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太子妃的千层马甲》作者:糖诺
文案:
北燕太子迎娶盛凉公主前夕,小乞丐阿照被送上和亲马车,成了嫁妆最多的代嫁公主。面对太子的厌恶找茬,阿照不悲不喜,从容面对。然而,当昔日故人一个个对面相见不相识时,阴谋、诡计、陷害接踵而来,阿照是否还能从容应对?当隐藏的身份被一层层揭开,那些被隐藏的真相是否渐渐浮出了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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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喜欢周游列国游山玩水的天真少女,也是循规蹈矩秀外慧中的大家闺秀。
她是和亲异国的代嫁太子妃,也是那阴狠公子豢养在身边的丑奴。
她是街角蓬头垢面讨饭的小乞丐,也是他国摄政王赠予金令的干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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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阿照离家出走,前后捡到过两个重伤少年。后来,一个伤好走了,一个醒来眼瞎了。再后来,走了的少年成了北燕铁骨铮铮的大将军,而瞎了的少年,成了她的夫君。
第1章 乞儿阿照
残阳从西山倾射下来,被染成胭脂色的天空也渐渐被黑夜取代。
霄王府的长廊上,阿照跟在苏嬷嬷身后,脚步沉重,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明天就是初七,是盛凉先帝亲封的永乐公主和亲北燕的日子。此番和亲,关乎两国社稷,虽马虎不得,但新帝还是特允了永乐公主可以从家乡洛阳出嫁。这本是喜事,可被迫来主持这场两国和亲的霄王殿下却喜不起来。
盛凉有谁不知霄王心悦永乐公主,眼巴巴的守了那么些年,最后还得亲自送喜欢的姑娘远嫁他国,这换成谁谁都憋屈。
为此,霄王还跑去太后那儿闹了好几回,可太后就算再宠爱小儿子,也不敢拿两国和亲的大事让他胡来。次数多了,太后也烦,最后直接让人将他拦在了殿外,随他怎么闹去。
不过小儿子这么多年来就只对这么一个姑娘上过心,太后也怕他会因此干出什么蠢事。于是就让身边信得过的苏嬷嬷拿着永乐公主的画像,去民间寻一个给他送去。
苏嬷嬷本以为像永乐公主那样明眸皓齿的姑娘难寻得很,结果刚出宫门,就碰到了蜷缩在墙角讨饭的小乞丐阿照了。
小乞丐虽蓬头垢面的,可那双眼睛,如秋水寒星,闪烁着黑宝石一般幽深的光泽。
苏嬷嬷也因这双眼,停在了她面前,在她干净的破碗中放了一锭银。明知她是个乞丐,仍旧问她:“你可识文断字?”
霄王喜欢红袖添香那一套,太后的意思,也是想给他整个合心意的。
阿照微微点头,想了想,怕她不信,捡起地上干枝就在地面的尘灰上写下‘漂泊殊无定,归来得暂安’。
苏嬷嬷看着那行娟秀小字,满意的点了下头,拿着绢帕替她擦净了脸,之后便连夜将她送来了洛阳。
而此刻要去见的,就是霄王李恪。
两人到了王府正院,有个圆脸小丫鬟已经在门外等候着了。
“嬷嬷可算来了,王爷又发脾气了,白日里摔出去的茶盏还砸在了兰侧妃膝上,这会子府中都没人敢靠近这屋一步了。”小丫鬟轻推开房门,小声说着。
苏嬷嬷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她身后的阿照听了,珉了珉唇,低眉顺眼的继续跟在她身后。
苏嬷嬷走在前头,阿照小心跟着,那小丫鬟没跟来。刚迈入屋中,浓浓的酒味扑鼻袭来。阿照屏了屏吸,站定之际,眼神略略扫过,最后停在睡榻上的人身上。
此刻并无旁人,霄王斜躺在睡榻上,胡子拉碴的,丝毫见不到传闻里那般玉树临风。塌下也满地的酒坛碎盏,人进来都有些无处落脚。
瞥见进来的是苏嬷嬷,他正眼都没瞧一下,闭着眼睛又往嘴里灌了口酒。
“王爷,这是太后娘娘让奴婢给您送来的人,请王爷过过目。”苏嬷嬷恭敬站着,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可霄王一听,怒将手中的酒坛子砸了过来,吼道:“本王已经按照皇兄的旨意,亲自为她筹备和亲事宜,马上就要亲自送本王心爱的姑娘嫁给别人了,母后她还想怎样啊?找个人来监视着本王吗?”
