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澜点点头,“好,这件事我听你的。”
“哟,你们怎么都来了?”萧诚在外面说道。
“萧大人在里面?”谢熙问道。
商澜赶紧把椅子搬开一些,扬声道:“都进来吧。”
萧诚把门打开了。
谢熙、王有银、刘达、大熊……所有人都来了,一个不落。
一干人给商
澜和萧复行了礼,拜了年。
商澜笑道:“这么巧,你们这是商量好了不成?”
谢熙道:“咱们知道你在家呆不住,所以 就把年礼送到这儿来了。”
商澜笑道:“你们有礼,我可是没有红包呀。”
谢熙瞧一眼萧复,规规矩矩地说道:“平时吃你的喝你的,你也没要银子不是?过年了,大家 就是表个心意,你不嫌弃 就好。”
商澜看看清一色的木匣子,说道:“看来都是瓷器,只要不重复、不贵重,我断没有嫌弃之理。”
谢熙得意地笑了起来,“有我老谢在,一定不会让老商嫌弃的。”
萧复看不惯谢熙在商澜面前随意的样子,把腰间的荷包解了下来,放到商澜手里,“新年礼物,回去再看,我先走了。”
商澜捏了捏,里面是不大的小玩意,硬邦邦,像是金银器。
她拱了拱手,“多谢萧大人,萧大人慢走。”
……
一干人把萧复送出大门。
谢熙问道:“今儿刘武当值,他人呢?”
商澜道:“应该快到上洼村了吧。”
谢熙竖起大拇指,“大年初三,还是你狠。”
商澜挑了挑眉,“多谢夸奖。”
“哈哈哈……”大家伙儿笑了起来。
一干人打算送完礼 就走的,现在听说刘武拿人去了,都不想走了。
商澜只好又开了一届扑克学习班。
……
不到午时,刘武回来了,他带来的不仅有孙氏,还有郑家老太。
两个妇人打扮得很齐整。
尤其关氏,脸上涂了胭脂和口脂,上身是一席新的酱红色府绸大衣裳,下面搭配马面裙,板板正正,体体面面,足以从容赴死。
刘武道:“副门主,郑关氏说郑旺是她杀的,与其他人无关。”
“啊?”谢熙等人发出一声惊呼。
商澜的目光在婆媳二人脸上来回逡巡着。
郑关氏半垂着头,表情平静,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泄露了她此时真正的心绪。
孙氏不安地四下看着,目光与商澜相对时,飞快地躲了过去。
商澜看得出来,孙氏只是紧张,她不怕。
“二位坐吧。”商澜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
郑关氏迟疑片刻,到底在张兵拉出来的椅子上坐下了。
孙氏左
右瞧了一下,在与郑关氏隔着两把椅子的位置上坐了半个屁股。
商澜问:“说吧,为什么杀人,怎么杀的?”
郑关氏道:“郑旺想分家,我不同意, 就趁他喝醉的时候,用被子捂死了他。”
商澜道:“听说郑旺性格软弱,不像是能反抗你和郑老二的人,为何突然想要分家呢?”
郑关氏道:“因为他觉得家当都是他赚来的,全家人平分对他不公平。”
商澜哂笑,“所以,你这个做母亲的 就起了杀心?”
郑关氏抬起头,“也不尽然,我一直不喜欢他,死了眼前 就干净了。”
“哦……”商澜拉着长音,“难道,他是您跟奸夫偷1情……”
“你胡说!”郑关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气势比商澜拍惊堂木时还要足些。
商澜不为所动,“既然不是偷1情产物,为何你这个当娘的不喜欢自已的孩子呢?”
郑关氏冷笑道:“为何当娘的一定要喜欢每一个孩子呢?郑旺害我难产,命去了大半条。他性格懦弱,八字克亲,我为什么要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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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解决
商澜无意与郑关氏争辩。
郑关氏是母亲, 更是人。
作为人,她有爱孩子的权利,当然也有不爱孩子的权利。
她说道:“你可以不喜欢他, 但不可以杀他。”
郑关氏道:“所以我认罪。”
商澜耸了耸肩,“你也可以认罪,但我不一定接受。你放心,人是不是你杀的,一查便知。我提醒你, 如果不是,你这个行为 就叫包庇,包庇罪犯是犯法的。”
郑关氏蹙起眉头,咬紧了牙关。
商澜看向孙氏,“孙氏,你且说说, 你婆婆对郑旺如何?”
