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见他赖皮狗似的,眼白恨不能翻上天。又瞟见旁边一棵桃树下放着半米高的粗麻袋,鼓鼓囊囊的桃子装了一麻袋。她走了过去,顺势踹上了两脚,道“看来,收获颇丰啊。”
“嘻嘻,小意思。这点儿东西,还不够我塞牙缝的。”万贵嘻嘻笑着,将装桃的衣兜打了个死结,抱着树干‘哧溜’滑了下来。
看这不凡的身手,已是熟练至极。
万贵下了树走到秦生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可惜的样道,"秦弟啊,你说你这副样儿,秦家的家业你都继承不了…是不是白瞎了?”
"我万贵,咋就没生在秦家呢?"他仰头叹了口气,感叹命运的不公。
秦素听言,一声冷笑,“你才是白瞎了心!我长兄受用不起秦家的家业,怎么说也会轮到我的头上。你做白日梦也轮不上!”
绿女几人听了半会,多少明白了一些。这叫万贵的男子跟秦家有亲,只不过是个不入眼的穷亲而已。
万贵沉着脸未再多言,而是走到那棵桃树下,将那沉重的麻袋弯身扛上了肩。慢慢走了几步,又转头道,“过几日,我再来光顾。”
望着万贵吃力的背着麻袋走远。秦素转头看了看秦生,又看了看绿女,面上好似不那么开心。
“你一入府来,我这长兄,也不宠我这个妹妹了…尽是陪着你玩儿了。”秦素醋坛子打翻,酸味十足对绿女。
绿女觉察她的酸,并未搭理。旁侧站的几人,更不敢吱声。秦生傻傻的立在桃树之下,那一袭华衫随风轻轻飘逸。
女人的心思,千变万化。想来,他这异人的天地里,是读不懂这些的吧。
秦素和丫头初夏先行回了府。绿女几人采摘了好些个桃,这才满载而归折返回去。
秦生和小石子回了竹轩院,绿女和秋霞回往西厢院。秋霞拎着装满桃的美观布袋,兴致紧跟着绿女的步伐。
两人走在青石径上,经过东厢院的地盘,眼帘之中,迎面走来一个着花裳的妇人。
她年约四五十,面庞较肉实。肩上挎着一个碎花布包袱。好似出府而归,行色匆匆的样。
当三人走近了面对面,妇人向绿女投过来一个眼神,步子稍打住,接着又再看了一眼,这才与绿女两人擦身而过。
绿女等她走过身,不知不觉回了一下头。却与那妇人回头正合。妇人的眼里划过一丝不明,又平静转过头朝东厢院而去。
“小姐,你在看什么?”秋霞见此,不明所以问她。
绿女收回了视线,轻轻摇了摇头,迷然道,“我也不知…只是觉着这人,有点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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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贵重见面礼
桃园游玩回了西厢院,绿女累瘫在床榻上。秋霞暧心削了一个红桃,让她解解口乏。
“那妇人,到底是谁……”绿女还想着奇怪的妇人,边咬着桃边自言自语。
秋霞怔了半会,不知她胡言乱语什么。只摸了摸她的额面,关心道,“小姐,你可别吓奴婢。不会是去桃园发了热,中了暑。”
绿女听她乱猜,不禁笑着道,"瞎操心。我哪有中暑?…不过是,想些事而已。”……
正好好的歇着,吃着脆甜爽口的红桃。突然,门外传来了一老妈子的声,“石小姐可在屋里?”
话音刚落,只见那打过照面的陌生妇人,与先前判若两人,面上呈现出和颜悦色,手上拿着精致饰物盒走了进来。
绿女和秋霞皆愣然。待缓了神后,绿女从床上起了身,秋霞站立在她身后。
两人如堕云雾,呆望着那妇人。
妇人见此笑了,对绿女解释道,“石小姐不识老奴,初次是自然。老奴锦娘,是侍候大夫人多年的奴婢。”
眼前笑面的锦娘,仔细观着,有一股无法言说的老沉。许是在秦府多年,练就了沉淀岁月的世故。
绿女想起见她时看不透的眼神,已荡然无存。她此时倒是和府中的人无二,是友善的好。
定是自己想多了…
绿女笑了笑,对锦娘道,“您此时来,可是为了何事?”
