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你风情惹火——江双意
时间:2021-01-27 09:01:55

  “这句话我失忆喝醉的时候和你说过,现在再和你说一遍。江祁景,你不肯好好说一句爱我,却想要我现在喜欢你。你是不是太贪心了点”
  男人肩膀轻轻摇晃了一下,脸色被灯光渗得苍白。
  云及月用手指梳理着长发,缓解着疲惫的神经“我还有事,下次再哦,再也不见。是真的再也不见了,希望你早日康复。”
  关上门后万簌俱寂,连风声都没有。
  一切都把他抛下了。
  那种强烈的、近似绝望的无力感像阴云一样笼罩着他,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承受一次难熬的酷刑。
  江祁景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云及月是那么温柔,也没有责怪他,还叮嘱他好好保重身体。
  可也那么冷漠。无视掉了他所有的乞求,再头也不回地把他抛开。
  他不敢为自己的欺骗做任何辩解,怕让她更加反感。
  最终只好剖开血淋淋的心腔,把那些从前羞于启齿的话全部解释出来,卑微与慌不择乱到极点,也不过是希望云及月能再看看他。
  但是一点用都没有。
  真的一点用处都没有。
  已经用尽了一切方式,都没有办法挽回。
  精疲力尽的绝望将江祁景整个人都淹没在深海之中。
  他也放弃挽回了。
  或许像他这样卑鄙,只知道利用云及月的善心来玩苦肉计的人,确实不能和云及月在一起。
  但是他还是想看看她。
  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她,偶尔能聊上几句就好。
  可是云及月刚才说得很清楚,是再也不见。
  她用这样简单的话语把他靠近的资格全部剥夺掉,将他所有的盼头都硬生生剜走。
  真是绝佳的报复手段。
  云及月刻意屏蔽了关于江祁景的一切消息。
  她的确做好了打算要跟江祁景再也不见,并不只是一句狠话。
  分别时把话说得那么明白,江祁景肯定能听懂她的意思。
  也只有在跟云野闲聊的时候,云及月才会偶尔会得知江祁景伤好了、出院了、回明都工作了、开始加班了仅此而已。
  据说他又恢复了昼夜不分、日夜颠倒的作息,全身心都是工作。
  云及月暗自松了一口气。
  云野又道“你过几天回家坐坐。”
  “好啊。”云及月咬了一口热腾腾的蛋黄酥,含糊地应着。
  徐瑞记的蛋黄酥是她最近的新宠。
  这家老店在郊区,品控做得很严。一是不送外卖,二是关掉了没有店主本人亲自监督的所有分店,只剩一家小铺子安安静静地开着,从早到晚都排着长龙。
  云及月馋得过分,只好让人一大早便不远万里地跑去郊区排队,每天给她买一份回来。
  嗝,真好吃。
  她满足了。
  吃完之后,看见蛋黄酥那罪恶的热量,云及月又开始后悔莫及。
  她发誓明天不再吃这么高热量的食物,唉声叹气之后不得不在练习室做了一下午的瑜伽。
  运动完之后满身是汗,云及月去泡个了澡。期间有陌生电话打了进来,她没来得及接。
  随后,这个陌生电话又打来了第二通。
  云及月正准备摁下接听,谁料对方一下子挂断了。
  真奇怪。
  可能是打错了吧。
  她想着,转眼间就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
  直到下午六点,又有另外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过来。
  她拒接三次,对方就坚持不懈地打了三次,丝毫不打算放弃。
  云及月被迫接通,郑思原的声音通过听筒传过来“云小姐,你现在方便吗”
  “怎么了”她留了个心眼,不答反问。
  郑
  思原“你方便来医院吗就是江总今天早上出车祸了,你要不要来看一眼”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云及月坐在餐桌前等待着晚餐,闻言,秀眉轻轻皱起。
  她知道自己的语气很冷漠“江祁景出车祸和我有什么关系”
  郑思原“也不算完全没有关系。你今天下午不是让人去抢徐瑞记的限量榴莲蛋黄酥吗江总去给您买蛋黄酥的路上遭遇意外的”
  云及月怔了下。
