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李二人以为,十八岁的从四品官确实有着常人不能企及的智慧和运气。
……
平宁县主伤得不算太重,上了药,包扎好伤口,血 就不怎么出了。
一行人一起回京,直
接进宫——包括申巍山和李正山。
平宁进宫后,由永乐安排去看御医。
永乐想让安宁县主与之同去,但安宁是个聪慧的,执意跟了来,要亲自与皇上说明情况。
御书房。
昭和帝和其他大臣被这样一个奇怪的组合吓了一跳。
“出什么事了吗?”昭和帝放下御笔。
“商澜、萧复见死不救,请皇上为我儿报仇!”永乐扑通一声在御案前跪了下去,她喊冤声极大,但眼神躲闪,垂着头,不敢与昭和帝对视。
昭和帝看了一眼萧复和商澜,“谁告诉朕,这是怎么回事?”
安宁咬了咬下嘴唇,上前说道:“皇上,这件事与侄女和平宁有关……”
她和平宁县主关系不好,之所以去永乐的别院,是因为手帕交去了。
用晚饭时,有人提起了商澜、萧复大婚的事。
平宁 就把商澜大骂了一顿。
晚上安排院子时,平宁执意跟安宁住一个院子。
安宁没法拒绝,只好答应。
大约二更天,平宁在袖子里藏了一把刀,闯进她房间,逼着她一起出门,二人坐马车去镇北侯府别院——根本没有什么蒙面人,墙上、门栓的痕迹都是别院管家带人伪造的。
安宁心里有事,晚上睡的不安稳,一大早 就醒了,去花园转了转,正好碰到平宁。
平宁说,事情她都安排好了,赵县令那边也打好招呼了,这回一定可以把商澜耍得团团转。
安宁说她疯了,与之大吵一架。
二人从花园回来,吃了饭,安宁带着一个婢女去找平宁,打算马上回京,期间又发生争执,安宁摔碎了两套茶具。
紧接着,蒙面人 就闯了进来,几个婢女被杀,她们也被人擒了。
安宁说到这里,剩下的部分由申巍山做了客观说明。
商澜拱手道:“皇上,微臣处事急躁,导致平宁县主受伤,请责罚。”
昭和帝的手压了压,示意她稍安勿躁,问永乐:“皇姐,你想让朕怎么报仇?”
永乐梗着脖子道:“皇上,商澜藐视皇家血脉,当处极刑。”
昭和帝点点头,“那么,平宁因一已之私,动用国家公器,该处什么刑?因这一场闹剧,差点让朕失去一位才华横溢的官员和一件足以颠覆朕
之江山的武器,又该处以什么刑?”
永乐的额角冒了汗,说道:“皇上,平宁被臣惯坏了,只是不懂事罢了,她哪里有那种心思?”
昭和帝道:“她没有,但你可能有,你不是对朕一直心怀不满吗?”
永乐吓坏了,僵直的背一下子塌了下去,伏在地上叫道:“臣没有,臣冤枉啊,皇上明查!”
昭和帝道:“是不是冤枉,查了才知道。”他看了一眼众人,“齐大人拟旨,夺去平宁县主的封号,永乐长公主罚俸三年。”
“商副门主的处置果断及时,着升银青光禄大夫。”
银青光禄大夫,从三品,散官,没有实权。
但,连升两级的荣誉不可小觑。
商澜跪拜谢恩。
一干官员们散了。
御书房只余萧复和商澜二人。
昭和帝问道:“关于此案,你们掌握了什么?”
萧复道:“商澜以为,内贼应该在镇北侯府的别院中,臣已经留了人,最迟明日会有反馈。”
商澜补充道:“内贼也可能被死士杀死了。”
昭和帝眼里闪过一丝狠厉,捏捏拳头,道:“多观察瑞王和齐王,敏郡王,另外,商副门主去查一下,是谁当着平宁的面提起了你。”
这……有必要吗?
