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盈再次牵过她的手放到她心脏的位置,“感受到没有?是真的。”
感受着许盈的心跳,刘玲玲放下心,“是真的。”刘玲玲再次抱紧了她。
和刘玲玲待了两个小时,许盈离开了这里。
她准备打车去车站,还没拦车就停下了动作。
步行十五分钟能到轻轨站,再从轻轨站坐轻轨到车站只要几块钱,如果打车去车站的话要几十块。
许盈转身朝轻轨站走去。
还没走到轻轨站许盈就有点头晕。
车祸之后,她体质极弱,很久没有徒步在烈日下走过那么久。
擦擦额际的汗,她在阴凉处歇了一会儿才继续向前。
回到家时已经傍晚了,她一回来许母就问:“情况怎么样?”
“应该问题不大,要等消息。”
“那就好。”
桌子上的传单吸引了许盈的注意力。她拿过传单,上面都是些招聘信息。
“我也在找事做,总不能闲在家里。”许母解释道。
自从多年前许父升了职,许母就辞了工作,现在家里困难,她也不得不再出去工作。
看着许母花白的两鬓,许盈鼻子里泛酸,“不用,妈,你不用去工作,我会赚很多很多钱的。”
“我能出点力就出点力,没事的,盈盈。”
“妈——”
“真没事儿,我这几年在家里也闲够了,正好找点事做,不说这事儿了啊,饿了吧,先吃点东西。”说着许母就去了厨房。
许盈攥紧了传单。
夜里,许盈辗转难眠。自从离开了周衍,她就一直在失眠。
她用过很多方法,数绵羊,听音乐,助眠指导等等方法,仍然睡不着。
捏着太阳穴,她给自己心理暗示,她已经睡着了。
渐渐地,她想到了远在临川的周衍。
他大约也没睡着。
不过她轻嗤,他睡不着倒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沈蔓绿。
这两年周衍必须抱着她才能睡着,也就是他必须抱着沈蔓绿才能睡着。虽然她是假的沈蔓绿,但在他眼里,她就是真的沈蔓绿。
现在他的“沈蔓绿”已经不在了,他恐怕也和她一样难以入睡。
周衍的确难以入睡。
他侧躺在大床上,紧紧地抱盒子,没有闭眼。
月光渗进室内,将他的皮肤映得更白,白到透明,似乎要与月光融为一体。
晨光熹微,周衍下床,小心谨慎地把盒子放好。
餐桌前,周衍安静地用餐。
佣人在一侧叹气,太太走了之后,先生就不再自己做饭了。
等周衍吃完,佣人把盘子收到厨房。放盘子的时候发现橱柜里还有一个蔷薇形状的糕点模具,她把模具拿出来。
太太走后,先生就令人把太太的所有东西都扔掉,什么也不准留下。
这模具估计是漏掉了。
这模具不免让她又想起了太太。
她不明白为什么太太要离开先生。
虽然先生是有不对,可是先生不是说了如果她能继续当沈蔓绿,一切就和以前一样吗?
离开先生,就没有了周太太这个头衔,就没有了富太太的生活,暂且不论这些,就说太太她是爱着先生的啊。
既然爱着,为什么要离开他?就不能容忍一下,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吗?
现在两人分开了,她就什么都没有了,尊贵的身份没有了,优渥的生活没有了,先生的爱也没有了。
实在是太划不来了。
女人啊,该糊涂的时候就应该糊涂点,该宽容的时候就应该宽容点。
或许到不久之后太太就会后悔了吧。
佣人把糕点模具扔掉。
许盈吃早饭的时候接到了总监的电话。
“许盈,我之前跟你说让你做主管,没想到公司早就找好人来,只是还没入职,我没及时了解情况,抱歉。”
原以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却猝不及防接到这个消息,许盈嘴唇蠕动,“没关系,总监。”
总监语带歉意,“公司现在不缺人,我还想着就算不能做主管,先去从普通职员做起呢。”
许盈不会去当普通职员。她的工作经验和履历很优秀,当基层普通职员对她来说就是浪费时间。
就算不能回到她原来的公司,她也可以去别的公司应聘与她能力匹配的职位。
通话一结束,许盈就立即上招聘网投简历。
下午,许父抱着一盒子东西,面色灰暗惨淡地进了屋。
“今天这么早就下班了?”许母从卧室里探出头。
把盒子放到地上,许父连声叹气。
把拖把搁到一边,许盈走过去,“爸,你怎么了?”
