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地精三岁半——老胡十八
时间:2021-01-30 10:37:21

  黄柔和陈静在旁边,看得那是哈哈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
  “对了阿柔,我今儿来是请我干闺女帮忙的。”陈静擦擦眼泪,回头从徐志刚刚买的自行车兜里提出一堆东西。
  “害,你这是干啥?”虽然黄柔和幺妹都不承认她的“干妈”身份,但她们的好朋友关系是毋庸置疑的。
  “你先收下,不是我买的,是徐志刚。”
  “哦?”徐志刚虽说对她们也客客气气的,可也不至于送这么多东西吧?光她肉眼可见的就有一罐麦乳精,两个罐头和不少水果糖。
  警察的工资也不高啊,“哪能这么惯她?”
  陈静硬把东西塞她怀里,“拿着,那家伙有求于你呢。”
  原来,公社派出所最近遇到个相当棘手的案子,徐志刚刚升上副所长,案子就是他主管方向的,校领导下了通牒,得在一个星期内破案。
  “可案子我……我又不是专业人士,怎么帮他呢?”
  陈静难为情道:“准确来说是让小绿真帮帮他,只要帮忙认认字迹就行,因为……哎呀,具体的案情他也不跟我说,我也说不清楚。”
  黄柔理解,案件办理那是得全程保密的,在得到领导和有关部门同意之前,任何无关人员都不会知道一个字。徐志刚虽然对陈静有求必应,可原则性问题还是绝对不会踩红线的。
  “行,明儿行不?今天我得带她去打预防针。”
  再靓再可爱的崽崽,那也是怕打预防针的!
  黄柔好说歹说,骗她是去县城吃糖丸,才把她带上红星县。谁知刚到县医院后门,闻见那刺鼻的酒精味,小家伙就不走了。
  “妈妈我们回家吧,我一定好好听话。”
  “妈妈我是小地精,我有灵力护体,人类的针针对我没用哒!”
  黄柔一把抱起她,“闭上眼睛,一会儿就过去了,啊。”
  “真哒,我是小地精。”大大的眼睛里立马蓄上泪水,晶莹剔透的,跟珍珠似的,要掉不掉,就是铁石心肠的人看了也会投降。
  可黄柔知道,自从上学后这孩子学坏了,不知道跟哪个小朋友学会了撒娇装可怜,反正样子还是憨厚老实,可芯子已经会耍小聪明了。
  “诶你看那是谁?”
  小地精回头一看,泪水立马掉了,小嘴一咧:“胡峻哥哥,菲菲姐姐!”
  哒哒哒跑过去,给胡菲来了个大大的爱的拥抱,抱完牵上小手手,也就想不起要打针这回事了。
  “黄老师。”过完十一岁生日的胡峻好像又高了一点,跟黄柔差不多了。
  “家里是谁带你们来打预防针?”大河口没有冷库储存疫苗,所以孩子们要打的都得自费,上县医院来。
  “我带菲菲来,我爸在准备考试。”
  黄柔“哦”一声,自从厂里发布公开招聘赴德人员公告后,胡雪峰也报名了。他以前本就是上海第二工业大学的讲师,只是这几年下乡已经把专业知识忘得差不多了,现在厂办干的也不是专业相关工作,想要跟天天在一线的工人们竞争,可能性不大。
  别说黄柔不看好他,就连刘珍也不相信他能考上。
  开玩笑,他们结婚半年了,她肚子还没啥动静,回娘家她老娘急疯了都,啥神药神水的给她灌了不少,现在哪能放他去看书浪费时间?
  对于一个没读过几年书又爱附庸风雅你侬我侬的女人来说,去西德进修除了能补贴点钱,她啥好处也捞不着,凭啥让他去?
  为这事,两口子不知吵了多少架。最后吵到胡雪峰一个脑袋两个大,干脆拿着书上办公室,下班和周末也不回家了,看累了就睡在办公室。
  所以,菲菲打预防针的事儿,他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黄柔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问他最近怎么样,学习和生活上有没有什么困难,如果有的话可以跟她说。
  没娘的孩子早当家,他也是不容易啊。
  胡峻谢谢她,犹豫一下,“老师能不能麻烦您待会儿带菲菲一路回去?我有点事,可能回去的比较晚。”
  “你小子,到底在忙啥?”
  胡峻咧开一嘴大白牙,“老师您放心,我没干坏事。”
  比泥鳅还滑。
  两个好朋友一起打针有个好处,那就是互相打气,互相鼓励,怕疼的小地精看着比自己还疼的菲菲,都忘记哭了,忙着要给姐姐“呼呼”呢。
  打完还早,黄柔给她们一人买了支奶油冰棍儿,慢悠悠的走在大街上。她来的时候是骑自行车,回去的话俩孩子就没地方坐了,无论谁坐大杆那都得屁股疼。
  “不行待会儿咱们就坐拖拉机。”
  “好呀好呀!”胡菲拍着手把掌,她是哥哥带她走路来的。
  因为家里一没自行车,二没车费,打预防针的钱都是他跟爸爸要了好几次,最后在领导面前堵着他,爸爸才不情不愿给的。
  虽然,她不懂为什么要当着领导跟爸爸要钱,可她知道,哥哥是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小绿真是第二好,黄阿姨就是第三好!
