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霜的声音有点糯:“因为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呀。”
周柏元咬着牙:“为什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沈惜霜仰头在周柏元的唇上啄了一口:“因为你是假的呀。”
“放屁。”周柏元蹙着眉,低头在沈惜霜唇上咬了一口,像是惩罚,又像是某种提示。
他这一口的力道有点重,让沈惜霜吃痛地低叫了一声,“好痛呀。”
“这还是假的吗?”周柏元问。
沈惜霜舔了舔自己的唇,一脸的无辜:“你就是假的。”
周柏元被她打败,轻叹一口气:“所以你只是想玩玩我对吗?”
沈惜霜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
周柏元问:“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很冷,连带着整张脸都冷了好几个度。尤其他那么深邃的五官,带着凌厉的目光,似乎要把人给穿透。
沈惜霜虽然喝醉,但也能分别眼前的人是高兴还是生气。
她自觉好像说出了话,小心翼翼地询问周柏元:“你,生气啦?”
说着,还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带着软软糯糯的语气说:“别生气好不好?”
周柏元到底是冷不下心来,问她:“为什么要招惹我?看我好欺负?”
沈惜霜摇头,甚至用埋怨的口气说:“你好凶啊。”
没能用平缓的心态的面对,周柏元干脆不再和她游戏。他准备起身,不料沈惜霜的手却拉着他的手腕。
她轻轻咬了咬唇,对他说:“你要去哪里呀?”
周柏元满心的烦躁和郁气,但不想跟她甩脸色,说:“我去抽根烟。”
“周柏元。”沈惜霜忽然轻喊他的名字,这是她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像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撒娇。她抓住他的手,将他一点一点地往自己的面前拉。
一开始周柏元还用力不让自己沦陷,可不过三秒钟,他由她抱着自己。
他发现,无论是那个头脑无比清醒的沈惜霜,还是眼前这个醉酒后傻傻愣愣的沈惜霜,他都无法招架。
沈惜霜反过来将周柏元压在自己的身下,她把自己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身上,双手勾着他的脖子,不让他走。有点耍无赖的意思,可这招却很好用。
“你干什么?”周柏元躺在床上问。
沈惜霜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姑娘,在他的怀里蹭啊蹭,安抚他:“你别生气好不好呀?”
周柏元依旧冷着脸:“不好。”
这个时候的他才有点属于这个年龄才有的大男孩模样,明明心里因为对方的一句话早已经柔软地一塌糊涂,但表面上还是要故作强硬。
沈惜霜俯身,抬头在周柏元的脸上亲了一口,又亲一口,再亲一口,真的撒起娇:“还生气吗?”
周柏元轻哼一声:“生气。”
沈惜霜又很迷惑地问了一句:“可是,你为什么生气呀?”
周柏元认真看着她的双眼说:“沈惜霜,我不是跟你玩玩,你知道吗?”
沈惜霜点点头:“哦。”
周柏元有些野蛮地双手捧着沈惜霜的脸颊,问她:“那你呢?你是想跟我玩玩而已的,一觉睡醒就打算翻脸不认的对吗?”
沈惜霜摇头:“我没有想要玩玩。”
周柏元看着她的双眼:“那你想干什么?”
沈惜霜说:“我心里好乱,好奇怪,也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办。周柏元,你说该怎么办呢?”
“该怎么办?”周柏元轻笑了一声,语气霸道,“不是说喜欢我?做我女朋友就是了。”
沈惜霜摇摇头:“不行的。”
周柏元蹙眉:“为什么不行?”
沈惜霜说:“因为我有未婚夫啦。他比我大十二岁,长得像个猪头,我一点都不喜欢他。今天在餐厅里我就是为了躲他,他真的好恶心啊,我看到他就想吐。可是因为集团需要我来联姻,所以我必须嫁给他。所以,周柏元,我不能做你女朋友的。你知道吗?”
