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声停了,青白二蛇也停止摆动,安静地看向龙啸云,锁定了这个猎物。
“这……”龙啸云吞吞吐吐,满脸求助望向李寻欢,李寻欢一脸菜色看向李宓。
“这什么这!放心,死不了,治病嘛,受点苦在所难免,只要被它们一日咬上7次,咬在心口,咬上7日,合49次,定能药到病除。”
摆出不耐烦的脸色,李宓傲娇地背过身,挥了挥衣袖,呲笑两人不懂行:“不知好歹,如此简单的治疗,也就是我罢了,你们还不感恩戴德。”
与此同时,青白二蛇,蛇信吞吐,一往左一往右,纠纠缠缠顺着龙啸云的鞋面往上爬。
众人惊奇,二蛇果真在他胸腹处停了下来,齐齐亮出尖牙。
龙啸云眼前一黑。
“切!”
再次吹响笛音,二蛇回到坛中,李宓面沉如水,安慰了一番委屈的宠物。
李宓指了指地上之人,李寻欢仿佛得到特赦,扛起他昏迷的义兄飞快跑了。
瞄了眼地上的水渍,李宓捂着鼻子,难受地皱起眉,阔步离开。
仆人如往常一般扫洒院子,只是好像都有什么开心的事,时不时低下头捂着嘴笑。
听到金剑来报,无情失笑摇头,李中侍却哈哈大笑,直言:“明月姑娘,大才,神仙手段,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啊!”
小神仙一出手,还未用药,果真病除。
次日,龙啸云便留书一封,言自己不药而愈,要继续策马江湖,万望勿念。
即使如何迟钝,李寻欢看到信,也都懂了,只是伤了的心,哪容易复原。
在李宓的陪伴下,林诗音开朗了许多。
两人游遍汴京名胜,出门玩耍,结交不少朋友,甚至有青年才俊向林诗音表明心迹。
李寻欢终于装不下去了,时刻跟在两人身后,出钱出力,想要挽回表妹的心意。
可李宓是什么人,岂能让李寻欢这般容易抱得美人归,不得卯足了劲捉弄他。
什么挖蚯蚓、捉蟑螂、捕老鼠,直把人折腾得灰头土脸,在林诗音的劝说下,李宓才终于罢休。
有情人终成眷属,李宓这个好朋友也功成身退。
在众人的祝福中,李寻欢带着林诗音回山西筹备婚礼,神侯府恢复往日宁静。
直到红衣青年找上门,神侯府再次忙乱起来。
飞着出去,躺着回来,倒霉成这样,除了他,也没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捉那些当然是给宠物们吃的!
看看李宓,像不像闺蜜和男朋友吵架的你!
李中侍大概是五品官员,李大哥为了蠢弟弟操碎了心!
龙啸云:我倒也不至于为了林诗音不要命,江湖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青蛇、白蛇:你敢不去看看?!
第7章 倒霉成双
“嘭!”
陆小凤将追命扛进神侯府,自己也轰然倒下。
院子里,李宓镇定自若,仆人们也井然有序,抬人的抬人,打扫的打扫,各司其职,忙碌中,丝毫不见慌张。
在阿飞的帮助下,李宓将两人放进装满滚烫汤药的桶内,一进桶里,两人停止了颤抖。
体温回升,眉间寒霜渐退,头上冒着白烟,人却未醒,李宓用金针裹着气劲,就着颅顶穴位,扎了好几针,最险的一针,从太阳穴穿过整个头颅。
木桶之下架火加热,12个时辰不歇,务必保证热汤不断,一天一夜,李宓不曾阖眼,每隔一个时辰,增添药材。
次日,追命和陆小凤陆续醒来,无法动弹,察觉自己在桶里,却也不觉得烫,反而觉得冷,两个人面面相觑,闲谈起来。
“我陆小凤,这次不会真让人当小鸡给煮了吧。”
“哇,小师妹,就算我忘了给你带礼物,也不用这样折磨我吧,我的肉可不好吃,老得很。”
“再晚一天,你们也不用治了。”
推门进屋,将手上的药材一股脑倒进汤桶,李宓脸色极为不好,见状,追命憨憨一笑,陆小凤满脸惊艳。
“哎,你是那个吃豆花的姑娘。”
“哎哎哎,陆小凤,注意言行!”
见陆小凤又开始口花花,追命立刻出声阻止,陆小凤红颜遍天下,招蜂引蝶成习惯了,招别人家的可以,招他家的,不行!
阿飞端来两碗药,陆小凤和追命喝了下去,不肖片刻,热意涌动,自肺腑处往外扩散,驱逐了些许寒意。
第十四次切脉过后,李宓坐下擦汗:“说说吧,怎么中招的?”
