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听后,垂首恭敬的应了:“儿臣自当尽力。”
昌平帝点了点头,像是累了,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都下去吧,朕乏了。德寿,扶朕回承光殿休息。”
一众大臣恭送了皇上,而后才从大殿中缓缓往外走,三三两两的压低声音交谈。
裴献卿与傅阁老和傅尚书走在一起,面上神色不变,却低声道:“明日晚宴,祖父和岳丈可称病不便出席,早些将府门关了。绾绾我也已在府中安排好,定不会有事。”
傅阁老点了点头,傅尚书则拍拍裴献卿的肩:“贤婿此番所做之事凶险,定要保重,我还不想我女儿年纪轻轻便遭了什么变故,你知道了?”
裴献卿笑了一下:“岳丈无需担忧,小婿自已安排妥当。”
三人在宫门口分开,裴献卿回了大将军府。
今日他会很忙,需要把明日的事情再事无巨细的过一遍,而在此之前,他也要再将一些事给小姑娘叮嘱好。
用了午饭后,裴献卿让下人退了下去,关上房门,拉着傅恩锦坐到桌前。
傅恩锦一看便知他有话要说,于是便乖巧的等着。
摸了摸小姑娘的脸,裴献卿将她揽进怀里抱紧,絮絮道:“接下来我说的话,绾绾要记住,明日我不会在府上,但是我相信绾绾可以顾好的。”
“嗯。”
傅恩锦也将他的腰抱紧了一些,轻轻的点了点头。
“明日早晨我出府上朝后,你便将府门关上,若有人来访,一律推脱不见。”
“好。”
“严加看管府上的下人,所有人都不准出府,大门后门和侧门我都放了人,他们若是发现异动会直接报给你,在听到吩咐后还有异动的下人一律杖责后关押好,不问缘由。”
“嗯,我知道了。”
“无论听见什么消息,你都不可以出府。保护好自己,乖乖待在府里等我回来。”
傅恩锦将脸埋在裴献卿的怀里,这次没有及时应他。
裴献卿没等到她的回应,垂眸看她,又低低喊了她一声:“绾绾?”
“若是你受伤了怎么办?我在府里会待不住的。”
傅恩锦的声音很轻,落在裴献卿的心里却是很重的一下。
他的心突然狠狠的骤缩,有些酸涩和闷疼,那双黑眸似是更沉了些,片刻后才哑声道:“那我会尽力保护好自己,好么?”
“嗯,”这次傅恩锦应了一声,却又道,“玉先生会跟在你身边,对么?”
“对,所以绾绾放心了,嗯?”
傅恩锦也说不上自己心里到底是放心了还是没放心,她这次有点奇怪,好像裴献卿怎么说她都无法全然放下心来,明明若是他受伤了,她是可以第一时间感觉到的。
但她还是应了一声,不能让裴献卿一直担心她。
入夜后,傅恩锦先去耳房沐浴。
她今日没有让婢女伺候,自己脱了衣服躺进了浴盆里。
水里飘着些花瓣,是她一直以来沐浴的习惯。
傅恩锦垂眸,看着自己雪白的肌肤,轻轻撩起水来。水珠顺着细腻如白玉的皮肤滑下来,带起一阵酥痒。
夏日里泡澡,总免不了会有些热,她的小脸都被热气蒸的有些红了,却迟迟没有出来。
静静的低头看了自己一会,傅恩锦深吸一口气,而后才从浴盆里出来,擦干身子套上一件雪白的里衣。
裴献卿注意到小姑娘这次沐浴的时间好像有些久,刚准备问一声,便见她散着发,被蒸红了一张小脸,从耳房里出来了。
他走过去捏了捏小姑娘沐浴过后越发软嫩的脸颊,笑道:“今日怎么洗了这么久?”
傅恩锦躲开他,捧着脸躲回床上,声音软糯:“不告诉你。夫君让金梨和元香将水换了也赶紧去洗吧。”
裴献卿夏天一般都用冷水,是以沐浴的时间很快,等他出来时,看到傅恩锦正在床边坐着绞头发。
他很自然的走过去拿过她手里的巾子替她细细擦起来,这是裴献卿每次都会做的事。
他比小姑娘高,垂眸替她绞发的时候注意到小姑娘这件里衣好像有些宽松,领口也有点大,他心里奇怪,不经意间扫过去。
入目是一片雪白。
男人的动作突然停住了,他的小姑娘宽宽的里衣下面,什么都没穿。
第87章 鸳鸯交颈,抵死缠绵……
傅恩锦感觉到男人的手停住了, 她抬头看他,一双杏眼像被露水浸润过,泛着莹莹的光。
她的一双小手拉住裴献卿的袖子, 脸有些红, 眼神却并不躲闪。
反倒是裴献卿先移开了目光,继续若无其事的给她擦头发, 一只手还掩了掩她宽大的领口,哑声道:“当心夜里凉。”
傅恩锦抿了抿唇,突然有些强硬的拉下他的手,按着他坐在床上,而后一个翻身跨坐到裴献卿的腿上, 眼睛直直的看着他。
裴献卿的呼吸有些重了起来,但他还是没有什么动作,只是扶着小姑娘的腰让她坐稳,轻声哄她:“头发不擦干一会你要头痛了,听话?”
