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跟秦肆一起玩到大的兄弟们明白,文悦榕虽然完美优秀,却不是秦肆所想要的。
龚明因为认识秦肆的时候晚,所以其中有些复杂的缘由并不是很清楚。
大家深怕秦肆会给这口无遮拦的小子一点难堪,但瞧一眼,他面无波澜,并没有说什么。
杜彦为了赶紧挽回气氛,插话道:“咱们三哥现在正是事业上升期,哪能英年早婚,断了前程。”
秦肆在家排老三,因此跟他熟悉的兄弟们,都称他三哥。
龚明这人平时就有点二,好像脑筋少根筋,根本不懂什么叫察言观色,更没意识到气氛有哪里不对劲。
“还不打算结婚呐?”听杜彦这么说,龚明啧啧两声后,又是一声叹息:“事业虽然重要,但爱情也可贵呀。悦榕妹妹可都等您十年呐,秦少,你当真就不感动么?”
杜彦在后面翻了个白眼,暗骂傻逼,真想抽这家伙两大嘴巴子。
要不是怕他以后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他真不会费这个劲帮他周璇:“爱情算个屁,爱情只是生活的一个点缀。你看哪个成功的男人,为情情爱爱牵绊了?”
几人走出电梯,浩浩荡荡的。
而一旁的龚明还不知收敛,继续叭叭道:“话也不能这么说,事业没了以后还有机会,但是爱情错过了,就回不了头了。”
这时候,就连另外一个一直未出声的,也被龚明不合时宜的话给蠢到了:“秦少只爱江山不爱美人,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脑子里全都是该怎么哄女人开心?”
龚明不以为然地一笑。
你说他二吧,他倒还挺挑重点,尽捡一些不该说得关键点大做文章:“女人本来就是靠哄的嘛,你越哄她越听话。她听话了,就会把你伺候高兴。”
“.....”几人不说话了。
没人接他的茬,于是龚明又瞧了眼旁边至始至终一言未发的秦肆。
他也不知道怎么想,就很突然,不怕死地问出了口:“秦少,你说是吗?”
后面跟着的两人:“.....”
真是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空气似乎陷入了两秒短暂的凝固,都屏息地等待着接下来会发生点什么。
直到几人到了包厢门口,秦肆才偏头看他,眼神平静无波,语气也比较平静:“我可没你这么闲。”
龚明:“.....”
说话间,服务员拉开了包厢两侧的大门,将他们请了进去。
**
那天之后,有一段日子时笑没再见过秦肆。
这期间,她倒是给他主动发过一次信息,问他是否有空,坚持要把那台电脑还给他,她受之有愧。
秦肆第二天才给她回复了三个字:【在外地。】
时笑便很懂事的,没再打扰过他。
在跟他断联的期间,她趁着课余之间,完成了两件重要的事情。
一件是家教的兼职稳定了,一件是把贫困助学金给申请了。
日子还是像以前一样,平淡如水的过着。
除了曹馨,大家的生活好像都没什么变化。
有一天晚上,时笑去食堂吃完饭没有回宿舍,打算直接去图书馆,想查点资料。
半路上,她在小卖部买了瓶水。一边往走,一边拧瓶盖。
为了节约时间抄近路,她直接穿过了图书馆和实验楼中间那条小径,结果刚到尽头正要转弯,她一转眼就瞧见了曹馨正哭哭啼啼地跟人讲话。
时笑脚下一顿,立刻往后缩了步,把身体隐藏到墙后,从墙边悄悄探出头。
果然不出所料。
“你今天不讲清楚不许走!”
岑辉被曹馨质问了一通,烦了,扭头要走,曹馨却不依不饶要一个解释。
两人拉扯一番,女生没有男生力气大,眼见岑辉踏上台阶,极力推搡拽着自己的曹馨,想甩开她。
结果致使曹馨失去重心,踉跄地跌坐在了地上。
岑辉见她面露疼色,却并无一丝愧色,反而还颇不耐烦:“既然你都知道了,还有必要我再重复一遍?”
做了坏事的人,态度还相当的理直气壮。
曹馨捂着臀部吃力地想从地上站起来,时笑见她可怜,忍不住从墙后走了过去,扶了她一把。
岑辉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就要离开。
“你站住!”时笑冲着那个傲慢无礼,已经摇摇晃晃上楼的背影叫道:“把人推倒了,就这么不管了?”
岑辉眉一皱,停下回头,显然很烦躁:“她不死缠烂打我会推她?”
