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玲玲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在出口处,只好快步跟上胡蝶。
一水儿的军绿色,找人有点难找,好在陆维东同志十分显眼,坐的位置也是比较靠前的。
这个活动,并没有严格要求座位次序,基本上是相熟的坐在一起,因而陆维东这一桌都是熟人。
除了陆维东和清萱,就是董建设、李梅、沈严、薛柠、林建国、秦晓云再加上一营的另一个连长夫妻两个,这就坐满了。
桌子上摆着瓜子花生,还有刚出炉的热腾腾的月饼。
随着大家全部落座,军区大领导轮流上台发言完毕。然后就开始了中秋晚会的表演节目。
首先上场的是一个俏生生的穿着绿军装的女孩,引吭高歌,唱了一首“我爱你中国”,声音清脆,宛若军中一枝花,成功赢得满场喝彩,底下尽是欢呼声。
第一次看这样的表演,清萱颇感新奇,兴致勃勃地看着台上。
歌手神情舒展,姿势端正,这个范儿还是有的,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清萱总觉得那个歌手下台时,有意无意地往他们这桌瞄。
这目光好像锁定在陆维东身上,含情脉脉的。
清萱哑然失笑,这不会是陆维东的情债吧?哦,有极大可能是对方单方面的。
“晚晚,你笑什么?”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歌唱节目啊,有好笑的地方吗?陆维东有些摸不着头脑,特别是清萱还在看着他笑。
“没什么,我是看刚才第一位上场的同志,似乎在往我们这边看呢。”清萱双眸含笑。
“哦,也许是我们这一片有他认识的朋友吧,不一定是往我们这边看。”
这一看,就是一位没有认真观看节目的同志。
“第一个上场的是文工团的阮同志吧?先前好像还对东子有点意思……”董建设是看节目了,也知道上台表演的是谁,毕竟当初阮玲玲看上陆维东那会儿总是有意无意地制造偶遇。团里基本上都知道这回事,别人都说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到陆维东这,那是女追男,隔片海。
“什么有意思啊!还不是那个阮同志单方面的,她跟东子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李梅赶紧打断董建设的话,放在桌子底下的手狠狠地掐了一下董建设的腿,当着人家媳妇说什么呢,也不怕英子心里存个疙瘩,让人家两口子闹矛盾。“英子,你可别听他瞎说!”
“嫂子,我知道的。”清萱脸上的笑容依旧是落落大方,陆维东的条件摆在那里,没有人看上那才叫不正常。
秦秦晓云还特地语重心长地看了清萱一眼,那眼神明晃晃地写着,“看吧,我就说肯定有人觊觎你家的。”
陆维东的印象中,也不知道阮同志是哪个,但是李梅的话他还是听明白了,这不是怕他媳妇儿误会嘛!陆维东偷觑着清萱的脸色,还挺正常的,眼神笑容都十分正常。但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陆维东赶紧解释道:“晚晚,我和那个阮同志真的不熟。”
“哦?”清萱看陆维东着急,起了作弄的心思,故意做出一副淡然的口吻,眼睛却不看陆维东。
这淡定从容的语气是个什么意思?陆同志凑到媳妇耳边,几乎要发誓打包票了,“我真不熟!”
“这有什么?若是你无人问津,那才叫奇怪呢!我又没说你和她有什么?”清萱压低了声音,柔和的嗓音有种低沉的温柔,像是一支柔软的羽毛在心底轻轻扫过,“我像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吗?”
小姑娘微微抬眼,眼中尽是促狭的笑意,陆维东方知小姑娘是真的没有放在心上,“你啊 ̄”
这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桌上的人一边聊天一边看节目。
“今年的节目还不都是那些?一点新意都没有!”薛柠坐姿端正,抓了一小把瓜子慢悠悠地嗑着。
接下来的节目也不外乎唱歌跳舞,带着时代的特色。看了几个,清萱就觉得有些腻了,薛柠可谓是说出了她的心声。
虽然比宴会上的曲目新鲜,但是这些节目还是以打官腔为主,说实话,还不如以前宴会的那些靡靡之音养眼呢!大多数看得津津有味,那是因为军队的生活乏善可陈,没有什么娱乐方式。
“平时也没个啥节目,这不就指着过节的时候热闹一下呢!”李梅说。
重要的不是文工团的节目,而是给一群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过过眼瘾呢。
“要不是都在这聚一下,我还想回家和我爸妈团聚一下呢!”薛柠摇摇头,有这时间她还不如在家看会儿书呢。当然,这也不是主要理由,薛柠想回娘家,沈严想回老家,两人意见不一,只好放弃了请假回家,都在部队过节了。
“人多也热闹。”李梅笑了笑。
“还有过年的时候要回家呢,这几天加也不值得往老家跑一趟,在这儿也挺好的。董嫂子说得对,这儿还热闹些呢!”秦晓云也慢慢有了相熟的圈子,对大部分人还是抱有好感的,再说待在部队,总好过回老家。
第四十三章
这边还在聊天,菜品也在陆续地上,菜色也是比较丰富的,其中还有一盘炸的小黄鱼。
小黄鱼刚好放在秦晓云面前,秦晓云闻到一股腥味,顿时有种干呕的冲动。清萱就坐在秦晓云旁边,很轻易地发现秦晓云的不对劲,“云姐,怎么了?”
