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暮听后也陷入了沉思,也难怪那两个学生对他见死不救,这一身的伤绝对不是单纯的打架斗殴能够弄出来的。
良久,她有了决定,“还是送医院吧。”
甄智杨点点头,店里除了他都是女孩,店长眼睛还不方便,且他们都没有学过任何专业救护知识,这人扛得住还好,要是扛不住,突然在他们店里发生意外,他们到时候解释起来也麻烦。
“贝贝你去叫车,我背他到外面。”他当机立断吩咐道。
叶贝贝还是大学在读的小女生,之前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要不是带他进来的人是乔安暮,她可能也会跟大多数人一样,对这种疑似□□份子的人敬而远之。
如今听到乔安暮说要把人送走,她隐隐有些高兴,应的飞快:“好,我这就去!”
走的太急,刚到门口,就跟店门口的一个人撞了个正着,她连忙给人道歉:“对不起,对不……徐医生?”
结果一抬头,发现来人竟是乔安暮的主治医师徐归远。
他穿着米白色的毛衣,黑色休闲裤,手里拿着把还在滴水的折叠伞,眉目如画,全身上下透着一股温润如玉的气息。
叶贝贝几乎看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连说话都带着几分紧张:“徐、徐医生,您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们店长。”徐归远言简意赅地说道,店旁挂有装伞的塑料袋,他随手抽了一个出来,把卷好的伞放了进去。
叶贝贝看到他连装个伞动作都是这么优雅,不自觉地红了脸,半响才愣头愣脑地点头,“在、在……我们店长她还在。”
忽然想起什么,她猛地一拍脑袋,也顾不得花痴了,拽住徐归远就往里边跑:“我们店里有人晕倒了,我正要叫车送他去医院……你快进来帮忙看看。”
徐归远听到“晕倒”这个词,下意识就想到了乔安暮,心口猛然一紧,“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突然晕倒?”
咖啡厅里都有什么人他最清楚不过了,除了乔安暮之外,几乎都身体健康。
“应该是被人打晕的……”叶贝贝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漫不经心地应道。
徐归远眸光一沉,挣脱开叶贝贝的手,步履如飞地冲进了内院。
叶贝贝不明所以地咦了一声,奇怪地嘀咕:“难不成徐医生认识那个‘□□’?”
乔安暮刚帮着甄智杨把人给背起来,打算去牵新雪跟着一起出门,就听到了一句着急的喊声:“安暮!”
声音很熟悉,却也很陌生……
因为她所认识的徐归远,无论做什么都是胸有成竹,从容不迫的,从未见他为了什么事儿这么着急过。
“徐师兄?”她有些不确定。
“你没事吧?!”徐归远快步走近乔安暮,将她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伤到哪儿了?”
他太过着急,连旁边站了人都毫不察觉。
乔安暮被他一进来就抓着询问有没事的行为感到困惑,“徐师兄?你怎么了?”
一旁驮着人正要出门的甄智杨这时发现了徐归远,如同见到了救星:“徐医生,你来就太好了。快帮我看看我背上这个人伤得重不重?!”
久久没得到徐归远的回答,他又喊了一句:“徐医生?”
徐归远这才意识到自己误会了,叶贝贝说的人并不是乔安暮,而是男职员背上的这个陌生男人,顿时松了口气。
“你到约好的时间也没过来,打你电话也关机,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所以就过来看看。”他放开乔安暮的手,欲盖弥彰地解释道。
幸好乔安暮并没有听出来,反倒一脸歉意:“不好意思师兄,我见雨势太大,新雪也不愿意出门,就打算改天再去。忘记打电话告诉你,我很抱歉。”
她摸了一下口袋里的手机,想起了什么,说:“因为最近出了点状况,所以把手机关机了。”
徐归远摇摇头,“你没事就好。”没有深究她所说的状况,把目光转移到了“病人”身上。
甄智杨把人平放下来,叶贝贝这时也进来了,看到徐归远认真工作的模样,又是一阵心神向往,悄悄拉过乔安暮问:“老大,你跟徐医生关系好,知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徐归远喜欢的女生?大概是跟他一样优秀自信,能力出众的吧。
乔安暮摇了摇头,“你对他有兴趣?”
