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瘾——南吱
时间:2021-01-25 10:37:34

  顾远从旁瞟了一眼,也惊了,只比他多十来分呢。
  他记得季言初转学来的第一天,班主任还在讲台上大夸特夸,说他原来在暨安的时候,次次都是校第一。
  校第一数学就考这样?
  两人灰头土脸从行政楼出来,顾远因为他刚才的仗义庇护,心里对他又亲近了不少,言语温和地埋怨他:“你干嘛直接跟老班杠呢,我隔三差五的挨训,早都习惯了,骂两句不就过去了?”
  季言初不知道在想什么,思绪有些飘,好几秒才迟钝的回了句:“脾气上来,管不住。”
  顾远见他心不在焉,想是因为刚才数学考低分的事,也有些想不通的问:“你说说你啊,其他成绩那么好,怎么数学烂得跟翔一样?”
  季言初一听这话就乐了:“你有脸说我?”
  “怎么没脸?”
  顾远理直气壮,甚至还有些微的自豪:“我才不像你,厚此薄彼,你看我,每门都烂得跟翔一样,就很公平。”
  “……”
  季言初对此无语,摇摇头,懒得听他的歪理邪说。
  两人默了一会儿,顾远突然冒出个想法,觉得这个主意绝妙,既能帮他,也可以帮自己还了刚刚欠他的那个人情。
  “嘿,老季。”
  他兴奋地叫住前面的人,陡然提议:“要不,让我妹给你补习吧?”
  季言初:“?”
  见他一脸懵逼,顾远噔噔噔地快速下了几个台阶追上来,现卖现夸:“你别觉得不靠谱,我跟你说,如果按照我妹正常的跳级速度,搞不好现在跟咱俩一个班呢。”
  昨晚看过顾挽做的卷子,季言初并不觉得意外,但还是很给顾远面子,惊诧了句:“这么厉害?”
  顾远怕他还是不信,啧了声,不惜牺牲自己来证明:“你没发现我每次只有家庭作业做得特别完美么?”
  顿了半秒,他还来了个排比:“你没发现我妹总是用看智障一样的眼神看我么?”
  “……”这话季言初不知道该怎么接。
  但顾远才不管那么多,一心只想着让他信服,老底儿卖个精光:“要不是我爸妈觉得跳级对她的成长并不是一件好事,我实话告诉你吧,她早八百年就撵上我了,说不定我还得叫她学姐呢!”
  季言初终于忍不住,吐槽了句:“你还好意思说啊?”
  顾远双手一拍:“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是她跳级,又不是我留级。”
  季言初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一脸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这些年,你就是靠这个反向安慰疗法活下来的吧?”
  “?”
  顾远语塞,茫然地眨眨眼,后知后觉地悲从中来。
  “为什么我突然觉得自己好惨,有点想哭?”
 
 
第7章 
  两人出了行政楼,此时天色已经半暗,学校里都亮起了路灯。一些住校生都吃过饭,开始陆陆续续回教室上晚自习。
  他们俩去教学楼拿书包,顾远中途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随后看到顾挽那条短信,骂了一句:“卧槽!”
  季言初收拾好,刚把书包单肩挎到后背,听他骂了这么一句,回头问:“怎么了?”
  “就我妹。”顾远一边说,一边火烧眉毛似的收拾书包,时间快要来不及了。
  “她在前面几条街的一个画室学画画,我之前老放她鸽子,所以刚给我发短信,说今天要再不准时接她,就得跟我爸妈告状了。”
  季言初听他说完,眉间纠结几秒,又倏然分开:“你说的那个画室,是不是汇春街后面巷子里的‘今安画室’?”
  顾远背好书包,点头:“你也知道?”
  他漫不经心地勾勾唇:“去过几次。”
  因为赶时间,两人匆匆下楼。
  在往校门口走的路上,季言初接了个电话,陌生号码。他按了接听,随意懒散地‘喂’了一声,结果那边好半天没声音。
  就在他不耐地准备要挂电话的时候,那头才扭扭捏捏地开口,说:“季言初,是我。”
  他对这声音仍旧陌生:“哪位?”
  那头似乎更紧张了,结结巴巴道:“我,我是……林语。”
  听到这个名字,季言初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的顾远,同时问那边:“有事?”
  并且纳闷,这个林语怎么会有他的手机号?