商澜心中一震,伴君如伴虎,帝王心术,果然不同常人。
第146章 上门
西山是风景胜地, 离京城不远,京城里能说得上名字的权贵在福安县大多都有别院,像两位首辅大人、卫国公、英国公、忠勇伯、韩国公、肃毅伯、萧复的外祖高家, 以及商澜的外祖蒋家等。
端王、魏王、赵王、瑞王、齐王等王爷托先帝的福,在福安县更是占有大片良田。
端、魏、赵三王的别院在福安县西,瑞、齐在福安县南,距离永乐和镇北侯府的别院都很远。
只有德郡王是小可怜,在福安县不占寸土, 是个不折不扣的穷王爷。
是以,前五王的嫌疑一样多, 德郡王几乎 就排除了。
值得注意的是镇北侯府别院周遭, 永乐长公主别院周遭, 如果找不到奸细, 以上两个区域都需要重点排查。
三人探讨良久,依旧找不到明确线索。
萧复和商澜一起告辞出宫。
上了马车,商澜把自已摊平在车板上。
萧复上来,心疼地把她搂在怀里,说道:“吓着了吧。”
商澜搂住他的腰,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后怕。”
只要她反应的时间差一瞬, 枪法差一点, 现在 就不是现在了。
若两位县主因她而亡,皇上会不会责罚姑且不论,她的良心会谴责自已一辈子。
但, 如果不开枪,把主动权交到皇帝手里,她基本上只有死路一条, 而萧复也一定会骑虎难下。
萧复吻了吻她的脖子,又在她后背拍了拍,“不怕了,不怕了,都过去了,总会好起来的。”
商澜问道:“你不劝我辞官吗?”
萧复摇摇头,“这是你喜欢做的事,我不干涉。”
商澜心里顿时敞亮不少,她从他怀里挣出来,正色道:“谢谢你,老萧。”
萧复笑了,“怎么,我终于是老字辈的了?”
商澜在他光洁的脸颊上摸了一把,道:“对,你终于是老字辈的了。在家是老公,在外是老萧,比别人多‘老’一点,如何?”
“老公?”萧复不解。
“ 就像这样。”商澜凑过去,吻住他的唇,捉住他的舌头,好一通长吻,“老公才能独享的美味。”
萧复很好奇,“你叫我老公,那我叫你什么?”
“老婆。”商澜用手背擦了擦唇
上的口水。
“老婆?”萧复低低地重复一遍,头一低,在她唇上舔了一口,“不许擦。”
“不许闹。”商澜捂住他的嘴,“一会儿 就到衙门了,你难道要我带着口水下车不成?”
“那是不大成。”萧复便也罢了,从袖子里取出一方手帕,好好替她擦了,说道:“定个规矩,日后不经我允许,不能出城。”
商澜道:“好,一定照办。”
她的身后站着两个国公府,数百人,她 就算不为自已想,也得考虑会不会影响他们。
……
到衙门时,太阳已经落到半空了。
商澜先找来花笺,写一张帖子,让人送去敏郡王府,再把衙门里的内务处理一遍。
收拾好笔墨, 就到了下衙时间。
出大门时,谢熙和得力正好从小书房出来,他笑着问道:“老商,事情解决了吗?”
商澜道:“解决了,你这边怎样?”
顺天府前几日送来一具官道上发现的骸骨,由谢熙和老刘负责此案,虽不太忙,却也颇费脑筋。
谢熙道:“老刘验了尸骨,找到一些特征,正在核对各路商贩,看看运气如何吧。”
“这种‘路倒’确实难办。”商澜点点头,“需要帮忙 就找来我。”
这种案子的关键在于尸体的身份,找不到便无从破案。
“等实在破不了的吧,反正也不急。我们都说好了,必须独自破这桩案子。”谢熙信心满满,还扬了扬拳头。
“可以呀,富三代也要上进了哈。”商澜调侃一句,“我教你们的那些,都记着呢吗?”
二人一边说话一边出了大门。
谢熙道:“那是当然,你一个官几代都这么上进,我当然也要努力。”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卷了边的小本本,“倒背如流,正在学着活学活用呢。”
“很好。”商澜竖起大拇指,走到马车旁,忽然想起了饭庄,问道:“辣椒、番柿长势如何,你最近去春风十里了吗?”
