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孟辉不满地冷哼一声:“他开酒吧纯粹是为了他自己吃喝玩乐方便,要是真能盈利,我哪怕卖了公司支持他都绝无二话!”
别人的家事秦肆也不好参与建议,晚饭过后就说过去那家酒吧看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杜孟辉向来欣赏秦肆做事稳重,离开前还交代他跟杜彦参谋参谋,最好给点经营建议。既然酒吧已经正式营业了,要他马上放弃也不太可能。不管最后是亏是盈,总得先挣扎一下,又怕万一有收获呢。
所以那天他带着姑父的嘱托,去了趟“月色”,跟杜彦了解了下酒吧目前的状态,最后也算是根据他多年来的从商创业经验,给他留了几条有价值的建议。
从两人的谈话中,秦肆倒也发现这次杜彦好像还真是收了心,想把这家酒吧做好。那天晚上还主动虚心跟他请教了一些关于经营方面的经验。
结果这一讲,就讲到了凌晨。
中途秦肆的司机给他打电话,说家里孩子发烧,要请假提前回去。他这人在对待下属上还是比较人性化,想着人家孩子生病,肯定着急送医,就让司机把车开回去了。
所以离开的时候,他只好开了杜彦的车回去。
从地下停车场离开的时候,外面电闪雷鸣,倾盆大雨。
他那天也没预料到,车子刚从停车场开出来,就被路边冲出来的一个小姑娘碰了瓷。
本来不是自己的车子,第一次开就有些手生。又临时遇到了这个么状况,秦肆也确实被吓得不轻,更是一脑门子的火蹭蹭往上窜。
当时他的第一反应,以为是刚才在酒吧又被哪个女的盯上了,这会儿故意来给他找麻烦。
毕竟过去,想方设法用这些意外手段想跟他扯上关系的例子,屡见不鲜。
更佩服今天这女的,居然不顾生命风险,玩这么大!
也正是因为玩得太大了,搞到最后人都送进了急救室,他内心才有了一些摇摆。
后来他让人去调查过那女孩儿的背景,就是一普通女大学生。而且那晚的监控显示,她好像也没有进过杜彦那家酒吧。
也就是说,在出车祸之前,她是根本没有见过他的。
只是后来在停车场出口,她在路边又明明是看到了他的车过来,却没有犹豫的往上冲,举止让人实在觉得有些古怪。
等到她出院的时候,他也是存了心想试探试探她,问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可小姑娘被他直白的戳破,吓得一言不发。
而他从那天之后,也再没旧事重提为难过她。谁叫他这人心软,见不得小姑娘那副小心翼翼又警惕害怕的样子。
所以直到现在,他也没有从她那里知道真实的原因。既然她不肯说,他一直便以为她是窘迫难为情,不想让她难堪,自己心里清楚这姑娘对他存着什么样的心思就得了。
只要她跟在他身边,能把握分寸,他也不是不能包容。
可现在看来,他大概是太纵容她,相信她,甚至低估她了。
难怪他一直以来,隐隐觉得她和别的女孩子相比,有时候心思让人感觉捉摸不透,所以才被勾起了好奇心,在她身上花了从未对任何人用过的耐心。
然而今天,一切谜底都揭开了。
他冷冷地勾起唇角,望着不远处抱在一起的两个人,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里透着让人生寒的凛冽。
很好。
他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利用和背叛的滋味。
这么多年,谁人不了解他的为人的手段,在商场上那么多心思诡谲的□□湖,都还从来没人敢这么挑衅他,如今一个小丫头,竟然胆敢在他眼皮子底下不知死活。
她真是有胆子,不怕死。
而此时的那一边,时笑站稳以后,陇了拢身上的外套,礼貌推开杜彦,说没事。
两人正要转身走,就在这个时候,时笑看见了斜对面,靠坐在车前盖上的秦肆。
于此同时,杜彦肯定也瞧见了。
但杜彦是个机灵人,想到刚才的事情,又留意到秦肆的眼神仿佛有些不对,下意识回头看了时笑一眼,想了想,问她:“我先进去?”
时笑点点头:“我过去一下。”
他们都没想那么多,顶多以为刚才杜彦扶她的那一下,又引起了秦肆的不快。
只是此刻谁也不知道,真相比他们想得还要复杂的很多。
所以时笑在跑过去之前,为了表现的坦荡一些,还是满脸的欢喜:“你怎么在这儿坐着啊?”
秦肆却一言未发,跟没听见似的,只是寒气森森的自上而下扫了她一遍。
时笑心想他肯定是又不高兴了,但也估摸着不至于会气成这样。
可她向来性子能忍,也习惯了迁就容忍他的脾气,而且今天还是他的生日,所以又笑着去拉他的手:“生气了呀?”
