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石无奈解释,盛怒之下,温柔哪里听得进去,又继续说:“还师兄师妹呢,你……”
“你这张臭嘴!若是不会说话,我帮你缝上!便是温晚来了又如何。”
院子里走进一个红衣夫人,目光似针扎得王小石无地自容,怒喝道:“王小石!你师傅就是这么教你的?”
温柔还要怒喝,王小石赶忙拉住她,面露困窘,躬身行礼:“师娘。”
红衣夫人正是神针门前掌门——织女!
李宓走过去扶着织女,低声唤了一句:“小姨”。
织女温柔地摸了摸李宓的脸颊,变脸之快,让人瞠目结舌。
片刻之后,织女哼了一声,冲王小石道:
“你可还记得你是哪一门的人?”
织女这样质问一声,王小石哪里敢怠慢,赶忙又向李宓躬身:“对不住小师妹,师兄欠你的,日后再还,我先带她走了。”
王小石拉着还要挣扎的温柔便走,温柔依旧面露不虞,却也不敢在织女面前造次。
“站住!”
织女呵斥了一声,王小石脚步一顿,停下来看向织女。
“王小石,你听好了,今天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我和你师傅,是绝不会允许你娶这样一个惹祸精的!”
被织女一激,温柔按捺不住,指着织女道:
“你不同意,我还不同意呢!我本来就看不上他。”
闻言,在场之人脸色更是难看非常,王小石看着温柔,目露受伤。
“啪啪啪!”
织女鼓鼓掌,点头道:
“好,不愧是温晚的女儿,王小石,你也听到了,你还当在人家眼里,你王小石,是个什么人物不成。”
见王小石失魂落魄,温柔也有些后悔。
害怕织女盛怒之下,做出什么损害师徒情谊的事情。
李宓赶紧劝道:“小姨,少说两句吧。”
说着就拉着织女往石桌前走去,背在身后的右手打了个手势,狄飞惊亲自将王温二人送出了神侯府。
“小姨,不要气,您身体要紧,切忌不能动气。”
“来,尝尝云片糕,您爱吃的那家,今晨阿飞特地去城北买的。”
李宓倒了一杯果茶,又拿了一块糕点递给织女,温声软语地劝,织女这才息怒。
“也就我如今修身养性,搁我以前,我不撕烂她的嘴,温晚真是不会教养女儿。”
闻言,李宓失笑,暗道小姨这都算修身养性,那七童岂不是立地成佛。
织女拉着李宓的手揉了揉,复又抱了抱她,心里十分不舍。
“我啊,过几日也该走了。”
李宓靠在织女怀里,有些难过:
“小姨,不多留一些时日吗?”
织女状似抱怨道:“不了,你姨丈还等我归家呢,晚了,他怕是又有说道。”
见状,李宓也不好再劝,只是抱紧了织女撒娇:
“小姨,以后有机会,我去白须园陪你们。”
“好好好,白须园就是冷清,可缺人气。”
织女心中熨帖,抱着李宓极为欢喜。
“我儿德才兼备,志存高远,又如此孝顺长辈,你娘,也该放心了。”
讲到此处,织女爱怜地摸了摸李宓的头发,宽慰一笑。
其实此番织女离开白须园前来汴京,一则是为了给李宓庆贺生辰,二则是来取李宓为她夫妻二人配的药丸。
因药材罕见,极为珍贵,且工序繁复,织女不愿假手于人。
恰逢石观音前来挑衅,本想会她一会,没想到来了个假的,真的却死法可笑。
临行前,织女指着神侯道:
“诸葛小花,好好照顾宓儿,若是有半点差池,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神侯捋了捋美髯,摆摆手:
“行了行了,我你还不放心,你是她小姨,我还是她舅舅呢,代我向师兄问好啊。”
织女又抱了抱李宓,言道:
“宓儿,记着,人在这江湖、朝堂之上,不可太过善良,更不可忍气吞声。”
“你啊,想做什么就做,闯了祸也没关系,天大的事情,都有我们这些老骨头给你兜着,听到没有?”
织女一番话惹得李宓眼泪汪汪,紧紧抱着织女不想撒手。
“小姨,路上小心,代我向姨丈问好,药丸和药材记得按我写的方子按时吃。”
放开李宓,织女瞪了一眼王小石,指着他,一脸恨铁不成钢。
“王小石,你给我记着,少闯祸,若是丢了你师傅的脸,你一辈子也别想出白须园!”