锦娘打开手中的饰物盒,展示给她看一根玉镯子,嘴里不住的道,“瞧瞧,大夫人多贴心。给石小姐带了见面礼。这上好的玉镯,色泽品质,都是独一份…石小姐才来秦府,多招大夫人喜欢啊。”
“秦府多年,老奴看过大夫人对待来来往往的人,对石小姐是最上心的了。”……。
绿女小心接过玉镯,在手上细品了一番。
玉镯碧绿纯正,晶莹剔透。套上纤细手腕,显出典雅格调。越看越让人爱不释手。
石府未给过一件好东西自己,这才来秦府,并收了一生中最贵重的礼物。内心对大夫人增了一份好感。
“多谢锦娘。请转告大夫人,花榴感恩不尽!”……
绿女时刻记得清楚,自己可是个假千金。这在秦府的言行举止,不敢出半分的差池。
“石小姐喜欢就好。不过……”锦娘见她喜爱不已,话锋突一转,“大夫人说了,石小姐有心为公子治病,送个小礼物理所应当。只是,告知石小姐,花无百日红。等着公子的病好,不知待何日……”
绿女一听,话中有音。开门见山道,“后话怎说?锦娘但说无防。”
“大夫人说了,石小姐多多费心医治。半载过后,不管公子的病有否转机…这出生就定下的婚约,不可当作玩笑而过。”
锦娘见绿女话的爽快,终是道出此来真正目的,但这秦家的要求,怎么说都不为过。
绿女认真听完,镇重点了点头,道“在花榴看来,大夫人爱护公子,当是希望他一生好。半载之后,无论怎样,当是履行婚约。”
“那好。石小姐的话,老奴定向大夫人带到。”锦娘完成任务,松了一口气。转身笑眯眯出了门。
锦娘出门才不久,二夫人的贴身丫头凑热闹似的,也来到了西厢院。
丫头手端着一精美瓷盘,盘中折叠一件上好衣品。
“石小姐,二夫人的见面礼送到。”……。
大夫人送了好物,提了高要求下了命令。这二夫人送佳衣,不会也有何要求吧?
绿女望着那丫头,等着她下一句话……
“……”……。?
丫头见她沉默不语,莫名其妙的呆在那里,等侯着她有所回应。
“哦,没事没事。”绿女好久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笑道,“捎话给二夫人,多谢二夫人美意。”
待一切都归于静,绿女做了一场梦似的。轻抚着手腕上的珍贵玉镯,又摸了摸那件丝柔的美裳。嘴里道一句,“公子的病…我要尽力了。”……。
秋霞整个过程,都是一副呆呆的样。这丫头,也被整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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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秘密议事
南厢院。少女气息环绕的闰房里,花纹雕刻的檀香床榻,淡粉色纱幔风中轻舞。临靠窗棂花梨木的桌下,有个青竹精编的小小猫窝。
“乖乖,吃点,吃点好东西。”秦素独自蹲在猫窝旁,将一小把猫粮洒了进去,逗趣着一只家养的小黑猫。
机灵的小黑猫,一双绿莹莹的大眼睛,瞳孔忽大忽小闪动着。它伸出小爪子调皮试探着,触了触秦素沾着猫粮的手。
秦素拍了拍手,笑着夸它道,“小家伙,真够厉害的!”
秦素正与黑猫玩得不亦乐乎时,初夏端着一碗燕窝粥走了进来。
“小姐,燕窝粥趁热吃了吧。”初夏对秦素轻声轻语的,将燕窝粥小心放上了桌面。
秦素站立起身来,走至桌边坐下了。她拿起小勺舀了一点儿,轻吹着放入嘴里咀嚼,皱了眉头道,“今儿的燕窝粥,没了往日的味道。”
这话一道,初夏吓着了。俯首弯身凑近,壮了胆小声问,“小姐觉着,是味儿淡了,还是浓了?…奴婢这就去换。”
其实,哪里是燕窝粥不好,是她忽然心情不好了。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刁蛮骄纵,并是她平日一惯的习性。
做她的贴身丫头,每日都心惊胆颤。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可伴这刁蛮小姐,有如伴豺狼。
“算了,不吃了!”秦素硬生生丢下一句,站起身来并往门外走。
初夏见状,惶惶不安的样,取了一件外衣,赶紧追了出门。
秦素走进了她娘的屋,初夏呆在门外边候着。母女俩的房相连在一起,三步两步的不出院子。
蒋氏母女住的南厢院,本应是莫氏母女的。无论按排位大小或年纪,都是莫氏拿下这片地的。但秦老爷最宠爱蒋氏母女,并将北厢院换给了莫氏母女。
莫氏无端拿了小一点的地,连个屁也不敢放。她同样不受宠的老实女儿秦楚,好似哑巴了似的。
母女俩做人唯唯诺诺,活该受这份窝囊气。
秦素找她娘,本想聊聊天。一进屋里,见她娘正翻箱倒柜的,不知忙着寻什么东西。身边丫头不见一个人影。
“娘,您在找什么?不叫丫头找,自已忙活?”秦素围绕着她娘,好奇的问。
蒋氏头也不抬,手上不停活回着,“我将丫头们支出去了。听说,大夫人和二夫人,都为石小姐送了见面礼。大夫人送的贵重玉镯,二夫人送的好衣…我这三夫人面子是要的,总得送点拿得出手的东西才好。”
蒋氏在秦府里,看秦老爷的面,装也得装面儿。当然了,也有与二位夫人的攀比之心,不能输了在外厚重的颜面。
秦素一听是这事,不在意的神情道,“一个未过门的医女,有什么可巴结的?”
