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总说我病的不轻——悬砚
时间:2022-01-03 16:18:32

  江溆含笑看着她,一边揉了揉她的发顶一边问她,“这是给你准备的,如何?好看吗?”
  “好看~”
  听出来她话中的愉悦,江溆刻意忍住了想要上扬的唇角,继续问她,“喜欢吗?”
  谢姜捧着弓仰面看他,呆毛抖了抖,“喜欢的~”
  她的声音软绵绵的,带着几分甜腻,是这个年纪的女孩该有的娇憨,江溆伸手过去点了点那缕呆毛,没忍住笑出了声,“喜欢便好。”
  杨渚:“……”
  哦,他确定,侯爷根本没打算让怀玉殿下正儿八经的去学射箭,准备这张华而不实的弓也就是哄哄她罢了。
  女孩子嘛,都喜欢漂漂亮亮的东西,怀玉公主年纪小,正是单纯烂漫的时候,肯定也喜欢。
  当然,喜欢归喜欢,谢姜也没有忘了正事,很快收敛了面上的激动,难得露出严肃的神色。
  江溆挑眉,也不多言,直接直入正题,带着人站好,“靶位是那个。”
  “看到了,不过……”
  谢姜皱眉,迟疑的比划了一番,“距离是这样的吗?”
  “自然。”
  江溆摊手,很是茫然,“有什么不对吗?”
  小姑娘思索了片刻,努力回忆谢珺和谢曙练习射箭时的情景,“可是……我记得哥哥和二哥练箭时不是这么近啊。”
  杨渚暗自嘀咕,可不是吗,这几乎是将靶位送上门了。
  江溆却是摸了摸下巴,一本正经道,“姜姜是初学,初学者皆是如此,何况你还是女子。”
  见她面上存有疑惑,江溆皱眉,声音低下来,“姜姜不信皇叔?”
  谢姜当即摇头,“怎么会呢。”
  他“嗯”了一声,揉了揉她的脑袋,站到她身后,握住她的手腕,“那我们开始。”
  谢姜应了声“好”,感觉自己脊背被拍了一下,当即站直了身子,手臂被身后之人摆正,而后他的掌心便是覆上自己的手背。
  搭箭,握弓,勾弦,举弓。
  因为是用的拇指勾弦,江溆的指腹搭在她的指节处,力道温和,手掌干燥有力,倒是不曾让谢姜感受到有多费力。
  他靠她极近,手臂展开,从杨渚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家主子将娇小的公主纳入臂弯,很是亲密。
  他摸了摸鼻尖,忽然觉得自己站在这里很是碍眼,很是自觉的走远了些。
  “凝神。”
  男子嗓音清润,呼吸洒在谢姜颈侧,“看前面靶心。”
  “好。”
  谢姜凝眉,面色谨慎,下意识的收紧了勾弦的手指,指节处却是忽的被揉了揉,身后之笑的无奈。
  “莫要紧张。”
  他拍了拍她的脑袋,声音安抚,“放松点。”
  谢姜浅浅的舒了口气,稍稍动了动略微酸涩的手指,这才重新勾住弦。
  江溆扣住她的手指,注意到她确实放松下来了,这才带着她缓缓开弓,沉默了几息后,手上一松。
  羽箭飞出,随着一声钝响,箭镞直入靶心,箭尾微微颤动。
  谢姜愣了几息才反应过来,当即转头去看是中含笑的男子,“皇叔好厉害!”
  不远处的杨渚嘴角抽了抽,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哈欠,淡定的移开视线,不想去看江溆那笑的满足的表情。
  这样近的距离,书院里随便拉一个初学之人都能射中,也值得小公主这般夸赞。
  偏偏江溆还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竹青色劲装的男子将小姑娘额前的发理顺,“姜姜以后也会这般厉害。”
  谢姜双眼一亮,“真的?”
  “自然。”
  男子淡定点头,抬手接过杨渚送上了一支羽箭,将箭尾槽对入弓弦的箭口处,再度握住她的手,“继续吧。”
  有江溆带着,谢姜自然是顺利的,片刻后,谢姜挣脱了他的手,“我要自己来。”
  男子目光微动,倒是不曾拒绝,只握着了她的手,身子一侧挡住了靶位,“先去休息片刻,喝点水,我看你也累了。”
  知道她兴奋,迫切的想要自己试一试,江溆继续道,“循序渐进便可,太过冒进会适得其反。”
  谢姜本来想要拒绝的话就这么被咽了下去,她乖乖跟着江溆坐到一边休息,月柳上前拧了热毛巾替她擦脸。
  片刻后,谢姜几乎是蹦起来,握住了那小巧的弓,“皇叔我去了!”