说着,织女离开了,带着李宓的不舍,潇潇洒洒策马离开。
王小石赶来神侯府送别织女,被师娘一骂,满脸苦涩。
李宓留意到,一问之下,李宓才知道,温柔那头又出了事。
话说温柔被赶离神侯府之后,走出府门便同王小石大吵一架。
去了六分半堂,却见雷纯和白愁飞两人你侬我侬,雷纯言语之中也维护李宓,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两姐妹大吵一架,扬言要决裂。
回到金风细雨楼,苏梦枕等人知道事情始末更是难得斥责了温柔,要她带上厚礼前往神侯府赔罪。
“你们都欺负我!”
温柔大吼一声,冲进房门便不再出来,王小石等人面露难色,面面相觑。
看着镜子里,脸上隐约可见的两道疤痕,温柔将一切怪在了李宓身上,结了一众朋党,四处散播李宓的谣言。
如今,苏梦枕虽惩治了楼中兄弟,严禁他们跟着温柔胡闹,但流言已经传开。
李宓成了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其中某些风言风语,更是不堪入耳。
苏梦枕等人亲自登门道歉,雷纯也携厚礼登门,两队人马在神侯府门口相撞,互不相让。
但,他们没有一个人叩开神侯府大门,京中豪杰无不看了一场笑话。
毕竟,除了有心之人,谁也不会将这种子虚乌有、荒谬至极的流言放在心上。
议事厅
神侯府众人皆在,也都面色不佳。
神侯饮了几口茶,话到了嘴边,难得说不出口。
坐在一旁的李宓,挪了一下脚,受不了这沉默的氛围,率先发问:“怎么了?干什么奇怪地看着我。”
神侯给无情使了个眼色,无情无奈,看向李宓:
“师妹,你有想过去闯荡江湖吗?”
“啊,真的吗?我可以出府了?”
李宓“嚯”一下站起来,喜出望外,看了看神侯,又看了看无情,活像见了鬼。
一时间,神侯心酸,无情语塞。
作者有话要说:
碎碎念:温柔不是无缘无故对女鹅有敌意,她本就觉得女鹅“明月仙”美人榜排行在她前面很是不服气,且雷纯比女鹅更美,石观音却只给女鹅发帖,在她看来就是女鹅自导自演、沽名钓誉的,觉得女鹅故意给雷纯难堪,没想到真的引来石观音,且狄飞惊此前离开六分半堂,在她看来就是叛变、变心了,所以才搞出这么多事情,她自己毁容了,心思就更敏感,才会这样。
so,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OOC属于我,鞠躬!
———————————————————————————————————————————————小剧场:神侯想象中的李宓:呜呜呜,舅舅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想要赶我走,我好可怜啊,我无家可归了,我要回白须园,我要找小姨,嘤嘤嘤。
现实中的李宓(宛如脱缰的十一):好耶,江湖悠悠我来啦,我要去大漠看落日,去江南看繁花似锦,这个鬼汴京我是真的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第17章 江湖
神侯失笑摇头,捋了捋美髯,指着千里江山图道:
“毕竟你从未出过汴京,大宋美景,快意江湖,可想去见识见识?”
话说到这份上,李宓全然领会了神侯的意思,笑逐颜开,眼中满含期待,使劲儿点点头:“当然想啦,从小就想,做梦都想。”
见李宓如此雀跃,神侯与无情对视一眼,笑着说:
“好,那舅舅就全你一个心愿。“
说着神侯从怀里掏出一封裹得极为严实的信件,递给李宓道:“这信件极为重要,不可假手于人,你且收好,三日后卯时,舅舅亲自送你出城。”
“放心,江湖上的好友我已打点,寻常没人敢找你麻烦。”
小心接过信件,李宓心中满是激动,多年夙愿达成,且达成得如此轻易,怎能不让人意外。
想到三日后就要起程,临了到头,李宓又有些犹豫:
“舅舅,我一个人吗?阿飞呢?”
说着李宓转头看向立在一旁的义弟,阿飞却很平静,似乎早有准备。
神侯连连摇头,语重心长道:
“你单独去,阿飞嘛,还需留在京中历练,神捕司也正是用人之际。”
神侯一席话说完,阿飞附和般点点头,李宓原本高兴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无情眼神微闪,温声道:
“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你,要不你别去了?换个人去送也是一样的。”
见众人皆是面露担忧,心绪激荡,李宓反而心中生出一股豪气:“不,师兄们都有正事要忙,我便是当一回信使又如何。”
三日后,在神侯的护送下,李宓果真未经过盘问,便出了城。
行至城郊,神侯又是一番殷切叮嘱,三番五次确认李宓没后悔,才策马离开。
烟尘滚滚,神侯的身影消失在地平线。
江湖是什么,是快意恩仇,还是痴男怨女?