坏人是不会感到愧疚的,因为他们本来就没有良心。
时笑看得透,可还是要反问他一句:“当初死皮赖脸追曹馨的人不是你?”
岑辉看她们像看傻子似的,更懒得跟她们多费唇舌,直接转身上了楼。
时笑没办法,扶着曹馨:“我们先回去。”
曹馨这样,她也放弃了去图书馆。
回宿舍的路上,曹馨一直在哭,时笑拉着她。
快到宿舍楼下时,曹馨突然停了下来。
时笑侧头。
曹馨比她矮一点点,抬头看她时,脸上有点脏。
去找岑辉之前,她应该是化过妆的。
即便是到了这种地步,还是徒劳着想把最美好的一面留给对方,也不知究竟在渴望什么。
“我想去找那个女孩。”她低声对时笑说。
时笑皱眉,有些难以置信:“你要去找他女朋友?”
更何况,那个女生现在在外省,时笑觉得她这个想法简直太魔怔了。
曹馨没回答,半响才应了一声:“我想看看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生。”
不甘心,不死心。
时笑:“这重要吗?”
确实不重要。
但道理人人都懂,就是控制不住那份好奇心。
时笑其实很迷惑,为什么一个人可以为了另外一个跟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人,颓废悲伤到如此地步?
如果对方是真心待自己好过,那倒也还说得过去。
可岑辉对她渣成了那样,要是她,只会抓紧时间计划将来要怎么报复他,让他跟自己一样痛苦,在这哭哭啼啼有什么用?
所以当曹馨要她明天帮她给老师请个假的时候,时笑就直接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跟她讲了出来:“你这样过去,不会有任何作用。”
曹馨再次隐忍着哭腔:“你不懂.”
时笑想说她比谁都懂,因为看过自己姐姐那段悲惨的感情经历,所以她在对待感情这件事情上面,有着超出同龄人的理智和清醒。
但是曹馨现在还陷在这段无知的感情当中,肯定不会听她的话。
时笑只得叹气:”你现在就是钻牛角尖,等你冷静下来,肯定会后悔自己现在的愚蠢。”
曹馨抬眼,又是一颗眼泪落下:“我现在就想去告诉那个女生,揭穿这个渣男的真面目!”
时笑摇头:“这不是报复他最狠的方式。”
暂且不说能不能找到那个女生,就算能找到,现在已经跟岑辉撕破了脸,只怕他早就做了防备,在那个女生面前抢先为自己找了一套说辞。
曹馨不解,茫茫然地问她:“那你说能该怎么办?我现在真的很痛苦啊。”
时笑安静地望着她,思索着,然后轻声说:“你得先忍。既然已经损失惨重,现在就应该及时止损,调整好自己,再慢慢想办法让他也付出同样的代价,这样才算公平,是不是?”
曹馨不说话。
时笑抬手轻轻抹掉曹馨眼角下的泪:“真正有本事的女生,不应该是只会哭天喊地,折磨自己。而是忍辱负重,等待时机,再狠狠报复回去。”
曹馨还是固执:“那是因为你没有谈过恋爱,你要是站在我这个角度,就能明白我忍得有多难受。”
时笑:“如果你的报复达不到你理想的效果,只会让你更难受。而且你现在冲动行事,很有可能于事无补,反而让他更加讨厌你。”
曹馨失魂落魄,脸色惨白。她心里都明白,可是心里头的愤恨,根本压制不住她报复的情绪。什么来日方长,待到以后慢慢再报复,她就想看到他此时此刻就痛苦,才能缓解她内心的煎熬。
时笑:“爱情不过就是两个异性之间短暂激情的代名词,没有谁离开了谁会活不下去,等你熬过了这段时间,回头看时还会觉得当初让自己要死要活的爱情,根本一文不值。”
曹馨哭腔:“等你经历了就不会这么说了。爱情这个东西,你相信它就会有,你不信,它才会不存在。”
“也许吧。”时笑笑了:“不过经不起考验的感情,都不配被称为爱情。”
曹馨恨恨道:“是他不配我的爱!”
时笑从兜里抽了张纸巾递给她:“所以不值得再为他继续折磨自己。”
“可我现在真的很痛苦啊——”曹馨抓了把自己的头发,又控制不住地哭了起来:“特别痛苦。”
“先回宿舍吧。”时笑拉着她继续往前走:“冷静冷静再做决定。”
一进宿舍,曹馨就去了洗手间卸妆,清理哭花了的脸。
时笑走到桌前坐下,从兜里掏出手机,翻开微信,找到她们宿舍群,想和大家商量商量拿个主意,阻止她做傻事。
她要真想去,没人拦得住。只是作为朋友,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继续去自取其辱,已经这么可怜卑微了。
在对话框里编辑了一排文字,结果还没等她点击发送,屏幕上却忽然进来一通电话,备注名为:【Q先生】
时笑猝不及防,大拇指一抖,正好碰到了接通键。
“.....”
