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博很失望,但是良好的素养没有让他表现出来:“好吧,那我先出去了,宋总您也早些休息。”
结果转身没走出又被叫住:“等等。”
文博眼睛一亮,转过身:“宋总还有什么吩咐吗?”
“帮我发个群体邮件。”
“?”文博一愣:“是什么主题的邮件?”
“是......”
星澜话音顿住,似乎在斟酌什么。
过了一会儿还是选择放弃,皱眉打开电脑:“算了,下午的工作推到三点以后,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来。”
文博:“......”
好的,您是老大您说了算。
星澜在办公室拟好邮件,选择公司群发后干脆利落点击发送。
想了想,又调出个人资料,将婚姻状况一栏从未婚改为已婚,在配偶栏敲下“南初”二字,垂眼看了一会儿,压下嘴角一点柔和,起身椅背的外套给许怀然打了个电话:
“不忙?”
“出来吃个午饭。”
许怀然正好闲的没事,只身晃到餐厅的时候,星澜已经点好菜坐在卡座等着他了。
“今天怎么这么突发奇想,叫我出来吃午饭?”
说着,在他对面坐下,外套随手放在一边,也不怕皱。
“有件事事发突然,想跟你说一声。”
星澜说话时正好服务生端菜上来,许怀然盯着看,发现他竟然还点了一瓶红酒。
“?”他瞪眼指着酒瓶,表情见鬼一样:“你下午没有工作?”
“有。”星澜回答。
许怀然微微抬高音量:“那你大中午的喝酒?是想晚点刺激的,还是心里有事借酒浇愁?”
越说越不对劲:“你和南初是不是出事了?”
星澜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点头。
确实是出事了,这么说也没错。
许怀然立刻正色皱眉,为好友的恋爱大事操碎了心:“又怎么了?吵架了?还是你忍不住跟人求婚,被拒绝?”
星澜:“为什么你觉得我会被拒绝?”
许怀然:“没被拒绝你消什么愁?”
星澜拿过酒瓶给他倒了半杯,给自己也倒了半杯,淡淡道:“我没说过要借酒消愁。”
许怀然看不懂了:“那你这是?”
星澜:“庆祝。”
“???你庆祝什么?”
没忘记眼前这人可是连当初第一次签下两亿大单时都没什么情绪波动的工作机器人,能有什么事值得他庆祝?
思来想去也就一种可能:“难道你真求婚了?南初答应了??”
星澜没说话。
抬手从衣兜里拿出小红本放在桌上,推过去:“嗯,答应了,也结婚了。”
“......”
“.........”
许怀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盯着小红本苦大仇深端详一阵,一脸不可置信地拿过来打开一看,好家伙,如假包换的还真是他们两个!
咬着后槽牙嘶了一声,总觉得整个世界都玄幻了:“不是我就想问,你这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
“就是你前两天不是还在烦恼送南初什么礼物书好感吗?怎么今天就领证结婚了?母鸡下蛋都没你这么快的,你这什么神技啊!还是你找到什么捷径了?”
星澜一派平静:“没有,想结就结了。”
“那是你。”
许怀然跟他这么多年好友,能不知道他的心思:“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不想跟南初结婚过,关键是南初竟然愿意跟你结婚?你没逼人家吧?”
星澜想起南初在震惊下不加犹豫说的那声好,眼里罕见腾起三分温柔。
“没有。”
他没有逼她。
如果不是,他就算再冲动,也不至于强迫她跟自己结婚。
他放下酒杯,抬眼看向许怀然,像是郑重其事的宣布:“许怀然,我结婚了。”
“就在今天,我和南初结婚了。”
和我等了七年的,最爱的女孩结婚了。
从今天开始,名正言顺的,我终于有家了。
许怀然一挑眉。
睨他看了半晌,将小红本放在桌上,指尖随意点了点,忽地笑起来:“行,我算是知道你今天叫我出来干嘛的了?你就是来炫耀的对不对?”
星澜没有说话,他也不在意,啧啧两声掏出手机调整角度对着好兄弟的结婚证拍下一张照片,对他晃晃:“这是不可说的秘密吗?能适当宣扬不?”
星澜:“如果有条件,我不介意你向全世界宣扬。”
“......”
