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斗不如当太后——九月流火
时间:2021-01-28 09:52:49

  这确实是个很严重的问题,然而太后下令,他们能怎么办呢?丫鬟们劝︰“王爷最疼小郡王了,这些事王爷一定会安排好的。王妃多带几个太医随行,身边也多带些药,以防万一。”
  为今之计,只能这样了。唐师师和丫鬟们盘算路上要带哪些东西,要准备什么药物,又是好一通人仰马翻。燕安院忙得脚不沾地,其他地方也不平静。
  卢雨靠刚刚流产,以她的身体,自然不适合赶路。唐师师念在卢家有用的份上,亲自去了趟宜年院,向卢雨靠转达这个消息:“世子妃,太后前些天传来懿旨,让我们去金陵过年。本来这种场合应该带着你,但是你刚没了孩子,身子正是虚弱的时候,要是路上把你累到了,简直得不偿失。所以,我和王爷商量过了,王爷带着世子入京,觐见皇上、太后,你则留在王府,一来养身体,二来,照应着王府上上下下。”
  卢雨靠躺在床上,现在才九月,她就已经穿上了夹棉衣服,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卢雨靠对这个结果早有准备,旨意刚送到王府的时候,卢雨靠这里就听说了。卢雨靠当然想跟着去京城,但是她身体摆在这里,如何上京?怀孕对身体来说是一场大战,卢雨靠不慎流产,还是用药物流的,身体大为亏空。这一个月她连下地走路都困难,怎么能坐车赶路呢?
  就算卢雨靠强撑着赶到京城,气色太差,恐怕也不适合觐见太后。不如老老实实留在王府养病,早日把身体养好,才能早点怀孕生孩子,这才是卢雨罪的当务之急。
  卢雨罪遗憾了一会,很快就接受了:“我明白,谢谢王妃体恤。儿媳本该侍奉王妃左右,现在却反要连累王妃为我担心,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从西平府到金陵山长水遥,王妃要照顾王爷,还要照顾二弟,恐怕分身乏术。我只恨自己身体不争气,不能给王妃分忧。不知道这一路,谁随行侍奉王妃?”
  卢雨靠身体不好是事实,相比于难受自己不能走,她更关心谁要跟着去。从西平到金陵少说要走两个月,赵承钧去金陵后,在京城过年、应酬,恐怕也要耽误不少功夫。这一来一回,至少要花费半年。
  赵承钧去京城,赵子询作为世子,势必要跟着去。卢雨靠本来就不能怀孕,这半年不在赵子询身边倒没什么要紧,问题是,赵子询要带哪个女人随行?
  唐师师来卢雨靠这里看望,其他女人心里有盘算,全都跟来了。此刻屋中站着周舜华、任钰君、纪心娴,还有樱桃几个陪嫁丫鬟,所有人都眼巴巴盯着唐师师。
  唐师师的下一句话,可是关系着她们的生死哀荣。如果能够随行,那就意味着接下来半年,她们可以在赵承钧身边独宠。半年的时间已足够怀孕,一旦怀了孩子,那她们的下半生也会随之改写。
  这样重要的机会,谁都不想错过。而现在,足以改变她们命运的转折点,就掌握在唐师师的下一句话中。
  众女眼睛都不眨地等,唐师师也停顿片刻。随行的人不能马虎,赵承钧身边没有其他女人,唐师师又被太后点名随行,她不用操心赵承钧的事,反而要替养子考虑接下来宠幸谁。
  这个感觉,可真是奇妙。
  唐师师结合书中的剧情,权衡过后,对卢雨靠说:“你只管安心养身子,其他事情用不着你操心。不过世子身边不能没人侍奉,这样吧,任”
  任钰君脸上露出喜色,还不等她高兴完,另一个女人从她身边抢先一步,说:“王妃,妾身愿意侍奉王妃。”
  任钰君明显愣住,其他女人也交换了眼色,脸色各有各的精彩。纪心娴轻哼一声,阴阳怪气道:“周姐姐,你不是怀孕了么,怎么还要跟着去京城?”