  郑思原委婉地替江祁景刷着印象分“包括之前你的蛋黄酥,也全部是江总买的。他五点出发九点拿过来,每天都要花四个小时。”
  所以说,她让保姆找个跑腿的人去买蛋黄酥,然后保姆恰巧找到了江祁景
  这本来是件默默献殷勤的事,因为这一次车祸,立刻搬到了台面上。
  怎么看都像是有意为之。
  想到这一点,云及月的语气还是很冷漠“那你转告江祁景,同样幼稚的一招用两遍不好使。”
  郑思原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叹给谁听的“那这次打扰云小姐了。”
  挂断电话后,云及月看了眼茶几上剩下的两三个蛋黄酥,突然间就没了胃口。
  时钟上的针缓慢移动着,很快就指向晚上十点。
  又到了一周两次修花的时刻。
  经过上次的意外,云及月对修花已经产生了心理阴影,但她总迷之自信,觉得别人的修剪技术比她差一大截,所以并不想把这件事交给其他人去做。
  经过一番心理建设之后,云及月还是溜到了花园。
  上次是因为她贸然给江祁景开门了。
  这次江祁景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谁知道刚踏出家门,云及月就看见花园外站着一道熟悉的人影。
  活的。
  江祁景。
  她手指一松,手里的小剪子“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你又来我家门口做什么我跟你说过我会报警”
  警告的话语蓦然而止。
  只见江祁景抬手撕开了右额角的医用敷贴,露出一大块鲜血淋漓的皮肤。
  即便隔得很远,也给云及月造成了极强的视觉冲击。
  惊得她说不出话来。
  男人不疾不徐地叙述“这是我今早在车祸中受的伤。”
  云及月“……”
  她心里有些无奈和懊恼。
  “你的秘书应该把我的话转告给你了。我不会再吃你的苦肉计,无论你演得有多么逼真。你这样糟蹋自己,来换取我的同情心”
  “我没想过要你的同情心。你肯定不会心疼我。”
  云及月怔住。
  江祁景的眼睛始终看着地面,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兀自地嗤笑一声。
  冷风吹过时,他并没有任何遮挡,任由受了伤的皮肤被刮得刺痛。
  好像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没有撒谎,更没有骗你。”
  “我只是不想我们之间再有别的误会。”
 
 
第49章 
  他像是爪牙都被拔掉掰断, 又重伤未愈的野兽, 连色荏内厉吓唬旁人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在镇定地剖着自己的致命伤口, 用最残忍又最坦然的方式迎接着死亡。
  云及月偏过头去。
  有一时间是会心疼的, 却也只是心疼。
  眼前好像蒙上了一点雾,那些雾气飘进记忆中, 那些大大小小的事情便一下子被勾了起来,全部清楚地记得, 但也只是记得。
  所有情绪都只存在于一瞬间, 在某个瓶子碎掉的那一瞬间。她可以听见碎掉时轻微的破裂声。如果打开瓶盖,那些情绪就像瓶子里盘旋的蒸汽,争先恐后地喷涌出来,之后便消散在了空气中, 了无痕迹。
  除此以外, 了无痕迹。
  她弯下腰,把掉在地上差点坏掉的剪刀捡起来:“是我误会你了, 对不起。”
  其实也不需要她道歉。
  苦肉计的事情离现在也没过去多久, 车祸又来得这么巧合。江祁景从前不像是个莽撞到会频出意外的人。她的怀疑很正常。
  但云及月宁愿道歉, 也要在江祁景面前摆出了最为生疏的态度。
  她没去看江祁景是什么表情, 继续自己说自己的:“我会尽快搬家, 你以后不用找过来了。等我到了新家,也不用再跟着我。我……不想一直搬家。
  你也好好养伤好好工作,不要一直跟着我。”
  住在这里实在有点渗人。
  即便江祁景给她买蛋黄酥,来这儿澄清误会, 初衷都是可怜无害的,没有任何过分的举动,她也依然觉得很渗人。
  好像自己的生活,已经完全被其他人监视住了。
  云及月没办法劝住现在像是魔怔了的江祁景,只好选择自己退让。
  江祁景将医用敷贴给贴了回去,微曲的手指挡住了血丝遍布的眼瞳。
  他肩膀颤得厉害,却竭力压制着,没有其他任何多余的肢体动作,从远处看,整个人都是一尊僵硬干化的雕塑。
  云及月:“你有听清楚我的话吗?”