许父一抬首,包着泪的眼眶就红了起来,“我被开除了。”
“你被开除了?”
他满面愁苦,“我犯了错。”
许母急急问出口,“你犯了什么错?”
原来,许父把一笔交易额不小的订单信息弄错了,领导很生气,就把他开除了。
“我明明记得我没有填错信息,可是……”
“会不会是他们搞错了?”
许父摇摇头,“确实是我签的字。”他都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自己疏忽大意弄错了。可如果不是自己弄错了,那又为什么会出错。
“可能我这些天脑子太昏了。”因为把家底都赔干净的事,这些天他情绪一直很低沉,也有可能太恍惚就犯了错。
无论如何,事已成定局。
许父被开除这件事对许家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全家三口人都没了工作。
懊悔加上自责让许父肝火攻心,嘴上起了些泡。
许盈一边给他擦药一边安慰他:“还有我,爸你别担心,我很快就找到工作了。”
许父恨不得时光倒流,恨不得扇那个不小心撞到别人车的自己一耳光,恨不得扇那个不小心弄错订单数据的自己一耳光。
他怎么就能那么不小心!
如今后悔已经晚了,他只能去找另外的工作。
许父和许母找了半个月的工作都没什么进展。
本来他们的年纪就不好找工作,这也正常。
不正常的是,半个月了,许盈的工作也没有任何进展。
投出去的简历仿若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怎么会这样?
难道她要降低标准,去做普通职员?
家里这困境让许盈没有办法,只能降低要求。
然而就算她降低了要求,也还是没人要她。
对于一个履历强能力优秀,并且曾经多次被别的公司挖墙脚的人来说,这情况太过不正常。
难道是因为她“死而复生”的缘故,别的公司都不敢用她?
许盈不能再继续等待。她得先做点兼职挣点快钱,同时继续投简历。
她找到了做促销的兼职,可是第二天她还没去兼职,就被负责人告知她不用去了。
许盈问负责人为什么,负责人只说不用她了。
如果一早就不想用她,也不会等到第二天才说。
饶是许盈再蠢笨,也明白事情有点不对劲了。
好像有人不让她找到工作。
几乎是一刹那,许盈脑中划过一束白光。
许父撞到别人的车,紧接着又被开除,他们都找不到工作。
这一连串倒霉事这么巧地叠堆到了一起。
似乎是有人设计好,就是不让他们家好过。
她甚至不用思考,就猜到了不让他们家好过的人是谁。
愤怒如过山车在身体里呼啸,许盈咬紧牙根。
第15章
在给周衍打了许多通电话都没打通之后,许盈明白她被周衍拉黑了。
她打给他的秘书。秘书很快接了电话。
“太……许小姐。”秘书及时改口。
“周衍在哪儿?”许盈单刀直入。
“周总他在公司。”
“谢谢。”
许盈收起电话,径直奔往临川。
到了公司楼底下,许盈被拦住,保安告诉她没有门卡不能进去。
许盈又给秘书打电话。秘书说周衍已经不在公司了。
“那他在哪里?”
“周总在高尔夫球场。”
问清楚了具体地址,许盈一路赶往高尔夫球场。
“抱歉,这里不能随意出入。”工作人员说道。
“我找周衍。”
“你先等一下。”工作人员进去。
秘书瞟了瞟不远处身形高大颀长的男人,上前说:“周总,太太……咳……许盈她在外面,她要见您。”
周衍手握球杆,漠然道:“不见。”
他挥杆,白球在空中划过一道没有痕迹的弧线。
秘书传达了周衍的话。
许盈切齿,“我会在这里一直等他出来。”
“周总,她说她会一直在外面等你出去。”
“那就让她等。”周衍的语气毫无感情,没有一丝起伏。
秘书瞅了瞅这几乎要融化地面的烈日,外面这么热,周总让她一直在外面等着?
