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风华正茂——温凉盏
时间:2022-01-01 13:56:57

  幸运的是,他悟地比她想象的,还快得多。
 
 
第81章 迟迟未到的铨选
  不用去赴宴, 又是难得的初雪天气,自然要好好放松一番。
  被弄地再无睡意的乐安也早早地起了床,没等用早饭, 两人就慢悠悠地手牵手, 满府乱逛看雪景。
  雪霁初晴,公主府雪压梅枝,冰挂玉树, 入目望去一片雪白,虽然寒冷冻人, 却也分外美丽。
  两人还遇到雪后撒欢的府中下人的孩子们。
  “公主!”
  “先生!”
  一见到乐安和睢鹭,孩子们便七嘴八舌嗓门嘹亮地喊了起来。
  虽然从临近考试后睢鹭便没有再教授这些孩子们了,但见到睢鹭,孩子们还是照旧唤他先生,之前因为睢鹭停止教他们,还有许多孩子舍不得, 总是问他什么时候能继续教他们。
  为此, 乐安还曾经打趣过睢鹭——“你这个先生做地挺不赖嘛, 要不然不做官, 专心教书育人,说不定也不错?”
  当然, 乐安和睢鹭也都知道这只是打趣。
  不是教书育人不好, 而是既然睢鹭选择了仕途这条路, 自然要坚持走下去, 而不是三心二意。
  而此时,时隔许久,又是考中状元后重新见到睢鹭,孩子们对睢鹭的好奇已经超过了乐安, 一个个都围着他问:
  “先生先生,你要做大官了吗?”
  “先生先生,我娘说你考上了状元,是最厉害的,那是不是就能做最厉害的官了?”
  “先生先生,你什么时候能做官啊?”
  ……
  睢鹭只好跟他们一个个解释。
  “……自然不是,读书好不代表就能做好官,所以哪怕是状元,也要从小官做起。至于能不能做最厉害的官,就要看是否努力了,学海无涯,不是科举考中后就可以放松的,如果不努力,状元也可能一直做小官哦。”
  “……等吏部铨选过后就可以做官了。”
  ……
  跟孩子们聊过,又打雪仗堆雪人地玩闹了一番,两人才离开那个院落,孩子们的笑闹声逐渐远去,而没有了孩子们的环绕,周遭似乎瞬间又冷了下来,乐安低着头,看着两人踩下的脚印,在雪地上留下鲜明的印记。
  “对了。”乐安忽然开口。
  “嗯?”睢鹭看她。
  乐安笑着,雪白的日光和雪光映照下,冷风的吹拂中,她的脸上泛着红晕。
  “你喜欢孩子吗?”
  睢鹭讶异地抬眉,“怎么……突然说这个?”
  “只是突然想起来,而且,我们似乎也没谈过这个话题,所以就问了。”
  乐安笑着说道,然后往前走。
  睢鹭跟上。
  “其实我还挺喜欢的。”等他追上,乐安便又道。
  “虽然听人说教养孩子有多么不容易,但是——总感觉孩子很神奇呢,看着他们一天天长大,变成不同的模样,就像一颗颗种子,在长大之前,你不知道他们会长成一棵树,还是一棵小草。”
  “像我这般的,”她指指自己,“是已经定型了的,但是孩子,却还有无尽的可能。”
  “总有一天,我们会垂垂老矣,会埋进土里,但是没有关系,因为新的种子已经发芽长大。”
  睢鹭不说话,静静地听她说着。
  而说完那番话后,乐安突然又道:
  “但是,喜欢孩子,不代表就要有自己的孩子。”
  睢鹭抬眸看她。
  乐安朝他一笑:
  “如果你想要自己的孩子,趁早说哦。”
  *
  关于孩子的问题及时止住了。
  乐安没有再说什么,睢鹭也没有解释甚至发誓。
  仿佛只是谈论了一下天气或者早饭菜色而已。
  而逛过园子,赏过雪景,放松时间结束,两人的生活便又回到平常的步调,而平常的步调,便是两人无事时只能读书。
  早饭后,乐安叫人在书房生了暖呼呼的碳炉,铺了厚实柔软的软榻,她和睢鹭一人占据软榻一边看书。
  正如睢鹭对孩子们说的那样,考上状元只是起点,甚至严格来说,只有功名而无实职的状元身份,甚至连起点都不算,而只是个跳上起点的踏板。
  因为无论考中普通进士还是状元,都只是获得了一个出身,获得了一个做官的资格,有了这个资格,才可以参加吏部的铨选,而吏部铨选通过后,才会正式获得官职,当然,不是睢鹭如今驸马都尉也好、中散大夫也好这样的荣称散职,也不是之前的校书郎那样通过走后门得来的官职,而是真真正正、有实权,且是睢鹭完全通过正当途径获得的官职。
  所以,于睢鹭而言,真正的起点便是吏部铨选过后的授职,得到真真正正的官职,那才算真正入了仕途。
  而睢鹭如今看书习字,便多是为吏部铨选做准备。
  ——虽然以他状元的身份,这个吏部铨选多半就是走个流程,选不上的可能性实在有点低。
  但是——
  “这次的吏部铨选,似乎拖得有点久啊……”
  读着读着书,乐安突然低声嘀咕了一声。
  “嗯?”