“若是有朝一日,她治好了那傻儿。不得是你嫂嫂?…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爹就一个宝贝儿,还不得跟着宠她?”…
蒋氏听言抬起头来,温言教育了秦素一番。不得不说,她考虑得长远,心思五花八门多。
“娘啊,你就没想过……”秦素脑子一个念头忽闪,话出了一半又及时止住。
她鬼头鬼脑走近房门处,对门外本离了半米远的初夏,板着脸挥了挥手,示意她马上离开。
初夏抱着那件外衣,听话的快速离开了。
秦素探头四周看了看,这才关上了房门。她娘手帕拭着汗,盯看着她这怪异举动。
“素素,你这是要,跟娘说悄悄话么?”……
秦素笑得一丝狡黠,压低了声道,“娘,先前女儿没想太多。但,方才脑子里出了个想法。如果那石小姐治不好长兄,秦家的家业…是不是会落在女儿头上呢?”
蒋氏如雷灌耳般惊了。未曾想自已的女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远远超出了她的想像。
“素素,你如何想到这些?娘都不敢信…'"………
秦素轻声的笑,笑得一丝得意,“昨日去桃园,大姨娘的亲系万贵,无心一句…女儿放在了心里。他说梦想秦家的家业。我说了,秦家的家业,论不到他。但我秦素有可能!”
“那穷鬼白日做梦,痴心妄想,怕是烧坏了脑子。”……
有其女必有其母,秦素打开了新思路。蒋氏期望女儿幸福,当然是一百个赞成。
“好是好。这事还得从长计议……”蒋氏母女关紧了房门,磋商起这重要议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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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压箱底的珠花
窗外轻轻吹入的一缕清风,合着纸墨舒心的淡香,弥漫在整个寂静的屋子中。
绿女安静端坐在窗前,双手打开的一本手札上,因水打湿模糊不清的字迹,好似是胡乱涂画的山水景。
重要的部分,被自己生生毁了。
还好当初手札掉入河中时,因它轻便的体重未沉河。但失了核心精华的医术心得,也像是无头绪的不完整载体。让人一丝的头疼。
入得秦府来,吃喝玩乐忘了形。让这本亲爹的手札躺在桌面,差点儿蒙上一层光化的尘灰。
整部手札,才看了三分之一。古代的手笔虽是繁琐,头脑够聪明就不难懂。
只需自己跳过打湿的那块,好好的看完全部章节。再对失缺的部分,假以做合理的推敲,还原完整的手札记事。
“好难。”绿女一清早上,坐得腰酸背痛的。合上手札,不由仰头叹两字。
这本手札,不仅细述了药草的析解,还有除药物以外各因素的深析。其中甚至提到,精神的治疗,需配合病因的开启,打开错乱之症结。
这是亲爹自己的见解,却又显得无比珍贵。
绿女怀着希望,在心中不住的打气,“我一定可以治好秦公子的!一定可以!”……
筹踌满志,精神抖擞,想起手札中的一个解,突然有了想法。她对着门外道,“秋霞,陪我府中去转转。”
秋霞怕打扰她安心看书,一直静候在门外。因无聊过久,竟是靠着墙面打了个盹。
这一声吓得秋霞惊醒过来,连忙跑进屋问道,“小姐,发生了什么事?上哪去?…不看书了?……”
绿女将手札揣入衣袖,神秘的样不发一言出门。秋霞浑浑然然,跟在她身出了门。
秦府过大,下人也多。走到哪,都能遇上一个人。
见府中洒扫的几个丫头,仔细的清扫着每个角落。绿女径直走了过去,对几个丫头开口道,“先停个手。问一问,你们可知,秦公子是因何而疯傻?”
一听这敏感的话题,几个丫头都愣了神。继而有点惧怕的样子,个个脑瓜摇得像拨浪鼓。
“奴婢们不知,不知……”
绿女见问不出结果,转头看见一个路过的家丁,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同样的问题抛给他,“公子因何而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