孙氏没看郑关氏,道:“不好。”
商澜喝了口茶, “也 就是说, 你婆婆确实不喜欢郑旺。”
孙氏点头。
商澜问:“郑旺为人如何?”
孙氏犹豫好一会儿, “不……大好。”
商澜又问:“他供你们一家老小的吃喝,有何不好?”
孙氏不说话了。
商澜明白, 孙氏还是有良心的,不忍心让一个枉死两三年的人继续被冤枉。
商澜又问:“你三弟媳和郑老二关系如何?”
孙氏瞄了郑关氏一眼, “ 就是正常的关系。”
“哦……是吗?”商澜似笑非笑, 茶杯“咚”的一声放在桌子上。
孙氏惊了一下, 再看郑关氏一眼。
郑关氏道:“你实话实说。”
孙氏道:“是, 就是正常的关系。”她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
商澜道:“那……你三弟媳和你公公关系怎样?”
她之所以问这个问题,只是单纯的试探——她以为, 郑老头的为人如果没有毛病,不至于一直不敢露面,让一个妇人承担一切。
“啊!”孙氏猛地看了过来。
商澜觉得,她的眼神里有惊讶,有意外,但更多的是兴奋。
郑关氏站了起来,“副门主这是何意?要往我郑家泼脏水不成?”
商澜笑了笑,“老太太太敏感了。听说你二孙子学业还不错,是吗?”
郑关氏的二孙子在私塾读书,据说脑袋瓜聪明,文章做得有模有样。
如果目光是刀,商澜已经被郑关氏戳得千疮百孔了。
谢熙喝道:“没让你跪已经是恩典了,不要倚老卖老,坐下!”
郑关氏瞪了谢
熙一眼,还是坐下了。
商澜挑了挑眉。
孙氏长得不大好看,小眼睛、塌鼻梁、下巴略宽,颧骨上还散落着几颗小麻子。
如果郑家的老东西爬灰,应该看不上她。
可见,在郑老大成亲时,郑家的家境应该还不太好,娶儿媳也没的挑。
商澜敲了敲桌子,“孙氏,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公公和你三弟妹关系怎样?”
孙氏垂着头,“我们是一家人,关系都挺好。”
商澜道:“好到什么程度?二伯可以上弟媳的床,还是老公公能上媳妇的床?孙氏,你的床还干净吗?”她的声音忽然高了起来。
“他们都没上过我的床!”孙氏尖声叫道。
商澜看向郑关氏,笑着说道:“那 就是都上过王氏的床咯!”
郑关氏脸色惨白,抬手指着商澜,“你血口喷人!我要告御状,豁出来死我也要告御状,昏官,昏官!”
“告吧。”小书房的门被推开了,萧复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郑老头和郑老二。
“咣当!”郑关氏摔了下去,椅子倒了,会议桌被撞开一尺多。
孙氏俯视郑关氏好一会儿,才上前扶起她。
一名缇骑上前说道:“副门主,卑职已经探明,郑旺确实为他们二人合谋杀死。刘捕头把人带走后,这老家伙 就跟他儿子凑到了一起,这老家伙问……”
郑老头:“官府会信吗?”
郑老二:“估计不能。到这步田地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郑老头:“完了完了,草你娘的,都怪你小子。”
郑老二:“爹你别忘了,当初要杀他的是你,不是我!”
郑老头:“你也别忘了,人是你掐死的。”
郑老二:“酒是你灌的,脚也是你按着的,怎么 就都怪我了呢?”
郑老头:“怎么不怪你,你告诉他几个孩子都是你的,他不疯才怪!”
郑老二:“不然,我告诉他,孩子还有爹你的?”
