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我哥,就那样,成天冷冰冰的,你别理他。”
田芮笑突然想问:“你哥哥,大你多少?”
庄希未答:“十岁。”
那么,就是大她九岁了。C位猜得真准,真的是三十。
田芮笑一笑:“有哥哥真好,怪不得你这么嚣张。”
“有什么好的?”庄希未一下跳了起来,“你都不知道,高中管我可严了,比我爸还管我,周末要我九点回家,九点?连海淀都出不去好吗?”
又当哥又当爹的,果然老干部。
田芮笑配合她笑了,她继续说:“我算是看出来了,以前他就是太闲了,现在公司有得他忙的,什么事都要管,成天不着家,我才可算自由了。”说完,她顿觉不妥,又补充:“他也就一搬砖的……”
可怜庄小姐还以为自己守得住不好好学习就得继承家产的秘密。
“希未,”田芮笑抬起满是泡沫的脸,看向她,“我上周去内蒙乡下的活动,是跟浦越合作的,回来之后跟着署里官员去访问做翻译,去的是浦越集团。”
倚在边上的庄希未涨红了脸:“……你,见到我哥了?”
田芮笑一声浅笑默认,低头洗脸。
她听见脚步声,庄希未的声音靠近了:“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其实你要问我我肯定说……”
“我知道,”田芮笑伸手关上水,“确实没什么好说的,爸爸也是这样教我的。”
庄希未给她递过毛巾:“果然笑笑最好了。”
但她谨慎得似乎在躲避“浦越千金”这个标签,田芮笑不打算说穿。
庄希未突然意识到:“所以,其实我哥见过你了?他认识你?”
田芮笑认为这不算撒谎:“应该没有吧,团队那么多人,我和他没什么交流。”
擦净水珠,一张通透而稚嫩的素颜露了出来。
“走吧,”田芮笑拉起她,“让爷爷奶奶等久了。”
……
进门时,田芮笑一愣。
庄久霖屈膝半跪在老人跟前,正将他的脚擦干,给他穿上厚袜子。即便听到奶奶说“希希和同学来了”,他的动作也没有停下,似乎并不觉得在外人面前有什么不妥。
他对老人家,似乎都很好。
庄希未先介绍:“爷爷奶奶,这是我同学,你们就叫她笑笑吧。”
田芮笑向爷爷奶奶鞠躬:“爷爷奶奶,我是笑笑,真对不起,耽误你们吃饭了。”
“没有没有,这菜啊才上齐呢,正是时候,”奶奶将她端详得仔仔细细,“笑笑真好看呀,眼睛真大,雪亮雪亮的。”
庄希未比谁都骄傲:“是吧!大家都说她本人比照片好看,我都不知道是喜是忧,是照片收不住笑笑的好看,还是我拍得太差了?”
奶奶走到爷爷身边:“你看希希同学,女娃娃水灵灵的,真好看。”
爷爷憨笑着:“好看,好看……”
给爷爷穿好了鞋,庄久霖起身,回头对上田芮笑的眼睛。她猝不及防,下意识欠欠身:“庄……哥哥好。”
庄哥哥。
庄希未笑起来:“爷奶,你们听听,南方姑娘说话就是温软温软的——哥哥……”她学着田芮笑的强调,自己又笑了:“好像台湾腔哦。”
田芮笑纠正:“是南普。”
庄久霖很像一家之主:“坐下吃饭吧。”
爷爷奶奶邻座,接着是庄家兄妹,一圈下来,田芮笑同时挨着庄希未和奶奶。
田芮笑落座后,发现自己正对着庄久霖。她只要一抬眼,落点即是他的脸。
所以,有好几次,她和他目光交汇,都是她先惊慌地闪开。
席间,庄希未给田芮笑吹了一顿彩虹屁:
“隔壁燕大的,高考分数全专业最高,成绩可好了,年年拿奖学金,还和老师一起发论文……”
“什么都会!跳舞啊,打排球啊,潜水啊,还是学校广播台的,年年都当晚会主持,她可是南方人诶……”
“还在联合国实习呢,之前寒假的时候还去藏区支教,特别能吃苦……”
爷爷和奶奶都在笑,而庄久霖,只顾着给爷爷夹菜,别无他言。
一顿饭了,他看了看表,说:“爷爷,奶奶,我该走了,明天我再过来接你们。”
他晚上不在这里?