苏嬷嬷看着砸到自己脚边的酒坛,面无表情的拉着阿照后退一步,避开一地的酒水,才开口劝道:“太后娘娘也是为了王爷您好,有些事,王爷真的任性不得。”苏嬷嬷语气微沉,又继续道:“这位姑娘与别个或许不同,王爷不妨抬头看看。若是合了王爷心意,可留在身旁伺候。”
“本王不稀罕!”霄王本还想继续砸酒坛,‘滚’字都到喉咙管了,哪知一抬头,竟对上了一张让在魂牵梦绕的小脸,“……阿银,你、你怎么来了?”
霄王倏地爬了起来,怕是自己在做梦一样,激动得伸手就要去攥阿照的手,却被苏嬷嬷一把拦住了。
“王爷,她不是裴五姑娘,是太后娘娘送给您的人。太后娘娘说了,人她给您找来了,要如何抉择王爷自己选,此事皇上也不会知晓。而老奴日后,便是负责照顾姑娘的。”苏嬷嬷说得模棱两可,李恪却听得酒意瞬间清醒了。
“娘娘还吩咐奴婢告诉王爷,抉择一旦做下,便没有反悔的余地。”
他心里一咯噔,顷刻间明白了母后的意思。定了定神,他问:“她是何身份?”
“……孤女。”苏嬷嬷默了默,将乞儿换成了孤女。
阿照的身份,送她来洛阳时,宫中早就派人顺道查清楚了,不然也不会直接送来洛阳。她原名季早早,生父不详,生母曾是长安醉心楼的烟花女子,在瞒着老鸨妈妈生下她后,母女二人都被赶了出来。靠着母亲给人家缝缝补补,季早早平安长到八岁,可惜某天夜里母亲失足溺水,她便成了四处流浪的乞儿。
至于阿照会识文断字,想来应该是她母亲教的。毕竟从醉心楼出来的姑娘,没有哪个不是色艺双绝的。
李恪缓缓点头,盯着阿照的神情有些异样,最后又灌了口酒后,下定决心道:“带她下去,明日卯时扮作丫鬟随本王去裴府。”
“是。”苏嬷嬷知道王爷已经做好了抉择,看了眼安静站在一旁的阿照,行了礼,带着她退了出去。
退到院外,一直安静的阿照才开口问:“嬷嬷,北燕远吗?”
苏嬷嬷步子慢了些,摇了摇头。
远不远她不知道,但有一点她敢肯定了。眼前的姑娘虽不喜多言,但很聪明,聪明得让人看不懂她。
或许能找到她,不过是她想出现到她面前罢了!
第二日卯时,鸡鸣刚啼,天还不见破晓,霄王就已经收拾妥当候在府门前。见她来了,才抬脚上了马车。
阿照冷瞥了眼,本想跟着苏嬷嬷去坐后头的马车,却被苏嬷嬷示意上霄王那辆。
无奈,阿照只能默默地跟了上去。
马车里,李恪一直盯着她。那目光过于炽热,就算在漆黑的马车中阿照也能感觉到。不知盯了多久,快到裴府时,他才沉声道:“此行,本王无法预料凶险,但本王会送你五百战卫确保你安全,等到时机成熟,你若想回来,本王也会想法让你脱身回来。”
第2章 裴银和亲
这是李恪想了一晚,最终决定的。
阿照头微垂,直到马车停在裴府门前,才淡淡地说了一句:“但愿王爷说到做到。”
从主动出现在苏嬷嬷视线里的那一刻开始,阿照就已经知道,会有两条未知的路等着自己。如今看来,比较幸运的那一条已经作废,剩下的这条,应该会很崎岖吧!
