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了半个多月的煤球胖了不少,毕竟好吃好喝地招待,还不运动,身材丰满起来也是正常。
别说,煤球脱了毛之后,看着还挺眉清目秀的。皮肤白皙、毛孔细小,嫩得好像能掐出水来,很有身为美食的迷惑性。
发展潜力也很大。体型圆润,胖乎乎的一只,比成年的猪还要重上一倍,得肉率似乎很高。
盈袖等人好奇,混在人群之中围观。
郑康力气最大,被众人派上去做首位魔兽屠夫。他操着手中大铁刀,在煤球肚子上划拉了一遍又一遍,愣是没把肚子给彻底剖开。
逐晨看得大汗,将买工具的日程往前提了一段。
风长吟实在看不下去了,主动将自己的长剑贡献出来。
他本就是主杀道的修士,斩杀过不少魔兽,并不忌讳自己的剑用来做屠刀。
郑康不善用剑,给他让出位置,教他如何摸到骨头,再顺着骨头下刀。
小师弟跃跃欲试,把袖子挽上去扎紧,朝手心呼了口气,像模像样地摆好架势,再将剑气覆于剑刃之上,朝着猎物的腹部刺了下去。
这剑极为锋利,削铁无声,像划开一张纸一般轻巧地割裂了魔兽肥肉的厚。
一番行云流水的操作,风长吟很快将各个部位的肉都分解出来,颇有种庖丁解牛的畅快。
众人鼓掌喝彩,极力赞扬,少年擦干净剑身,羞涩地朝四方挥手回应。
盈袖笑说:“小师弟,你在朝闻都学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啊?”
风长吟骄傲道:“学了很社会的东西啊!”
盈袖:“啊?”
逐晨忙捂住风长吟的嘴,将他往外面带:“哈哈,准备烹饪吧。等这些肉料理好,想必也快天黑了。”
众人赶忙动作起来,烧水的烧水,搭灶的搭灶。
几位厨子观察了魔兽不同部位的肉质,简单商讨了下烹饪方式,各自取走几刀肉前去忙活。
不多时,烤肉的香气、红烧肉的香气、酸菜炖肉的香气,还有各种勾魂的味道,从四面八方飘了过来。
就算修士们不用吃饭,也被这组合套餐勾得神思恍惚。
盈袖不住朝烟雾升起的方向张望,感觉幸福得快要晕死过去。
巽天修士们也极为期待,消了想走的心,蹲在地上巴巴地等待开饭。
结果袁泊水很快告知了他们没饭吃的噩耗。
巽天弟子们当即悲伤得眼泪从嘴角流了下来。
他们犯了错,可以直接惩罚他们,为什么要这样杀人诛心?
夜幕四合后,朝闻的晚饭终于开始了。
逐晨其实并没有要求众人聚在一起吃饭。独立的房屋建起来之后,大伙儿都是回自己屋里吃。只有在来客的时候,才回把餐桌搬到外面聚一聚。
那排长桌拼凑起来的台板上,此时摆满了餐盘。有酒有菜有肉,还有饭后水果。各种鲜亮的颜色凑在一起,还飘着白蒙蒙的热气,令人食指大动。
逐晨站在桌子前面,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两圈,不得不承认这是朝闻有史以来最豪华也最丰盛的一顿晚餐。
她吸溜了一口,保持住形象。
多谢来自朴风宗的友情赞助,希望他们以后常过来看看。友谊长存!
人都到齐了,逐晨抬手一压,示意众人一起坐下,趁热吃饭。
每张桌子中间,都有一块炭烤的魔兽肉。只不过逐晨这桌摆着的是排骨部位,且比别桌的要大上数倍。
盈袖见菜品充裕,同桌的又都是些不用吃饭的修士,还想客气客气,坐下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去拿筷子,而是找了个酒杯跟逐晨言欢。
结果边上的小师弟一阵风卷残云,将她看中的最大的一块骨头直接给抢走了,盈袖顿时破功,丢下酒杯,跟风长吟抢食。
塑料师门情岌岌可危。
逐晨舀了一碗汤,就着肉丸咬了一口。
肉馅中的汁水随着她的动作飙溅出来,带着一丝滚烫,流淌在她的舌尖上。
逐晨瞬间打了一个激颤,仿佛回到了现代美食社会。
这肉既没有腥味,也没有骚味,反带着股独特的鲜。汤底颜色清淡,味道又极其浓厚,因为是用梧桐木水慢慢炖煮,回味中有着清爽的甘甜,丝毫不显油腻。
那么多年了!在缺乏调味料的世界,能吃到这样一顿肉,简直跟做梦一样。
逐晨擦擦眼角,感觉指节上有一点湿润,然而她控制不住。
之前她还怀疑煤球,是她错了。煤球真是表里如一的优秀,虽然没有猪猪可爱,但是比猪猪好吃。
她回去一定熟读并背诵“煤球的产后护理”。
——“魔兽的肉,为什么能这么好吃?”