幼时起,李宓便时常听亲朋说起江湖,不由心驰神往。
如今一朝放鸟归林,天地辽阔,李宓却有些不知所措。
还好神侯给了任务,李宓调转方向,直奔开封。
“站住!金银财宝交出来!”
一声暴喝响起,山林中跳出三个黑衣大汉,手上拿着刀,满身杀气,一看便是见过血的。
日照当空,李宓望了眼山林,一只灰鸟掠过,叹息一声:“就你们了。”
旋即翻身下马,一阵风刮过,山贼们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李宓打翻在地。
一时间,哀嚎四起。
片刻之后,林子里升起袅袅炊烟。
火势正旺,灰头土脸的王五笑得一脸讨好,看向李宓:“女侠,火生好了。”
这时,刀上滴血的赵四走过来,干干净净的树杈上插着一只黄灿灿的鸡:“女侠,你要的山鸡!”
李宓指了指火堆,扬了扬手中的刀,冷声道:
“给我烤,要是好吃,我就放了你们,要是不好吃,我就把你们烤了!”
话音刚落,三个人争先恐后表现起来,打扇的打扇,看火的看火,烤鸡的烤鸡,分工明确。
日光漏进山林,李宓坐在青石上晃晃悠悠吃桂花糕,下面垫着张三唯一一件干净整洁的衣服。
三兄弟对视一眼,皆是冷汗淋漓,看向李宓的眼神中带着惧怕。
实在不是他们狗腿,而是女侠,不,女魔头,太有手段!
惹怒她,才真是老寿星上吊——找死啊!哎,倒了血霉!
一个时辰后,三人腹中空鸣,闻着肉香连连咽唾沫。
李宓吃饱喝足,对着山林指了指:“滚吧!”
三人忙不迭道谢,屁滚尿流往里跑。
“回来!”
李宓一声令下,三人又极为狗腿回到原地,动作熟练地跪下。
见状,李宓心中暗笑,面上却故作狠厉,沉声道:“记清楚我说的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但行好事,不干坏事。”
三人点头哈腰,表情诚恳,李宓颔首,三人终于放心离开,跑得太快,其中一人刀都来不及拿。
“哈哈哈哈。”
身后传来清朗的笑声,李宓猛地回头,却未见到人影,呵了一声:“来者何人?”
“姑娘不必紧张,在下不过是路人。”
“路人又何必鬼鬼祟祟,躲躲藏藏!”
判断出此人大致方位,李宓手中银针四散,一字排开,激射出去。
正是,神针门织女的独门绝学——一针见血!
“哇,你这姑娘年纪小脾气却大!”
一身天青色短打穿着的少年从灌木中翻腾出来,指着李宓道:“我好好在这里睡觉,没怪你扰我清梦,你倒还先出手了?”
见少年毫无恶意,李宓回忆起方才种种,心中不虞:
“哼,我就说他们没那个胆子敢私吞我的桂花糕!是不是你偷吃了?”
“哎呦,可不是我偷吃的,是那桂花糕主动滚到我这里来的,嗯,果真唇齿留香。”
说道此处,少年故意咂咂嘴,舔了舔嘴唇。
少年越是得意,李宓越是看不惯,不欲多言,牵着马转身欲走。
少年却喋喋不休跟在身后。
“哎,你说的那什么听话蛊,你是骗他们的吧?世间哪有这样的蛊。”
“哎,你怎么不回答?”
“好吧好吧,顺着官道往下不出十里,有一家极美味的牛肉面摊子,我请你,赔个不是,如何?”
闻言,李宓才转过身,眼中带着质疑:
“当真?可别你身上一个铜板也无,还要我来请你。”
少年用食指擦了一下鼻子,昂了昂头:“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那我要吃两碗!”
“嘘吁!”
拇指和食指环在嘴唇边,少年打了一个响亮的口哨,林子里窜出一匹黑马,灵动非常。
两人牵着马一同前行,少年走到李宓前方,倒退着走路,拱手道:“我叫江小鱼,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李宓这时才注意到少年的脸上有一道陈年旧疤,横在侧脸,却不显狰狞,凭添了几分顽气。
“李小月。”
“哇,这么随便,不会是假名吧。”
“要你管!”
一路上,不论是行路还是歇息,江小鱼都有好多话要说,再无趣的事情从他嘴里说出来都令人心生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