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娜】:珊珊你真跟裴知谨在一起了?
【饶书馨】:我觉得是,要不然我们老板会来接我去码头?他知道我是哪根葱啊?
刷屏速度之快,曲惜珊打字都应接不暇,但看到这,饶书馨终于有点自知之明了。
【曲惜珊】:你也知道你是根葱啊。
【曲惜珊】: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愿意送是他的事情。
【曲惜珊】:不要乱说。
刚打完这些话,转瞬间屏幕就又被饶书馨和丁娜的对话淹没了。
【饶书馨】:我 信你个鬼啊啊啊啊啊啊。
【丁娜】:你俩没关系我名字倒过来念。
【饶书馨】:裴总虽然不说话,但我看得出来,珊珊坐在旁边,他连眼睫毛都在笑。
眼睫毛都在笑?
你是台显微镜吗?看得那么清楚。
【曲惜珊】:别瞎逼逼了,我跟他就普通朋友关系,手都没牵过。
发完之后,曲惜珊简直懒得再跟她们浪费时间打字,有这功夫打几盘消消乐不好吗?
裴知谨见她面色不虞,只认真地在微信群里“哒哒哒”打着字,不由问道:“怎么了?”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转过脸来看着他,缓缓道:“没什么,就是有人坐了你的车现在太过于兴奋,我觉得有必要给她个警告处分。”
裴知谨一听,再钝的脑袋也反应过来了。
他忽撇过脸去,嗤地一笑,又侧目看向她,“曲惜珊,你这是让我徇私枉法,滥用职权。”
“……”
瞧瞧,冠冕堂皇,一派正人君子之相。
曲惜珊呵呵笑了笑,问道:“那裴总您打算怎么处置王经理呢?”
闻言,裴知谨的脸色立刻就暗了下来,他微微阖眼,转了转手中的手机,沉声道:“曲惜珊,这是我们世洋之心的事情,内部整顿,我自有分寸。”
曲惜珊也不好再问,毕竟她只是个外聘来的,说实话,她和世洋之心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更别提过问他们的内部整顿了。
如果她没记错,王正和有个刚上小学的儿子,为了学区房,贷了一大笔款,这要是丢了工作,全家估计都要喝西北风了。
不过她也管不着,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
下班的高峰期,车流有些慢,曲惜珊点了份外卖。
待车子开到研究所公寓门口,曲惜珊下车正准备往里走,裴知谨忽地在后喊住她。
她回头,见他也下了车,双手插着裤袋靠在车门上,抬眼注视着自己,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
门卫大爷正看着报纸,瞧见这处停辆车,探出个头来,挥了挥手,“小曲,别让车堵门口。”
曲惜珊赶紧伸出一根手指比划了一下,笑了笑道:“一分钟,一分钟……”
大爷摇摇头,缩回身去。
她甜甜一笑,“谢谢冯叔啦。”
曲惜珊快步走回裴知谨面前,急促道:“干什么?”
裴知谨低头看着她,眼中的疲惫渐渐消散开来,他知道今天曲惜珊会去世洋总部,所以他一下飞机就马不停歇地赶到公司。
见到她受气,他着实不悦,王正和先扔一边,改天再处理,现下主要是安抚她。
他认真地问道:“今天气到没有?”
曲惜珊一愣。
我去,你不全程当猹吃瓜了吗?这还用问?
她反问:“你说呢?”
裴知谨垂眸一滞,待抬眼,他缓缓道:“ 不喜欢就不用去了,这个项目可以暂缓。”
曲惜珊摇摇头,“那可不行,你别忘了,那封雇主推荐信,你要看我实际作为的。”
闻言,他靠着车门愣住,然后笑了笑,“你觉得我会不给你开吗?”
曲惜珊简直要呵呵了……
你忘了三年前你那“负分滚粗、好走不送”的态度了吗?
如果你没失忆也没提前老年痴呆,那就没忘。
她好整以暇地说道:“那倒不一定。”
裴知谨:“……”
他自然知道她在暗谕什么。
三年前他根本就不认识她,那时他刚刚接手世洋之心,每天都有无数事务要处理,莫名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投怀送抱,着实让他头大窝火。
可今时不同往日……
见她较真,他也没辙。
裴知谨揉了揉眉心,尽量把语气放得极缓,沉声说道:“两个月后,我要出一趟海,届时麻烦曲小姐随船解说。”
曲惜珊略有些诧异地看着他,“……然后呢?”