  “对啊。”唐师师笑着接话,“去京城可和出门上香不一样,路上颠簸不说,还要风餐露宿,居无定所,恐怕不利于养胎。周美人怀胎不满三月,万一路上累流产了怎么办?我看,周美人最好还是留在王府。”
  周舜华怎么肯?首先她不能把这种便宜让给其他女人,再次,她并没有怀孕,要是赵子询离开半年,那周舜华假怀孕—事不就彻底暴露了吗?
  到时候王府里只有卢雨靠,周舜华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无论如何,这一次周舜华必须跟去京城。
  周舜华垂下眼睛,在众人嘲讽的眼神中不动如山,说:“谢王妃和世子妃关心,但是我已离家六年,一下次去金陵不知道在何时。
  我祖母年事已高,作为孙女,理应回京尽孝,尽子孙的本分。何况,我也想亲自向太后娘娘谢恩。”
  周舜华搬出了蔡国公府和姚太后,众女一下子不好说话了。周舜华毕竟是国公府的嫡女,她们能怎么说呢,是拦着周舜华尽孝,还是拦着周舜华孝敬太后?
  纪心娴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唇,说:“周姐姐真是孝顺,孩子都没怀稳,就急着要回京孝敬祖母。要是蔡国公夫人知道,指不定该如何感动呢。”
  纪心娴这话充满了讽刺意味,其他人听到了然一笑。其实众人心知肚明,周舜华根本没有怀孕,她急着随行,就是为了把孩子造出来,或者找机会让孩子“流产”。
  可真是“孝子贤孙”呢。
  卢雨罪淡淡接口:“周美人命好,内有世子宠爱,外有国公府撑腰,肚子里还有个贴心小棉袄给姨娘分忧。哪像我,做什么都要靠自己。”
  眼看她们再说下去就得吵起来,唐师师及时制止,说:“好了,你们一同伺候世子,便是一家姐妹,相互之间不必分得这样清。既然周美人不怕落胎,那我没什么可说的,还是转达世子,让世子定夺吧。”
  纪心娴皱起眉,十分不服气:“王妃,你又不是不知道,世子最常去周姐姐的屋子。要是交给世子定夺,岂不是又便宜了她?”
  唐师师微笑:“那是世子的事情。你们若有不满,和世子说吧。”
  唐师师说完便站起身,说道:“好了,赵子诰离不了人,我该回去了。世子妃安心休养身体,等下次我再来看你。”
  唐师师露出离开的意思,宜年院的妻妾们纵一肚子话都不好再说,只能福身,恭敬地送唐师师出门:“恭送王妃。”
  唐师师走后,卢雨罪立刻沉了脸,对着周舜华不假辞色:“我累了,送客。”
  众女鱼贯退出,出门时,纪心娴故意从周舜华身边挤过,然后夸张地捂住嘴,不阴不阳地说:“哎呀,我没有看到周姐姐,险些撞到了孕妇。周姐姐,你肚子没事吧?”
  周舜华被纪心娴当面挑衅,脸色很不好看,她念及日后大局,忍耐着说道:“我没事。”
  “那就好。”纪心娴阴阳怪气的,说,“要是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一个低门小户的平头百姓,可担待不起。周姐姐走路可要小心些,别一不下心摔了一跤,把孩子给摔没了。”
  纪心娴说完,冷冷哼了一声,扬长而去。周舜华气得脸色冰冷,任钰君从后面走过来,经过时,低声在周舜华耳边道:“妹妹好手段,佩服。”
  周舜华回头,冷冷地看着任钰君。任钰君对她笑了笑,施施然离开。
  唐师师将选择权交给赵子询,果不其然,赵子询选择了周舜华。宜年院气得炸了锅,一下午摔坏许多瓷器,后来唐师师以主持公道的姿态出面,又挑了任钰君同行。
  唐师师的理由都是现成的,周舜华和任钰君家都在金陵,周舜华要回公府尽孝,那任钰君就不回侯府吗?周舜华要拜谢太后,任钰君就不用吗?