  那头的林语,说话依旧不怎么顺畅的问:“你,你还好吧?我昨天无意中听到顾远和李文涛他们说放学要去堵你,我当时就去跟班主任反映了这个事。”
  “今天放学的时候,看到老班把你和顾远都叫走了,我就是想关心一下,老师有没有帮你教训他,他跟你道歉了吗?”
  不等季言初回答,她又羞羞怯怯的表示:“我,我现在在校门口的奶茶店里等你,可以……见面聊吗?”
  季言初沉默了半秒,眉头轻微皱了一下。
  再开口,嘴角还是挂着笑,温和又冷漠的说:“好像不可以,因为你的“关心”,我被请家长了,我现在得回去想想怎么跟我爸说这件事。”
  林语可能怎么都没想过是这个结果,愣住,好半天反应不过来:“……什么?”
  但下一秒,季言初已经挂掉了电话。
  “是林语吧?”
  他一挂电话,顾远就猜出来了,季言初也没想瞒着,点点头,一抬巴:“她在那边的奶茶店里。”
  顾远驻足侧目,盯着奶茶店里的灯光,眼神霎时就收不回来。
  季言初看得出来他在犹豫,也明白这种事情由不得他自己,这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一种人,一旦沉溺感情,除了执着,什么颜面自尊都顾及不上。
  更极端的例子他也见过。
  别看顾远这人,整天吆五喝六凶神恶煞的像个小流氓,但实际上,就是个特别单纯的恋爱脑,傻白甜。
  好骗,又好欺负。
  这种不费心思去揣测就能一眼看到底的人,季言初确实愿意跟他做朋友。
  想起顾挽学画画的那个画室,他蓦地挑了下眉,突然提议:“要不我去帮你接妹妹?”
  他一副很无奈,又做不到放任不管的样子。
  顾远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外加感觉有些丢脸,微张了张嘴,想说谢了兄弟。
  季言初兀自往前走,背对着他挥了下手,仿佛只是纯粹的宽慰,说了句:“放心,我不会告诉你妹,你是因为泡妞放她鸽子的。”
  顾远:“……”
  …
  他在校门口打了个车,赶在顾挽下课前到了画室。
  ‘今安画室’他一共来过三次,前两次,都只是站在巷子里远远看过一眼。
  今天是第一次进来。
  透过隔音的玻璃窗,他朝里间的画室看了一眼,很容易就找到了坐在画板前的顾挽。
  有了表哥接表妹的幌子,他大摇大摆地在休息区转了一圈,然后大咧咧在背靠玻璃窗边的沙发上坐下来。
  环顾四周,发现不仅仅是画室里面,连外间的休息区都被装修得很有艺术感。
  四面墙上,挂满了风格迥异的油画。
  这节不是余今安的课,中途,她给休息区等着接孩子的家长们端了些水果上来,猛然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那个少年,觉得极为眼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少年的长相本就过分漂亮,随随便便往人堆里一坐,也是绝不可能被忽略的存在。
  或许是像哪个当红明星吧,电视上看过,又叫不出名字,才会觉得眼熟,余今安心想。
  她刚把水果放下,漂亮的少年忽然开口,自来熟的问:“余老师,这墙上挂的画儿都是您画的吗?”
  余今安抬起头,就在那一瞬间,少年不动声色地按了下手机拍照,无声地留下了她一张照片,随即若无其事地把手机揣兜里,仰起脸,笑得纯粹无害。
  看上去就是成绩很好,人很乖,特别招老师和同学都喜欢的那种学生。
  “是的。”余今安嗓音温柔,人也恬淡,一贯轻声细语地微笑着问他:“同学,你对画画感兴趣?”
  “啊,没有,我就随口问问的。”
  他仿佛有点不好意思,跟她解释:“我不是来咨询画画儿的,我是来接人的。”
  恰在此时,顾挽下了课,背着画板从里面出来,看到他,表情没太大变化,神色淡淡的。
  他没注意到顾挽的情绪,指着她,还在很热络地跟余今安说:“顾挽是我表妹。”
  “……”
  顾挽无声瞥了他一眼,在想这个人到底要用“表哥”的身份诓骗多少人?
  余今安也没怀疑他的话,很自然就信了,并对他娓娓夸道:“原来是顾挽的表哥,顾挽这孩子画画很有天赋的,之前参加的暨安青少年插画大赛,已经冲进了决赛,很有可能会获得一个很好的成绩。”
  她顿了顿,随即脸上露出些许为难,又说:“不过好像顾挽父母不是很赞成她学美术,她在我这里报班,也是瞒着她爸妈自己偷偷来的。”
  “既然你是她表哥,我希望你能帮她劝劝她父母,难得小孩有这个天赋,自己又喜欢,做家长的,也应该适当的尊重一下孩子的意见,对吧?”