庄希未好像听见了似的,告诉田芮笑:“我哥能挤出小半天都不错了,周末还堆着一堆事儿呢。”
明明安排司机就好,却舍得自己赶着来回奔波。
庄久霖最后起身时,终于想起来这个桌子上有一位客人,正式看了田芮笑一眼:“同学也慢慢吃,别客气。”
田芮笑点点头:“谢谢。”
老人休息得早,晚上陪二老说笑到歇下,她们才回房。
点上熏香,撒下花瓣,屋里蒸腾起热气,两个姑娘浸入池中,开始一场仪式感的泡汤。
“下雪了!”庄希未惊喜地往窗外一指。
天上飘起小雪,此处地表温度高,落下便化了。田芮笑笑了:“怎么你比我还激动。”
“唉,就是感慨一下,这么浪漫的时候,怎么就是跟你在一块呢?”庄希未愁死了,“要是跟男朋友该多好啊。”
“我求你了,你现在要是能马上找来,我愿意自己打车回北京。”
庄希未脖子一仰,叹气:“马上找来?那我还是指望从天上掉一个吧。”
田芮笑正把泡沫往自己身上堆,趁她不备,庄希未一个袭胸,惊呼:“我的天哪——你说说你,有胸有腰有屁股,母胎solo是不是太亏了?”
田芮笑一边反偷袭,一边说:“我也觉得,没有性生活好惨哦——你自己明明也C杯好不好?”
“真惨,没性生活的大胸姐妹花。”
“我觉得你会比我先有。”
庄希未这才停止袭击她:“为什么?”
田芮笑说:“追你的人很多啊,是你自己没心没肺。”
庄希未反思道:“我是真喜欢不起来——我不会喜欢女的吧?”
田芮笑噘嘴凑近她:“那你跟我在一起好了。”
“哈哈哈哈好啊好啊……”
庄希未又说:“我觉得你才比我先有。”
田芮笑一声哀叹:“罢了,有你们在,我有不了。”
“为什么啊?”
“上次那个189,我觉得他还不错啊,想跟他开始看看,你们一个个的嫌弃人家。”
“那个189是真的长得太一般了!虽然各方面很优秀,可是你看看自己的脸啊!”
“我真的觉得相貌不那么重要……”
“不行!”庄希未比她还急,“你是女神啊!再不看脸也得看得过去吧!至少——至少跟我哥一样帅!”
田芮笑差点没气儿。
跟你哥一样帅,这个要求真不是看得过去了,是真的要求有点高……
提到哥哥,庄小姐猛然惊醒:“下雪了!我给我哥打个电话!”
庄久霖接得很快,庄希未喊:“哥,下雪了!”
屋里很静,他沉厚的声音低低地传进田芮笑耳中:“我到了,放心吧。”
不必她开口,他就知道她的意图。这个男人凛若寒冰,却处处周到。
庄希未一颗心放下。
等她挂了,田芮笑不知怎的就想问:“你哥哥,没有女朋友?”
“他哪有时间谈恋爱,有女朋友也会被气死吧,工作狂。”明明刚担心完,转头又习惯吐槽起哥哥:“不被气死,也被无聊死,跟他谈恋爱干嘛,两个人成天大眼瞪小眼,什么也不说?”
“哈哈哈哈……”田芮笑被她逗笑,“对自己喜欢的人,应该会有点特别吧。”
庄希未似乎在想象,她随即一个哆嗦,摇摇头:“我想不出来,你说,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 庄老板这种性格 注定这本会慢热一些
不然 一个高冷大佬没一会儿就服软你侬我侬
也很奇怪对吧~
第6章 首次独处
田芮笑一笑而过,谁也没就这个话题继续。
这是个没人真正在意的问题。庄久霖是个英俊神秘的贵公子,但也不过是庄希未的家人,比起关心他的八卦,她更关心自己。
而田芮笑就更没有必要了,他不过是个对谈不过十句的——就是知道的人。
这是个没人真正在意的问题。至少田芮笑是这么以为的。
翌日她们早起陪爷爷奶奶用早餐,之后陪着老人说话,转眼到了中午。
庄久霖到的时候,她们搀扶着二老往外走。门外停了两辆车,一辆他的奔驰,一辆他的迈巴赫。对正统严肃的车这么情有独钟,还真是老干部。
站在迈巴赫门边的青年朝他们欠身:“老先生,老太太,我跟先生过来接您。”
本来爷奶兄妹四人刚好,为了坐下第五人,他多开了一辆车。
田芮笑立即反应过来,不敢直接对庄久霖,便对庄希未说:“真不好意思,还麻烦你哥哥多开车……”
庄希未一如热情:“有啥不好意思,他巴不得他的车多跑跑呢,不然躺在车库里吃灰啊?”
