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宰治苦恼地叹口气，往正确的方向走去，柔软卷发也遮不住耳尖微红。
“太宰大人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有心事啊…？”
零子趴在浴池边，歪着脑袋顾自思索着。
说来也怪，他们明明在战国时代待了大概四五天，现实时间才不过走了几个小时而已。
零子洗了个暖乎乎的澡，换上银找出来的港口制服——一身上下乌黑的西装，从浴室走了出来。
太宰治已经迅速投入到首领的工作当中。
劳模港口首领懒洋洋地倚在沙发上，快速翻阅着没有处理的文件，他没有穿黑色风衣，只是单单穿着件干净的白色衬衫，前两颗扣子松着，多了些慵懒的气息。
“太宰大人，我洗好了，我先…回去了？”
太宰治从文件中抬起脑袋，看到她把头发吹干了，这才低低嗯了声。
零子转身就走，这些天零子小小的脑袋中充满着大大的疑惑，她打算一会回冥界把一些迷茫不解的事情弄清楚。
太宰治的声音从身后低低响起，“今晚，零子小姐注意看我给你发的信息哦。”
只要是太宰大人提的要求，零子都欣然接受，“嗯！好啊！”
零子回到冥界第一件事就是到死神局证件办理处。
“你好，我的id卡和工作手册丢了。”
零子和柜台的死神说道，那位死神是个尖下巴的女性，涂着脏橘色的口红。
零子报上自己的个人信息，“原先id号是5200619，零子，家住xx号xx区。”
其实，零子弄丢id卡和工作手册有段时间了，据她推断应该穿到战国时代时掉入河中被冲走了。
死神弄丢证件的事就和人类弄丢公交卡一样时有发生，而工作手册相当于人类的手账本，领导时不时象征性地检查工作记录罢了，并且id卡和工作手册上的文字不被人类所看懂。
现在都是高科技的时代，死者的信息都保存在云端。
所以弄丢就弄丢了，交个补卡费就行。
交个……补卡费……就行……
交个……费…
想到这零子的心又在隐隐发疼。
“好的，你把帽拉高些，我们需要做人脸比对…”
柜员一手拿着一个人脸识别器对准零子，边看电脑边说道。
几乎所有的死神都是一样的冷淡打扮，黑色的斗篷帽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脸的下部分。
“啊，已经拉上了啊。”
柜员觉得这位死神非常自觉。
零子这才发现她根本没带帽子，在人界呆得久了，隐隐有被同化的趋向。
“好了，比对完毕。去收费处交给补卡费再回来这里拍个照。”
虽然补卡费的价格不算高昂，但对于零子来说，每一笔小小的支出都会汇聚成河。
钱啊，就像河流般滚滚而去，再不复返。
“啧，零子小姐，你这个照片拍得太糟糕了…”
柜员一脸嫌弃地指着电脑上呈现的照片。
零子跟着看了过去，按照死神统一的拍照动作，她用帽子遮脸，只露出下巴和小嘴，“动作应该没有问题啊？”
“啧啧啧…你的表情啊，怎么能这么鲜活啊，这张不能用，不能用。”
柜员不耐烦地摆摆手示意她坐回位置上去，重拍。
“死气沉沉一些，别笑！嘴角不能有弧度，要有阴森森，你懂什么叫阴森森吗？u要带有死亡的气息…”
柜员在旁厉声指导着，这人笑得很人类似的，生气勃勃的。
会不会拍照啊！
柜员左右觉得零子太过鲜活，反反复复折腾半天，最后勉强拍了张合格的证件。
倒腾半天的零子郁闷地走出证件办理处，路过反光镜子她停下脚步，对着镜面笑了笑。
咦，自己的状态好像的确如同柜员所说，嘴角都带着一丝生机。
啊！我不是一名合格的死神了啊！
“零子。”
一个低沉的中年男音悄无声息地在耳边响起，零子靠那方下巴和厚唇认出那是他们的副局长。
“副局长早啊，百年未见你还是如此霸气威武、虎虎生威……”
副局长立掌示意不必拍马屁了了，将她带到一边，爽朗笑说，“刚刚开完外来生物qb研讨推进会，你写的报告得到局长的高度赞扬，小姑娘不错啊！”