叶贝贝点头又摇头,“确实有那么一点点。不过……我知道自己配不上徐医生。像徐医生这样优秀的好男人,应该找个聪慧漂亮又能干女孩儿。我嘛,还差那么一丢丢。”
乔安暮失笑,与她说:“你也不差。”
叶贝贝吐了吐舌头。
一番检查过后,徐归远抬起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他脑部受到重击,陷入了重度昏迷之中……具体伤得怎么样,要去医院做了全身检查才知道。”
他看向乔安暮:“不过安暮,他是你的……?”
乔安暮还没开口,一旁的叶贝贝就抢着说:“我们老大不认识他,只是见他倒在我们店门口,就把他带进来了!”
徐归远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安静躺在他面前的男人,“送医院吧,我待会也正好要回去值班。”
这种情况确实去医院比较保险,乔安暮嗯了一声。
甄智杨便又辛辛苦苦地把人给背起来,折腾到出租车上去。
“徐师兄,”乔安暮叫住要走的徐归远,“今天谢谢你。”
“不用跟我客气,何况,”他别有意味地往车里瞄了一眼,“真正该谢我的人也不是你。”
第03章
袁浩白在歌厅与哥几个喝酒,突然接到医院护士打来,声称他朋友伤重住院,让他过来缴费的电话时,还觉得有些奇怪。
住院应该找家属,找他这个朋友算什么!
“抱歉啊,我没什么病重的朋友,麻烦你找别人去,我这里很忙,再见!”
他朋友遍布四海,要是每个人生点小病就来找他,他就是有再多的家财也要被败光。
他默默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而电话那头却传来小护士略微疑惑的声音:“可是沈先生说……”
袁浩白听到“沈先生”这三个字,瞳孔下意识地一缩,把刚要放下去的手机凑回耳旁:“你刚刚……说谁?”
小护士很奇怪,“沈阔沈先生啊。”
那小子竟然又跟人打架了!
袁浩白觉得自己的头在隐隐作痛,以一种无可言说又极为迅猛的速度。
而始作俑者此刻正坐在病床上,悠闲自在地享受着小护士为他点回来的外卖。
“沈先生,你的头真没什么事?要不要再去做个CT检查一下?”
小护士秉承着对病人负责任的态度,问床上的沈阔。
刚刚给他量血压似乎有点儿低,他又确实伤不轻,要是真出点什么事儿,他们医院也不好跟家属交代。
沈阔似乎知道小护士心里想些什么,闻言停下吃饭的动作,抬起头,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有点疼,但还不至于脑震荡。
“不用。”他淡淡地说。
小护士抿了抿唇,又问:“那您的胳膊呢,需不需要送您去骨科检查一下?”
沈阔转了转他缠着纱布的右臂,显然并没有骨折,摇头:“不必。”
小护士笑了笑,再问:“那您脖子上的伤是否需要上药?”
沈阔摸了摸自己被人掐过的地方,破了点儿皮,应该还有些淤青,却还是再次摇头:“谢谢。”
这回小护士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皮笑肉不笑地指了指医疗推车上的两个吊瓶:“那这医生开的药呢,要不要帮您继续打完?”
刚刚他一醒来没经医生同意,就拔了手上的针管,委实把她们吓了一跳。
沈阔盯着那透明药瓶,瞳眸微微缩一下,“不了,谢谢。”
小护士的脸彻底黑了,“既然沈先生自己说不用,那我们也没办法。但如果您因为这个出了什么问题或者是您家属不讲理问起来……”
她抛给沈阔一个“你自己懂”的眼神,就推着小推车出了病房,途中遇到相邻病房的同事,她再也压不住心中的火气,与同事抱怨道:“这都什么人啊!检查不做,药也不打,连伤口也不肯包扎,既然这样,还来我们医院干什么!”
同事瞄了眼她刚刚所在的病房,“你说徐医生送来的那位病患?”
“可不是,我在医院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么任性妄为的病人!要不是他是徐医生的朋友,我才懒得管他死活!”
同事投给她个安慰的眼神,拉过她悄悄说:“刚才我看徐医生送他进来时的表情,估摸着跟他关系也不是特别好。”
“我猜也是!”小护士深有同感,“像徐医生这么谦和有礼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这么难伺候的朋友!”
