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是什么。
白缪本能地开始警惕。
她还没忘记刚出生时那吓人的场景,一只叫“大白”的猫猫拼命追她,要给她舔肚子还要喂奶。
“喵哦~~”
谢嬷嬷抱着一个巨大的白色猫猫,漂亮蓬松的尾巴,一大把,垂在谢嬷嬷的手臂上。
此时她看到了小崽崽白缪,脚踩在谢嬷嬷肩上,嗷嗷地对着她叫。
谢嬷嬷将它放在地衣上,大白迅速窜到白缪脚边,用脑袋亲昵地蹭她,还在她面前打滚,露出粉粉的肚皮给她摸。
盛情邀请,让猫好难拒绝。
平常都是被人摸,还是头一次摸别的猫猫。
白缪悄咪咪的伸手撸了一把肚皮,哇哦,好软好软。
她不敢多撸,怕大白一会儿跳起来扒她脸上,给她来个当众喂奶。
但是大白抱着她的手,趁机把脑袋送到她手心里,白缪目瞪口呆。
这只猫,她强买强卖!
大白平常对人高贵冷眼得不行,从来没对人这样热情过。
佘老夫人感受到大白对缪缪的热情,更喜欢缪缪了。
她看着小姑娘和大白的互动,忍不住凑过去:“缪缪喜欢大白吧,可以经常来奶奶这里撸猫,嬷嬷把东间收拾出来,缪缪来玩的时候可以歇在这。”
白缪喜欢佘老夫人宠她。
她从佘老夫人怀里抬头,捏着大白的爪爪,摇了摇:“可以吗?”
佘老夫人点头。
“管饭吗......”白缪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大白“嗷呜”一声,看着佘老夫人,好像只要她拒绝,她就会马上跟着崽崽走。
“管!缪缪告诉谢嬷嬷喜欢吃什么,让嬷嬷做。”佘老夫人摸着她脑袋。
“大鸡腿!”白缪一下子来了精神,将滑落的大白猫往上提了提。
“还有包子!”
“这么好养活啊。”佘老夫人摸她小脸,“哎呀,怎么出了这么大汗。”
她掏出手帕给白缪擦。
白缪觉着热,佘老夫人上了年纪,屋子里烘得热热的,她手里抱着猫,两只手要环在一起扣着,将大白的肥肚皮圈出一层圈圈,才能抱住它不摔下地。
是猫太胖,面积太大,累热累出汗的。
她仰着小下巴,接受佘老夫人给她擦汗的举动。
佘老夫人给她擦了额头,将打湿的碎发别到耳朵上,大白就站起来,对着缪缪崽崽一通乱舔。
白缪左躲右躲,领子被蹭开了一些,露出细细的脖颈来,佘老夫人擦了这里擦那里,擦到后面——“咦?”
宝贝的脖子下和耳后的红点点是什么?
佘老夫人低下头去,把她耳后的头发轻轻剥开。
缪缪的皮肤白,又很嫩,容易留印子,她刚刚替她擦汗就发现了。
这两处地方不易看见,她一开始没发现,现在细细一看,都青紫了。
看痕迹,还是新鲜。
都搁人不易看到的地方下手。
佘老夫人突然就想起来,她家粥粥把人弄伤半夜请郎中的事。
这么说来,是粥粥弄的?
她就说怎么还能闹到请那里的大夫,看来是他不做人,她还冤枉人小姑娘。
她得找机会和粥粥说说,年轻人,还是要节制些啊。
佘老夫人当没看见,帮白缪合拢衣裳。
结果,衣裳扯开一点,隐蔽处的掐伤还有指甲印就难不住了。
佘老夫人怒火中烧,站起来冲到孙子面前,一个巴掌打在他头顶,连环巴掌打得佘舟野脑袋一瞌一瞌。
“你竟然还家暴!”
佘舟野抱着头:“我没有啊奶奶。”
佘老夫人不是不能接受年轻人间有点小癖好,说到底,那些是闺房里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
但是他竟然家暴,佘老夫人气得发慌,将白缪拉进怀里,摸她脑袋:“奶奶为你做主,你别怕,你说。”
白缪:“???啊?”