  睢鹭没听清,抬头看她。
  “没什么。”乐安摆摆手。
  朝廷开科举,就是为了选取有用之才,填补空缺,换下庸员,于是放榜之后,新科进士们只需等待吏部铨选,通过之后,便可获得官职。
  而这个等待的时间并不固定,一般根部吏部那边现有的空缺官职数量来定。
  但今年不同。
  李承平费劲心思搞了这么一次全国大考,选拔了那么多人才,自然不是只为了好看,乐安虽没打听,但也猜得到,伴随着这般大规模取士的,自然是大规模的裁减庸员,这也是李承平将朝堂上下内外换血的好时机。
  所以,按理来说,睢鹭这批进士们,应该很快就能等到吏部铨选才对。
  但如今……
  乐安又摇了摇头。
  希望……是她想多了。
  *
  而乐安想的并没错。
  虽然比乐安预期的晚了一些,但也没晚多久,一些新科进士便等到了吏部的铨选,并且顺利通过获得了官职。
  初雪后的第三天,睢鹭便又接到一个宴会邀请。
  睢鹭瞥了一眼,原本打算将其扔回那许许多多的请帖中,但在看清上面的字后,却又将请柬打开。
  因为,这是一位与他同批的新科进士的烧尾宴。
  何为烧尾?
  神龙烧尾,直上青云,雷殛烧尾后鲤鱼方可变真龙,于新科进士而言,便是从新科进士到真正获得官职的转变。
  “恭喜王兄,成了咱们之中第一个得了官身的!”
  “同喜同喜,我不过是榜上末位,恐怕是大人们觉着我这么个无才的好安排,才早早打发了我去地方,况且,我得的一个小小县丞而已——但诸兄,你们可都是大才啊!这会儿还没得到消息,那就是好消息!”
  ……
  王进士,不,此时应该叫王县丞了,虽然说着自谦的话,但脸上却掩盖不住喜色。
  虽然只是县丞这样的小官,但毕竟不论如何,此时他是官,是同批进士中最先获得官职的一批,而这就足够叫还没获得官职的羡慕。
  毕竟真正得到的才是自己的。
  当然,他说的也不错。
  虽说也有考过科举,却没通过吏部铨选的倒霉蛋,但那毕竟是少数,大部分人,尤其如此难考的进士,只要考过了,通过吏部铨选的的概率便也极大了,不过是有早有晚,得的官有大有小而已。
  况且,据说和这位王进士同时参与吏部铨选的,还有另外几位进士,不过都如这位王进士一般,是榜上末位的位置。
  所以王进士说那些话倒也不算完全自谦。
  因此,其他诸位还未获得官职的进士们倒也不太失落,反而因为王进士这番吹捧,纷纷畅想起自个儿能得个什么官了。
  ——虽然按惯例来说,新科进士,哪怕再有才如状元,初初获得的官职也往往不会超过七品,最高最高也就六品,如王进士获得的县丞,便是再常见不过的进士起点官职。
  但,看这次朝廷大规模取士的架势,说不定就能不拘一格,破格提拔些新人,授予新科进士高品官位呢?
  进士们纷纷畅想,而作为最受关注的状元睢鹭,自然也得了许多或真或假的吹捧。
  “睢兄如此大才,又是乐安公主驸马,恐怕不得官则已,一得官——那可真就是直上青云了!”
  “说不定睢兄能破了新科进士官不过六品的惯例?”
  “这是自然,别忘了,睢兄可已经是三品驸马都尉和五品的中散大夫了,如今又考得状元,新授的官,我也不多说,五品总不为过吧?”
