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个东西出现在听天阁,必定是有人刻意为之。
月离江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把半角兽唤了过来。
“干嘛?你闺女不开心,找我也没用啊,又不是我让她不高兴的。”半角兽瞅着他,不是很待见。
月离江也不在意,问道:“来到听天阁之前,是谁告诉你,后山有东西的?”
半角兽眨巴眨巴眸子:“我是因为西西运气好,才想着去捡点好东西。之前在你的洞府里面,不也找到了一些吗?你自己都不知道,家里有那些啊。”
月离江看着它:“别装傻。你问别人收什么好处我不管,能拿到是你的本事,但是现在出事了,你还要替他隐瞒吗?”
半角兽果然犹豫起来:“出什么事了?”
“栽赃嫁祸。”月离江说道,“你是想让西西也卷进这些事情里面去吗?”
他这么一说,半角兽就很痛快地将那人出卖了:“是你的小徒弟,许江白。”
月离江并没有很意外,又问:“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也没说什么,他就是跟我说,听天阁封闭这么多年,无人出入,珍稀药植肯定特别多,我着急化形,不妨去那里看看。我一听肯定就很高兴啊,既然有机会,我为什么不去?谁叫你那么抠来着?”半角兽斜睨他。
“但是我到了之后才发现,表面的显眼的好东西,早就被第一批进入的人分走了,咱们最后来的,还能抢到什么?”
所以,半角兽就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拥有逆天运气的西西身上了。它也确实没有失望,西西走的路线,仔细扒拉过的地方,找到了它想要的几种灵草,对它化形都很有利。
月离江又问:“之后你们联系过吗?”
“没。我跟他联系什么?又不熟,他那人看着温柔谦和,对谁都好似的,骨子里就是个坏种,你当我傻的吗?”半角兽看着他,就很鄙夷,“你这个师门是不是有问题?师父入魔,徒弟也没一个好东西!”
月离江辩解了一下:“唐尧不好吗?”
半角兽嗤笑一声:“他隐藏的深我就看不出来了吗?要我说,唐尧才是最得你真传的,黑心怪!”
月离江不想跟它讨论这个问题:“以后许江白找你,无论什么事,都要跟我说一声。”
半角兽倒是没有拒绝,只说:“那你什么时候帮助我化形?”
“不出意外,三年后有个契机。”
“成。”
半角兽走了之后,月离江又传讯给影卫,让他们去查这四个人的死因:“就算是把尸体挖出来,也要弄清楚,他们死亡的大概时间,以及,致命的招式。”
殷封疆听闻这件事,也是吃了一惊,没急着问各种细节,立马就安排人去了,又问道:“很急吗?”
“嗯,很急。我估计,不等到前五名弟子从仙府出来,他们就该有下一步动作了,要是不赶紧弄清楚,到时会有点被动。她们母女都在我身边,不适合冒险。人手不够的话,剑鞘就先往后稍稍,在长夜无尽的仿制品没有做出来之前,他们不会轻易毁掉剑鞘。”
“这个,我正要跟你说,剑鞘已经拿回来了,还有你要的丹炉。太大了不好搬运,不知道上面有什么禁制,普通的储物袋装不进去,估计得大半个月才能到你那边。”
月离江倒是有点讶异:“这么快?很顺利?”
“十分顺利。他们炼制的时候,不知道加错了东西还是怎么回事,导致飘散出来的气味十分诡异。附近的几个小宗门,还有百十余家住户,便联合找上门来,说是很影响大家的正常生活。彼此起了冲突,我们趁机混入其中,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剑鞘和丹炉都搞回来了。”
“说不定到现在,他们也没发觉少了东西,还在彼此拉扯推卸责任呢。而且,被这么多人关注,他们的据点,未必还能保住。”
虽然剑鞘丢失可能很快就会被发现,但哪怕只有一个时辰的机会,也足够他们将所有踪迹消抹掉,无从查证。
“所以,我很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转运的。”
月离江语气冷漠:“等你查清楚这四个人的死因,我说不定就会告诉你。”
说着,十分无情地掐断了通讯。
殷封疆:“啧。”
秦长老和玄门莫长老以及法门长老褚英三人,已经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儿了,察觉到门口有阵法,就没继续往里走,耐心等在那里。
月离江交代好了影卫的事情,才让三人进来,将信封里面的红色布片拿给他们:“看看是哪家的手法。”
莫长老接了过来,拿在手里摸了摸,认真感受了一下布料的材质,然后递给了褚英。
“基础防御阵法,别的没有。”褚英很快给出答案。
月离江点了点头,又把大红色肚兜递了过去:“再看看这个,是不是一样的。”
“材质一样,都是蛰方丝。”
作者有话要说:月宗主:感受到了欧皇的力量。
殷封疆:如何?
