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是在问杜攀。
“....”时笑一脸茫然地看看她,又一脸诧异地看向杜攀,脑子突然有点反应不过来。
但显然,两人见面连打招呼称呼都不带,肯定是因为特别熟悉。
果然,杜攀的口吻也是相当的熟稔:“你没开车?”
徐婉说:“没,昨天路上被人蹭了一下,送去修了。”
杜攀把手机装回兜里:“走的时候给你打电话。”
等着人离开了以后,时笑才试探着问徐婉:“你和杜总.?”
徐婉翻了个白眼:“别提他,渣男!”
虽然嘴里是在骂着,但语气里却饱含着明显的娇嗔和甜蜜。
时笑有点懵,她看公司内网上的资料,杜攀不是已经结了婚吗?
所以徐婉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这个谜底,在年会过后,时笑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原来徐婉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第三者,只是碍于杜攀的身份,徐婉又在翻译部工作,大家平时怕得罪领导,几乎不怎么在背后乱聊。
时笑还是花了大心思,请部门里一个同事吃了两顿饭才问出来的答案。
只是她在知道这个信息的时候并没有很震惊,反而觉得这是一个意外惊喜,甚至还暗暗有点兴奋。
因为对她来讲,现在知道徐婉和杜攀有这种关系存在,只要她之后跟徐婉搞好关系,会给自己省去很多脑细胞费心琢磨怎么去接触杜攀,以后只要通过徐婉就行了。
所以现在,她心里已经高度明确了另外一个全新的目标,等到过完春节,明年再来的时候,就可以慢慢的去实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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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放假之前,时笑又回了一趟学校收拾东西。
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不无感慨,今年真是大起大落经历了太多事情,仿佛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她把那台还很崭新的笔记本电脑小心装进背包里,心道这场梦里还是有一些值得留念的东西。
只不过,很多美好的东西是不会再重复了。
就像她和送她这台笔记本电脑的人,大概以后就形同陌路,连见面的机会都不会再有了。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过不了多久,他肯定会遇到更配得上他的人。
而她,也可以安安心心,在她计划的人生轨道上,走她该走的路。
只是她千算万算,也难以算明白,人生怎么可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发展呢?
就好比没过两天,在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和秦肆再有任何交集的时候,命运又再次让他们相遇了。
要说呢,也不是命运,而是有个人又在中间做了一个良好的媒介。
这个人,不是别人,还是龚明。
事情的起因,是因为龚明作死酒驾,然后不出所料出了事故。
时笑是在朋友圈里面看到他发表了一篇小作文,一边自我忏悔,一边向社会公众道歉,还一边内疚连累了朋友。
这个朋友他没有说是谁,可时笑却隐隐担心会不会是秦肆。
但转念一想,以秦肆的涵养,应该不可能会坐一个酒驾之人的车。要是知道龚明会做这种违法行为,肯定事先就会严词阻止。
再看龚明朋友圈的那两张配图,好像还挺严重。
一张是医院病房里冷色的顶灯,一张是写着轻微脑震荡的检查报告,医师建议留院观察几天。
时笑看完两张照片,心想,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他住院的事了,好像于情于理也该去看看。
而且说起来,龚明之前对她还算是不错,虽然没有特别深厚的友谊关系,却也曾经以一个朋友的身份,站在她的角度,真诚的给她提供过很多有效的建议,特别是在她和秦肆的事情上。
只是再过几天她就要回老家过年了,所以第二天一早,她就买了一束花和一篮子水果,按照他朋友圈定位的医院地址,过去了一趟。
就是在这里,她再次遇见了秦肆。
她没料到会这么巧,刚从电梯房出来,准备去护士台问龚明的床号。结果才走到半路,一抬头,便远远的看见了某道熟悉的侧影,站在不远处的一间病房门口。
一段时间不见,他的脸看上去竟然有些陌生,头发剪短了一些,穿衣风格还是一如既往的很有品味。
站在人群中,依然是最醒目的。
他站在病房门口不知道在对里面的人说什么,下一秒,好像打算转身要走。
时笑眼看着他就要发现自己了,吓得紧紧抱紧了手里的花束,连呼吸都滞停在了胸口。
第28章 温热的甜牛奶。
当秦肆突然又改变了方向,朝另外一边离去时,时笑的一颗心才终于落了下来,却又有一点淡淡的失落。
没有正面遇到也好,她想,他大概也不想见到她。
而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所以一直目送他挺拔的身影消失在了走廊的那一头,时笑才再次提步走向病房。
其实龚明也没太大的问题,主要是头部收到了撞击后,当场出现了短暂的意识障碍,又恶心呕吐,但很快便恢复了意识。
到了医院检查说是脑震荡,得住院观察两天,其它倒无大碍。
所以时笑看到他得时候,这家伙半靠在床上吃苹果玩手机,哪里像个病人。
一见她来,还欣喜地吃了一惊:“哇噻,住个院也太幸福了,连笑笑妹妹都来看我啊。”
时笑开玩笑问他:“警察叔叔没抓你吗?”