谢熙上了马,道:“都长得不错。我昨晚去了一趟,外面已经做完了,正在打家具,放心吧。”
“好,我这几天可能会很忙,你没事 就多去瞧瞧。”商澜上了马车。
“没问题。”谢熙目送商澜的马车离开,这才打马往西城去了
。
商澜到家时,萧复还没回来。
按规矩,她应该先回房,换过衣裳,再去正院给萧老夫人晨昏定省。
刚进二门,一个老妈妈 就迎了上来,“世子妃,老夫人有请。”
商澜眉头微蹙,这还是老夫人第一次主动召唤她呢,不知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人家都堵上门了,回去换衣裳肯定不行,她便直接赶了过去。
刚进门, 就见一个年轻男子从起居室里走出来,叫一声“嫂子” 就匆匆走了。
商澜摸摸鼻子,她只知道此人是萧复的弟弟,但名字和排行一概不知。
进了门,浓郁的蘅芜香扑面而来,商澜下意识地闭上呼吸,目光飞快地扫了一周。
屋子里坐了不少人,小高氏和一干婶娘都在,还有那些花枝招展、莺声燕语的妯娌们。
屋子里静了静。
商澜按照女子的规矩福了几福,道:“云澜给老夫人请安。”
萧老夫人爱答不理,冷冷地“哼”了一声。
商澜心累,懒得废话,单刀直入,问道:“老夫人找云澜有事?”
萧老夫人抹搭她一眼,反问道:“怎么,老身没事不能找你?”
好烦啊!
商澜在心里给她一巴掌,耐着性子解释道:“云澜是晚辈,给老夫人请安是应有之意。只是云澜刚从外面回来,衣裳和脸上都是浮土,未免失敬。”
萧老夫人鄙夷地看着她,“这会儿知道廉耻了,跟外男在大街上谈笑风生时怎么 就都忘记了呢?”
商澜明白了,她跟谢熙说话时,被刚刚那个弟弟看见了。
她挑了挑眉,“老夫人,我在六扇门做事,掌管着一衙门的男人。我不但在大街上跟男人谈笑风生,孤男寡女地在签押房面谈也是常有之事,您老必须看开一些。”
“你……”萧老夫人气结。
商澜道:“老夫人还有别的事吗,若是没有,我 就先回去换衣裳了,今天上午杀了好几个人,晦气着呢。”
“我的天!”
“不能吧!”
妇人们惊讶地面面相觑。
萧老夫人也吓了一大跳,拍桌怒道:“你吓唬谁呢?”
商澜道:“云澜说的都是实情,皇上还为此升了云澜的散阶,云澜已经是银青光禄大夫了。”
“我的天,从三品
!”小高氏捂住了嘴。
“还有……”商澜往外走两步,又停下来,“今儿不小心得罪了永乐长公主,平宁县主被夺爵了,日后串门子可要小心了哦!”
她再行一礼,扬着头,洋洋得意地出了正院。
始复院。
萧复还没回来——出了这么大的事,锦衣卫的压力可想而知。
商澜觉得他可能一整晚都不会回来,便独自用了晚饭。
天刚黑,天空 就开始落雨。
商澜沿回廊遛弯。
听着雨声,她想起了刚穿过来的时候,唏嘘一番,慕容飞一案便自然而然地浮上了心头。
她一直觉得,慕容飞一案应该与宋立恒一案有关联,但 就是找不到并案的证据。
如今十个月过去了,慕容飞依旧死得不明不白,这令她如鲠在喉。
成亲这几日,她时常梦见原主十岁时,在花楼被慕容飞救下的那一幕。
“唉……”商澜长长地叹了一声,“如果人死后真的有灵魂,您为何不入我的梦境,告诉我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你呢?”
“或许……他被一些事情耽搁了吧。”萧复从她身后抱住她,“想的这么入神,我叫你两声都没听见。”
商澜靠在他怀里,看着院心的几棵青碧的竹子,说道:“养父的案子这么长时间没有进展,我有些急了。”
萧复道:“不急,他和这个案子一定有关,只要这个案子破了,他的冤也 就伸了。”
商澜道:“但愿如此,你吃饭了吗?”
萧复点点头,“吃了,若不是下雨,我不会这么快回来。晚上天气凉,我们进去吧。”
他抱着商澜一起往回走,二人连体婴似的回了屋。
大概是“死而复生”的缘故,二人格外珍惜晚上的欢乐时光,放1纵好几次,才搂着彼此沉沉睡去。
第二天上午,商澜接到安宁县主的回信,信上说,她最近都在家,随时欢迎商澜前往。
于是,商澜下午 就走了一趟。
她先拜见郡王府的一干长辈,满足他们的好奇心,然后才去安宁的院子,二人安安静静地聊了几句。
“县主知道平宁县主因何邀请大家去别院小住吗?”
“平阳侯世子未定亲时,她为与之见面,经常找名目聚会,大概是习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