司机载二老回后沙峪,两个姑娘则跟着庄久霖回城。
礼宾搬行李的时候,奶奶接了个电话,挂下后告诉庄希未:“你小侄子今天回国,下午要过来爷爷这里,你要不要一起过来?”
“真的啊?”庄希未很兴奋,“去!我过几天就开学了,今天可得把他好好看看。”
田芮笑刚意识到什么,庄希未就说了出来:“哥,那你帮我把笑笑送回家吧,就京承高速下三环一会儿就到,跟你去公司顺路的。”
田芮笑浑身一抖:“你……要去很久?”
“晚上再回吧,我小侄儿跟我可亲了,一年才回国一趟呢。”
田芮笑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这个结果。
她看向庄久霖,他也看了她一眼,转身去开车门。庄希未强调一遍:“你记住了没?万邦公馆,你知道在哪的!”
庄久霖眼皮子一抬:“知道了。”
田芮笑抓着扶手三秒钟,才说服自己打开门。
他好会选香水,连车载香水都这么好闻。
庄久霖已经坐好。他系安全带的时候,田芮笑轻轻说:“不好意思,麻烦您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对邱恒,她随便就称“你”;而对他,“您”字不加重都怕怠慢。无关年龄,更无关职衔。
庄久霖提醒她:“系安全带。”
这才开始,田芮笑就觉得车里气压骤降,呼吸困难,不知道她能不能活到下车……
车上了路,田芮笑缩在车门边一动不动,让远处延绵的雪分解她的注意力。而开车的那位简直不存在,仿佛这车无人驾驶。
田芮笑收紧手心,决定说点什么。她回头看向庄久霖侧脸,高挑的鼻梁和饱满的下颚勾勒出一张侧颜杀。她先是一笑,说:“……先生,如果您不顺路的话,随便把我放地铁口就可以。”
庄久霖说:“答应了希未,我会送你到家。”
原来是因为答应了妹妹。
“那,需要我再指一下路线么?”
“不用。”
车里又静下来。
田芮笑从来没有聊不来的人,把她跟谁搁一块她都能唠上半天,一来是她博识,二来她很愿意倾听,谁说什么她都能听。可眼前这位,她那点学识在他面前就是班门弄斧;其二……罢了。
正当她就要重新远眺雪景时,庄久霖开了口:“你送的围巾,阿姨很喜欢。”
“真的吗?”她立即笑开,“我还怕阿姨不喜欢那个颜色呢……阿姨怎么说的?”
为求严谨,庄久霖考虑了片刻才说:“毛绒绒的,很暖和。”
“对呀,那个厚度特别适合北方冬天,阿姨一定能用上。”
庄久霖从后视镜看了眼她的笑靥,说:“阿姨猜到是你。”
“……为什么?”
他迟了几秒,决定瞎掰:“你和她待最久。”
他听见她说:“好像是哦……”
真是歪打正着。
李阿姨原话是——是那个最漂亮的小姑娘吧?某位老冰块不可能复读一遍。
田芮笑暗自斟酌,认为这句话是可以问的:“先生和李阿姨认识很久了吗?”
“算是远亲。”
“是这样啊。”她才停顿,很快又问:“先生会听粤语?”
老冰块自己不爱说话,挑话题倒是一绝。
庄久霖说:“我在香港待过两年。”
虽然好奇那两年是做什么的,但田芮笑认为这有些逾距。她笑了:“没有冬天,是不是很不习惯?”
“工作太忙,没时间想习不习惯。”
哦,谢谢你,是去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