两话痨你一言我一语,终于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一月前,追命在开封偶然碰到的陆小凤,巧的是,查的一个案子,两人都爱喝酒,不拘小节,于是一拍即合,结为同伴。
本来已查出些眉目,哪知老江湖也能马失前蹄,两人夜探一座府邸时遭了暗算。
追命搜到罪证离开之际,被暗处之人打伤,登时追命就晕了过去,陆小凤为搭救追命,拼死相护,也中了两掌。
正是这两掌,让两个江湖一流高手,命悬一线。
逃命期间,追命醒了一次,只让陆小凤前往神侯府求救。
为躲过追捕,在司空摘星的帮助下,两人易容,辗转回京,跑死了4匹马,方才平安抵达,路上之艰难,也不必细说。
听完原委,李宓揉了揉太阳穴,一脸难色:“千金难买的十香软筋散,遇到算你们倒霉,传闻中至阴至邪的掌法,让你们中了,简直倒霉透顶。”
说到这里,李宓左右打量了下两人,只见难兄难弟牙关咬紧,面上是如出一辙的难受。
从脉象来看,追命内伤引起旧伤复发,若不是用了玉蟾血,怕早已命丧黄泉,陆小凤却好多的,他内力一流,虽受伤,却还有回旋余地。
李宓拍拍手,仆人鱼贯而入,端来了吃食,李宓警告道:“这两天你们就呆在桶里,轻易不能出来,注意头上的金针,动一根小心没命。”
听完,两人脸色摆出一模一样的苦瓜脸,齐齐苦笑,李宓暗自失笑,让阿飞注意火候,独自前往小楼。
无情听到动静,给李宓倒了一盏茶:“他们伤势如何?”
叹口气,李宓满脸愁容:“难,病好治,只是体内阴寒之气极难化去,怕只有舅舅或者铁师兄,其中一人亲自来才行,他们也太倒霉了。”
得知两人无性命之忧,无情嘲笑道:“就该长长记性,真以为江湖悠悠,随意来去。”
不管崔陆二人如何苦闷,一动不动的日子还是过了三天,万众期待中,铁手归京。
可惜,铁手归来也做不成帮手。
住在桶里的人,从两个变成了三个。
毒辣的太阳下,三个桶三个人排排放在院子里暴晒,添火的人热的中暑,换了一茬又一茬。
追命咬着牙关颤抖,抓住机会嘲笑铁手:“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师兄啊师兄,你这浓眉大眼的……”
本还想高谈阔论,眼见李宓走进院子,追命立马鹌鹑一样住了嘴,这几日他算是见识到了啥叫医者为大。
好笑地斜了一眼师弟,铁手也不恼,见李宓忙得团团转,手边也全是奇珍药材,十分过意不去:“小师妹,这几日辛苦你了。”
听到铁手的话,李宓瞪了两眼毫无愧疚感的两人,转向铁手,扎针放血的同时,安慰道:“不辛苦,两个也是治,三个也是治,区别不大。”
瞅了眼铁手唇珠上溢出的血,李宓双眼放光,惊奇之余又觉棘手。
“哇哦,铁二爷,这都煮了一天了,你脸红成虾子,这血的颜色,还是青得像王员外的帽子。”
陆小凤就这么一调侃,换来左侧两人的眼刀,如果眼神能打人,陆小凤早已鼻青脸肿。
对上李宓好奇询问的眼光,不知尴尬为何物的陆小凤只好讪讪一笑,李宓也不在意,放了一点铁手的血,继续鼓捣她的小玩意儿。
玉蟾、红蜈,对绿色的血都没有反应,青蛇只用蛇信探了探便甩尾离开,试到最后,直到玉蜂成群结队飞到碗里面,李宓这才恍然大悟。
她转过身,一脸惊奇地看向国字脸,长相温厚的师兄:“铁师兄,下毒之人心悦于你!”
语出惊人,院子里爆发出数声咳嗽,尤其是崔陆二人,那是咳得震天动地,被追命调侃,铁手还不觉得,如今被小师妹道破,铁手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铁手原本就赤红的脸更加红了,红得有些发黑。
李宓全然不知自己捅破了师兄的隐秘心思,一边替铁手取针,一边交代:“师兄,等会儿你就站到院子中间,发生什么事情,也不要运功,不要动。”
说完,李宓退到墙角,掏出一个玉瓶,打开瓶口,一阵吹奏,片刻之后,空中传来一阵响动,一团团雪白如玉的蜜蜂飞来。
玉蜂一只接一只,密密麻麻,爬满铁手全身,看起来尤为恐怖,亏得仆人们训练有素,不然看到此等场景早已仓皇逃窜。
痒痛麻,极致的感受接肘而至,亏得铁手自制力极强,不然就李宓这种治疗法,常人也难以消受。
金丝悬脉,探得铁手体内之毒十不存一,李宓重新吹响玉瓶,玉蜂们个个训练有素,毫不留恋,四散离开。
虽然痒痛并未褪去,但立在原地的铁手还是松了一口气,李宓走近,再次用针扎了一下铁手,溢出的血珠,已是赤红之色。
另辟蹊径的治疗手段果真奇效,李宓眉开眼笑:“铁师兄,你的毒已经解了七七八八,这段时间别动用内力,吃上几贴药,一月之后便能恢复如常。”
铁手整个人虽有些肿胀,却也不损温厚气质,躬身道谢之后,独自返回旧楼,徒留想看好戏的崔陆二人高声呼喊。
出桶的希望走了,戏也没得看了,想喝酒不能喝,想吃肉还得让人喂,崔陆二人只觉他们是全天下最惨的人。
他二人闲得无聊,天天坐在桶里打嘴仗,李宓不堪其扰,庆幸5日后诸葛神侯归来,在他的内力护持下,一连三天,终于将两人体内的阴毒内力尽数化去。
几日下来,不仅李宓精疲力竭,神侯也是元气大伤,不得已闭关修养。
辰时,阿飞来叫李宓用饭,李宓对着铜镜照了照,转头问道:“阿飞,我是不是变丑了?”