  舔着冰棍儿,黄柔去菜市场,准备称两根大骨头给孩子补补身体,再买半斤豆芽,晚上吃个凉拌豆芽。可国营菜市场售货员的态度就不说了,看她面生,大骨头给她挑肉最少最不新鲜的,豆芽都老得硌牙齿的,她一看,豆芽不要了。
  大不了回大河口买去。
  “叔叔!叔叔你也来买菜吗?你怎么不去我们家吃饭呀叔叔?”幺妹趁着妈妈买骨头的空档,哒哒哒跑过去。
  黄柔抬头一看,是顾学章……和一个漂亮女人。
  只见她穿着一条淡紫色的丝绸连衣裙,裁剪得非常合身,衬得人高挑雪白。她本身就是漂亮那一挂的,可在这女人面前,黄柔觉着自己还是黯然失色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忽然有点不舒服。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还说要提亲呢,这才几天没见呢就……甚至,她还不敢往深里想,他平时一个人在县城是不是……
  打住打住,黄柔你现在是他什么人,凭啥管他怎么着?
  顾学章侧首,跟那女人说了几句话,女人笑着点点头,他这才过来,一把抱起幺妹。
  “怎么今天来县城了?”
  “我妈妈带我来打针,叔叔你看,就打这儿,针眼都还在呢,可疼啦,但我是最勇敢的小朋友,都没哭呢,对不对啊菲菲姐姐?”
  胡菲仰着头,羡慕的看着她可以被举那么高,“嗯嗯!绿真最勇敢!”
  顾三哭笑不得,全程听她嘚吧嘚吧,一句嘴也插不上。
  直到她说累了,以为她终于能停下的时候,她只是歇口气,忽然凑到他耳旁,小声道:“我妈妈不开心了哟。”
  男人挑眉,“嗯?”
  幺妹小胖手迅速的轻轻的指了指那女人,“我妈妈看见阿姨就不开心。”
  顾学章先是一愣,再看黄柔那明显藏不住的气愤,顿时反应过来,心里居然说不出的舒服。
  可他还要明知故问:“为什么?”
  幺妹皱着眉头,她能感觉到,这个漂亮阿姨没有恶意,妈妈也不是讨厌她,到底是为什么不开心呢?“嗯,因为……因为我妈妈没有她那么漂亮的裙子!”
  顾学章憋笑憋得胸脯震动,“好,我知道了。”
  他抱着孩子走过去,看着她网兜里的大骨头,“晚上要炖汤吗?那多煮两个人的饭,我和她都去。”
  他指指那个漂亮女人。
  黄柔气得小脸通红,好你个顾学章,还敢带她上我家蹭吃蹭喝?当我黄柔是死人吗?
  “她是我老领导的女儿,孩子都比幺妹大了。”
  黄柔的一口气,忽然就憋在了嗓子眼,看他一本正经理直气壮的样子,不像说谎。
  “哎呀崔绿真,你有没闻见一股浓浓的酸味呀?”
  幺妹用力嗅了嗅鼻子,正好闻见隔壁粮油酱醋的味儿,“有,超酸哒!”
  顾学章哈哈大笑,黄柔一张脸,白了红,红了绿,恨不得掐死他!
  “叔叔我有一只会说话的小鹦鹉,它叫闹闹,会说好多好多话呢,我过几天教会它唱歌,以后你去我们家的时候它就能唱歌给你听啦!”
  顾学章点着头,眼睛却看着黄柔。
  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他现在可以肯定,阿柔也是喜欢他的,至少对他是有感觉的。
  “叔叔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静静阿姨让我去帮警察叔叔破案呢!”她实在是太得意了,妈妈说了这事不能跟其他小朋友说,但叔叔不是小朋友。
  黄柔真是拿她没办法,这小嘴巴就跟没把门似的,啥都往外说。
  顾三眉头一皱,“破什么案?”
  黄柔到现在都没搞懂是个啥案子,但因为信任他,也就简单的把幺妹能辨认字迹的事说了,估摸着跟这个有关。
  谁知顾三的眉头是越皱越紧,听到最后直接拒绝:“你怎么就答应了,不行不行。”
  “陈静也是急着帮徐志刚,上头限时一个星期。”
  顾三眉头一挑,“管他妈限时不限时,破案是公安的事,我连具体是个什么事都不知道,幺妹去了会不会有危险,以后对她的安全会不会存下隐患?”要知道,犯罪分子的手段可是一般人想象不出来的。
  真正的犯罪分子那可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甭管怎么保密,他总有法子查到关键证人的具体信息,别说只是个普通家庭的孩子,哪怕是法官,或者警察这些国家暴力机关的办案人员,只要他想查,有的是法子,报复起来可不会手软。
  现实生活中,一个普通人想要报复另一个人,那都有的是办法!去年县革委会就发生过一件男青年追求女青年不成,最后多次尾随踩点,假装送报纸的混进革委会大院杀人的事儿。那女孩的亲叔叔,还是革委会主任呢!又能怎么着?