  ……
  事情很快如进士们畅想的那般。
  第一批铨选过后,很快,剩下的考中又还未获得官职的学子们——无论进士,还是其他各科学子,都很快分批参与了铨选,而铨选通过率,尤其进士科的通过率,则高地离谱,几乎是人人就是考中皆有官,就像乐安曾经想的那样,李承平在借着这次机会,将朝堂上下内外换血。
  虽然目前只是换掉一部分底层,但这些学子们当然不可能一直在底层。
  而且,不止是普通的小官,这次通过铨选的进士们,还是出了好几个得了六品官的,虽然仍旧不算破惯例,但已经足够让那几个得了六品官的进士们大喜过望。
  但与此同时,睢鹭一直没有接到铨选的消息。
  “睢兄不必着急,你是状元,所谓好菜放在最后头,你又是这般特殊的身份,哪怕授你个六品,那也不像话是吧?所以,大人们肯定在想着给你什么官合适呢,而这个官,必然不可能小!”
  有已经得了官的同科这样恭维睢鹭,说的是与那位王进士烧尾宴时进士们一样的说辞。
  似乎所有人都觉得,睢鹭迟迟未等到铨选,是因为他会得到更好的。
  这猜测似乎很合理。
  “你觉得,会是他们猜测的那样吗?”
  初雪后的一个月后的又十天,室外已经滴水成冰,睢鹭从外面回来,回到公主府,就看到乐安站在庭院中,不知在做什么——似乎只是发呆,他走上前,双手包住她裸露在外的手,然后低头,轻声将今日出门听到的消息说给她听。
  ——及至今日,与睢鹭同科的所有新科进士,都已通过吏部铨选,甚至那些考试时间晚于进士科的其他科考中的学子,也已绝大多数都通过了铨选,就算还未开始铨选的,也大多接到了消息,知道何时会开始铨选。
  唯有睢鹭。
  一直等待,一直没有消息。
  所以,说完后,睢鹭那样问乐安。
  乐安转头看他。
  她面容如昔,目光平静,只是脸颊似乎因为在庭院中站太久,被寒风冷气侵袭,而显得有些苍白。
  “我……”她张唇,随即停顿片刻。
  “不知道啊……”
  第一次,关于朝堂,关于官场,关于这些乐安曾经最熟悉的、足以成为睢鹭最好老师的领域,乐安没有给出睢鹭一个肯定的答案。
 
 
第82章 大家都很开心
  乐安不知道的事, 很快有人让她知道了。
  初雪后,京城一天冷似一天,乐安和睢鹭都不怎么出门了, 而不知是天气严寒, 还是别的什么,登门拜访公主府的人也越来越少,渐至于无。
  公主府大门终日紧闭。
  又是无客到访的一日, 到了寅时,寻思着不会有人了, 门子便将门销都插上,躲到耳房里,温上酒,烤上火,迷迷瞪瞪几乎要睡着时,忽然听到房门被拍响。
  他揣着手, 缩着脖子, 看一眼四下里黑黢黢的天色, 嘴里嘀咕着这会儿怎么有人来。
  等拔开旁门插销, 探出脑袋往外一瞅,便看着一个似乎有些眼熟的身影。
  借着些微的暮色和门上灯笼的晕光, 门子仔细瞅了又瞅, 终于认出来。
  “哟, 这不黄大人吗!”
  吏部侍郎黄骧, 曾经公主府的常客,虽然自从公主不当政之后就少来了,但门子毕竟是老门子了,于是还是认了出来。
  门子忙把人迎进来, 一边陪着礼:“黄大人莫怪罪,您没穿官服,小的一时没认出来。”
  岂止是没穿官服。
  黄骧此时一身布衣,浑身上下无半点饰物,还戴了一顶大斗笠,一低头就能把整张脸遮地严严实实,而且身后也无车马,看着竟像是自个儿徒步走过来的。
  拍的门也是大门旁的小侧门。
  竟像特意掩人耳目似的。
  听闻门子此言,黄骧也没说什么,只嘴角扯起一丝笑,然后便问:“公主在府里吧?”
  门子忙点头。
  黄骧终于松了一口气。
  通秉的人很快回来,引着黄骧去见乐安,却没有带他去会客的花厅,而是直接去了书房。还未进屋,在书房窗外,看着两个映在窗上的、捧书静读的身影,黄骧的脚步不由一滞。
  “黄大人?”带路的门子疑惑一问。
  黄骧闭眼叹息,又跟了上去。
  “公主,驸马,黄大人到了。”
  门子禀报后便退下了。
  黄骧迈进灯火昏黄,暖意融融的书房。
  果然如他在窗外看的一般,乐安和睢鹭都正在看书,两人穿着常服,形容有些随意,显然,两人并没有因为黄骧的到来而特意收拾,而是直接以平时的模样等他来。
  乐安甚至还怕冷地在身上裹了一条毛毯,睢鹭倒是没裹毛毯,但却有一只手伸到了毛毯下,看样子,似乎是在握着乐安的一只手。
  两人各握了一只手,又各剩了一只手来给书翻页。
  听到门子禀报声,又一齐望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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