裴知谨:“你的推荐信你自己写,想写什么写什么,我来签字。”
哎哟,这人还真是有意思啊,雇主推荐信让她一个受聘者来写,还想写什么写什么,现在资本家都这么想不开的吗?
她好笑道:“想写什么些什么,不计后果吗?”
裴知谨敛了敛眉眼,将手插回口袋,侧目看着她,一字一句道:“除了‘裴知谨大傻逼’六个字。”
“…………”
曲惜珊脸一僵,回想起夏天在江城的时候,她在笔记本上那龙飞凤舞的六字真言,忽然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交代在他这了。
她手掌轻轻握拳,提了口气吊了半晌才慢慢吐纳出来,故作轻松笑道:“裴总,您还真是……眼观四方耳听八方啊……”
她尴尬地低下头,控制不住用脚蹭着地面,赶紧转移了话题问道:“你带我出海干什么?”
话一出口,仿佛问住了裴知谨。
他没有立刻回答,因为他确实还没想好出海干什么。
但他可以确定的是,等他的那艘私人帆船游艇到了,他第一个想带上船的人,就是曲惜珊。
他忖度片刻,嘴角勾起一丝弧度,“观鲸。”
曲惜珊:………
你可拉倒吧!
你还观鲸,世洋之心早八百年前就把阅航观鲸给收购了。
你还没观吐吗???
她不置可否一笑,有些无语道:“需要重新签合同吗?”
裴知谨不咸不淡道:"那倒不需要,只要跟我上游艇就行,并且解说到位。"
“……”
行吧,只要你肯开推荐信,一切好说。
这时,门外冯大爷又探出头来,“小曲,腻乎好了没?再停下去要交五块钱的啊。”
他说着指了指窗台边,“对了,你的外卖,别忘了。”
曲惜珊紧了紧怀里的包,赶忙跟冯大爷道了个谢,刚转身忽然又想到什么,她回头问道:“对了,为什么是两个月后?”
两个月 后,那可是冬天。
打算迎接凛冬将至吗?
裴知谨怔了会儿,淡淡道:“南美那边的事没处理完,后天我又要出国,Seatrade国际邮轮大会也要举办了,下个月还有东南亚Y国合作公司的首制船首航……”
“哦。”
曲惜珊随口应了句。
不就是忙吗?说那么多干什么,高考又不加分。
她讪讪应完,就见一抹阴影笼罩而下,裴知谨忽地弯了弯身朝她倾来,“曲惜珊。”
曲惜珊眼皮微微一颤:“啊?”
他认真地看着她,慢慢伸出手来。
就快要触及耳鬓之时,见她睁圆了眼睛,迟疑了片刻又转向了头顶。
他轻轻拍了拍,然后说道:“少吃点外卖。”
第27章 都挺好,等我回来。……
第二天一早, 裴知谨就亲自处理了负责海洋生态旅游项目的一批人。
为首的王正和连东西都没来得及收完,就卷铺盖滚蛋了,并且他带过的几个员工要么调职离任, 要么直接开除,独独就剩下了一个还在试用期的付戎。
一个男同事好奇地问付戎,“听说项目会议你也在, 王经理可是你师父,那天到底什么情况啊?”
付戎窘着脸埋头伏案,本就有些社恐的小男生几乎要把头埋到椅子腿儿了。
他喉咙翻滚, 窘迫地说道:“有人欺负你老婆,你怎么办?”
同事一愣, “卧槽, 干他啊!”
付戎缓慢抬起头来, 眼底都是血洗长河之后的心惊胆战,“那不就行了。”
同事闻言, 沉默一瞬。
当时除了王正和那帮人,就还剩下那位外聘来的顾问。
仔细一想, 能让裴总发那么大火……
脸上忽然就浮现出一副我看透不说破的怪异表情。
他之前在玻璃走廊跟那位曲顾问打过照面,确实漂亮,他还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同事转了转眼珠, 眼观鼻鼻观心,频频点头,“行, 下回再遇见,我得喊老板娘了。”
-
裴知谨所言无虚,他在处理完王正和那波人,将剩下的内部整顿问题全权交给了特助, 便又带着程岳和几个秘书飞往了国外。
虽然不知道这一趟到底要去多久,但曲惜珊满心都是他回来之后给她的推荐信签字,还是象征性地发了一条慰问信息。
【曲惜珊】:一切顺利吗?