一切看似与往常没有任何不一样的地方,除了脖子上的一个草莓印。
沈惜霜完全想不起来昨晚她喝完红酒之后所发生的事情,其实她的酒量一直都不太行,每逢喝醉必然断片。所以小心谨慎的她很少会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喝醉,这次算是例外。
桌子上留着周柏元的亲手写下的便签留言:“记得喝蜂蜜水,找我直接发消息。”
这是沈惜霜第一次见到周柏元的亲笔写的字。
小时候的沈惜霜学过几年的书法,知道见字如面。很多时候,一个人亲手写下的字迹从某种程度上代表着他的性格。
笔走龙蛇、遒劲有力,这字迹和周柏元的性格仿佛如出一辙,都是那么的气焰嚣张。
宿醉的原因,沈惜霜的脑袋有点疼,甚至感觉浑身都有些酸软。其实仔细想想,也不是想不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只不过记忆混乱,让她分不清楚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
她记得自己昨晚主动攀着周柏元的肩膀,用力在他身上咬了一口。而她脖子上的这个草莓印则是他的“报复”。
这么看来,这段记忆应该是真实发生的。
为了掩盖脖子上这个明显的草莓印,沈惜霜只能用遮瑕膏来掩盖,却不料最终还是漏了馅。
上午和秘书进行工作交接时,沈惜霜被提醒才发现自己脖子上的遮瑕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自己蹭掉了,留下来这一块刺目的红痕。
“沈总。”秘书朝看着沈惜霜的脖颈,又指了指,“这不是蚊子咬的吧?”
沈惜霜心里一个咯噔,但表面功夫做得很足:“不是蚊子咬的,你以为是什么?”
小秘书嘿嘿一笑:“沈总,你当我三岁小孩子啊。”
这小秘书名叫郁梓珊,今年25岁,在沈惜霜身边刚刚工作满一年。小丫头性格开朗,又是名校毕业,做事情麻利又机敏。沈惜霜还挺喜欢郁梓珊。
在郁梓珊的提醒后,沈惜霜又用遮瑕膏在那处草莓印上盖了一层。可莫名的越想越觉得甘心,于是主动给周柏元发了短消息,还是接连两条。
沈惜霜:【为什么要故意在我脖子上留下吻痕?】沈惜霜:【你难道不知道这东西很不好遮吗?】
不多时,周柏元回复一张图片。
图片里,是他脖颈上的一个咬痕。
答案不言而喻。
这个咬痕就是沈惜霜留下来的。
沈惜霜心虚,她明明记得自己昨晚咬的是肩膀。
周柏元:【姐姐,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沈惜霜:【无话可说。】
周柏元:【昨晚你倒是说了不少。】
沈惜霜努力想了想,她是有点印象自己昨晚好像跟他说了很多话,但具体说了什么又让她很混乱。
恍惚间,沈惜霜好像想起,她似乎跟他说了自己有未婚夫的事情?
想到这里,沈惜霜的心里莫名一沉。
沈惜霜:【我说了什么?】
周柏元直接发来了语音:【说喜欢我。】
他的声音通过手机传来,依旧低沉又富有磁性。就像是琴弦,扰乱了沈惜霜的心神。
没有人看到,在人前一向不苟言笑的沈惜霜,此时就像是个小女孩子在跟自己喜欢的男孩子聊天。她双手捧着手机坐在椅子上,一来一回地和周柏元发着消息。
沈惜霜:【你少自恋。】
周柏元:【敢说不敢认?】
沈惜霜:【你很闲啊?】
周柏元:【难得姐姐找我聊天,是我的荣幸,哪里敢怠慢?】沈惜霜:【油嘴滑舌。】
周柏元:【油嘴滑舌你也喜欢。】
沈惜霜:【呸。】
周柏元:【想我了?】
沈惜霜:【你从哪里看出来我想你的?】
周柏元:【男人的第六感。】
沈惜霜:【……】
周柏元:【想我的话,那我让你看一眼。】
很快,周柏元发来了一张照片,但并不是他自己的自拍照,而是某个舞蹈教室的照片。
沈惜霜将照片放大了,看到STORM工作室的字样。
沈惜霜好奇:【你在哪儿?】
周柏元:【玩儿的地方。】
沈惜霜:【哦。】
其实到现在,沈惜霜都不知道周柏元的底线。这段一开始就准备结束的关系,没想到维持到了现在。
沈惜霜突然有点好奇周柏元周遭的环境,他的交友,他的喜好。
但很快,沈惜霜告诉自己要打消这些念头。
周柏元的短消息再次发过来:【要不要来玩儿?】沈惜霜还未来得及回复,办公室的门就被父亲沈正德推开。
沈正德一脸怒气冲冲,走到沈惜霜的面前就问:“昨晚到底什么情况?你把罗宇寰怎么了?”
沈惜霜原本还算温和的面庞瞬间转为冷淡。
要不是父亲提到罗宇寰,她倒还真的要忘记昨晚上那恶心的一幕了。
沈正德用手指敲打着沈惜霜的办公桌,发出刺耳的声音在提醒她:“罗宇寰刚才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你昨晚撇下他就跑了。你怎么回事?”
沈惜霜一脸淡然:“是吗?我喝多了,忘了。”
沈正德将信将疑:“我在的时候你不是一滴酒都没沾?”