傅恩锦像没听到似的, 缓缓将脸凑近他, 鼻尖蹭到他的鼻尖上, 软声道:“我们今晚就圆房, 好不好?”
“……不行。”裴献卿抬手抚上她的后颈,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 “绾绾还太小了。”
傅恩锦不听, 反而用力将他推倒在床上, 她的手撑在他的颈边两侧,一头还带着些湿气的青丝从肩膀滑落。
里衣的细带傅恩锦根本没有好好系,她轻轻一拨系带便开了,乌黑的发丝和雪似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像茫茫雪原上突然被墨色染了一道印记,横亘在白雪之间。
裴献卿看着眼前突然的一片风光,眸色蓦的深了下来,他的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一下,声音更加低哑:“绾绾,不要闹。”
傅恩锦没有说话,直接吻了上去。
她的唇温热柔软,只是轻轻的贴上他,舌、尖微微探了一点出来,甚至还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裴献卿就一下被点燃了。
小姑娘对他的吸引力从来都是致命的,以前他能克制是因为许多时候他都是占据主动的一方,可是今天的傅恩锦太直白了,她表现得太明显,让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床幔不知何时被放了下来,可屋里的烛火还未熄灭,暖黄的烛光好像将屋里的温度都烧了起来,泛着旖旎的暖意。
男人额头的汗顺着他轮廓分明的脸部线条滑下,沿着下颚凌厉的弧度,滴落在一片雪色上。
裴献卿停下来,他将脸埋进傅恩锦的肩窝,声音很沉:“绾绾,够了。”
傅恩锦抬起纤细雪白的手臂搂住他的脖子,面色坨红,声音娇软的不像话。
“不,不够。裴献卿,你就应了我好不好,这样我就会放心一些,你答应我吧。”
她在撒娇,甚至带了些惶恐和不安。
裴献卿的心一下便酸软成一团,他知道小姑娘急于得到安抚,甚至想用这样的方式让他记住,她已经完完全全是他的人,他们不在一起,却又时时都在一起。
傅恩锦知道裴献卿珍惜她,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想这么做,不仅仅是这样能让她更安心,也是因为他们之间的联系越紧密,裴献卿越会注意保护自己更多一些。
她希望他能平安归来,至少在做什么凶险的决定之前,能先想到她。
傅恩锦缠上裴献卿,越发的主动了,裴献卿心里软成一片,在她温柔的包裹下,坚韧的自制力溃不成军。
夏夜的风给屋里送进一丝凉意,可床幔里的温度依然让人燥热。
鸳鸯交颈,抵死缠绵。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才慢慢安静下来,傅恩锦已经累到睡着了,她的眉头因为初时的不适还微微蹙着,一张小脸上汗涔涔的。
裴献卿将小姑娘小心的抱下床,去了温泉给她仔细清洗一番,换上了干净的衣裳。
他不习惯让丫鬟守夜,于是又自己将沾了血迹的床褥换了,折腾了一会才将小姑娘重新抱上床躺下。
怀里的人香香软软的,揪着他的衣襟睡的很熟,裴献卿搂着她,心里有一丝满足。
是跟成亲时不同的满足感。
是一件珍宝终于完完全全属于他的那种满足感。
只是想到他让玄量大师帮忙做的事,裴献卿无奈的笑了一下,总觉得小姑娘知道了要找他闹一阵子的。
第二天一早裴献卿便准备出府了,他在走前最后亲了亲小姑娘,替她掖好被子,又吩咐金梨和元香照顾好她,才带着元修出门。
傅恩锦昨夜里太累了,大概午时才从床上悠悠转醒。
她眨了眨眼睛,看着床顶发了会呆,刚想坐起来就感受到腰间一阵酸痛,往下还隐隐作痛。
脑子里出现了昨天夜里的种种细节,傅恩锦红了红脸,她也没想到豁出去的自己胆子竟然这么大,这么直白。
她昨天晚上做的那些,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敢想过。
不过傅恩锦很快又想到,今日不是让她胡思乱想害羞的时候。
见着时辰已经不早了,她连忙将金梨和元香叫进来服侍自己洗漱更衣。虽然身子有些难受,但她还是在午饭后去了裴老夫人的院子仔细与老夫人说了会话。
裴老夫人这大半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很是从容的应了下来,还安慰傅恩锦不用太担心裴献卿。
陪着老夫人又说了一会话,之后傅恩锦去了裴家二房和三房的院子里。