郑老头:“你少胡说八道,我都弄外……”
“够了!”萧复突然出声,打断了缇骑绘声绘色的陈述。
缇骑吓了一跳,长揖一礼,“副门主,卑职失礼了。”
商澜停下笔,站起身,拱了拱手,笑道:“不曾失礼,你说的都是我需要了解的,谢
谢你。”她看了眼萧复。
萧复黑着脸,瞪了她一眼。
商澜摸摸鼻子,坐了回去,对孙氏说道:“你再不说实话,你也要坐牢了。”
孙氏畏缩地看了脸色铁青的郑关氏一眼,“我没什么好说的,三叔的死我不知情,只知道王氏偷人,公公爬灰,二小叔子和王氏偷1情,婆婆为了她二孙子不丢人,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可怜我家三小叔了。唉,好人不长命……”
“哇……呜呜呜……”郑关氏大哭,声音凄厉、尖锐,刺得人心疼。
商澜大概能理解郑关氏的心情了。
两个好儿子都死了,只剩下两个混账东西,家里有几十亩地,一个上学的孩童,一群嗷嗷待哺的孩子,她不咬牙吞下这一切,还能怎么办?
郑老头和郑老二萎靡地跪在地上,垂着头瑟瑟发抖,看都不敢看郑关氏。
不知过了过久,郑关氏取出帕子擦了脸,说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家私事不干六扇门的事,至于他们要杀便杀要剐便剐吧。”
商澜点点头,眼里有了几分敬意,说道:“老太太忍辱负重、杀伐果断,倒也难得。你放心,你们家的事……”
她看了一眼周围。
谢熙表了态:“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刘武点点头:“对,你放心。”
郑关氏的泪又一串串地落了下来……
商澜正想找只帕子给她, 就见她眼睛一闭,整个人向地上滑了下去。
孙氏勉力抱住了她。
商澜长叹一声,道:“罢了,法律无外乎人情,孙氏你送她回去吧,等案子判下来,我让人通知你们。”
她绕过桌子,架住郑关氏的另一条胳膊,“走吧,我送你们出去。”
孙氏感激地点点头,“多谢副门主,多谢副门主。”
押郑家父子来的缇骑对孙氏说道:“你家骡车还在外面,赶车的是个十七八的小伙子。”
孙氏眼里有了欢喜,“那是我儿子,多谢官爷。”
商澜帮孙氏把郑关氏送上车,回来后让谢熙给郑家父子录了口供。
郑旺一案,彻底结束。
送走萧复,一干人对此案做了个总结。
谢熙、王有银等人诚恳地认了错。
商澜道:“对于这样的案子,我们有时候 就要大胆假
设、小心求证。但大家也要切记,绝不可盲目自信,一旦过犹不及,我们 就很难收场了。”
……
下午,商澜从家里拿了些点心和绸缎,往南城贾家去了一趟。
贾小六贾小七都在家,对她一如既往的热情。
商澜几次提起慕容飞,二人表情自然,看不出任何破绽。
不过,这说明不了什么,贾家兄弟在六扇门多年,心理素质过硬,无论说谎还是拆穿谎言都比常人更胜一筹。
她一无所获。
从贾家出来,商澜往金鱼胡同走了走。
每次路过这里,她都会生出一种在古镇旅游的感觉,像在现代,所以极为亲切。
“哟,这不是大捕头吗?”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在前面响了起来。
商澜笑着摇摇头,循声看了过去,“又是你,过年好啊。”
“好好好。”翟姨娘从小溪边走了上来,“过来溜达溜达?”
商澜道:“是啊,溜达溜达,你家老爷再有两个月 就考试了吧,准备得怎样了?”
翟姨娘道:“好着呢,依我看,今年的状元非我家老爷莫属。”
商澜笑着拱了拱手,“那我 就提前恭喜了。”
翟姨娘骄傲地抬了抬下巴,道:“客气客气,大捕头成亲了吗?”
又是这个问题。
居然有人替她恨嫁。
商澜无奈道:“你家老爷不是我的菜,你 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