“秒接?”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听起来有点心不在焉。
“.嗯。”时笑好似警惕地小声解释,仿佛怕他误会什么:“刚好拿着手机。”
秦肆像能洞悉一切,淡声:“是么?”
时笑握紧手机,表情微窘。
每次他的语气中参杂着些意味不明的时候,总能将她一颗心问得忽上忽下,害怕他下一秒就戳穿什么。
短暂的沉默之后,还是由秦肆稀疏平常地回到正题:“会下棋吗?”
时笑顿了顿,奇怪他问她这个做什么?
第6章 的确是个小美人儿。
时笑站在校门口比较醒目的位置,很快便瞧见了那辆熟悉的车。
年轻男人降下车窗看她,眉目温和:“时笑?”
时笑点头:“我是。”
“三哥让我过来接你,上车吧。”
秦肆刚才在电话里跟她说过,晚上喝了酒,找了朋友过来接她。
路上,闫怀又忍不住从后视镜打量了后座的女孩子一眼。
其实从刚才见到时笑开始,他就已经端详了她几遍。
身材高挑,五官精致,关键皮肤也白。衣着装扮虽简单,却也十分清爽出尘。
他觉得自己之前见过最美的姑娘,要么是在酒吧,要么就是电视海报里盛装打扮的女明星。
而像这种还未完全褪去青涩的女大学生,总感觉少了那么点风情万种。
可今天一见这姑娘,他突然发现,其实像这种青涩中又隐约透漏着点温柔性感的类型,天然大气,比那些刻意雕琢出来的美艳好像还更要舒服养眼。
不得不佩服,他这位三表哥的眼光真是毒。
这么多年,除了文悦榕的死缠烂打,不见他对任何女人动凡心,如今一开戒,倒是个稀罕宝贝。
车子穿过夜景繁荣的城市,二十分钟后,停在国贸附近一家茶社门口。
这个地段是A市市中心最热闹的地方,周边全是知名酒店餐饮和商贸大厦。
时笑跟随闫怀走进古色古香的茶社,安静打量了一眼四周设施环境,装修很是雅致高端,意境悠远。
闫怀是这家茶社的股东之一,他跟时笑说了间包房的号码,就摇摇晃晃地上了楼。
时笑走过一条挂着仿古灯笼的长廊,来到长廊尽头,推开一扇雕刻木门。
秦肆穿了件灰色圆领毛衣,黑色休闲裤,摊在沙发上看手机,下颌偶尔动一动,嚼着口香糖。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电视里播放着今日的晚间新闻。
听到门口的声响,他抬眸看过来:“来了。”
“嗯。”
“坐吧。”
时笑走到他对面沙发上坐下,他还在继续研究手机上的东西。
她有点口渴,自己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
正抿进嘴里,对面传来秦肆的声音:“电视关掉。”
“哦。”时笑放下茶杯,刚要站起身,却瞧见电视自动关闭了,秦肆瞥了她一眼。
房间里的电器都是智能声控的。
时笑:“....”
秦肆收起手机,扔到一旁,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学习这么忙,平时还有时间学下棋?”
时笑也站了起来,跟在他的侧后方往那头摆着棋盘的榻榻米走:“参加了学校社团,会一点点。”
“那正好。”
两人坐上榻榻米,他说:“我也刚学。”
时笑一直觉得下围棋挺枯燥的,并不是很热门的兴趣爱好,便没忍住问道:“为什么学这个?”
秦肆勉强跟她说了说:“最近准备一个重要项目,对方老板是个围棋爱好者。投其所好,见面除了谈钱,总得有个别的话题聊。”
时笑恍然,原来如此。
所以说,他今天把她叫来,是陪他练棋技的?
她也没有问为什么不找个棋技更高的陪练,而是约她出来陪他下棋,因为有些答案,无需挑明,聪明人心里都明明白白。
所以这天,她十分认真卖力的陪他练了一个晚上,结果局局都是输。
服务员进来换了几道茶水,最后一盘,又被他攻城略地,时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得勇气,鼓着腮帮子瞪了他一眼:“你这哪里像是刚学的,分明就是高手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