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疾王爷帐中娇——妩柚
时间:2022-01-03 16:33:31

  沈临烟轻轻吸着有些酸涩的鼻尖,说不害怕是假的,她到底是第一次遇到这些事,现下指腹还微微发着颤,裙摆下腿脚已然有些发软了去。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人在跟着自己一般。
  寓意何为,她心里头也未可知。
  许是看出沈临烟眼角的局促,少年指尖轻挑狐狸面具系着的小绳,微微一扯便露出那双祸人的桃花眸来,缠着红绸随着不知名的清风划出一道暗昧的弧度,直直落到那双不知所措的小脚边去。
  沈临烟先是被突如其来的面具吓得退后几步,又很快小心拾了起来,抬眼望向远处许久,那少年郎也未曾与她相见。
 
 
第12章 .替罪羔羊
  自那日花灯节过后,她便被关在府中不得出去。
  有桃杏姐姐日日作陪,也算不得无聊,过得倒也惬意。
  直到有一日,府里来了个道士,他口口声声说自己命中有注定有一劫,需得送到乡下休养身子方可度化。
  祖母喜好男儿郎,日日夜夜盼着府里有个孙子,对她更是无谓,便对外称嫡小姐身娇体弱的由头将她送到了乡下。
  娘亲拗不过众人的说辞,只好哭哭啼啼的送到城门口,那时桃杏姐姐不知为何犯了错被一顿打骂,关在房里不得出来相送。
  罢了,相见也只是徒增烦恼。
  “王妃,您这是在想什么呢?”白茗沉浸在花灯节的喜悦顿时成了疑惑,这好端端的,主子神色怎的有点惆怅起来,莫不是自己说错了话?
  “我倒是有点想去看看这花灯节了。”
  话音未落,便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嬷嬷,那嬷嬷沈临烟是认识的,如果没猜错的话该是戴姝身边的亲近人。
  “老奴参见王妃,夫人怕娘娘受了委屈,派老奴过来给娘娘送点东西,还望娘娘收下。”嬷嬷端着一个檀木做的托盘,弯着身子利索递给了白茗,一双三角眼滴溜溜乱转,略干燥起皮的嘴正谄媚笑着。
  见沈临烟没反应,嬷嬷不敢抬头直起身子,只得小心附着眼前人的脸色说道:“老爷也说是他错怪了王妃,现下已经将罪魁祸首阿贵处死了,也为娘娘洗刷了冤屈。”
  罪魁祸首?替罪羔羊罢了。
  “替我谢过爹爹,三妹身子如何了?”沈临烟这才摆了摆手让嬷嬷直起身子来。
  “三小姐,惊吓过度回房歇着了。”嬷嬷直起身来心下也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回答道。
  “惊吓?不知祖母的佛经她何时抄完,三妹也是该清净一下了。”沈临烟半倚在桌边似笑非笑的盯着眼前人,杏眼中的神色却是不曾见过的冷冽。
  “是……”嬷嬷以为这大小姐从小在乡下休养,怎么也好说话,结果看来这也是位硬茬,想来也是不好糊弄的。
  “退下吧。”
  嬷嬷颤抖着身子哆哆嗦嗦出去后,一旁的白茗倒是噗嗤一声捂着嘴偷笑起来:“这嬷嬷定是欺软怕硬惯了,看她那个怂样,笑死奴婢了。”
  ***
  “主母为何又要将我关佛堂?”前脚报信的嬷嬷刚走,沈夏月顿时便变了脸色,双手堪堪将铜镜前的胭脂水粉通通摔在了地上。
  “小姐息怒……”一旁的小丫鬟跪在地上慌乱着收拾地上的碎片,也不管白嫩的手指是否被划伤,一个劲的劝说着即将疯魔的沈夏月。
  “息怒?都是贱人!明明我跟四哥哥已经有了感情,一个个的都跑出来勾引,真当我看不出来吗?”
  看着地上跪着的小丫鬟被吓得梨花带雨的模样,狠狠踢了眼前人一脚,又掐又骂,活脱脱如一个疯妇般,言语疯癫。
  “贱人,你哭什么?就凭你也想勾引四哥哥?”