她的手还没碰到他的胳膊,却被他毫不留情的给挥开了:“站那好好说,别碰我。”
时笑愣了愣,没料到他突然会对他这么冷漠。心里想着,就是和杜彦搭了把手,不至于吧?
但看他这态度,搞得她心里也开始犯了疑惑,莫名有些心惊胆战,奇怪地看着他。
秦肆却突然笑了一声,静静问她:“你怎么和杜彦在一块儿?”
只要他会质问,时笑又好像有了点底气,知道该从哪个切入点解释了:“因为帮同事加班,小杜总说我来晚了,怕你又怪他苛待我,所以开车去接了我一下,怕路上堵车。”
秦肆还是看着她,也不知信没信,但是表情始终不太好,时笑被他盯得,心里也开始七上八下的。
两人无言对视了数秒,时笑又走上前了一步,也不管到底谁对谁错了,她只知道今天不管什么原因,主动低头服软就对了,反正不能让寿星不愉快。
于是又小声哄说:“我们先进去好不好,外面怪冷的。为了不给你丢脸,我今天可只穿了条裙子。”
她说着,还稍稍敞开了一下羽绒服外套,讨乖地问:“他们都说很好看,你觉得呢?”
秦肆目光淡淡在她身上扫了一眼,只是他此刻没有一点欣赏的心情,完全不顾她的示好,反而还讥诮了一句:“杜彦说好看?”
“.....”时笑脸上突然又红又刺,尴尬极了,任是她再有多好的脾气,已经低姿态到这个地步了,他还是咄咄逼人且没有一点好转的趋势,也让人的自尊心有些无地自容。
可他虽然如此过分,时笑想到自己毕竟有错在先,还是忍着羞耻尽量迁就着他:“我们能不能好好说?我跟他本来就没什么,你这样,好像弄得我真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好像?”他身体微微往后仰了仰,双手撑在车盖上,因为一站一坐的姿势,稍稍抬着下巴仰视着她,哂笑道:“你还要跟我继续装吗?”
时笑的脸色果然变了变,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更不明白他这句话究竟想表达什么。
秦肆的神色也没好到哪里去,从在车上所看所听了那些足以令他暴躁到想毁了她的那些内容以后,他已经很克制自己的情绪了。
看着眼前这个向来乖巧听话的女孩儿,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她在他面前所有的乖顺,都是表演出来的另一幅假面孔。
“时笑。”他镇定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哪怕到了此时此刻,他也不想对她彻底失去了信心,想给她一个选择坦白从宽的机会:“给你两分钟时间想清楚,好好解释一下你到底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以时笑的智商和理解能力,不可能完全没有一点联想和猜测。
只是她很诧异,些微震惊地望着他隐忍着震怒的表情,有点不知所措。
更怀疑,如果他真是听闻了什么消息,会是谁跟他说了什么?
她一面觉得不可能,一面又有点拿不稳。
犹犹豫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茫然地反问:“...解释什么?”
秦肆表情终于彻底的黑了下来,并且一度一度变冷变得更加难看,而费了好大的劲压着的暗潮汹涌,也没法克制了。
他怒火中烧,站起身一下子拽住她的胳膊,拉着她往车后座的方向走。
时笑毫无防备,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不明白他这是要做什么。
秦肆却没有给她时间去想去问,拉开车门,将她一把摔了进去。时笑的脑袋撞到椅背上,眼前一片眩晕。
随着车门“啪”地被摔上,她回头一看,秦肆整个人朝她伏过来,覆到她的身上,姿势强横又亲昵。
当时笑意识到他想做什么的时候,本能的抗拒。
可她那瘦弱的身板哪里是秦肆的对手,她挣扎的越厉害,他下手越狠,干脆压住她的手腕按在座椅里,粗暴地捏住她的下巴,令她无法动弹。
他低头看着她,火气已经烧到了极点,漆黑的眼睛里已经毫无感情,几乎是咬牙切齿:“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告诉你。我秦肆,可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时笑听他这么一说,突然怔忡了,心里也彻底有了数。
而秦肆也说到做到,下一秒,便推开了她的外套,一把就扯开了她裙子的腰带。
时笑望着他凌厉的眉目,枉然地挣扎了两下,然后双手又像是泄了力气一样从他肩膀滑落,心想,今天势必躲不过了,干脆也不再打算徒劳的挣扎,任由他好了。
如果这样能让他消消火,她也无话可说,当初的确是她隐瞒了他在先。
只是她慢慢偏过头,透过车前窗望向参杂着霓虹灯的夜色,还是企图为自己寻回一点尊严,哑着嗓子低低地问他:“能不能不要在车里?”