白缪抱着大白,两只手都被占着,茫然无措地被佘老夫人按进怀里,快被挤成猫饼,奋力挣扎。
她很想大“啾”一声,要让猫猫说什么啊?
佘舟野也愣住,也没反应过来,怎么就成这样了,他走到白缪面前,想看看。
佘老夫人一把护住,她没想到,辛辛苦苦把孙子拉扯大,他竟然长歪了。
百年佘家,钟鸣鼎食,竟然养出来他这么一个败类,她愧对佘家列祖列宗,更愧对这个小姑娘。
人家家里水灵灵的姑娘,被她孙子糟蹋成这样。
佘老夫人将白缪散在身后的头发撩起给他看:“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说法,辩解来给老身听听。”
白缪小巧的耳垂后下侧,有个不大的手指甲印子,破皮了。
因为皮肤嫩,就显得可怕了些。
脖子下,还有后颈也有。
是被人掐的。
佘舟野看到了,他生气了,谁欺负了他他的小妖怪!
佘老夫人怀里一空,就见她孙子突然站起来,将小姑娘抢走,放到椅子上。
他弯腰,半蹲在小姑娘面前,将大白扔下去。
一只大手握住白缪两只软绵的小手。
下颚紧绷着,另一只手托着小姑娘的下巴颏。
他食指和中指并拢,沿着她脖子检查,剥开长发,拉低衣领。
后颈藏在衣服深处的肌肤更可怕,一遛一遛的红色,像是被什么粗糙的东西反复划拉过。
佘舟野的脸突然沉下去。
白缪敏感地感觉到了他的变化,那种毛骨悚然的可怕感觉,他像要上仙魔战场一样。
她小手拉住佘舟野衣袖,摇了摇。
立刻,那股危险的气息消散了。
他俯身在小妖怪脑门上亲了亲,在她梳得漂亮的脑袋上揉了揉,把人抱起来。
“奶奶,借您内室一用。”佘舟野抱着小妖怪谁也不看,他得看看小妖怪身上还有多少伤。
佘老夫人回神,吶呐答应:“啊,好好,你用,你用。”
有一瞬间,佘老夫人背上的寒毛都起来了,大白吓到藏到她裙底。
她看着孙子有力的背影,看这反应,粥粥也不知情?
他还是个好孩子,误会他了。
该怎么和粥粥道歉啊。
佘老夫人忧愁的想着,又想起仙女一样的小姑娘被人欺负还默默不吭声。
想到她现在无名无分跟着孙子,成天在那方小院里,谁也接触不了,只能是孙子院里的人见她没名分,欺负人的。
佘老夫人生在书香权贵之家,姐妹们都知书达礼,从不起这些龌龊。
她嫁人后,夫家尊重她,敬爱她,从没有纳妾,也没有这些女人争风吃醋掐架的烦恼。
但她自小是被作为大家主母培养的姑娘,那些后院手段阴私事,她不做,但不代表她不懂。
“谢嬷嬷。”
佘老夫人摸了摸自己的手串:“把竹里馆的侍女和丫鬟都带过来,逐一审查一遍。”
谢嬷嬷行礼退出去,谢老夫人看了一眼内室方向,将大白抱起来。
“哎。”
冤枉了粥粥,得还粥粥一个说法,至于怎么道歉。
她想到小姑娘,又想到粥粥刚刚的反应,算了......就答应粥粥以后的一个要求吧。
她已经给粥粥机会了。
-
佘舟野踢开门,把人抱进屋里,将帘子拉下来。
他将白缪放到床上,自己去找药。
因为他小时候经常和皇子们打架,老是弄得一身伤回来,佘老夫人这里就备了许多膏药。
这个习惯,到现在也没改。
佘舟野轻车熟路地找到自己要的东西回来:“你把衣裳解开,我看看。”
佘老夫人的房里供着暖盆和地暖,佘舟野被白缪盯着,想拉她衣裳的顿住:“你闭上眼睛。”
白缪紧张地揪着衣服:“我不闭。”
“你不能欺负猫。”
佘舟野抿着唇:“那我闭上。”
“你也不许闭,你闭上眼睛怎么知道哪是哪,会乱摸我。”
“那我找侍女给你看看,你叫我一声我就能听到进来。”佘舟野摸摸她脑袋。
“可是耳朵和尾巴刚刚被吓出来了。”白缪把脑袋埋进被子里,声音哭唧唧的。
那声哭腔落在他心上。
她的小屁股撅起来,尾椎处微微凸起,尾巴不受控制地左摇右摆。
尾巴所有的动作都被他尽收眼底。
仿佛有眼睛盯着尾巴,视线撸尾巴,白缪从被子里探出脑袋,珠钗被勾住,滑落到床上。
盘在头顶的头发如海藻般散开,两只白色的耳朵从中钻出来。
她还没反应过来,脑袋上一黑,一张绢帕盖住了脸,一只手绕到她身前,扯开腰带:“看不到就不用害羞了。”
身上的衣服散开,被蒙上了眼睛,身体的触感很强烈。
她能感受到柔软的衣料从皮肤上划过的带来的震颤感。
“佘舟野?”