  季言初看了眼旁边一声不吭的小姑娘,朝余今安连连点头:“好的余老师,我会帮您转告的。”
  后来下楼的时候,季言初问她:“你报这个班应该花了不少钱吧?哪来的钱?”
  顾挽不情不愿的答:“爸妈给的生活费没用完,平时攒的。”
  “小鬼,主意倒是挺大。”
  顾挽仍旧有点不愉快,闷声道:“你别管我了,我还想问你呢,怎么是你接我,我哥呢?”
  “啊。”他在后面懒散地应着,把手机电筒稍稍举高,将顾挽前面的台阶照亮,半真半假地撒了个谎:“你哥数学考砸了,老班罚他放学扫厕所呢。”
  这种事情似乎经常发生,顾挽也没怀疑,轻轻“哦”了声。
  之后两人一路无话,巷子快走到一半,走到他们上次说话的那个破旧路灯下,顾挽才终于忍不住,陡然莫名地问了句:“你是想追余老师吗?”
  “?”
  后面的人没提防她会这么问,似乎愣了下,才突然笑出声:“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顾挽停住脚,转身,沉默着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说:“我看到你偷拍她了。”
  从看到事情经过,到说出这件事,顾挽一直低落的心情,此刻变得更加沉郁烦躁。
  有些难过,但要问难过什么,又无迹可寻。
  反倒是那个被当面拆穿的人,比她还淡定从容得多,只轻微牵了下唇角,很不走心地解释:“只是拍张照而已。”
  连狡辩都敷衍散漫,像是已经懒得遮掩的坦然,让人无端觉得态度恶劣。
  顾挽抿了下唇,心里不断劝着自己:
  ——算了,反正和我也没半毛钱关系。
  “你不知道余老师比你大很多吗?”
  ——我才懒得多管闲事。
  “你是不是也不知道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是不是追她,我也一点都不关心。
  “之前还骗我说不认识她,那天晚上,你分明就是来找她的!”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就算一遍遍提醒自己,最后还是失控了,说出口的话,和心里想的完全不一样。
  并且,她一连串的质问,不仅僭越了,好像还特别不礼貌。
  意识到这一点,顾挽陡然恢复理智,大脑一阵轰然,茫然无措地抬头,小心翼翼地揣测他有没有生气。
  季言初一直没有说话,站在路灯下,眼神高深莫测,盯着她看了许久。
  “……”
  顾挽忽然察觉到自己说漏了什么,神色慌乱地与他对视一秒,又心虚地快速躲开。
  她抿直了唇线,像个定住的木桩一样,僵直地愣在那里不动了。
  看到她这幅反应,季言初才缓缓弯起嘴角,眼里染上意味深长的笑意,双手抱肩,好整以暇地踱到她面前。
  然后二话不说,直接伸出双手。
  一手撩起她的刘海,一手捂住她鼻梁以下的位置,掰着她的脸,左右端详了几秒,忽地勾起唇,呵笑了声:“还真是你啊?”
  他语气淡淡:“你个小白眼儿狼!”
  顾挽:“……”
 
 
第8章 
  天地良心,顾挽可从没想过要赖账,就仅仅是因为他没认出自己来,也不知道哪门子自尊心作祟,也赌气着懒得认他。
  现在这样猝不及防被他认出来了,反倒衬得她像是忘恩负义,又欠债不认的那个。
  偏偏还百口莫辩,无从抵赖……
  顾挽脸颊烫得厉害,一双小鹿受惊般的眼睛,懵懂无辜地眨了又眨,难得一副又乖又糯的样子。
  吓得一动不敢动,一是怕他这次真的动气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靠得太近。
  近得连睫毛都能一根根数清楚,眼睛里的光也清亮逼人。
  顾挽心虚的垂下眼睑,视线下移,不期然间发现他喉结旁边有颗米粒儿大小的痣。
  他的脖颈本就修长,线条优美而流畅,处在中间位置的喉结明显突出,先天带着一股子不容侵犯的禁欲气息。
  然而这颗痣,不偏不倚,不大不小,正好长在喉结左边一点点,令人遐想的位置。
  禁欲中又掺染半分撩人,明明是相互冲突的气质,看似矛盾,实则却融洽致命。
  顾挽自然不懂这些,只单纯觉得他这颗痣长在那个地方,就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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