裴府中,裴家众人在听到霄王来了时,都急忙迎了出去。
李恪免了他们的虚礼,率先阔步进了裴府。一进府,便让苏嬷嬷带着几个丫鬟一道去帮即将和亲的永乐公主裴银上妆。
苏嬷嬷是宫里来的,众人不疑有它,只盯死着霄王,就怕他又出什么幺蛾子。
然而今日的霄王乖觉得很,知道他们防着自己,干脆让人搬了把椅子放在大堂最醒目的地方,抓了把瓜子翘着个二郎腿坐着,让他们方便看着自己,搞得裴银的一众叔伯们都不得不陪他坐着。
另一边,阿照跟在苏嬷嬷身后到了裴府内院。一路上,她都微低着头,双手如所以婢女一样恭恭敬敬的放在腹部。只谁也没发现,她此刻宽袖下的双手紧握在一起,像是在极力强忍着什么。
到了裴银的闺房门口,苏嬷嬷没有敲门,带着她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房中的的人都已经被支走了不少,此刻只有两个头戴大红花的喜婆,正笑吟吟的在给新娘子上妆。见到苏嬷嬷进来,两个喜婆神色怪异的冲她点了下头后,放下手中的东西,默不作声的退了出去。
坐在铜镜前的裴银从铜镜中见到,皱眉回头。可惜还没来得及开口,脑袋就传来一阵眩晕,紧接着便没了知觉。
苏嬷嬷看着晕过去的裴五姑娘,转头又看了看阿照,两人惊人相似的样貌,连她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阿照也呆呆的望着这位裴五姑娘的脸,似乎也在吃惊她们的相似。
片刻后,在裴银被丫鬟扶着路过自己身侧时,阿照突然冷笑了下,一把将她脖子上露在外面的玉坠扯了下来。
这一动作,无疑惊到了苏嬷嬷与旁边的丫鬟。
苏嬷嬷想阻止,可阿照手快,已经将玉坠扯下狠狠砸在了地上。
见她们都看了过来,她面上无波无澜地吐出了两个字:“脏了!”,声音平淡的一丝起伏都没有,真的像是在说那玉坠脏了。可抬脚踩在那破碎的玉坠上时,她的眸底,似乎有什么水波晃了一晃。
“人都清干净了,赶紧将人带去侧门。手脚都麻利些,别让人看到了。”
苏嬷嬷没过问她刚才的行为,交代完扶着裴银出去的婢女,便将从裴银身上褪下的喜服帮她穿上,与重新进来的两个喜婆给她上起了妆。
一切如常,似乎方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盘发髻时,其中有个拿着梳子的喜婆梳本想顺嘴念两句吉祥话,却被另一个拿眼色阻止了。被阻止的喜婆反应过来,面色微变,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苏嬷嬷。见她专心的在给新娘子描花钿,似乎没注意她们,才暗暗松了口气。
她们此刻做的事,若成了才算吉,若生了差错,那就是祸了。
喜婆不知道,她们之间的小动作都被阿照从铜镜中尽收在了眼底。
阿照收回目光,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明眸皓齿,美艳动人,与她曾经幻想穿上红嫁衣时一样好看。看着看着,她浅浅笑了起来,问:“嬷嬷,我也是第一次做新嫁娘,能让喜婆帮我也念两句吗?”
阿照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听起平平静静的,但语气中还是带上了微微恳求。
这是她梦里的红嫁衣,她想,就算没有双亲在侧,没有自己想嫁的如意郎君,至少留给以后的遗憾里,她也是个穿着红嫁衣,有喜婆念着吉祥话的姑娘。
或许有些卑微,可那又怎样呢!