月宗主:很神奇,也,很爽。
殷封疆:抱紧闺女大腿,你就可以脱非入欧了。
感谢在2020-10-16 12:43:45 ̄2020-10-17 14:33: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鹤丸酱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阵法不一样,这个上面是复合阵法,起码三种基础防御阵,组合很巧妙,足以抵挡灵境高手的一击。当然,宗主这样的,不行。哪怕只用宗主三成的修为,也足以击溃这个阵法。我这样的,阵法虽破,主人却能逃过一劫。”
月离江点了点头:“基础阵法,却能组合成这样的威力,想必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这个手法,你熟吗?”
褚英一脸为难,却也不敢隐瞒:“很像是,咱们宗的。”
秦长老和莫长老同时看了过来,脸上掩饰不住地讶异。
褚英又继续说道:“这种阵法组合方式,所有内门弟子都可以学,有的人一看就会,也总有人天分不是那么好,手把手教,也就只能学个皮毛。但这个人,不管是不是咱们的弟子,他在阵法方面,必然是个高手。”
月离江明白了他的意思,就算这是太初宗首创,也不保证没有外人会。毕竟都是最基础的东西,又没有独创的复杂阵法和功法要求在里面。
月离江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褚英心里就很虚,也不知道宗主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但蛰方丝真的不是太初宗擅长的东西,他们基本不用这玩意儿,也无心研究。
在宗主夫人和少宗主来之前,太初宗里面,修为低于武境六阶的弟子,几乎是足不出户,修为够了可以外出历练了,根本就用不到这东西了,谁有闲心去关注一个,毫无用处的材质?
而且,太初宗的收入来源,主要是法器符箓,他们宁愿在女修的首饰上面多下点功夫,也不会去研究服装。
毕竟,太初宗就那么几个女弟子,一群大男人,哪里懂得女修的服饰潮流?卖不出去怎么办?连内部消化都木得法子。
“宗主,咱们要去查查,这布料是哪家的吗?”褚英主动问道。
“查,先从女弟子多的宗门开始。”月离江拎起来肚兜,展开,给三人一一过目,“这个图案,也都记一下,问问代表了什么。”
褚英干咳一声,老脸不自觉地就晕红一片。
莫长老也微妙地保持了沉默。
月离江眼眸忽闪:“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眼看褚英这个傻憨憨就要直言直语,莫长老立刻赶在他前头,回道:“没问题,宗主您就放心吧,这事儿交给我们就行,一有消息,会立刻来汇报。”
月离江也就没再问了,他还忧心君初云和西西的状况,也该过去看看她们了。
离开演武场之后,君初云担心小闺女,看到她仍是蔫蔫的小表情,便找了个凉亭,坐了下来,让西西坐在自己腿上,两人面对面。
“西西是不是看到了什么?能告诉娘亲吗?”
西西与生俱来的能力,并不仅仅是“趋利避害”这么简单,她能够通过对方心脏处火焰的颜色,来辨别对方对她是善意还是恶意。如果对方的情绪过于激烈,她就会看到一些画面。
但这样的情况,至今只出现过一次。
那时候西西才刚刚呀呀学语,只会单调地蹦出来几个词语,君初云带着她去镇子上买一些生活用品。刚巧碰上一户人家被灭门,只留下一个五岁大的孩子,奄奄一息,被送到了医馆救治。君初云去医馆为阿花婆婆购买药材的时候,东张西望的西西,冷不丁地就跟那个孩子对视了一眼,随即哇哇大哭。
西西连续一个月都惊梦,君初云也从她断断续续的哭诉中,了解到了事情真相。
——从那个孩子的眼里,西西看到了那晚上发生的灭门事件,闪着寒光的刀刃、满地鲜红的血液、横飞的断肢、惊惧恐慌的容颜……
这也是君初云不愿意去繁华城镇生活的原因之一。这世界,每天都会死很多人,每天都有人寻仇,每天都有人家被灭门……而西西还这么小,她承受不了这些复杂晦暗的情绪,君初云也不想让她过这样的生活。
君初云亲了亲她的小脸蛋。
西西稍微打起了一点精神,长睫毛忽闪了两下,小小地叹了口气,奶糯的声音里满是低落,又带着几分不谙世事的疑惑:“姐姐为什么都不哭呢,她那个样子,看着比爹爹的那个洞洞,还要让人害怕……”
君初云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却不知道该怎么跟西西解释。最终,也只是握住了西西软软的小手,叹息一声:“可能是怕,爱她的人更难过吧?”