裴知谨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正准备去参加Seatrade国际邮轮大会,作为邮轮领域三个A级会议之一,会场之外不乏一些邮轮产业发展的龙头企业的高层。
他犹豫片刻,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略有些惊讶。
曲惜珊从来没有给他主动发过微信,眼下倒是他的意料之外 。
可转念一想,他们二人之间横着的,应该只有一封雇主推荐信,曲惜珊能这么贴心挠肺地给他发消息,很明显已经打起了有准备的仗。
他轻轻扯了下嘴角,大拇指按住屏幕下方,缓缓说道:“都挺好,等我回来。”
男人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从手机里传出,低沉里带着一丝清润,极其温暖地包裹着耳膜,给人一种无法言说的安全感。
而这时,室内繁殖场的几个人正在研究一条被救回来的苏眉鱼,闻声齐刷刷地扭过头来——男人?
师弟陈炜也是齐水云的学生,他与曲惜珊算是比较熟络的,一听见男人的声音,还这么温柔似水,立刻就骚动起来。
“哟,师姐,你谈男朋友了?”
曲惜珊瞪了他一眼,“滚。”
陈炜瘪了瘪嘴,摇头晃脑地挪到了养殖缸旁,调拨着一根AP700珊瑚灯管,轻佻地学着那条语音。
“都挺好,等我回来~”
尾音故意带了点转折,听起来十分欠扁。
一旁的几个同事见他这装模作样的矫情样,没憋住,差点笑喷。
丁娜脱下手套,朝着陈炜的肩就拍去,“干你的活吧,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你别忘了,你吃的这是皇粮。”
陈炜怏怏耸了耸肩,“我就关心关心师姐而已。”
他低头检测着水质,看着水温攀升至25度,又往下调了一些。
曲惜珊缓缓抬眼,见他满脸八卦的样子,连带着他手里的一截珊瑚断枝都疤疤癞癞十分碍眼了。
“陈炜,你是不是最近翻知网翻傻了,论文写不下去了?要不我帮你删了算了?”
陈炜一听,有些认怂地看了一眼曲惜珊,“师姐我错了。”
他赶忙做完手里的活,擦了擦手,问道:“对了师姐,咱们那海上救助基地搭完了,回头根本没什么用,不浪费吗?”
曲惜珊放下手中的水质检测仪,侧目一眼,“你怎么知道没用?”
“你又不是不知道,搁浅的鲸鱼根本就救不了,哪里用得上。”
“搁浅的鲸鱼跟你说的?”
“那倒没有。”陈炜挠了挠头,“……那个……我去上个厕所。”
他一走,室内繁殖场又安静了下来。
曲惜珊随手给裴知谨回复了一个“哦”字,就把手机扔在了一边,走到水池旁边洗手。
立冬之后,虽然滨城地处南方,并不是很冷,但经常双手泡水,加上海风湿冷,生出了一些冻疮。
曲惜珊皱了皱眉,冷水冲过伤 口处,不由“嘶”了一声。
丁娜瞥见,将苏眉鱼放回养殖缸里,转身从抽屉里翻出一支药膏来。
她一边给曲惜珊手上擦着药,一边说:“我记得我上次长冻疮还是上高中呢,我老家在江苏南城,又冷又湿,室内才五度,脚上全是冻疮,得了一次,第二年就继续复发。”
曲惜珊摇摇头,“我是沿海土生土长的,从来没生过冻疮。”
丁娜小心翼翼地拿棉签刮去多余的药膏,“你这是长时间浸冷水,难免的。”
曲惜珊看了一眼窗外,冬日的太阳虽然没有夏天那般毒辣,但依然还是晃得眼睛疼,她探头看了一圈,整个室外繁殖场都空空荡荡,很是安静。
她问道:“小林今天没在研究所?”
小林是负责负责附近海域救援工作的,此刻不在研究所,那么很有可能是接到了附近渔民或者游客的求助讯息。
丁娜将药膏盖好放回抽屉里,“好像没在。”
二人相视一眼,心照不宣。
果然没多久,到了傍晚时分,研究所接到电话,一头虎鲸搁浅在鲸落湾南滩。
曲惜珊和丁娜赶到时,边防人员和一些渔民正将其往大海的方向推。因太过于沉重,推了半天几乎纹丝不动。
“这个时候搁浅?”丁娜疑惑道。
曲惜珊点点头,“冬天来了,大量回流的鲱鱼在产仔之后数量急剧下降,为了捕一口食,有可能冒着危险做搁浅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