一提这茬,龚明就故意叹气跨下了脸:“你到底是来看我,还是来挤兑我的?”
时笑把花束和水果放到一旁得柜子上:“你要做个守法的好公民,现在也不至于在医院里遭罪了。”
龚明又咬了口苹果,表情一拧,还委屈上了:“那不是因为秦少急着要一份文件,我也就喝了半瓶啤酒想着也没事,结果路上被别人追尾,然后把自己彻彻底底的连累进去了。”
一听秦肆的名字,时笑表情又黯了黯。
龚明把苹果核扔进了垃圾桶里,转头还要继续跟她叨叨,可刚要开口,看着她那张表现的很平静的脸,突然默契地反应过来,刚才好像提到了一个比较敏感的人。
他静望了时笑一瞬,扯起嘴皮子笑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时笑一脸不以为意:“没有啊。”
龚明又仔细打量着她,他这人虽然在某些方面神经比较大条,但对于感情上面的微妙小心思,像有某种天赋一样,总是一眼就能猜破。
他轻咳了声,还是没忍住,小心试探:“你和秦少..闹矛盾了还是怎么的?”
时笑眨了下眼睛,好似真没什么一样:“就算是闹矛盾了不也挺正常的?”
龚明皱皱眉:“和不好的那种?”
时笑努力的笑了笑,说:“应该是。”
她总不会还指望他能来找她和好,再说她也自知,他也不可能再原谅她。
龚明叹了声气,正要再劝点什么,然而余光一瞥,瞄到门口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立刻灵机一动,假装不知道秦肆回来了,严肃地看着时笑,继续语重心长地问:“你就不能先低头,主动去求复合吗?”
时笑完全未察觉到身后站着的人,冲龚明无奈一笑:“这次我是真惹怒他了,他不会原谅我,我也没必要去自取其辱,又还给他添堵。”
“.....”龚明没敢望门口去看那人此刻是什么表情,只是心里急得没办法,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周旋:“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咱们秦少人挺好的,特别是对你。”
时笑只当龚明是想安慰她,而且之前他也曾这样苦口婆心的劝过她去哄秦肆。
但是这次不一样,不是和过去那种小问题,她也没办法跟他说,所以最后还是笃定的摇了摇头,低声说:“算了。”
她心想,只要他以后好就行。可能她不去打扰他,还能让他心情更好一些。
龚明见她这个态度,感觉自己好像也无能为力了。余光里又瞥见门口那道身影走了进来,干脆也就闭嘴了。
时笑却被他的话带偏了情绪,心不在焉的想着一些事情,身后的人都走到旁边的都还未察觉。
直到秦肆将手里的一叠缴费资料丢到床上,对龚明说:“存了三天的费用。”
时笑陡然听见这个声音,吓得立刻从椅子里站了起来,一脸慌张地回头看向他。
秦肆却好像没瞧见她存在似的,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继续跟龚明交代:“这两天就在这儿好好呆着,别他妈再出去瞎蹦跶给我惹事儿。”
龚明连连点头说知道,结果头一晃动,又有些昏涨不舒服。
他夸张地哎哟哟两声,扶着床杆慢慢躺下去,冲他们两人挥挥手:“我头又疼了,得赶紧休息一会儿,要不你们先走吧。”
秦肆瞧他那副装模作样得表情,二话不说,转身就走了。
时笑看着他走出了房门,一时震惊,站在原地还没完全反应过来。
龚明偷偷瞥了她一眼,又赶紧下逐客令:“笑笑妹妹你也快回吧,谢谢你今天来看我,头疼的厉害想睡觉,等我好了再找你聊天。”
时笑又怎么会不知道,他这是故意想给她和秦肆创造单独相处得机会。
真是没想到,这段连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注定不会有结果得关系,居然会让这个和她素昧平生的男人,费尽心思的撮合。
**
电梯房里不少人都在排队等待,叮的一声,电梯到了,一群人鱼贯而入。
秦肆不愿跟人拥挤,让那些着急的人先下了楼。
时笑屏气走过去,佯装很自然的样子,站到一旁。
明亮的电梯间里,两人互不对视,也不讲话。
时笑微微垂头盯着他的皮鞋,呼吸有些紧张。
很快,第二趟电梯也到了,这会儿人没刚才多。
秦肆率先走进去,时笑紧随其后。
电梯门阖上,下行。
狭小的空间里,两人站在最靠里面,好像陌生人一样。
秦肆双手抄在兜里,眼神随意安放,偶尔瞥一眼显示屏上不断下降的数字。
时笑则目不斜视,盯着前面那个围在奶奶身旁蹦来蹦去的小孩儿,深怕他会摔倒。