  赵子询对此无言以对,只能同意。
  虽然还有许多人不能去,但毕竟不再是周舜华一个人的天下,群愤平息很多。后来纪心娴也来唐师师这里闹,唐师师以随行人数不能太多为由,—概推拒。
  纪心娴、樱桃等被留下来照顾卢雨靠,唯有周舜华和任钰君随行。唐师师紧锣密鼓地准备了半个月,他们紧赶慢赶,出发的日期还是落到了十月。
  十月初,西平府的街道飘满落叶,唐师师抱着赵子诰登车,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马车队伍,悠悠启程,直指金陵。
  这是赵子诰第一次出门,他葡萄―般的眼睛盯着马车,咿咿呀呀乱叫。唐师师将赵子诰的手捉住,轻声说:“诰儿,我们要去金陵了。”
  赵子诰一动不动看着唐师师,似乎在问,他们为什么要去金陵。唐师师默然良久,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去金陵,更不知道,他们要去多久。
  此去一别,荣辱祸福,皆是未知。
 
 
第104章 故人
  唐师师从金陵来西平时,足足走了三个月有余。她来时孤身一人,无知无畏,一头撞入那个威名赫赫,却又一无所知的男人的世界。
  如今两年过去,时过境迁,唐师师重新走上来时的路。然而这次,却不再是她一个人。
  当初那个神秘的男人已成了她的夫婿,她甚至生下了他的儿子。唐师师来的时候不招人待见,路上磕磕绊绊,住宿也有颇多不如意之处。现在有人保驾护航,赶路霎间轻松许多。
  虽然依然有委屈之处,但是比起第一次,唐师师已经非常满意了。因为有赵子诰在,赵承钧路上十分小心,不光让精兵伪装成家丁,时刻环绕在唐师师马车周围,甚至从军中调来最好的斥候,专程为唐师师的马车开道殿后。
  就算这样赵承钧还是不放心,他们的队伍离开封地后,赵承钧不让众人声张是靖王,而是乔装成普通官员,只说要回京述职,带着妻儿一起赴任。丫鬟们在外面时,只称呼唐师师为“夫人”。
  两个月后,唐师师在一个阴雨罪罪的午后,掀开车帘,看到了金陵的城墙。高大巍峨的城门矗立在似雪似雨的雾霭中,拔地而起,寂静无声,沉默地注视着古往今来的人群。
  六朝粉黛,虎踞龙盘,金陵,她又回来了。
  赵承钧大概是得罪了太多人,进城时依然十分低调,没有惊动任何人。赵承钧在金陵—样有王府,早在一个月前,府邸中的仆人就接到信,早早将王府整理出来了。
  杜鹃扶着唐师师下车,唐师师再一次踩在实地上,由衷地松了口气。连杜鹃也叫苦不堪,哒哒哒抱怨道:“可算来了,金陵要是再不到,奴婢的骨头就该散了。王妃,原来这就是帝都金陵,和西平府一点都不一样!”
  “可不是么。”唐师师累得连说话的心情都没有,她让奶娘将赵子诰抱过来,小心地掀开襁褓。唐师师见赵子询脸红扑扑的,倚在奶娘肩上,呼吸均匀。唐师师压低声音,问:“他睡了?”
  “回王妃,刚刚睡着的。小郡王累得狠了,他平时睡觉那么轻,这回连进城门都没有吵醒他。”
  唐师师又仔细看了看赵子诰,见他安安稳稳睡着,就又盖住襁保,低声说:“让他好好睡吧。一会把他抱到正房,让他在床上睡。对了,金陵湿冷,你给他脚底下放个汤婆子,检查的勤快些,一凉了就换。”
  奶娘应下:“奴明白。”
  嫡簸领着奶娘去安置赵子诰,唐师师强撑着精神站在二门前,指挥下人们将箱笼―一卸下,搬入主院。周舜华也下了车,走到唐师师身后请安:“王妃,妾身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吗?”