  小丫鬟紧紧抱着已经松散着的发髻,嘴里不住的呜咽,嘴唇被生生咬出血来,也不敢说一句话。
  “你们都给我等着!我沈夏月绝不会善罢甘休。”
  哭啼声断断续续,不过是无能的怒吼罢了。
 
 
第13章 .桃木簪子
  “王妃,奴婢已经收拾好啦!准备准备咱们就可以回王府了。”白茗两只手欣喜万分的把弄着自己垂落肩头的几缕青丝,这几日可是把她给气坏了,心里巴不得离开这个鬼地方。
  “嗯,陪我去拜别罢。”原本坐在书案前临摹的女子手里的动作停顿下来,小心将毛笔放回原处后,不紧不慢整理着褶皱的衣袖。
  这么些时日,是该离去了。
  白茗站在书桌一侧,小心接过自家主子手中的宣纸,好奇的观望着上面的文字,有点迷惑:“王妃,这是什么意思啊?山中可……奴婢只识得前面两个字。”
  “山中何事?松花酿酒,春水煎茶……”女子原本清澈见底的杏眼缓缓垂下,眼里充斥着说不出的落寞。
  沈临烟顿了顿,看着眼前人又很快掩下眼底的情绪,嘴角微微上挑道:“随意写写罢了,若是你想识字,我倒是可以教你些。”
  “奴婢谢谢王妃!”白茗动作利索的将宣纸收在随身的红木盒中,眼里的喜悦不言而喻。
  “走吧。”沈临烟站起身来微微颔首,当初知道自己可以识字时,恐怕也是这般欣喜若狂的模样吧。
  刚出院落,忽的出现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拦住了二人的去路,只见女子消瘦的面容上沾了些许泥垢,发髻也是松松散散,隐约还夹杂着几片枯叶,此刻正满脸焦急的看着沈临烟。
  “放肆!哪里来的丫鬟,胆敢冲撞王妃!”自从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丫鬟出现后,白茗急急将自家主子护在身后,生怕又出了什么祸端。
  沈临烟轻轻拍打着白茗的肩膀,摇头示意。白茗这才不甘心退到一旁,眼睛还是死死盯着女子的举动。
  这个丫鬟她是见过的,那日遇到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的女子便是眼前站着的这个丫鬟。
  沈临烟掩下心底的疑惑,只见丫鬟小心翼翼从衣袖里掏出一叠方正的白色方帕,正颤颤巍巍的想要递给她。
  沈临烟稳稳接过方帕后,看着眼前丫鬟眼神里充满胆怯,示意白茗先带丫鬟回屋内,以防隔墙有耳。
  “奴婢方才就觉得这人眼熟,细细一看倒有点像前些时日在院落里鬼鬼祟祟的那人。”回屋后,白茗盯着丫鬟更紧了些。
  “先带她下去梳洗一番吧。”沈临烟衣袖下的手此刻正紧紧握着方才递来的白方帕,隐隐约约中觉得上面有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
  “是。”
  待二人离去后,沈临烟才将手中的白方帕轻缓放到书案上。掀开方帕后里面包裹着的是一支做工精巧的桃木簪,而白帕一角赫然绣着的是‘木’字。
  滴答,滴答。
  女子长长的弯睫上挂着几滴不知名的泪珠,恍惚间,悄无声息顺着清瘦的侧颊跌落下来,晕染了桌案上的白帕。
  “桃杏姐姐……”沈临烟一只手颓然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一只手紧紧抓着眼前之物,眼神满是悲戚。
  木字,曾是她给桃杏取的小字,只有她二人可知。看来这丫鬟,怕是知道些什么。
  “王妃,已经梳洗好了。”
  过了不知多久,白茗才带着那丫鬟回到屋内。
  “辛苦你了。”沈临烟缓了缓心神,这才细细打量起眼前举止局促的丫鬟,模样算是个清秀的。
  话音未落,白茗便小心走上前来扫了丫鬟一眼,低声耳语道:“奴婢刚刚为她梳洗时,发现这丫鬟身上有许多疤痕和淤青,怕是得罪了什么人。”白茗又有点忧虑的补充道:“这丫鬟好像是个哑巴……”
  哑巴?
  “你可知原来在后宅的嬷嬷?”沈临烟衣袖下握着桃木簪的纤手忽的紧了紧,试图想要在女子的眼中读到些什么。
  听到这话,女子原本耷拉的身子顿时直了起来,嘴里不住的发出怪叫,两只手不停的费力比划着什么,情绪一时很是急迫。
  “你……听得到?”沈临烟原本紧握着的手此刻紧紧抓着衣袖,生怕错过任何信息。
  只见女子一个劲的点头,眼里噙着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打湿了衣襟。
  想来,这丫鬟在沈府是受了不少苦楚的。
  “那我问你问题,你只管摇头或是点头便好。”沈临烟揉了揉眉心,扭头对一旁的白茗吩咐道:“你出去打探着,切不可放人进来。”
  “是。”白茗福了福身子,神色复杂的看了眼屋内满脸泪痕的女子便退下了。
  “簪子的主人可还在人世?”沈临烟犹豫了半天拿起簪子,颤抖着嘴角还是问出了自己最不愿面对的问题。
  只见女子摇头又点头,不知想表达什么。
  “你也不清楚吗?”
  得到女子肯定点头后,沈临烟原本悬着的心又缓缓落了下来,这个答案她还是可以接受的,最起码心里也有了些指望。
  “那嬷嬷呢?”
  听到嬷嬷两个字以后,丫鬟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惧,哭声更撕心裂肺起来,摇摇欲坠的身子此刻正不停乱颤着。
  “可愿跟着我去王府?”沈临烟走前几步,轻轻抱着眼前情绪不稳定的女子,一只手缓缓抚摸着女子颤抖的背脊以示安慰。
  丫鬟顺势埋在沈临烟的肩膀处,狠狠痛哭起来。
  “别怕,你可有名字?”