眉心抽了抽,阿飞心想他义姐又来这招,面上却不露分毫:“没有,你多想了。”
说完,阿飞快步离开,仿佛后面有十一在追,李宓对着铜镜又照了照,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于是,这天早上,整个侯府,上至神侯,下至铜剑,都得回答一个同样的问题。
神侯:“瞎说,小姑娘花儿一样,好看着呢。”
无情\\铁手:“世叔说得对。”
病恹恹的追命:“哇,小神仙,你要是算丑的话,整个汴京女子还能看吗?”
四个童子:“三爷说得对。”
得到侯府上下异口同声的夸赞,李宓心情好了许多,直到中午去客房给陆小凤诊脉,李宓再次问了一遍。
“陆小鸡,你欠揍!!!”
李宓的怒吼传遍了神侯府,众人皆惊,小神仙怕不是练了狮吼功。
没人知道那天陆小凤说了什么,只知道从那之后,李宓看陆小凤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哪里有陆小凤,哪里就有要揍陆小凤的李宓。
从那以后,陆小凤喝得汤药里面加满了各种料,其中酸爽,反正尝过一口的十一,躺在地上三天吃不下肉。
从那以后,十一每每遛弯儿,见到陆小凤就要咬他屁股。
真,鸡飞狗跳!
时间就在李宓和陆小凤的争斗中一天天过去,一月后陆小凤完全康复,在磨得李宓答应帮他朋友看病之后,又翩然飞出汴京,浪子终究还是浪子。
自一年前的混乱之后,新帝继位,今天子逐渐显露明君之相,蔡党动作越来越大,被人抓住的把柄也越来越多。
铁手和追命带回来的证物,在神侯和无情的运作下,成为了搬倒蔡党最有利的武器,奈何蔡京奸诈,壁虎断尾得以自保。
好在趁此机会,神侯一党扶持了一大批正义之士,朝堂之分逐渐清朗。
七月,神侯府众人得闲,群情激昂跃跃欲试,势必要让李宓过一个难忘的女儿节。
作者有话要说:
铁手回来前
追命:好想二师兄,从未这么想过。
陆小凤:好想铁二爷,从未这么期待过。
铁手回来后
追命:二师兄,你这浓眉大眼的也叛变革命了。
陆小凤:铁二爷拈花惹草的本领,不在我之下,我得继续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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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蟾:我尼玛一天天的,给口水就算了,还要抽血。
李宓:没事,我让陆小鸡给你捉蚯蚓。
十一:辣死狼了,虽然我拆家,我有罪,可我也不该喝中药 orz ,全怪陆小鸡,咬死!
玉蜂:扎,扎扎,扎扎扎扎扎!
第8章 花灯微透
七月伊始,汴京城突然热闹起来,乞巧市上,车水马龙,人流如潮。
巧果、酥糖、巧巧饭、瓜果、糖人、磨喝乐,李宓带着阿飞,两人从街头玩到巷尾。
各地涌来的杂耍的、变脸的、斗兽的、讲书的,一个赛一个的有趣,让从未出过谷的李宓目不暇接。
接连几日,李宓泡在这烟火人气之地,乐不思蜀,流连忘返。
玩遍汴京的大街小巷,在百姓们的“纵容”下,阿飞已然觉得牙齿快被零食甜掉了,李宓依旧兴致勃勃。
戴着帷帽,李宓独自一人出府,玩过两条街,抱着一堆零食,坐在好友的书画摊旁,看人来人往。
青衣书生气质超凡,立在一旁整理字画,同时不解道:
“明月姑娘,杂耍看了好几日,为何还如此兴致勃勃。”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今日与昨日不一样,日日不一样。”
李宓看得目不转睛,书生陪着看了片刻,依然不解其中之意,正待再问,却被涌上来的买画之人打断。
讲解字画之际,书生抬首看了一眼兴致高昂的红衣姑娘,见她自得其乐,也不再照顾。
半个时辰便卖出好几张字画,有的客人甚至不问价格,书生低头失笑,不知是否他的错觉,自从认识明月之后,生活顺遂了许多。
来来往往的人群中,铁手一眼便瞧见了自家小师妹,再没有这般活泼可人,又爱看杂耍的姑娘了。
隔着半条街,铁手运气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