还真是不客气。
许怀然差点被气笑。
故作深沉地叹了声,将图片发给置顶嗷嗷待哺的小白,啧啧摇头:“看把你能的。”
语气里分外嫌弃,心里倒是有万分庆幸,百般感叹。
行吧,老天开眼,这个工作机器,总算是让他得偿所愿了。
而与此同时午休结束,全体员工回到工作岗位,整齐划一发现邮箱里多了一封从总裁办群发的,简洁明了的邮件:
往后南小姐再来公司,不必再叫南小姐,改称宋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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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初在家一个人也傻乐了一天。
看书看不进,看手机也看不进,结婚证被她收在抽屉最隐蔽安全的角落,可上了瘾似的,放下一会儿就忍不住想要拿出来看看。
下午吃了饭就坐不住地一个人拎着整袋的猫粮和好几个罐头跑去院子,蹲在那里嘀嘀咕咕的,跟小猫说了好久。
不是脑筋失常,只是单纯觉得今天是她结婚的大好日子,就算自娱自乐,也要让小猫咪们和她一起庆祝一下!
白天精力旺盛,进进出出的兴奋完了,结果回屋窝在沙发里坐了一会儿就开始犯困。
傍晚时分,太阳都还没完全下山,她就摸进房间爬上床开始睡觉。
困意来得汹涌,闭上眼睛没多久就陷入了梦乡。
迷迷糊糊的做了个梦,没梦见别的,就梦见了以前读书时星澜第一次哄她睡觉的时候。
那时也是很遥远的记忆了,她还没有追上星澜,顶多也就算个起步阶段。
白天不知道干什么淋了点雨,晚上就没出息地发了烧,头晕眼花,躺在床上整个人都没力气。
脑袋昏昏沉沉的却睡不着,翻来覆去一阵思索,计上心头,就仗着自己现在是个凄惨病号,厚着脸皮给星澜打电话。
声音带着鼻音,正好装得自己可可怜怜,撒谎自己头晕眼花又睡不着,要他哄哄才行。
“......星澜,不骗你哦,我真的很惨的,如果得不到充足的休息,感冒就一星期都好不了了。”
星澜声音听起来不大高兴,却破天荒地没有挂她的电话:“我不会哄人睡觉。”
虽说是否认,但是一听就知道有戏。
病恹恹的南初顿时来了精神,开始言传口教教他要怎么哄自己睡觉:
“很简单的,你多跟我说说话,让我多听听你的声音,我觉得开心了,就能睡着了!”
可是“多说说”对一个天生话少的人来说真的不可谓不为难:“说什么?”
南初就绞尽脑汁:“什么都可以呀!你可以给我说说你白天在教室发生的有趣的事,可以晚餐吃了什么,现在正在做什么,又或者,随便给我讲两个笑话也行!”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南初等了不到五秒就开始心虚,反省自己是不是过分了?太为难星澜?
生怕星澜会因为不耐烦挂断她的电话,连忙想改口,只是未等她出声,电话那头传来了书页翻动的声音,以及接踵而至的,星澜低沉的嗓音:
“在相对健全的社会里,确认是否是一个好产品,要靠政府和学术界;确认生产者的真实身份,则需要生产者自身提供真实可靠的信息......”
南初第一时间愣住。
然后才反应过来星澜是在给他经济学教案。
从听筒里传来的声音依旧淡淡不带什么感情,却让她的心霎时间软得一塌糊涂。
她喜欢的,果然是全世界最好的星澜。
梦境太真实了,真实到她都觉得星澜真的有在她耳边徐徐说话。
到后来半梦半醒,连做梦和现实都分不清,只觉得被窝里热得有点过分,额头忽然贴上来的冰凉让她很舒服,主动偏过头去蹭。
“南初?”
她又听见了星澜的声音,好像是在叫她。
眼皮沉甸甸得像坠了一层胶,迷蒙着好不容易睁开,竟然真的看见了星澜。
思绪还停留在刚才的梦境里,张口用含着鼻音的嗓子小声发出疑惑:“星澜?你不是在宿舍吗?怎么过来啦?宿管阿姨愿意当你进来?”
星澜:“......”