沈惜霜笑,谎话张口就来,脸不红心不跳:“爸,可是你走了之后罗宇寰就给我灌酒,你知道我喝了多少吗?”
“是吗?”沈正德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对沈惜霜说,“这样,你给罗宇寰打个电话解释一下,态度好一些。”
沈惜霜懒懒地背靠在椅子上,想到昨晚罗宇寰拉着自己的手抚摸的样子,心底又莫名开始泛起恶心。
坦言,当时的她的确是有些失态了。她以为自己在面对罗宇寰的时候能够从容应对,但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心态。
见沈惜霜没有说话,沈正德便问:“你怎么了?”
沈惜霜轻笑:“如果我不打这个电话呢?”
沈正德的脸色犹如变化莫测的天气,一时晴一时雨,他看着沈惜霜,语气犹如暴风雨前的片刻宁静:“你该知道后果,除非你自己有这个能力去填平集团这次的危机。”
沈惜霜想了想,坦言:“是的,我没这个能力。”
她不想否认自己的无能。
沈正德轻哼一声:“那你就应该清楚自己要做什么。沈惜霜,沈家养你那么多年,你该知道感恩。”
话说完,沈正德拂袖而去。
沈惜霜面无表情地看着父亲沈正德离去的方向,无奈一笑。
如果一个人能有决定出生的权利,那么沈惜霜宁愿自己从未来到过这个世界上。她受够了自己父母,受够了自己身上所要背负的一切。可那么多年的教育和道德世俗都绑架在她的身上,让她不得不像个上紧发条的机器人,一切随着父母的心愿去进行。
其实沈惜霜还有一个妹妹,妹妹名叫沈龄紫,比她小五岁。
妹妹沈龄紫自幼就很自我,对于父母的命令从不屈服,她想哭就哭,想任性就任性,想做自己的事情就一定去完成。一年前,沈龄紫以死相逼拒绝家族的联姻,也让沈氏集团彻底陷入两难的境地。
很多时候,沈惜霜又嫉妒又羡慕着沈龄紫。只要离开这个家,就能活出自己,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而换成了沈惜霜,她却只能对父母言听计从。
只是沈惜霜没有想到,她还没来得及去犹豫,罗宇寰就主动将电话打了过来。
看着备注上的“罗宇寰”三个字,有那么一刻沈惜霜想直接按下挂断,但最终还是选择接听。
那头罗宇寰的声线带着轻蔑:“沈小姐,你的脾气还不小啊。”
沈惜霜听着罗宇寰的声音,表情很淡,没有作声。
罗宇寰又喊了声:“沈小姐?”
“罗总。”沈惜霜的语气开始转变,带着讨好,可脸上依旧冷淡,“你可冤枉我啦,我哪里有什么脾气呀。”
罗宇寰轻哼一声:“难道昨晚不是你甩下我就走的?”
沈惜霜说:“罗总,我昨晚不过是有些恶心要去厕所,怎么知道回来你就不见了呢。你说我冤不冤啊。”
“真的?”
罗宇寰昨晚其实醉得也有些不轻。
可再怎么醉,他也分得清楚沈惜霜的态度。要不然这么些年,他在这道上怎么混的?
沈惜霜却说得像模像样:“罗总,如果你不相信我,那我就给你赔礼道歉,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我一般见识呀。”
因为故意带着撒娇的语气,原本声线就很甜的沈惜霜更像是在罗宇寰耳边低喃。
罗宇寰只觉得自己整个身子都酥酥软软的,一改刚才冷硬的态度开始调戏沈惜霜:“那沈小姐准备怎么赔礼道歉?先说好,一般的礼物我可不收的。”
沈惜霜自然知道罗宇寰这话里的意思,却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罗总,你说想要什么嘛?”
罗宇寰也不兜圈子:“沈惜霜,我要你,这点你应该很清楚的。”
沈惜霜皮笑肉不笑:“罗总,我不很快就是你的了吗?等到我们订了婚,再结婚,我就是你的妻子了。”
罗宇寰被沈惜霜的话堵回来,又道:“说起订婚,你说,咱们是不是该好好培养一下感情?”
沈惜霜说:“罗总想怎么培养感情?”
罗宇寰说:“年轻人怎么谈恋爱的?看电影?逛街?吃饭?我们都可以。”
沈惜霜说:“都听罗总安排。”
“那还叫罗总?”
从始至终沈惜霜的脸色就很淡,她改了个称呼:“宇寰。”
罗宇寰这才满意地喊了声:“霜霜。”
电话挂断,沈惜霜闭了闭眼,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