西西忽闪着大眼睛,没太懂。
君初云又说:“西西不也经常这样吗?摔倒了的时候,害怕娘亲担心,每次都说不疼。”
西西一下子就明白了,觉得更加难过了,伸出小胳膊,抱住了君初云的脖子,依偎在她怀里,话也不说,神情蔫蔫的。
月离江处理好事情回来的时候,西西已经睡着了。
君初云心情也不太好,瘫在那里不想动弹。
月离江并没有太深的感受,不了解母女两人的感同身受,但不妨碍他了解君初云难过的理由,便说道:“你不用担心,这样的事情永远不会发生在西西身上。”
这话就很虚了。
君初云抬眼看他:“依你现在的实力地位,的确不可能,但,若是有一天,你不在了呢?或者,西西被别人抢走了呢?”
月离江一愣。
这两种可能性,发生的概率似乎更低微。
不过,想到自从见到许江白之后,君初云无时无刻的焦虑和担忧,猛然就明白了什么。
“那天,你梦到西西跟我们分开了,而且这件事情跟许江白有关?”
君初云也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将前后因果串联起来了,倒也没再隐瞒,点了点头,说道:“不仅如此,西西长大之后,他们在一起了。”
月离江呼吸一滞。
就算许江白是他的弟子,看上去各方面能力也都还不错,也不代表,他能够配得上西西。要是这场感情源于算计,那就更不可能了。
更重要的是,许江白喜欢的,真的是西西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月离江就觉得,心里头的愤怒,压都压不住。
“能具体跟我说说吗?”回过神来,月离江迅速调整好情绪,不让对方察觉到异常。
君初云却是道:“在此之前,我能先问你几个问题吗?”
月离江点头:“你说。”
“你跟许江白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吗?”君初云回想起原书的一些内容,虽然没有明确提及,但男主许江白跟一些高层人物的对话中,以及他对待西西的态度,纵容又谨慎,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一点儿都不像是正常的情侣。
可别说什么真爱了,什么爱她才纵容她分分合合之类的,这就很让人恶心了。什么真爱,隔着两位数的女配的真爱吗?
要不是打不过,君初云恨不能头都给他拧下来!
听到这个问题,月离江也是微微一愣:“为什么这么问?我们关系确实不亲近,但我对每个弟子都是如此,我性格本就如此。而且,他杀我,是为了弑师的传承——当时你在梦境里看到的,不是吗?”
“你从来没问过我弑师的事情。”
君初云“嗯”了一声:“我特意去问了你师尊去世的时间,是在诛魔大战后不久,而且,众所周知,他是为了诛魔而死在战场上,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很多人都看到了,当时你正在封印魔族的通道。”
这件事众所周知,就算别有隐情,月离江的师尊,也不可能是他本人杀的。况且,那时候月离江一定没有黑化。诛魔大战之后,月离江到处奔波,修补封印,净化参与魔气,平息各处的纷争和战火,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将近三十年。
也正是因为这些坚持不懈不计任何回报的付出,月离江也才能够得到今日的声望地位。
他的确,曾是万象界的天地之光,当之无愧。
月离江笑了一下,看着她:“如果没有西西,你还会这么相信我吗?”
君初云很奇怪:“那样的话,你是谁,是什么样的人,做过什么事,前途如何,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月离江愣了一下,随即了然:“确实,那样的话,我们就只是陌生人了。不过我还是要解释一下,人的确不是我杀的,但也确实跟我有关。原因也很简单,他被魔气感染至深,已经开始吸食别人的修为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养育我长大的人,我不想让他背着骂名死去,便压制了他体内的魔气,让我的好友,将他带去了战场。”
君初云倏然明了——这个老东西,很有可能是自愿入魔,说不定还想着拉整个师门或是万象界下水,月离江为了将损失控制到最小,让他以这种体面的方式死去。至少,他还是太初宗的宗主,也是诛魔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