躺在床上的姑娘一脸虚弱,脸颊泛着一点不正常的坨红,眼神发懵,额头发烫,俨然是感冒低烧的迹象。
星澜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办到在他不在的半天就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的,闻言更是一阵无语:“什么宿舍,你在家,这里没有宿管阿姨。”
南初反应很慢地眨巴眨巴眼睛。
等完全清醒了,摸摸抿紧唇瓣拉着被子更往里头缩了些,脸颊绯红程度也更上了一层楼,
一半是感冒发烧,一半是不好意思。
幸好星澜见多识广,没有跟她计较,扶着她从床上坐起来:“把药吃了再睡,如果再晚点还没有退烧,就去医院。”
退烧药是家里现成的,南初乖乖就水吃下重新躺好,两手抓着被子拉到下巴,嘴唇苍白,看着星澜的眼神可怜巴巴的,像只没精打采的小猫。
星澜本想直接离开让她好好休息,看她这样又走不了了。
“很难受?”
他问她,抬手帮她掖好被角。
南初认真感受了一下,还好,除了头晕犯困,喉咙不干也不想咳嗽,于是诚实地摇了摇头:“没有。”
声音也是弱弱的。
星澜叹了口气,心疼了。
“你就是这么送我新婚大礼的吗?”
南初眼睛提溜转了一圈,有点心虚,还有点甜滋滋的,是蜂蜜柠檬发酵了,酸味都凭空蒸发,一分不剩。
“我下午陪三花它们一家吃了晚饭。”
她解释着自己感冒的原因:“它们吃得太慢了。”
星澜想象了一下画面,皱眉:“你端了晚饭出去跟它们一起吃的?”
“不是啊,我吃完了才出去的。”
星澜松了口气,脸色却依旧不是很愉快:“它们需要你陪?”
南初怂怂吸了吸鼻子,小声说:“可是今天是好日子,我想跟它们也说一声,让它们也高兴一下。”
虽然它们大概率也听不懂。
她说得小心又诚恳,声音轻得像根细软的羽毛,不轻不重从他心尖扫过。
星澜有几不可见的一瞬发怔。
没再说什么责备的话,长睫垂下,掩住泛着柔光的双眸:“天气冷,下次穿好外套再出去。”
南初很乖地点头,说“好”。
星澜倾身靠近,用手背试了一下她额头的温度,帮她把一缕碎发拨开:“再睡会儿。”
外面天色已经黑了,星澜担心主灯太刺眼,只开了壁灯,暖黄的灯光从他洒遍全身。
她视线朦胧,也知道眼前就是她的神祇,她的温暖发源地,她的执念汇聚者,她所有的心之所向。
或许是因为灯光太暖,又或许是星澜此刻眼中沉稳的光纵容意味太重,天时地利人和齐聚,几乎是推着她产生一种冲动
——想抱抱他。
动作开始时犹豫了,又在下一秒念及她现在的新身份,大胆变得理直气壮。
他们结婚了,星澜现在是她的老公,那既然是她的,她为什么不能抱?
于是一鼓作气不再纠结,在星澜意欲后退时从被窝伸出手臂目标明确地搂上去,紧紧抱住。
他就像是她最速效的特效药,嗅见熟悉得让人心安的气息,似乎连头晕的症状都不那么严重了。
“星澜,其实我刚刚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了以前在学校的时候,那时候你没有答应我的表白,我发烧了打电话给你让你哄我睡觉。”
星澜在被抱住的瞬间就愣住了。
听着她絮叨的声音响在耳边,闭了闭眼,抬手将她拥住,放任胸口膨胀到几乎溢出的满足继续发酵。
南初:“......你给我念了好多经济学知识,可是我一句都没听懂,本来是想用哄睡骗你跟我多说说,结果真的被你哄得睡着了。”
“不过星澜,我其实一直有个问题想问的。”
“什么问题。”
“就是,你那个时候好像还不是我的男朋友,而且我找你了,你好像不大高兴,为什么不挂掉我的电话呀?”
星澜听着她柔软拖长的尾音,有些想笑,又忍不住将她抱得更紧。
“不高兴不是因为你找我,是因为你在诅咒自己感冒一星期也好不了。”
他说:“你没记错,确实也不是男朋友。”
“但是从那个时候,我已经开始喜欢你了。”
...
一夜闭眼睁眼过去了。
南初身子骨还算不错,第二天早上烧几乎就退了,只是开始了轻微的咳嗽,浑身也没力气,站着就想坐着,坐着就想躺着,懒得不行。
星澜关心则乱,一点小感冒也不放心留她一个人在家,将一整天的工作都搬到了家里进行,会议也都改成了视频。
南初心里愧疚,不敢再给星澜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