苏嬷嬷垂眼看着她,心底多少有些动容。半响,她接过喜婆手里的木梳,难得严肃的面上露了抹笑,轻声道:“奴婢是第二次送嫁了,由我来给姑娘念两句吧!”
阿照感激的点了点头,望着铜镜中一袭大红的姑娘,努力保持住嘴角的弧度。
她的头发不似别的姑娘那般柔顺细长,容易打结不说,发丝的长度也只到肩膀下来一些,像是被拦腰扯断过,有些参差不齐。
苏嬷嬷找来剪刀帮她修剪好,又将木梳打湿了水,轻轻地给她解开那些发结,一点点梳顺,才开始念:“一梳梳到发尾!”
“二梳白发齐眉!”
“三梳儿孙满地!”
“四梳……”
苏嬷嬷一声声念着,突然忆起了三十年前,太后娘娘入宫当晚,娘娘的母亲也是如此帮她梳着头,轻念着的……
一恍,三十如昨。
十月初七一大早,裴府就热闹了起来。虽皇上特允永乐公主从洛阳出嫁,但皇室公主礼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洛阳第一次有这么大阵仗的喜事,几乎万人空巷,都挤在了送亲车撵要路过的两侧,等着瞧公主出嫁的仪仗。
裴银生母已逝,生父又出家当了和尚,此刻大堂的正位上,坐着她的祖父和大伯父。两人浅饮着香茗,笑容满面的等着她出门时的哭嫁拜别。
闺房里,阿照已经装扮好,喜婆也将绣着龙凤呈祥的轻纱盖头盖在了她头上。
她顶着盖头,起身走到铜镜前转了好几个圈,直到外面传来鞭炮声,有人高声喊:“吉时到了,北燕接亲的人来了!”她才停下,由两个喜婆扶着走了出来。
裴家众人见她出来的,都一脸喜色的等着看她哭嫁。然而下一瞬,所有人都愣住了,只见新娘子像是不知道有哭嫁这一回事般,直直就要往大门口走去。
裴银的姑姑裴氏见状,急忙站了起来,泪眼婆娑的拦住了她,眼中带着不舍,含泪提醒道:“阿银啊,还没给你祖父他们拜别呢!”
拧着帕子抹眼泪的裴大夫人也赶紧站了出来,责怪的看了两旁喜婆一眼,斥声道:“姑娘头一回出门不知道,你们也不知道吗?”说着,满眼不舍的望向新娘子,“阿银,快给你祖父磕个头哭两声,好让你弟弟背你上花轿。”
第3章 十里红妆
阿照没有哭嫁的打算,透过红纱盖头,直接回头望了眼等着背她上花轿的少年,冷声问:“我弟弟呢?”
这话怎么说的?裴氏跟大夫人都是一愣,没明白她怎么突然这么问?倒是那少年笑呵呵招手回了一声:“姐,我在这儿。”
裴氏也赶紧点头。
你弟可不就在哪儿么!
阿照没再去望那少年,红纱盖头下,她转了转眸,笑眯眯的望向裴氏,嗤笑道:“姑母真会说笑,我说的是我亲弟弟裴浔阳。姑母的儿子就算是亲表弟,那也是外姓人,我干嘛要让一个外人背我出门?再者,就算我弟弟今日不在,裴氏与我一辈的兄长小弟多得是,怎么也轮不到一个表――弟吧!”
此言一出,在场所以裴家人脸色都变了变。
大喜的日子,这裴银是怎么了?以往不是都将她那表弟当亲弟弟的一样对待的么,此刻怎么还挑起毛病来了?
倒是来裴家贺喜的宾客们没人觉得不妥。
人家永乐公主本来就有亲弟弟,就算今日亲弟弟没到场,这裴家小辈的堂兄堂弟一大堆,哪里轮得到一个外姓表弟来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