这是她衣裳落下后的第一句。
白缪发着抖,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漂亮的眼睛眨了眨,长翘的眼睫毛将覆面的红纱支起一个弧度。
第二句是:
“你快点。”
佘舟野垂下眼。
小妖怪漂亮的背上被搓出了许多红痕,已经肿起来了,在白皙的背上看起来无比骇人。
白缪趴在床上,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感觉到背上凉凉的,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地给她擦药。
手上轻轻的,可周围的低气压骗不了人。
佘舟野眼底黑沉沉的,神色越来越冷。
“你怎么?”白缪手指不安地抓了抓空气,被他握住。
察觉自己的情绪太明显,他拍了拍她手指,放柔了声音道:“疼吗?对不起。”
他在为自己疏忽从而导致她受欺负受伤这件事上道歉。
他手指捏着裙摆,探进襦裙里。
白的,里面镶着狐毛的裙子堆到腰肢。
白缪全部心神都在他手指上:“没关系啊!”
“一点也不疼!”
刚开始疼,后来喵祖已经帮她减轻疼痛了。
凡人用的洗澡巾可真粗糙,就划了一下,背就花了,好在喵祖说不会留疤的。
“我以后都不洗澡了。”
“我都不洗澡哦!”
小妖怪鼓着嘴巴,语气很认真,她愿意在凡间当脏脏猫。
“嗯。”佘舟野配合她点头,心里却想着,哪能不疼呢。
小妖怪那么爱漂亮。
那么怕疼。
被炮仗崩到能哭好久,现在反而来安慰他,说自己不疼。
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妖怪,哪能说的清楚。她说洗澡疼,必定是有人借洗澡伤害她。
他都没察觉她叫,将她一个人扔在净室里。
不知道她被欺负的时候,被人掐被人使劲刷的时候多委屈。
佘舟野低下头去,亲了亲她耳朵:“对不起。”
白缪小小声回她:“那我以后不洗澡了。”
脱了衣裳还是有些凉的,她的尾巴擦着佘舟野手腕乱动,他手指到哪儿尾巴就挡哪。
被佘舟野捏住,摸了摸,他将她的尾巴捏住,放到她手里,让自己管住。
身上差不多上完了药,还不能穿衣裳,佘舟野洗了手,用干净的手背试了试,感觉她有些冷。
他下意识把被子拖过来抖开,用手支起来,既不会碰到她涂了药的背,又不会冻到她。
等药膏吸收得差不多,他才将她的衣裳从榻边捡回来。
等白缪穿衣裳的时候,他外面等着。
他不问为什么白缪挨欺负了却不告诉他。
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都是有缘由。
他给的好不够多,也不够关心小妖怪,让小妖怪没有安全感,才会让她不信任自己。
他会加倍对她好,让小妖怪胆子大起来。
让她把欺负了自己的人打回去!
在白缪不知道的情况下,佘舟野已经完成了自我攻略。
她听到耳边叮咚一声,喵祖说好感值涨到80了。
不仅她换掉的好感值回来了,还多了30。
这好感值这么好涨,这两天从零到八十的过程中,他对她的态度也没因为好感值低而变冷淡。
白缪眯了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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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老夫人坐在正厅,谢嬷嬷过来:“老夫人,人已经带过来了。”
佘老夫人淡淡地“嗯”了一声。
下人就带着阿蕾过来,阿蕾控制着心中的喜悦,垂着脸跪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