  唐师师瞧见周舜华,扫了眼她依然平坦的小腹,似笑非笑道:“不必了。周美人身孕已经四个多月了吧,现在还没有显怀,看来是路上太颠簸,没有养好。周美人当务之急是养身体,我这里没什么要紧的,用不着周美人操心。”
  周舜华八月份说自己怀孕,现在已经十二月了,她的小腹毫无动静,说是未婚都有人信,实在不像一个怀胎四月的肚子。现在周舜华能用宽大的衣服遮掩,唐师师倒要看看,等再过一个月,周舜华要如何解释。
  一路上这种话周舜华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以往她都低着头,不争不辩,只当自己听不见。但是现在她却笑了笑,对唐师师点头道:“多谢王妃关心,妾身会好好养的。”
  唐师师觉得周舜华的话不太对劲,但这里不是深究的地方,她和周舜华说话的功夫,赵子询已频频朝这个方向看来。得了,唐师师十分有自知之明,很快放赵子询的心尖宠离开:“周美人赶路辛苦了,你们快回去歇着吧,我这里有丫鬟帮衬就够了。”
  这次周舜华没有客套,当真回去了。周舜华走远后,杜鹃不忿︰“她连侧妃都不是呢,在王妃面前摆什么谱?真是给脸不要脸,不识抬举。”
  “行了。”唐师师喝止杜鹃,说,“快去收拾东西吧,早点把东西放好,我们也能早点休息。”
  杜鹃应下,连忙跑去督促小厮搬东西。唐师师将物件大致放好,坐下才刚喝了一口茶,宫廷的使者就来了。
  唐师师来不及换衣服,赶紧迎出去。赵承钧―进城就被叫走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府中只剩唐师师和赵子询两人有资格接待宫廷使者。唐师师匆匆整理了妆容,她赶到前厅时,赵子询已经在了,正在陪内侍说话。
  穿着大红蟒袍的公公看到一位娇艳窈窕的丽人走入正厅,笑着站起身来,拱手道:“奴才不曾拜会王妃,想必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靖王妃了吧?”
  “公公请起。”唐师师侧身让过半礼,笑着示意红衣公公起身,“正是妾身,公公快请坐。”
  来人是姚太后身边的太监,稍微客套了两句后,就半推半就地坐下。赵承钧不在,唐师师坐上座,公公客座,赵子询陪坐在唐师师下手。
  唐师师再一次感受到辈分的好处,即便她是个女眷,可是在这种场合,依然是她说话,赵子询陪衬。公公寒暄时,主要目标也冲着唐师师:“太后娘娘念叨了许久,可算把王爷王妃盼来了。王妃,这一路可太平?”
  “托了太后和皇上的福,一切太平。”唐师师笑着问,“妾身许久没给太后娘娘请安,不知近来娘娘怎么样?”
  “太后凤体安康,有劳王妃挂念。”公公眼睛笑眯眯的,说,“太后也十分挂念靖王和王妃。这些日子娘娘总挂在嘴边,说靖王离京已经十二年了,一别数载,走的时候靖王还是个年轻文弱的皇子,—转眼,靖王连儿子都有了。太后很是想念靖王,今日得知靖王和王妃入京后,立刻就要出宫来靖王府,我们这些奴才好劝歹劝才劝住。”
  唐师师闻言静静微笑,她可不信姚太后会想念她和赵承钧,想着他们死还差不多。但是公公的话已经说到这里,潜台词很明白,唐师师只能接道:“是我们疏忽了。今日我们本该立刻进宫给太后请安,但是一来天色已晚,二来风尘仆仆,面见太后恐会失仪。不知太后娘娘什么日子方便,好让妾身给太后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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