  “听清了。”
  一时无话。
  男人双手插兜,有些局促地后退,将自己融进茫茫夜色里。他想说一句“那我走了”,可是却连这么简单一句道别都说不出口。
  …………
  没了江祁景的打扰,在京城的时间又过得平静且快速。
  云及月回半山庄园的那一天,云河和明都同时在正午宣布江祁景和云及月离婚,解除法律上的夫妻关系,并已完成所有的财产分配。
  此时距离明都官微发表的澄清公告,也就仅仅半个月罢了。
  两封公告结合着看,一时间猜测纷纷。
  有人拐弯抹角地来问云及月,是不是云家没有和江祁景谈妥,是不是江祁景之前澄清道歉赔偿的态度不够诚恳,是不是席暖央被亲爹灰溜溜地赶出国另有隐情……
  云及月都没有回复。
  一切都很简单,只是不爱不喜欢了。但京城最瞩目的商业联姻用这个理由作为结束语,估计没有几个人会相信。
  所以,干脆不说。
  她放下手机,看着正在闲情逸致给月季浇水的何琣女士,“妈,我又想去意大利了……”
  何女士手一抖,水洒到了花台外面,转过头,声音拖得很长:“哦?是谁跟我说水土不服的?”
  “骗你的,”云及月撑着脸,努力眨巴着眼睛,“我其实就是想回京城了,又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怕你嘲笑我年纪大了念旧。”
  她到现在还没有把失忆的事情全盘托出。
  幽闭恐惧倾向和应激反应已经消失得七七八八,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旧事重提。就算说出来,也只是让家里人担心和伤心罢了。
  何琣放下水壶,用丝帕擦干净手指上的水珠,边走进客厅边抱怨:“我还想着让你回来住……”
  “我也想回来住,可是江祁景缠着我不放,我怕回来之后他还是阴魂不散。”
  这个理由立刻说服了何琣。
  何琣放软口气:“也好。反正那边一直有我们的熟人,有什么需要的就近向他们……”
  “苏陵现在正在米兰吧?”
  云程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冷不丁地插话打断了何琣。
  云及月听到这边略微陌生的名字,认真想了想。
  接着才记起来这是哪号人物——
  当初她刚回云家,那个急不可耐就向她抛出联姻橄榄枝的,不就是苏陵的奶奶吗?
  只不过当时苏陵大力反对,她也大力反对,云程和何琣虽然对苏陵的印象还不错,但很尊重她的意见,并没有同意。
  这件事情开头闹得风风火火,后面却平淡收场。过了这么久,云及月已经忘得差不多。
  如果不是云程这个时候突然提起,她也许一辈子都不会记起苏陵的名字。
  何琣抬头瞪了他一眼,“你不是回来拿东西了?拿完了?拿完了赶紧走,少跟我的宝贝女儿说这些讨人嫌的话。”
  讨人嫌的一家之主云程摸了摸鼻子,“我只是想月月在异国他乡有个照应。她一个人,没人监督着,又喜欢不懂事乱来,有个熟人随时联系着也更方便。”
  云及月听着不太对劲。
  爸跟哥哥这是要悄悄撮合她跟苏陵的意思吗?
  只不过撮合的方法很温和。肯定还是以她本人的意志为主。
  也正因为太温和了,她没办法直接挑明说自己反对。
  “那我什么时候走?”
  云及月聪颖地转移了话题。
  何琣不舍地捏了捏她的脸,叹了口气:“江祁景缠着你不放,那当然是走得越快越好。中午一家人一起吃顿饭,下午收拾好行李就赶紧离开吧。”
  ……
  云及月回来时非常着急,那些衣物首饰鞋包都还放在月亮角,需要从京城带过去的东西很少。
  她急匆匆地在左河香颂把要带的东西收拾完了,才发现没来得及提前通知司机。
  只好一边站着门口等司机,一边把预计到达月亮角的时间往后挪了二十分钟。
  云及月正低头望着手机,余光瞥见眼前有道黑影晃过。
  一辆车在不远处停下。男人从车上走下来,身影步伐皆显得匆忙:“你要出国吗?”
  熟悉的气息逼近了她。云及月还没反应过来,脸上有片刻怔愣。
  “我记得你告诉我,我不应该找过来,但是,”江祁景抿住唇,指节被捏得咔咔作响,声线更是摇晃抖动,“你真的要出国定居吗?”
  定居。
  何琣为了唬人,故意把她短暂的休假说得这么漫长。
  竟然骗到了江祁景。
  云及月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解释清楚,还是任由他误会,让他早点断掉念头。
  江祁景继续问:“你要去找你以前那个未婚夫吗?”
  这个消息她中午才知道,短短一个小时后就落进了江祁景的耳朵,也不知道他的消息怎么会这么灵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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