  女子这才拉过沈临烟的手,在手心中笨拙的写了一个‘浣’字。
  “那我唤你阿浣可好?”
  得到阿浣的回应后,沈临烟也不做耽搁,领着二人就往大厅走去。
  ***
  “祖母,这几日叨扰了,现下我也该回王府了。”沈临烟顺势挽着谢听蓉粗糙的双手,笑脸盈盈的看向阿浣:“我倒是觉得这丫鬟很合眼缘,不知祖母愿不愿割爱?”
  谢听蓉抬眼一看,不知思索着些什么叹了口气道:“她是个哑巴,做事笨手笨脚,你要她作甚?再挑个好的便是。”
  “知道祖母疼我,你还不快谢恩?”沈临烟微微颔首跟谢听蓉拉开了些距离,转身对着阿浣嫣然一笑道。
  只见阿浣狠狠磕了三个头,一脸期待的看向谢听蓉。
  “祖母,这丫鬟我就带回王府了。”
  谢听蓉顿了顿也不好说什么,丫鬟罢了,随她去就是。
  “听闻长姐要回王府,妹妹特地来送送长姐。”
  门外,沈书瑶娇柔的声音响起,只见女子步调如弱柳扶风,神色间又多了几分妩媚多姿。若是细细看去,今日的梳妆不似前几日般楚楚可人,倒多了几分小女子独有的小鸟依人之感。
  “妹妹如此打扮,可是要跟我回王府?”沈临烟眸清似水淡淡看向眼前女子,颔首捂着嘴慢条斯理的调笑道。
  “长姐……说笑了。”沈书瑶原本要挽上眼前人衣袖的手在半空中徒然顿了顿,又低下头带着深闺女子独有的娇羞,低声细语道:“今日本是四王爷唤妹妹去那花灯节,长姐可莫要打趣……”
  “是二丫头争气,沈家怕是要出第二个王妃了。”座上的谢听蓉眼神满意的沈书瑶身上游离,仿佛在看一件商品般。
  “祖母……”原本沈书瑶人面桃花,娇羞可人的面容注意到阿浣时,脸色有些僵硬起来:“这不是那个哑巴吗?怎的会在此处?”
  “是你长姐说这丫鬟合眼缘,今日要带回王府的。”谢听蓉扫了一眼地上身子微微颤抖着丫鬟,又冲满脸疑惑的沈书瑶解释道。
  “妹妹觉得不合适吗?”沈临烟皮笑肉不笑的盯着眼前人,她倒是好奇为何方才沈书瑶一进门,为何原本安安静静的阿浣便肉眼可见的颤抖起来。
  “她毕竟是个哑巴,怎能照顾好长姐……”看着沈临烟打量的眼神,沈书瑶不由得吞吐起来,低下头干笑道:“能让长姐喜欢,是这丫鬟的福分了。”
  “祖母,长姐时辰不早了,瑶儿先下去准备一番。”沈书瑶弯着身子,轻轻作了一礼便翩翩然离去了。
  “祖母,那我也先回王府了。”
  回头望着这沈府的匾额,只觉得陌生又可笑,戏子本无情,这台下人倒入了戏。
  作者有话要说:
  *引用“山中何事?松花酿酒,春水煎茶。”——元朝张可久
 
 
第14章 .花灯节下
  朔夜逐渐覆于长街,月色下银白石板路此刻被高墙满挂的红灯笼映得通红,直直蔓延到不知名的尽头。
  街道两侧隐隐约约响起女子或妩媚或轻盈的笑意,随着管弦丝竹之乐,孩童银铃般的话语散播开来。
  车轿内身穿白衫的女子简单斜插着一支桃木簪子,正掀开帘子往外细细打量着。
  “王妃,这里真的好热闹啊!”
  白茗欢快的声音隔着车帘响起,满眼映着长街热闹非凡的场景,漫起了点点星火。
  很快一阵重重的叹息声传来,白茗嘟起嘴看着面无表情的车夫,有点不甘心道:“要是可以去逛一逛就好了。”
  是啊,真的很热闹,那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远远看一眼,便很知足了。
  车帘缓缓落下,马蹄声也渐行渐远。
  “禀王妃,王爷有要务处理,今夜便不能陪娘娘了。”
  刚进院落,从暗处悄无声息走出一名侍卫模样的男子,带着淡淡凉意半跪着身子冷峻的传达着消息。
  “嗯,退下吧。”沈临烟缓缓扫了一眼灯火通明的书房里被烛光打在窗纸处的人影,微微点头示意便回了屋子。
  想来,他也是不愿见自己的吧。
  这样也好,不过是表面夫妻罢了。
  “白茗,你先带阿浣下去早点歇息,我自己一个人便可。”沈临烟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头上的发饰早已被卸下,转头轻握着白茗的手背示意。
  白茗早已习惯了自家主子不喜他人伺候,便福了福身子:“奴婢方才已经为王妃放好了洗澡水,王妃早点歇着,奴婢先行带着阿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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