第26章 笑笑一哭,秦肆必输。
秦肆一心只想发泄心中的不痛快,当她这句近乎恳求的声音传进他耳朵的时候,他忽然静止了一秒,低头正视她的神情。
时笑就这么沉默地看着他,没再有任何反抗,脸颊通红,盈满泪水的眼里只剩近乎视死如归的绝望。
他喉咙瞬间像被什么堵住一样,看着她眼角的泪水汹涌地往外淌,顺着她的脸颊,落进了颈边的头发里。
窗外不断有来往的车辆,车内封闭的空间里却充斥着死一般的沉寂。
两人都一言不发,等待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
秦肆只觉得胸口淤着一口气,在身体里横冲直撞,怎么呼吸都疏解不了。
时笑感觉到被他按住的手腕,力道在渐渐加重,她痛的紧紧拧起眉头,却不敢开口求他放手。
最终,他长出了一口气,起来将一个文件袋丢到她身上,动了下嘴唇本来打算要说点什么,可喉咙那种滞涩的感觉堵得他难受,直接推开车门下了车。
那天,他还是让司机把她安安全全送回了家,这大概是他对她最后一点温柔了。
后来,龚明他们问他时笑去哪儿了,怎么没一块儿进来。
秦肆只是淡淡的扫他们一眼,当目光落在杜彦身上的时候,略略停了一下,继续缓步往里走,语气不悦:“没女人你喝不下去酒?”
“不是。”龚明可真是冤,但也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不对劲:“这不是要笑笑妹妹来陪您的么,我哪有这个福气啊。”
秦肆懒得接他的茬儿了,心情已经是差到了极点,坐下后就开始喝酒。
好在今天来的这群人里面,除了闫怀和杜彦,再加上神经有些大条的龚明,其他人也不怎么知道他和时笑那点事儿。
闫怀是心知肚明,这两人终究是走不到一块儿的,也自始自终站得是文悦榕那条队伍。
杜彦也隐隐有感觉,可能与自己有关。但又觉得不至于因为刚才那么点事儿,连人都赶走。
只有龚明满脑子奇怪,还打算巴巴地问究竟怎么回事,杜彦才啐他:“来不了肯定是有事儿,你哪儿那么多废话,喝酒不能堵上你的嘴?”
好像每次都得用这种方式,龚明这脑子才能转过弯来,闭上了他那张不停作死得嘴,然后一门心思得陪着喝酒闹腾,再也不往这事儿上面提了。
杜彦其实也有些不明就里,总感觉不至于只是因为他,所以喝到半途趁去洗手间放水时,没忍住给时笑打了个电话,结果没人接。
等再回到房间,他试着去给秦肆敬酒,想探探究竟:“哥,生日快乐。”
秦肆淡淡地扫向他,两个人的目光碰到一块,带着某些较量的意味。
杜彦的手还举在半空之中,秦肆停顿了两秒,还是拿起了茶几上的酒杯,和他不轻不重的碰了一下,仰头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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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笑走进宿舍的时候,室内昏暗一片。
她拖着步子慢慢的走到桌前坐下,眼睛还是湿的,浑身也凉飕飕的。
她把文件袋放到桌上,咬着牙在黑暗中独自坐了很久,越想心态越崩溃,实在没办法,拿起手机给冯娟打了个电话:“你能不能来接我,出事了。”
半个小时后,冯娟请了假过来把她接到了自己家里。
时笑已经没有了力气跟她讲清事情的始末,直接把那份证据给了她看。
冯娟看完后气得心肝脾肺肾都在疼,将时笑安顿好回去酒吧后,找到录音笔里跟文悦榕说话的女生,兜头就是一杯酒冲别人的脸泼了过去。
那女生正在陪人喝酒,被这毫无防备的攻击吓得惊叫了一声,立刻从沙发里弹跳了起来:“你神经病啊!”
周围得男男女女都像跟好戏似的,退后了几步给她们腾出空间,隔着安全得距离观战。
可冯娟却走过去一把薅过那女生湿漉漉的头发,扯着就往外走,女生痛的尖叫,拼了命的挠冯娟的手。
“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冯娟充耳不闻,手背上被抓了几条血印也硬是没松手,直到把这女生拽到了酒吧门外,毫不犹豫地踹了人一脚,才看自己手上的伤。
那女生被踹坐在了地上,哭得花容失色,仰头看向冯娟,开始破口大骂,引得路过的人都纷纷往他们这边看。
冯娟甩了甩被抓伤的手,一步一步走到她跟前,低头看着她,也不还嘴,接着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直直把人扇得住了嘴。
那女生捂住脸惊愕地仰望着她,浑身都在颤抖。
下一秒,她继续扬声恶骂,还欲拼尽力气站起来跟冯娟一教高下,却再次重重挨了一脚,跌回了地上,痛的面目狰狞。
冯娟丝毫不留情面,办起事来也是够利落,指着她的脑门,狠狠警告:“下次要敢背后乱嚼舌根,小心我撕烂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