来带走,所以还不如把重要的物品直接带在身上,让机动组搜去。机动组搜到的物品有规定的放置位置,更好找,但是被安吾先生拿走就不一定能找到了。”
麻醉药的药效让我很想吐,眼前还有雪花在旋转,好像很多年前没有信号的电视机屏幕,困乏上涌,四肢也开始一阵阵乏力,得趁着身体还能抗着药效、没睡过之前给自己注射麻醉药的拮抗剂。
“这地方我不熟,附近哪里有医院啊。”
我只能去偷路人手机,在地图App上找到最近的医院,溜进医院药房找到麻醉药拮抗剂。等药效起作用还得一阵,我打起精神,打算尽快离开这片地区。
猎犬马上就要来了,以条野的狗鼻子,被他盯上就跑不掉了。
他那敏锐的四感简直就是克我的存在!
我在药房拿了几支用得着的药品,又去手术室偷了几把手术刀防身,离开医院后我拐进巷角,打算再给自己换身衣服。
巷子里有住户晾着衣服,我换上顺来的风衣帽子,竖起衣领。
刚拐入另一个巷角,就被人堵住了。
看到那人,我忍不住捂脸小声哀嚎:“太倒霉了吧!”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小老鼠,还想往哪儿跑?”
雪发覆红,军装板整的条野采菊斜倚着墙,抱臂而立,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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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魔术师和军官
一看到条野采菊, 我就想起他留在盲文书里的两个密码;一想起那两个密码,我顿时头特别大;我这头一大,就想薅他的头发……
“为了抓你这只小老鼠, 猎犬全都出动了,高穗由果, 还可真厉害。”
我挠了挠后脑勺, 没精打采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啊,其他人呢?”
“我让其他人去了别的方向。”
条野采菊又摆出那张笑咪咪不怀好意的脸:“作为一开始就觉得你不对劲、最后却自己打消了怀疑的我, 怎么着也得亲自抓住你才算洗刷耻辱, 你说是吧?”
他站直身体, 肩膀离开墙壁,朝我这边慢悠悠地走过来,一股沉重的压迫力从他身上油然而生。
“特务科、酒厂、武侦、军警、公安、天五……高穗由果, 你可真让我‘惊喜’。你到底是哪边的?”
我不为所动,揣在衣兜里的手摩挲着手术刀的刀柄,态度轻松, 语气悠然:“知道我是哪边的很重要吗?”
“当然。”条野采菊手放在军|刀的刀柄上:“这关乎我把你打成残废还是半残。”
我掏出手术刀:“也有可能我把你打成残废或者半残。”
条野采菊微低着头,仿佛在“看”我手里的手术刀:“高穗, 你真要跟我打?”
“不然呢?”
他顶着那张笑瘫脸不动了, 良久叹了口气,表情缓和几分, 似乎在经过一番思考和挣扎:“我们打起来动静不会小,会把其他人引来,你老实跟我走,我看能不能帮你想想办法。”
我愣了一下:“你不打算抓我了?”
“注意你的措辞, 小姐,我是打算抓你回猎犬。作为优秀人才, 猎犬愿意给你开后门,但你必须从此效忠猎犬,猎犬才会给你提供庇护。”
“如果你答应,其他的麻烦我来想办法解决。”
我探究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随后撇撇嘴:“那我还是选择把你打残吧。”
条野采菊:“……”
【叮咚~劈叉指数+250】
他捏了捏鼻梁,再次叹口气,看上去有些头疼:“确定要打?”
我点点头:“要打的。”
“说起来,我们还没有认真打过架,最开始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不算,那次是我轻敌了。”
条野采菊拔刀,表情瞬间变得冷酷:“来吧。”
手术刀在我手指间转了一个刀光,银亮的光在刀刃跳跃,灵巧躲过对方大开大合的攻击,我欺身向前,虚晃一下,手术刀划破暗影和空气。
“锵!”
金属相接。
“行吧,我输了。”
条野很没诚意的扔下刀,举起双手,脖颈抵着我的手术刀。
“交手还不到三招就认输,你根本没有和我打的意思吧?就算想放水,拜托你也装得像一点。”
条野没搭理我,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自顾自地说:“穿过立山町23号往西南走,再往右转出城,防控相对薄弱,长官是酒囊饭袋,带出来的队伍也不像样。”
我再次愣住,忘记放下手术刀。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对你手下留情,架我们就留着下次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