“这鱼太腥了,我闻着有些不大舒服。”秦晓云忍不住起身跑到一旁的空地上,不停地干呕,远离了那盘鱼之后,就发现好多了,也没吐出来。
“可是,这鱼也不腥啊。”很小的鱼,裹了面粉炸的,没有腥味的。清萱有些茫然,她离秦晓云近,就赶紧拿了秦晓云的杯子,“云姐,你先喝口水。”
杯子里是白开水,喝下去那种反胃的感觉压下去了。秦晓云握着杯子,十分纳闷,这种程度的腥味是怎么影响到她的?平时处理鱼也没这么大反应啊!“今天还真是奇怪了,怎么一闻到鱼的味道,就觉得恶心反胃呢?是不是这几天太忙了?”
林建国也跟了过来,“要是这几天累,就在家里歇着,我看你这几天脸色都不太好看,还总是犯困。”
这症状?不,还是要确认一下才可以说呢。也不是什么坏事。
清萱当即笑道:“云姐,你手伸出来,我帮你看一下。”
“不是,英子,你还会把脉啊?”秦晓云虽然疑惑,还是乖乖地伸出手,两人相识不过半载,但是秦晓云很相信清萱的,毕竟不管清萱说什么话都是很有道理的样子。
“嗯。”清萱将手指搭在秦晓云腕间,指下尺脉往来流利,如盘走珠,正是滑脉之象。
尺脉候肾,胞宫系于肾,妊娠后胎气鼓动,故两尺脉滑数搏指异于寸部脉为妊娠之征。
看这架势,一派沉稳的高人风范。秦晓云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这么久啊?我这是?”
重病缠身了吗??不对啊,现在又不是上辈子四处漂泊把身体搞得伤痕累累的时候。
清萱却笑出了声,“云姐,别担心,是喜事,你有喜了。”
“有喜?!”秦晓云还以为自己听岔了,再次确定,“英子,你说的是真的吗?我怀孕了?”
“已经有月余了。”清萱郑重地点点头,请不要怀疑她的技术好嘛?她小时候体弱,喝药跟喝水似的,久病成医就是这个样子的,到长大些,也会看看医书,看不懂的就问府上的医士。简单的一个脉象,还是不成问题的。还不忘补充一句,“现在月份还有些浅,要多注意一下,不要累着了。”
“真的吗?”秦晓云不敢置信地捂住嘴巴,惊喜地看向林建国,“建国,咱们有孩子了!”
林建国也是一脸惊喜,他今年都二十六岁了,和秦晓云也结婚几年了,一直没有孩子,在这个十几岁就结婚生子的时代显得格外落寞。
这边夫妻两个兀自开心,清萱笑了笑回到座位。
节目还在进行中,比较喧哗,陆维东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交谈声,具体说什么也没听见,见清萱回来就问了一嘴,“怎么了?”
陆维东一问,桌子上的其他人也都看着清萱,毕竟都坐在一张桌子上,要表示一下关心。
“没事,是云姐怀孕了。”清萱嘴角勾起,扬起一抹明朗的笑意。
“这可是好事啊!今天八月十五,真是双喜临门啊!”李梅还挺为林建国和秦晓云高兴的。
薛柠也点点头,“对!”
林建国和秦晓云也满脸喜色地回来了,桌上人都在恭喜他们夫妻两个。节目还没彻底落幕,秦晓云就急着回家了,两辈子第一次得了一个小宝贝,她怎么可能不上心呢?
等到节目彻底结束,圆圆的月亮已经挂上了夜空,该拆台子的拆台子,该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剩下的人就是各回各家。
陆维东牵着清萱的手往家里走,两人慢悠悠地只当是散步呢,杀出来个程咬金。
梳着两条麻花辫,描眉涂唇的阮玲玲羞答答地站到陆维东跟前,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小包。“陆营,这是我我从家里带来的沙琪玛,可甜了,你……”阮玲玲想忽视清萱,但实在是无法忽视,这样一张脸,即便是在黑夜里也依然是如珠如玉,清丽温婉。阮玲玲心里发酸,就算是她再怎么安慰自己说陆营的爱人只是个乡下村姑,到了面对面的时候,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个人,站在一起的画面是那么的和谐,是任何人都插不进去的。
阮玲玲语气顿了顿,才说,“你和嫂子尝尝鲜!”