结果正这么想着,那小孩好像有多动症似的,开始绕着他奶奶的腿转圈圈。
阿姨那态度一看就像是个娇惯孙子的,虽然嘴里训斥着别乱跑,却又不出手阻止。结果那小孩子转了两圈转晕了,直朝时笑这边倒了过来。
时笑措手不及,条件反射伸手去想接小孩儿,可自己的双腿却被小孩儿倒过来的重力所冲击,突然重心不稳,也往后倒仰了过去。
她低低地惊呼了声,眼见要撞到背后的墙壁上了。
下一秒,腰间被一股坚实的力道稳稳护住,她的身体得到了施救,稳在了原地。
小孩儿的奶奶将孙子抱起来后,连连给时笑道歉。
时笑红着脸颊摇头说没事,又转眼看向身旁护住自己的男人。
秦肆冷着脸短暂地瞥了她一眼,立刻松开了她。
时笑的心跳在对上他目光的那一秒,微微滞停了一下,重新站好。
叮。
一楼到了。
电梯门开,秦肆拔腿大步迈出电梯,没有半点要等她一起走的意思。
时笑望着他挺阔颀长的背影,终于鼓足了勇气,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住院部大厅人来人往,就连在这种地方都会有人时不时侧目偷偷看向前面那个惹眼的男人。
只是无论受到多大的关注,他也依然丝毫没有不自在,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悠哉游哉的疏懒气质,自信又坦荡。而那张英俊的脸上,始终没有任何表情。
虽然现在已经不能和他走在一块儿了,沾染他的光芒。但是想着曾经被他拥抱过,亲吻过,时笑心里依然像刚刚喝过一杯温热的甜牛奶。
她距离着他两三米的距离,跟着他走出了大厅,又一路跟到露天停车场。
这里的人少,就算被羞辱到无地自容,也不怕被人看了笑话,时笑这才对那个背影叫了一声:“秦总。”
她从来没有正儿八经的叫过他,如今闹到这个地步,又莫名有些不敢直呼他的全名。
秦肆没想到她会一路跟着他过来,但更意外的是她这声生疏的称呼。
平时公司里的职员也都是这么称呼他的,他听着倒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今天从时笑的嘴里唤出来,却让他感觉到一种说不清的微妙。
他在原地停了两秒,才转过身来,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时笑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往前又朝他走近了一些,在离他一米的距离停下,才磕磕巴巴地开口:“....我其实,其实..”
话到嘴边,她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特别是看着他那双黑入深潭的双眼,心里就更没有底气了。
秦肆沉默的看着她,有几秒没说话。
但等了一会儿见她好像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了,耐心有限,这才皱眉问:“其实什么?”
时笑顿时紧张了,表面却轻松的笑笑:“其实就是想和你说声对不起。”
然而秦肆看着她,却毫不领情道:“没必要。”
“....”时笑怔愣住,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僵了。
她冰封在原地,却极力强撑着自己的情绪,调整了半刻后,居然还很有自知之明地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也是到了这一刻,她好像突然明白了程赞为什么这么长时间对姐姐纠缠不休,总是打着道歉和补偿的借口,想方设法的想要接触到姐姐了。
此时此刻的她,就像极了那个在感情上亏欠了姐姐的程赞,明知道如今再多的道歉,也不能再得到谅解,更不会收到什么好脸色,却依然放下了自尊,想要和他说几句话。
哪怕只是让他少讨厌自己一点,心里也会舒服很多。
而对面的秦肆,淡淡地看着她,明明应该是很生气的,可每次只要一见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就又没办法真的记恨起来。
在她身上,他也算是人生头一次,被明目张胆的欺骗了,却没有加倍还回去的例外。
这要是在生意场上,有人敢这么对他,他绝对早就想方设法让对方从圈子里消失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