隔壁盈袖顶着满脸油光,问出了这个发自灵魂的问题。
她啃完一根骨头,抓一颗灵果,再配一口清酒,只想将这顿饭吃到天荒地老。
盈袖拍着胸口,由衷道:“魔界真是一个宝地啊!”生活在朝闻也太享受了!
逐晨用手肘推了推她:“你感兴趣吗?明日我可以带你过去逛逛。不过我不能进去,师父要生气的。”
盈袖的思维已经变得缓慢,过了半分钟才回她:“好,我也不敢进去。魔气太重的地方我浑身都不舒服。”
她舔舔嘴唇,畅想着一群黑毛魔兽驰骋在朴风后山里的场景,那光秃秃的屁股,比灵猴要更可爱。一定会成为师兄弟们捧在手心里的小宝贝。
盈袖双目无神地别过头,面上表情十分挣扎。
她来这里是为了接济朝闻,逐晨一共就十几只魔兽,一只已经用来招待,她怎么好意思再索要多余的种兽?
可是……
“师妹!”盈袖决心叫道,“你当初是怎么抓到的这东西,教……嗯?我师妹人呢?”
月行端着酒杯,翘起一根手指指向竹屋。
盈袖小声说:“师叔祖不吃这些东西吧?”
“那可不好说。”月行笑道,“你送去的,师叔肯定不吃。逐晨师侄送去的,就不一定了。”
盈袖:“你那么嫌弃我作甚!莫非我不是你师侄?”
月行冤枉道:“我哪里是说我?我向来是公平的。不然你进去问问师叔是个什么意思。”
盈袖泄气,又很快振作道:“罢了。有的吃就吃吧,人与人不好比的。”
不还有一百多号人,正跟饿死鬼转世似的,蹲在角落里落寞地咽着口水吗?
那几双眼睛都快发绿了。
作者有话要说: 袁泊水:我以前是不做人,但你们也是真的狗
第45章 魔修
逐晨请人额外准备一碗肉,尽量烹饪得清淡好入口一点。厨师就给她做了肉丸青菜汤,现在煮好了,她去送给风不夜。
进门时,风不夜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坐在桌前,竟然不是在修炼。
逐晨在门口顿了下,问道:“师父,吵着你了?”
风不夜摇头。
逐晨走过去道:“吃点东西吧。这魔兽的肉特别好吃,不枉我养它那么久。”
香气已经飘进来了,但风不夜不常进食,没什么食欲。他摇摇头道:“你吃吧。”
逐晨将餐盘放下,拿起筷子递过去道:“试一口吧,真的好吃。好东西当然要一起分享。”
风不夜盯着筷子瞧了会儿,似有纠结,最后还是伸手接过。
逐晨高兴地为他盛好汤,风不夜小抿一口,颔首道:“好喝。”
“那就好。”
逐晨半趴在桌上,单手支着下巴,静静看着他。
风不夜还握着餐具,喝完一口汤之后手就停在半空。
他大概是想等逐晨出去之后再放下,结果逐晨坐着不动,还大有要盯他吃饭的意思,这姿势就变得不上不下。
逐晨眼看着风不夜的眉头不自在地拧了起来,素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带上了若有若无的为难,大概是第一次为这种事情感到烦恼。
逐晨觉得好笑,正要开口,风不夜转过头,与她四目相对。
外界的嘈杂仿佛都被吸入他漆黑的瞳孔,逐晨望着他的眼睛,像被摄魂了一样,大脑中没有多余的想法,却无法挪动。
下一秒,风不夜伸手轻轻擦了把她的唇角。
逐晨下意识地撇头。冰凉的指尖顺势划过她的嘴唇,残留的微弱触感带着点火辣辣的错觉,让她有种十分奇妙的感觉。
她转过视线,看见风不夜的手指上留下了一道可疑的油渍。
二人都愣住了,没想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一时双双沉默。
逐晨后知后觉地摸出手帕,想给风不夜擦手,后者已经若无其事地将手收了回去。逐晨只得将它握在手心,挠了挠头。
正好这时,小师弟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师姐,我来啦!”
逐晨暗中松了口气,撑起上身,想要过去开门。岂料风长吟动作更快,已经用背顶开门,转了个身,端着手中的餐盘走进来。
“怎么了?”他发现二人都不说话,举起手中的木盘示意说,“我也带了东西来!”
小师弟在逐晨对面坐下,花着一张脸,全是啃完骨头后的残渣。
逐晨笑说:“小师弟,你脸上好多油啊。”
她正要将手帕递去给他擦,风不夜先冒出一句:“擦干净。”
小师弟立即扯起衣袖胡乱抹了一把,问道:“这样好了吧?”
