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里除了大人外,其余人我们不信,通风报信的人多,恐怕见不到大人,我们一家就先被灭了口。”
苏有辞怔住,一时间语塞。
他这阵子忙着在整理从前的那些卷宗,又在忙赋税和佃租的事,尽管在暗中查,但不少事也不是一日就能成。
至于府衙里的人,他想一口气换了,那也得有个由头。
如今看,这理由是有了。
“秀禾。”
虞卿看了眼秀禾,“你弟弟在何处?”
旁边妇人看着秀禾不说话,只咬着嘴唇流眼泪,立即道:“你个丫头,说话啊!你弟弟在书院里被人找了麻烦,书都快念不下去了。”
听得这话,秀禾忽然瞪大眼,眼泪汪汪地看着虞卿和苏有辞。
过了片刻,秀禾倏地跪下,“大人,夫人请给我们一家做主,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求求你们了!”
……
日落时,是秦州难得凉爽的时候。
虞卿坐在开拓出来的小阳台上,手边放着妙玲拿来的冰葡萄,还有一杯凉茶。
托着脸,盯着院子里的竹子发呆。
倏然听到脚步声,虞卿立即扭头看去,是苏有辞回来了。
“怎么样?”
“和秀禾他们说的差不多,我已经命人暗中搜集证据,待证据足以收押时,会把那些人捉拿关进牢里。”
闻言虞卿松了口气,“那便好,只是京城那边……”
苏有辞坐下,拿起虞卿的凉茶喝了口,“我修书两封,一封给了父亲,一封让他给了太子。”
虞卿愣了下,手上摘了葡萄喂给苏有辞,“为何给太子殿下?”
“秦州原刺史,如今可是攀上了皇亲。”苏有辞一句话,解了虞卿的疑惑。
看来,不光是秦州的天变了。
京城怕是也要牵扯出不少,只盼能少祸及百姓。
苏有辞望着虞卿,握住她的手,直接把人拉到自己身边,随后倒在凉塌上,扯了一床蚕丝被子盖在腰上。
虞卿回过神,不由笑。
“怎么了?”
“不怎么,只是想抱抱你。”
苏有辞闭着眼,“今天回来时,发现月亮格外圆。”
虞卿低笑,“今天十六。”
“我知夫君觉得这阵子亏欠于我,但我并不这么觉得。”
到底还是把苏有辞没有说的话说出口了。
哪里有亏欠,分明不管再忙,都会回府来,从来不会宿在衙门。
苏有辞睁眼,轻叹了声。
“你呀。”
“夫君为的是百姓,我为的是我们的家,其间道理相通,所以我理解夫君。”
虞卿趴在苏有辞胸膛上,“这下夫君可以抒怀了?”
苏有辞凑上前,吻了吻她唇瓣。
有凉茶的清甜。
“日后会很忙,不过一定会抽时间陪你。”
“好。”
“不管我做什么,我都会确保你是安全的。”
“你也得顾及自己的安危。”
“我会的。等过年时,我争取能带你回京过年。”
回京?
虞卿笑着搂上苏有辞的脖子,“不回去也可以,但你得在我身边。”
苏有辞爱怜地抱着她,“一定。”
“你从不骗我,所以,往后也一样,我只愿年年岁岁与君好。”
年年岁岁,她都与苏有辞在一起。
望着虞卿的眼睛,苏有辞恍然想起,那日虞卿吐露心意时的样子。
也是这般看着自己,眼神坚定。
虞卿轻轻眨眼,弯唇笑起来。
她说过,要苏有辞眼里心里都是自己,她做到了。
何止眼里心里都是自己,苏有辞从来都是她一个人的。
苏有辞伸手放下阳台的帘帐,瞬间有了一方小小的空间。
欺身把人桎梏在怀里,咬了咬她上唇。
“往后只偏爱我一人,不可分心给别人。”
虞卿咬着唇,生怕泄露低吟,只能抓紧了苏有辞的胳膊。
抬眸时,一眼望进如深潭般的眼里。
“好。”
几声细碎的低吟和这声“好”,一同被藏进了夜色里。
虞卿想,苏有辞从未负自己。
这便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