  江溆端着玉质的茶盏,淡定点头,漫不经心的吹开茶水面上的浮沫,“记住我方才说的。”
  “好~”
  得了允许,谢姜快速来到原先站立之处,却是面色一阵古怪。
  “皇叔……”
  谢姜指了指对面,比划了一番,“它方才是不是动过了?”
  “怎会。”
  江溆面不改色,“姜姜约莫看错了。”
  杨渚懒懒的靠着树干,瞥了一眼那更为靠近谢姜的靶位,默默地移开视线。
 
 
第18章 皇叔是个大忽悠
  既然江溆说没有动过,谢姜也没有去过多的怀疑,深深的吸了口气,在原地站定,稍稍侧身。
  握弓,搭箭,扣弦,开弓,举弓,瞄准。
  谢姜眯了眯眼,扣弦的指尖微微颤抖,箭镞在视线里根本不能稳定下来,日光在其上反射出的亮光让她不适的想要松手。
  保持这个动作久了,手臂便不可抑制的开始酸涩,毕竟是自小被娇养起来的公主,谢姜觉得现在整个人有些无力,视线里的箭镞也开始有了虚影,看的她有些眩晕。
  耳畔响起一声浅浅的叹息,有明显的力道落在她的发顶,轻轻揉了揉。
  “姜姜。”
  男子声音温和,带着明显的安抚,修长的手指将她落在脸侧的发丝勾到耳后,微凉的指尖不经意擦过了她的耳垂。
  江溆皱眉,靠近了她,声音低缓而温柔,“凝神,放松。”
  “好。”
  她闭了闭眼,眼珠动了动,待眼眶不那么干涩,才浅浅的舒了口气,扣弦的指尖微微收紧,凝眉看着前方。
  下一刻,手上一松,羽箭飞出———
  箭镞撞到了靶位边沿,无力的落下了。
  谢姜:“……”
  怎么有些不太对劲?
  怎么和刚才的情况不太一样?
  怀玉殿下扁了扁小嘴,回头望向身后之人,水润的眸尽是无辜和委屈。
  江溆抑制住想要上扬的唇角,淡定的揉了揉她的脑袋,“嗯”了一声,“不错。”
  谢姜蹙眉,有些怀疑,“真的吗?”
  杨渚撇嘴。
  侯爷你就哄殿下吧,这么近的距离,箭还能毫无力道的落地,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自然。”
  江溆面不改色,很是一本正经,语气笃定,“姜姜是初学,第一箭能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谢姜这才笑开,兴致勃勃的接过杨渚递过来的羽箭,利落的搭箭开弓。
  箭镞再度磕到了靶位边沿,发出一声闷响,落到一边。
  试了几次下来,终于有一支羽箭的箭镞顺利没入靶位,虽然是险险的边沿处,但总算不是无力落地了。
  江溆适时的按住依旧想继续尝试的小姑娘的手臂,捏了捏其上几处穴位替她放松放松,一边拿过她手上的弓交给杨渚,“今日便到这里吧。”
  说着,他又是拿了丝帕拭去她额前的汗,放缓了语气,“这种事也不能一蹴而就,姜姜已经很不错了,明日再继续。”
  既然自己今日的努力得到了肯定,谢姜也不固执坚持,应了声“好”,乖乖跟着江溆离开此处,任由月柳上前来替自己擦汗。
  注意到她眉间的倦色,江溆也不耽搁,直接带人回院子,让人准备午膳。
  小姑娘乖乖跟在长身玉立的男子身侧,小小的一只只到他的肩,脚步轻盈欢快,任谁都能感受到她的好心情。
  月柳是谢姜的贴身大宫女,一直跟着她,看着她从牙牙学语的婴孩长到如今亭亭玉立的少女,自然是了解她的。
  她大部分时间是安静的,只有在父兄和宋沉面前才会欢脱肆意一点。
  如今这位泽山侯倒是摸清了她的脾气,还把她哄的很好,月柳觉得,这位侯爷日后一定很宠孩子。
  杨渚让人将靶场收拾了,与月柳并肩跟随前面二位,见她笑的古怪,忍不住问了一句,“月柳姑娘可是觉得有哪里不妥?”
  还是他家主人的那点小心思被她发现了?
  一时间,杨渚有些紧张,直直的盯着身侧之人。
  月柳倒是不曾察觉他的异样,只笑着摇头,“并无不妥。”
  顿了顿,她继续道,“我只是觉得,侯爷将来的小世子肯定很受宠。”
  杨渚挑眉,点头表示同意。
  那当然了,这还用得着你说?他和怀玉殿下的孩子自然要宠着了。
  然而,月柳又补了一句,“除了圣人,我还未曾见到殿下如此亲近一个长辈呢。”
  杨渚:“??!!”