  人都死了,顶多送他吃颗枪子儿,可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孩,却再也回不来了!
  黄柔心头一跳,是啊,她怎么没想到?
  顾三见她被吓到,也缓和了语气,温声道:“明儿我过去一趟,告她,让徐志刚亲自来跟我说,否则免谈。”
  他平时总是一副嬉皮笑脸小心翼翼的对她,忽然强硬起来,黄柔还缓不过来。
  这人,他到底是有多少副面孔?到底哪一副才是真实的他?
  可就是这么强硬的他,却让她觉着安心极了,“好。”
  幺妹跟胡菲,站人熟食店门口,“滴答滴答”流口水呢。
  她们在数,到底有多少只鸭子,多少条腿,多少根香肠。
  黄柔心里惴惴,也没心思买好吃的,提上网兜,赶紧出门推自行车去。她得回去好好问问陈静,这到底是个什么事儿,家里那一堆礼品,一瞬间变成了烫手山芋。
 
 
第73章 
  可惜回到大河口却没找着陈静, 听说是回市里去了。当天晚上,黄柔炖了大骨头,极其奢侈的做了四五个菜, 一直等到天黑, 顾学章和那漂亮女人也没来。
  幺妹肚子都已经饿扁啦, 喝了一碗汤就呼呼大睡了。
  黄柔把她抱上床, 偶尔一晚不刷牙也算了,只用湿毛巾帮她擦擦脸上脖子上的汗渍。
  “饿死啦饿死啦!”闹闹在笼子里跳来跳去,边跳边叫。
  “你也饿啦?碗里不是还有食吗?”黄柔看了看,没给加。
  这小家伙瞎讲究,自个儿爪子弄脏的米就不吃了,水也是, 得早晚各换一次清水,不然不喝。人都还得花钱买米吃呢,哪能让它造?
  “饿死啦饿死啦!”
  黄柔不理。
  闹闹扇扇翅膀, 把头埋进去, 可嘴巴里还在叫“饿死啦”。
  黄柔愣了会儿,忽然回过神来, 这是跟幺妹学的吧?刚才这小丫头就是叫肚子饿,叫着叫着就睡着了。
  得, 又给顾三那家伙记上一笔。
  ***
  而此时的顾学章,正开着边三轮往市区赶。
  他和杨海润谈事情, 一直谈到天快黑才想起要去大河口吃饭的事儿,好在有边三轮,跑一趟也就几分钟。
  可刚出供销社大院,还没骑到县城路口呢,就听见身后有人喊“顾主任”。
  回头一看, 是供销社里新来的小刘,骑着辆破破烂烂的自行车一路狂追,真是难为他两条筷子腿儿了。幸好是在城里,这个点儿出门散步消食的人不少,他摩托车不敢骑太快,不然他就是蹬断腿也追不上。
  “顾主任,有您的加急电话!”
  “说是书城部队医院打来的,特急,让您一定亲自去接!”
  顾学章一愣,身后的杨海润已经急道:“赶紧的小顾,一定是我爸病情加重了,我们赶紧回去。”
  杨海润就是那试探碰瓷黄柔的杨旅长的亲闺女,她这次是陪父亲来看病的,听说从书城到红星不远,她就顺道来看看父亲的得意门生。
  谁知道她上午刚来,晚上父亲的病情就恶化了。
  顾学章沉默着,把摩托车骑得飞快。
  他的老旅长啊,戎马了一辈子的老旅长啊,把他当亲生儿子培养关爱的老人家,居然在半年前昏倒了。杨海润把他送医院,大夫才说怎么不早来,都已经骨癌中期了,手术效果已经不理想了。
  他老人家平时风风火火,训练的时候比新兵蛋子还卖力,完了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红光满面,所以病了这么长时间居然都没人发现。
  大夫告诉家属,其实他的病早一年前体检的时候就查出来了,只是他不让他们往上报,他还舍不得军旅生涯,他还没把得意门生培养成才。可谁知从半年前开始,他的病情日益加重,每天被钻心的骨头缝痛得呼吸困难,能撑到这个时候已经是极限了。
  从大河口回去后,他果然好好的陪在女儿身边,度过了半年的天伦之乐。父女俩的关系改善很多,他也算死而无憾了。谁知半个月前病情突然加重,杨海润打听到全国最好的治骨癌医院就在书城,尽管他不愿,还是把他送来了。
  大夫告诉她两个消息。好消息是晚期骨癌居然还没转移,实属罕见,问他中途有没有吃过啥药,他也说没有,那估计就是上天庇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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