又香又甜的沙琪玛,要给陆维东,阮玲玲绝对是舍得的,可是还有一个清萱,阮玲玲给的那就是又愿意又不愿意,总之矛盾得很。
借着亮堂的月光,清萱看清了阮玲玲的长相,这不是第一位表演节目的那位女同志嘛?哦,好像是姓阮吧?董营长是说这位阮同志是对陆维东有意思,这么一看,还真是的,这小脸红的哟!
“这位同志,既然是从家里带来的,就留着自己吃,都是家里人的一片心意,用不着给我们。”陆维东完全没把眼前人和董建设说得阮同志对上号,就是觉得这位女同志的脸有点眼熟,应该是见过。
可怜的阮玲玲,多次制造偶遇,对方居然自己是谁都分不清。还一口一个同志的,他这是连姓都没记得?
别问,问就是陆维东对无关系的女性脸盲。
“陆营?你说什么?”阮玲玲倒吸了一口冷气,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阮玲玲手上一时脱,那包沙琪玛都掉在地上,光洁油亮的油纸都上了一些飞扬的尘土。
陆维东依然毫无知觉,“这位同志,都这么晚了,快拿着东西回去吧!”
入秋了,晚上越来越冷,陆维东感受到自己手里的小手,肌肤微凉,实在是不想在外面浪费时间,冻到他媳妇怎么办?“晚晚,冷了吧?我们马上就到家了啊。”
说完,就牵着清萱的手,目不斜视地往回走。清萱还回头看了看,阮玲玲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眼中似乎有泪光闪动,忍不住说了一句,“赶快回去吧,天已经好晚了。”
阮玲玲留在原地,看到人家夫妻两个越走越远,“哇”地一声哭了,感情以前都是她自作多情了,没想到对方居然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她羞涩那么久羞给鬼看啊!
一颗怀春少女心就这么碎成了渣渣,阮玲玲抹了一把眼泪,往住处跑,还不忘在心里吐槽陆维东,这个不解风情的憨憨,娶了一个那么漂亮的媳妇,完全是糟蹋!
第四十四章
回到家洗漱完,躲进温暖的被窝里,清萱才问陆维东,“你真不认识刚才那个人?我看那小姑娘长得还不错呢!”
在外人面前,清萱还是很给陆维东面子的,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才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阮玲玲毕竟是第一个出场的,清萱对她的长相记得还是很清楚的。
“谁?晚晚,你说刚才那个莫名其妙要送我们沙琪玛的那个女同志吗?”陆维东坐在床头翻书,认真地解释,“看着应该有点印象,估计以前见过,不过叫什么就没印象了。”
耿直得一批。
“你这样讲,人家可是要伤心的。”清萱想起回头看到的那一幕,人家小姑娘估计都哭了。
陆维东放下书,往床里面挪了挪,揉着小姑娘柔顺的长发,“别人伤不伤心我不知道,反正和我没关系。我现在知道我有点伤心了。”
“嗯?”小姑娘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水汪汪的杏眼无辜地看着陆维东。
“晚晚,居然一点都不关心我!”别人家的媳妇儿是不愿意自己男人多看其他漂亮姑娘一眼的,怎么到他这里,媳妇儿一点儿都不在意呢?
这么一副控诉的眼神是要闹哪样?小姑娘撅着嘴,声音依旧是娇滴滴的,“我怎么不关心你了?”
清萱表示自己很冤枉,陆维东在她这的待遇已经是非常之高了,还给他洗衣做饭(大雾),操持家务的,简直就是贤妻良母的典范。
“今天白天营长说那个什么阮同志的时候,你居然都不在乎!刚才居然还说别人长得不错!”陆维东脑中灵光一闪,说好的媳妇儿对她情深似海呢,居然都不吃醋,居然还说别人长得不错,能有他长得不错吗?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指的就是清萱目前的状态,“可是你也说了你不是不熟吗?”
清澈的杏眼明晃晃地写着“我相信你还有错吗?”清萱是个大方的性格,从来不与人斤斤计较,除非对方踩到她的底线,其他事情不会放在心上。
“还有哦,刚才那个姑娘就是对你有意思好不好?那个就是第一为表演节目的阮同志!董营长可是说了,人家对你有意思呢!”所以,有理由怀疑陆同志在装傻,甚至倒打一耙哦!
“我没看节目的!我哪知道什么阮同志啊?”节目开场,陆同志就一直在看自己媳妇儿,台上人长什么样,他一点也不清楚。“晚晚,我可是一直在看你的,怎么会看别人呢?”
“真的假的啊?”清萱笑得狡黠,“人家在上面表演节目呢,你看我做什么?”
“我媳妇儿这么好看,我不看我媳妇儿还看谁去!”陆维东理所当然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