  他忽的停下来,眯起眼看着月柳,细细观察她的表情。
  月柳被他这般一惊一乍的举动惊了一下,疑惑的看向他,“怎么了?”
  “无事。”
  杨渚将一手负于身后,继续跟上江溆二人,试探着开口,“侯爷确实很宠殿下。”
  月柳点头,忍不住浅浅喟叹,“殿下也说过,这位皇叔确实很慈祥,考虑的也很周全。”
  杨渚嘴角抽了抽,还是选择应了声“哦。”
  合着这位殿下只把侯爷当长辈了?
  这和侯爷想要的不一样啊!
  杨渚心里一阵咆哮,面上却是淡定的,甚至还掸了掸本就不存在褶皱的衣袖,语气古怪,“对于侯爷来说,殿下是特殊的。”
  “我明白。”
  月柳点头,“对于殿下来说,侯爷也是特殊的。”
  杨渚:“……”
  这样根本说不到同一点上的对话让杨渚有些无力,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二人,娇小的姑娘跟着挺拔如肃竹的男子,看上去……
  可不就像是老父亲带着自家女儿吗?
  谢珺忙完回到东宫时,便是有暗卫将今日在靶场的详细情况告诉他,其中不乏对谢姜的夸赞和江溆做的小动作。
  他安静的听完,摸了摸下巴,“皇叔这般会哄孩子?”
  暗卫垂首,硬邦邦的语气听不出来什么情绪,“属下今日见殿下很开心。”
  “园园开心便好。”
  谢珺挥手让人退下了,屈指敲了敲桌面,休息了片刻才起身去找谢姜。
  小姑娘今日确实是累了,早早地沐浴了一番坐在小榻上看话本,月柳在一旁替她锤微微酸涩的小腿。
  说是在看书,其实她的小脑袋一直在一点一点的,很明显在打瞌睡。
  谢珺也没有去多打扰她,让她早点休息,嘱咐她不要太累便是离去了。
  谢姜平日里虽是千娇百宠的,但确实肯努力,每日都累的手腕酸涩,加上这段时间她也不曾出宫过,一连几日下来,她婴儿肥的小脸看着清减了少许,整个人的精神确实好了不少。
  惊蛰过后,天气开始回暖,从谢姜手中飞出的羽箭也不会老是落到地面或是飞到别处,甚至有一次箭镞没入了距离靶心仅仅半寸之处,让小姑娘欢喜的晚膳都多吃了几口,还拉着谢珺炫耀了许久,发顶的呆毛不住的晃悠,颇为娇憨。
  杨渚每日看着自家侯爷忽悠单纯好骗的怀玉公主,享受着殿下的夸赞和撒娇,已经从起初的不忍直视变为现在的平静,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觉得小公主挺可爱的———
  真好骗。
  那靶位离得那么近,谢姜肯定是有所怀疑的,偏偏江溆一句话过去,小姑娘就信了!
  所以,当小姑娘结束了今日的练习,回到院子一边饮茶一边问出一个问题时,江溆的面色直接僵住了。
  她问他,“春猎时的猎物是会跑的呀,但是这个靶位不会动啊,还离我这么近,怎么办啊?”
  注意到平日里淡定从容的泽山侯心虚的收紧了手掌,杨渚忍不住的想要笑出声来,却还是强行忍住了想要上扬的唇角,抱着双臂往廊柱上一靠,妥妥的准备看好戏。
  见眼前人面色有些不自然,谢姜以为他没听清,又是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还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腕,“皇叔?”
  “嗯?”
  江溆这才回过神,迎上小姑娘疑惑且含着担忧的视线,面上的不自然也只是几息,很快便恢复如常。
  “皇叔可是身体不舒服?还是累了?”
  谢姜蹙起眉心,皙白面颊上的红晕还未褪去,让江溆想起鲜美的蜜桃来。
  她的声音也是软绵的,“若是累了,皇叔不若早些回去歇息?”
  江溆平日里事务不少,作为圣人的心腹,需要他处理和把关的事情太多了,他每日还会抽出时间来陪她,委实是太过劳累了。
  这般一想,谢姜就觉得太过任性了。
  怎么能这般麻烦长辈呢?
  她刚想开口让江溆多多休息,男子倒是先行开口了,“靶场确实与猎场不同,姜姜刚学没多久,很难适应这种变化。”
  “这样吧。”
  许是想到了什么,他皱起的眉头舒展开了,“我今日回去准备一番,明日再来。”
  说着,他又是忍不住去揉了一把小姑娘的脑袋,碰了碰那缕呆毛,见她面色懵懂,不由得心情大好,又是揉了一把。
  待男子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谢姜摸了摸自己头顶,只觉得这位皇叔最近摸自己的脑袋太频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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