风不夜点头。
“师父,我给你留的肉!”
从盘中的肉可以看出他的真诚,但实在是有些粗糙了。
逐晨觉得,如果风长吟是自己的徒弟,她一定会表示感动,并给予他一顿爱的教育。
风不夜不擅长灌输这种爱,他只是婉拒了小徒弟的孝心,然后将那碗肉汤喝干净,就当是完成任务,放下碗筷后,让二人回去早点休息。
·
不知道是不是盈袖带来的那个香炉有点影响,逐晨晚上睡得昏昏沉沉的。
她思绪十分离散,飘忽不定。一会儿站在朴风,一会儿回到朝闻,一会儿背着风不夜走在逃亡的路上,一会儿又变成了小时候的模样。毫无逻辑可言。
她想起风不夜将她抱在怀里教她握剑,而她只顾着掰扯风不夜的手指,包紧他的大手。
那时候风不夜的手是温热宽厚的,而如今一阵冰凉。
太过久远的事情让她怀疑梦境的真假,等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逐晨身上出了一层冷汗。
她抹了把脸,坐在床上怔神。心说那香一定是变异了,哪里是什么安神,差一点点都是噩梦制造商。
盈袖心里一直牵挂着今天的魔界之行,大清早就来她屋外晃荡。因不敢喧哗吵醒隔壁的风不夜,只好扒拉着她的窗户小声呼唤:“师妹,你醒了吗?”
逐晨正发呆呢,被那幽幽的声音吓了好大一跳,赶紧穿衣起身。
逐晨背上竹竿,带了两刀肉和昨晚的剩菜剩饭,再叫上阿秃,就算准备妥当了。
她最近一直在忙养殖的事,已经很久没去魔界,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又实在想不起来。等她仔细思索一番,明白了,要去跟风不夜打声招呼。
盈袖心说这样的小事都要去叨扰风不夜,逐晨胆子挺大的。见人从竹屋出来,她心有余悸说:“许久未见,师叔祖还是同以往一样严厉。”
逐晨应和:“是啊,师父可严厉了,之前我不小心进了魔界他还吼我。”
盈袖说:“师叔祖又没有千里眼,你悄悄去哪里他怎么能发现?”
她觉得以风不夜那放任自流的育徒方式,徒弟种的黄花菜凉了都不一定知道。逐晨两位师兄至今云游,还不晓得到了哪里呢。
逐晨召出瀚虚,说:“知道啊,师父把他的瀚虚剑借我用了,靠近魔界的时候他能察觉得到。”
她压低声音,与人耳语道:“只是我隐隐觉得,师父对魔界似乎有些偏见。”
盈袖眼睛都直了,那里管他偏见不偏见,失态叫道:“师叔祖把瀚虚送给你了?!”
“是借,本命法宝这样的东西能送吗?”逐晨赶忙解释,“师父大概是怕魔界边缘有危险,才借我防身吧,毕竟我不大能打。”
盈袖脑子嗡嗡地响,一双秀丽的眼睛眯了起来。
不对劲!这分明不对劲!
逐晨跳上长剑,朝她伸手道:“师姐,要不我带你坐坐瀚虚剑?”
盈袖想也不想地拒绝,还后跳了一步:“不用!”活着的感觉不好吗?
逐晨:“……哦。”
于是两人御剑,阿秃在后面追赶。可还没到界碑附近,盈袖已经出声叫停。
她严肃皱眉道:“不可再向前。此地魔气浓重,我施法难受。”
逐晨一看,这起码还有四五百米的距离,不远不近的。可继续向前的话,出了危险盈袖难以施救。
她扭头去看阿秃,问它能不能背着竹子进去,她们留在这里接应。
“你是一只成熟的黑雏鸡了……”
不等她说完,阿秃大叫着拒绝,用坚定的喊声制造噪音。
让它做诱饵已经很勉强了,姑且算是粉丝福利,现在两人躲得那么远,它遇到危险了怎么办?
风不夜不在,它没有安全感!
阿秃压抑本性许久,终于可以放心大叫,表现得比之前还要狂躁,不停喊着风不夜的名字,将逐晨脑袋都给吵炸了。
……这还好是风不夜不在,否则阿秃岂止是没有安全感?连安全也没了。
这只鸡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有点自知之明?
盈袖见她神色自如,惊道:“你在这种地方御剑,不觉得难受吗?”
逐晨摊手:“没有啊。”
盈袖狐疑不解。
逐晨说:“要不我和阿秃进去看看,有动静了师姐你再过来帮忙?”
“不可!”盈袖道,“魔界如此危险,且魔修大多奸诈。若埋伏了你,将你拽进魔界去,我如何向师叔祖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