“真的吗！”
加官进爵得表彰！！零子双目亮起星星。
“我现在交给你个任务，稍后会下发正式通知。”
副局长突然低声道，“去调查这个人，我们怀疑这个人是引起时空紊乱的起源，照片发你信息了。”
他给零子传了张照片，零子接过来一看，照片是一个黑长发女孩，皮肤白皙，长相精致，双目中透露着冷漠，戴着黑色发卡。
“她叫晓美焰，我们无法锁定她的定位，你在报告中说提到她是魔法少女，希望你能努力一下，争取得到她的更多信息。”
晓美焰，不是小圆的朋友吗？下次可以去问一下小圆。
“我知道了。”零子点了点头。
“好好干，你工作一直挺认真的。”副局长拍了拍她的肩膀，微微下撇的嘴角暴露出他在不舍。
“…还真有点舍不得你。”
“副局长…”
零子笑着说，“祝您步步高升，升官金爵！”
副局长摆了摆手，走远了。
又来了，自己是要退休了还是飞升了呢？这是第二个和她道别的领导了。
接下来就是揭开谜底的时刻了。
零子走出死神局大门，颇为羡慕的在路边看了会在空中飞来飞去的私人坐骑三头犬，然后叹了口气，往西边走去。
零子七拐八拐往小巷子走，在街角有个毫不起眼的店铺，店铺以黑为主色调，外头挂着镰刀挂饰，门上还贴着张骷髅照，门牌歪歪斜斜的写着死神转业干部——万事皆可问。
“问吧。”
走进狭窄黑暗的小屋子内，一个穿着一身白的长发男人向她伸手，掌心是付款码。
“老规矩，五千，两个问题打八折，现付，不能用花啊冥界花呗。”
零子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双手扫了付款码，颤抖着手指转了账，颤抖着声音说，“我…我想问…”
她的心也在颤抖。
“上天入地，无所不知。”
白发男人浅浅一笑，身后只剩骨架的翅膀随之动了动，他是名堕天使。
“炒股买房，工作恋爱，天使恶魔，妖物鬼神都可以…”
“就是听了你的买了三途河边的房嘛，房价也没涨多少，也没有拆迁消息，穷死了都…”
零子敛眉嘀咕道。
当年她怀揣一颗暴富的心用当时的所有积蓄向万事通提了个问题。
“我怎么才能快速暴富？”
万事通在纸上唰唰写了一个地址，“买这里的房。”
零子信了，可是，到现在钱还是没从天上掉下来！她她她她还是这么穷！！！
“时候未到。”
万事通面无波澜地淡淡道，“你要问什么？”
算了，买都买了，等着吧。
零子无奈地耷拉下肩，“我这次的问题是——”
万事通闭着眼睛，静静地听着。
零子本来想问的是，死神从哪来，又要到哪去，但在抠门的万事通眼里，这可是算两个问题，穷鬼没钱付两个问题的钱！所以零子打了个擦边球。
“我想知道死神的一切。”
零子问。
零子：我真是个小机灵鬼。
万事通沉默了一会，拿出张照片。
那是张死神入职培训的合照，在一群只露着下巴的漆黑死神中，他指了指最中间的男性死神。
“认得吗？培训队队草。”
零子摇摇头。
万事通露出不识好歹的表情，“他叫泽田弘树。”
“去找这个人吧。”
万事通一如很久之前劝她买房的看破一切的口吻。
“他在人界。”
零子回到家时，时针已经指向九点。织田作之助对零子错乱的上下班已经见怪不怪，照例问她吃了没，吃完饭早些休息。
不过今天还多了一句，嘱咐她明晚务必回来吃晚饭。
零子应下了。
见到织田作之助手上拿着钢笔，零子想起太宰治忧郁的侧脸，她忙问：“兄长大人，你今天码多少了？”
织田作之助一愣，有些意外妹妹会问自己的进度，他估算了下挠了挠头答道，“三、三百字吧。”
“兄长大人，打算写多少字？”
“…20万字吧。”
“那，现在写了多少？！”
“五千…”
“五千！！！”
一天三百！写到20万字得什么时候啊！
想完成太宰治遗愿的零子心态微微崩了，她皱着眉哭诉着：“兄长大人！为了读者的幸福，请你日不了万好歹也得日六吧qwq！！”
“…嗯？什么意思？”