裴献卿的两个叔叔下朝后便回了府,两人的表情都有些讳莫如深,裴家的人对朝堂的敏感度一向很高,两房人之前便多少有些察觉到不对的地方,本身对小辈们的约束也更加严格起来,倒是没有多少要傅恩锦操心的。
府里的下人们也都有条不紊的做着事,看起来一切与平常无异。
傅恩锦在府里走了一圈,仔细看了每一处,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后便回了朝闻院。
她没有再四处走动,以防裴献卿留在府里的人要找她时找不到。
这天的时间好像被无限拉长,傅恩锦觉得过得格外的慢。
待到晚霞初上,夜幕终于缓缓来临之时,宫中的一出大戏便开始了。
昌平帝于宫中设宴款待大月族公主及使臣,一众肱骨重臣作陪,席间歌舞升平,大家言笑晏晏,互相寒暄之下倒也气氛和睦。
宴席吃到一半,昌平帝便因身子疲乏提前离开回了承光殿,由太子继续做陪。
这次宴请他族来使,为彰显大国气度和风范,几位已经成年的皇子都是出席了的,五皇子自然也被特许出了皇子府入宫一同欢迎来使。
宴席上,裴献卿喝了几杯酒,阿莲娜特意来敬了他两杯,看着他的目光格外意味深长。
“裴将军,去年在南境你用兵如神,我至今印象深刻,若不是你已娶妻,我甚至对将军生了几分爱慕。”
大月族一向民风开放,女子的性格更是与中原截然不同。
“公主谬赞。”
裴献卿意思意思的举了杯子,半句话也未多说。
阿莲娜也不自讨没趣,不甚在意的笑了笑便转身去与其他人攀谈。
整个宴席上,阿莲娜只与五皇子碰了一次杯,说了一句再普通不过的寒暄话语,裴献卿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们一眼,放下了杯子,一只手在桌下飞快的做了一个手势。
晚宴上所有的宫人已经都换成了他的人,皇上提前离席也是有意安排,方便五皇子在承光殿有所动作而已。
待整个宴席到了尾声,看着时辰不早,太子便准备散席了。
一众大臣三三两两结伴出宫,阿莲娜和使臣也被太子安排的人送回了一早安排好的住处,五皇子却走在了最后。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太子看着身边的五皇子问道:“天色不早了,五弟还不回府么?”
五皇子只笑了一下:“大皇兄,我有些日子没见到父皇了,有些担心他的身子,想去承光殿看看他。”
太子闻言,眼里闪过一抹精光,很快被遮掩过去,只是笑着温声道:“也好,正巧我也要去承光殿,五弟便跟我一起吧。”
说完,两人便一齐朝承光殿走去。
裴献卿跟着一众大臣一起出了宫,坐上马车佯装回府,实际上却是中途从马车上下来去了都城卫。
元修在都城卫等着他,楚桓已经带着他的牌子去了龙虎营。
北境那支精兵早已在宫里埋伏好,裴献卿再次安排好都城卫的部署,让元修盯着,而后又去了龙虎营。
虎符在他的身上,只有他可以调动龙虎营里剩余的士兵。
不管是都城卫还是龙虎营里的每一个士兵,甚至骁吾卫,都已经事先按照吩咐使用了玉檀秋制出来的那两种解药,由上一级对下一级进行检查,严格到每个人。
这是逼宫,不是战事,裴献卿还是希望将士们都能避免无谓的伤亡。
*
五皇子与太子到了承光殿,看着在床上睡着的昌平帝,脸上的笑更深了些。
他站在一边,听着太子向旁边的御医询问昌平帝的情况,片刻后,待两人话落,五皇子便对太子道:“皇兄,我还想在这多陪陪父皇。”
太子想了想,点点头:“好,那我便先回东宫了,有些事情还需处理。若是父皇醒了,你与他好好说话,不要气着他了。”
五皇子应了下来,太子便离开了承光殿。
待太子走了,五皇子朝着承光殿外守着的一个宫人使了个眼色,然后便重新进了内殿。
此时的内殿空无一人,他轻嗤一声,老神在在的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等着阿莲娜带着他那一队私兵冲进皇城。
他特意在南境练兵,为的就是训练这么一支善用蛊的兵马,他们的蛊虫加上幽冥香所产生的的致幻效果,足以让对手自相残杀,任你兵马再精也无用。
就连皇帝的亲军骁吾卫,碰上蛊毒,也定是束手无策的。
而裴献卿此刻已然在龙虎营布置围剿路线了。
“我们的人探到,阿莲娜的那支蛊军有八百人在这三处隐蔽。”裴献卿指了指地图上标的三个红点处,“张将军带七百人现在进城,沿这三处分散,若是他们有动作,不阻拦,跟在身后便可,都城卫会配合你们。”
张将军点点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