唉,周总之前对许盈的宠爱和现在对她的冷漠简直就是天差地别,这对比实在是惨烈。
大概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秘书心里直感慨。
尽管站在阴凉处,却仍然抵御不了炎炎热气。热气包围过来,如同蒸笼包围过来,又闷又热。又加上一直站着,许盈膝盖有些虚软。
她缓缓坐到地上,用手给自己扇风。
不知等了多久,许盈面颊烫红,汗流浃背。
擦了下干裂发白的嘴唇,她喝完瓶子里最后一点水。
一辆车从大门内行驶出来。许盈认出是周衍的车,她来不及拦下车,车子就已经呼啸而去。
“停下!停下!”许盈疾步追上去。
肺管里如同弥漫着呛人的浓烟,她咳嗽不止,又喘不上气。
“砰!”
一个不小心,她摔倒下去,掌心和膝盖处传来钻心的疼痛,她顾不得疼痛,抬头看前面的车。
车子绝尘而去,远远地将她甩在了后面。
许盈狠狠地砸了下地面。不防碰到刚才擦伤的地方,她痛呼着抬起掌心。
破损的表皮间鲜血混合着沙粒。她疼地呲牙。
前方的车子里,秘书从后视镜里看到许盈摔倒在地,他偷偷观察后坐里周衍的反应。
周衍面无表情。
秘书在心底默默地啧了声。
这边厢,从地面爬起来的许盈拿出手机给周衍秘书打电话。
哪知秘书也把她拉黑了。
这个时间点,周衍应该是要回家。
她快速打车,让司机抄近道,奔往别墅。
别墅门卫也不让她进去。她说:“周衍让我来这里拿走之前的东西。”
一听是周衍允许了的,门卫立刻放人。
在客厅里忙活的佣人瞧见许盈进来,惊讶之后便是惊喜,“太太!”
太太回来,是想通了吗?佣人连忙过去。
“周衍回来没有?”许盈问。
“先生他还没呢。”
许盈点头。
“太太,您的手怎么受伤了!”
“没事。”
“赶紧得上点药。”
“不用。”许盈估摸着周衍快到家了。
果然不到五分钟,她就听到了外面停车的声响。
随后周衍走了进来。一见到他,许盈心中那难以割舍磨灭的情绪再次无法控制地翻涌上来。
十多年执念般的感情犹如水,抽刀去砍它,断了仍然会再流。
要彻底了断,何其艰难。
周衍蹙眉,“谁让她进来的?”
许盈快步走到他身前,“我自己进来的。”
“出去。”
“是不是你,”许盈咬牙切齿,“我爸撞到别人的车,被公司开除,我找不到工作,是不是你在后面使的诡计。”
“是又如何?”他倒坦荡。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烧了绿绿的遗物。”他眼里的冷淡变成了尖锐的凌厉。
“就因为我烧了她的东西?你之前对我做的那些伤害我没有追究你,而你就因为我烧了她的东西,就要这么对付我?”
许盈怒火中烧,“你混蛋!”
她气得头顶冒烟,“你就不怕我把你做的这些事曝光?”
他轻飘飘地睨她,“那你就试试。”
他的混不在意让许盈握紧拳头。她斗不过他。以她个人力量对抗ZS集团,无异于以卵击石。
愤怒与无力感交织,她怒容满面,无法把他和记忆中的少年联系到一起。
虽然沉默孤僻但善良地会给别人让座的少年,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般不堪的模样。
“你到底要怎样?”她终究不能任性地去以卵击石,她不只自己一个人,她还有她的父母,她只能服软。
周衍没说话。
许盈竭力使自己冷静,“你放过我们吧,”顿了一下,她继续道:“求你。”
“就这么求?”他眯眼。
“那你要怎样?”
“跪下,给我磕几个响头,我再考虑要不要放过你们。”
“你说什么!”
“怎么,不愿意?”
许盈很想掉头就走,可是仅有的理智不允许她迈开半步。给他磕头他就能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