零子垂下眼睛，双手交叉，声音略显落寞。
“我有个认识的人，他…快死了…”
时间在一天天的过去，她知道太宰大人的死期将至。
【我啊，一直想看一本，还未完成的。】
那天，太宰治半阖着眼睛，用极淡又隐忍的语气和她说。
零子紧皱着眉，声音带着哀求：“他死前的愿望就是想看到你完结的。”
“兄长大人，可以满足他最后的愿望吗？”
织田作之助：“…”
迷之沉默后，织田作之助缓缓开口说，“……你说的认识的人，是不是指的就是你自己。”
零子：……？？？
不是，等等，我是真的认识那个要死的人。
第一卷 第三十九章
“知道了,我会努力写的。”
织田作之助虽然莫名其妙但还是好好答应了零子，默默走到阳台对着夜空抽烟去了。
在战国时代时，生活条件比较简陋,被褥不暖和，蚊虫多，她这几夜都睡不太安稳。所以当零子钻进自家暖烘烘软绵绵的被窝时，顿感舒服至极。
连续几天身心疲惫,在如此舒缓宁静的氛围下她眼皮慢慢耷拉下来。
在即将睡着时,零子突然想起太宰大人让她注意信息这件事。
啊啊啊不能睡不能睡,加油，零小子可以的！冲冲冲！
零子在心中默默为自己打气。
事实证明你永远叫不醒一个想睡觉的人。
两分钟后——
零子从睡梦中猛地惊醒。
我睡着了啊！
她甩甩头让自己清醒一些，索性平躺着手臂伸直，举着手机浏览信息。
没过一会，零子眼前的文字渐渐有了重影，文字像长了腿开始跳跃起来，脑子无比混沌，意识慢慢涣散。
“乓”——
是手机砸到脸上的闷顿声。
“唉哟…好痛…”
零子皱着脸，神情痛苦的用手捂着刚才被砸到的左脸。
手机砸脸是什么可怕的物理攻击啊！
好痛！
不过多亏手机砸脸所带来的痛苦，她的困意倒完完全全地被驱散了。
即将接近零点时，太宰治发来了信息。
——【零子小姐,接下来请目不转睛地看窗外哦。】
零子听话地走到窗外。
他们的住处可以看到港口黑手党的五栋大楼,住处前都是矮房,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大海,视野十分宽阔。
除了几个死神同事在天上飞之外，好像和平常无一差别。
【倒数五秒。】
像是亲眼看到零子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似的，太宰治的短信马上就来了。
零子眨了眨眼，打开了手机的计数功能。
太宰大人神神秘秘的,零子看着手中的计时器。
数字在快速跳跃，五、四、三…
二。
一。
当倒数结束的那一刻，手机嗡嗡发出震动，零子低头查看太宰治给自己的最新信息。
【お誕生日おめでとう。】
生日快乐。
零子突感心中一动。
与此同时，闻得远处几声脆响，只见到一个个火星冲向天空，零子循声望去。
五颜六色的烟火在空中炸开，黑沉沉的夜空瞬间被璀璨光芒照亮。
对美丽的东西，无论是鬼神还是人类都存在着一定的共鸣，零子也曾坐在楼顶上欣赏着转瞬即逝的烟花，是由心而发出的赞叹，真是美景呢。
生日快乐，她想起这句话。
零子怔怔地看着这如满天繁星的烟火，映着烟火的双目闪动，像缀着点点星光。
心头涌上翻滚的情感，这种猛烈的情感让她眼角不自觉地落下泪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惊愕地发现，她在哭泣。
漫长的死神生涯中，她见过许多人类哭泣，但不理解这种情感的她从没哭过，而现在她望着窗外的烟火——
哭得像个二百斤的孩子。
无比卡文的织田作之助正趴在阳台抽烟，他透过缭缭烟雾看着远处盛放的烟火，脑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
卡了几天文的他这一刻，脑中的情节突然清晰，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