同事给了她个“你知道就好”的眼神,转身去忙自己的事儿了。
袁浩白一进门,正好听到了小护士吐槽病患的这一番话,用脚趾头想想他都知道她们说的人是谁。
这下头更疼了,沈阔啊沈阔,你可真是去哪儿都腥风血雨!
“怎么才来?”袁浩白刚走进病房,就听到沈阔的抱怨声,气的差点直接把车钥匙砸他身上。
要不是看见他头上和手臂都缠了纱布,他真恨不得过去给他一拳!
“大少爷,我在歌厅跟朋友喝酒,一接到电话就马不停蹄地过来了。一个小时的车程,我只用了半小时,你还敢嫌我慢?”
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单刀直入:“说吧,怎么又跟人打架了?还被打成……”
他指着他的脸,不忍直视的啧了两声,“这副鬼样子。”
两人虽然谈不上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朋友,却也有着十几年的交情,这家伙的性格他很了解,简单粗暴是简单粗暴,但做出的事都是有理由的。
沈阔把吃完的外卖盒递了过去,“口渴,给我倒杯水。”
袁浩白无比想把外卖盒扔他脸上,看到他伤痕累累的样子,还是忍了:“有手有脚自己倒!”
“胳膊扭了。”沈阔扬了扬自己受伤的胳膊。
“还有一只!”袁浩白并不中他的圈套,他们都对彼此太过了解,沈阔的一点小心思,根本就瞒不过他。
沈阔觉得有时候有个太了解自己的朋友,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认命地自己从病床上爬起来,艰难地用那只没受伤的左手给自己倒水喝。
袁浩白看到他那副风一吹就要倒的模样,到底没狠下心,“滚回去。”
瞄到沈阔眼里闪过的亮光,他及时警告道:“老子是看在你半死不活的份上,别太感动,反正没有下次。”
沈阔挑了眉笑,端起他倒的水,吹了几下,一口干下,“再来一杯。”
“沈阔,我告诉你,别得寸进尺!”袁大少爷要发飙了。
“饭菜太咸。”沈阔指着被他扔到垃、圾桶的外卖盒,轻声说道。
“饭菜太咸关老子什么事儿。”袁浩白并不受他蛊惑,把他手里的一次性杯子拿过来,捏瘪直接扔到垃圾桶里。
“快老实招供,你到底因为什么又跟人打架?!半年前你还信誓旦旦地答应我,答应你爸,这辈子再也不打架了,这才几天的功夫,你就变卦了?!”
沈少爷有点低落地看了眼被他扔进垃圾桶的塑料杯,重新把身上的被子盖好,才缓缓说:“下雨了,我跟一个女人借了把伞……”
他回忆起那个女人,穿着灰色呢子大衣,手里牵着一条狗,背影看起来是那么的孤寂和落寞……他还以为她要下雨天出去遛狗,后来看到狗身上穿的衣服,才发现并不是。
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会朝她走过去,并说出那样一句一听就很荒唐的话来。
原以为她会想也不想就拒绝,却没想,她出人意料地把仅有的一把伞给了他。
真是个有趣的女人,准确的说,应该是有趣的小瞎子……只可惜,雨太大,他又刚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搏斗,意识和视线都不大好,没怎么看清她的长相。
袁浩白看他脸上莫名其妙出现遗憾的表情,那股气又上来了,“我说,我问的是你怎么又跟人打架,谁问你有没有跟女人借伞!”
沈阔“哦”了一声,终于收回思绪,徐徐说:“我就看到几个不长眼的小流氓,把一女中学生困到巷子里,看不过去就稍微帮了下忙。”
袁浩白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到:“稍微……帮了一下忙?”
上下扫了他一圈,一脸“你可以的”的表情讽刺道:“你可真行啊,稍微帮了一下忙就把自己折腾成半条命!”
沈阔往自己身上瞧了一眼,显然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只是简单被人揍了几拳。”
袁浩白无话可说了,“然后呢,女中学生救下来没有?”
如果被打成这样,人还没救下来,那得多憋屈。
“救下了,其他人都被我送公安局了。”
这还差不多,只是……
“所以现在问题来了,”袁浩白给自己倒了杯水,“不可否认,你见义勇为的行为十分让人感动,但是……”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沈阔,“你想好要怎样跟你家里人交代了吗?”
“我好心地提醒你,你来的这家医院,你老爸有股份在。”
言下之意是,沈家人很快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