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耀气得直跺脚,但是以他的能力拿卖行毫无办法。别说问罪了,他现在托卖行的服,能不能再多活一百年都不知道呢。
为了防止卖行也在马车上做了手脚,金耀连马车都不要了。直接御剑而行。
燕回舟有点羡慕的看着金耀,没想到金耀看上去不怎么着调,御剑飞行却学得不错。燕回舟学了许久的御剑,却远远没有金耀和金英两人耍的好看。
这可能也与门派的实力有关,他爹就是个御剑特别丑的人......
而他的师尊,根本不用剑,人家杀人只需要动动念头就可以了,至于飞嘛......
燕回舟看金英和金耀两人御剑先行,还施了隐身的术法,很快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他轻声问舒乐道:“师尊,还不知道师尊用什么法子飞行呢。”
说来舒乐也没飞过,她想去哪里只要自己有了这个念头,很快就能达到,这和她学得拉胯的遁地术不一样,这种感觉让她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自己想去哪就去哪,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要是燕回舟是这个世界以后的龙傲天的话,那她现在就是个凤傲天。
“你师父我还用的着飞?我想去哪里一个念头的事情。”
燕回舟抿起嘴不说话了,自己为什么要自取其辱?
燕回舟听舒乐这么说,才知道原来修为高有这样的好处,就可以不用暴露自己御剑很丑的事了!
那自己更加要勤奋修炼才行。
--
舒乐没有随着燕回舟回金府,她带着鲛人去了一趟海边,那海还似她和燕回舟一起去魔族时那样蓝,只是心境不再如以往。
舒乐将仙乐送储物囊中放出来,花言给他喂了一些丹药,他看上去没有那么羸弱到随时会晕过去的地步。
“仙乐,是我。”
鲛人一向以声音诱惑人,所以他们对声音格外的敏感,舒乐的嗓音和“湘宁”的声音比起来,有点哑,说话的语调却是不变的。
仙乐在储物囊里听了半天,自然是认出了她的身份。
可惜,他现在什么也看不见。
仙乐睁着茫然的眼睛望着前方,不知道该看向哪里。
“娘娘......”仙乐很想哭,只是他现在哭不出来,他已经哭了太久,就到现在哪怕想哭都流不出眼泪来。
“你怎么会被修士抓住?”
仙乐摇了摇脑袋,“抓住我的不是修士,是人......夏日暴雨,海浪滔天,毁了很多船只,那些人不停的哭喊,祷告。我和族人都觉得他们可怜,所以偷偷的从深海跑出来救人。
可是他们并不感激我们,甚至明知暴雨的情况下再次出海,为的就是设计抓我们。族人们都逃掉了,只有我没有逃走......”
平静的海面瞬间如飓风拂面,海上的浪涛一个比一个大,更有海水掀起数十米的高度再狠狠砸回海中。
“好孩子,你受苦了。”舒乐抚了抚他的头发,他的眼睛不用问,舒乐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些人听闻鲛人的眼泪可以化珠自然会不择手段的让他流眼泪,直到再也流不出泪便将他卖掉。
毕竟鲛人只对修士有用,对普通的凡人毫无用处。
方才波涛汹涌的海面又慢慢转为平静。舒乐伸手挽起一捧水,“即日起,所有鱼类都不会再被凡人捕获,所有珍珠会化为眼泪,所有海底珍宝会变成石块。”她将施了咒的水撒回海中。
“娘娘,这坏了规矩......”
“什么规矩?”舒乐冷眸一闪,“我就是规矩!”
仙乐怔怔然,那一瞬间他好像又能看见了,他看见了一双银色的眸子,眸中含着痛,含着酸,含着恨。
他想起,那双眸子,他只在族长最爱的画上看到过,族长最爱的娘娘,有着一双银色的几乎看不出情感的眼睛。
第73章 . 七十三个马甲
海风夹杂着海洋的盐腥味扑在舒乐的脸上, 还有些许的浪掀出的海浪溅出的水花。舒乐的脸有点烧,好在她戴着面具,且仙乐此时的眼睛看不见, 否则舒乐就要羞的找不到缝钻了。
她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方才那一刹那,舒乐怒上心头,差点以为自己是个正义的化身,这个世界的主角。她怎么能这么入戏呢。
舒乐反思了一下自己, 一定一定不能太入戏, 这样自己以后要是回去了, 出不了角色可是要洗脑的啊!
舒乐干干的站着吹了会儿的海风, 以为仙乐想要回去, 可是仙乐没有。他说自己现在看不见, 下了海也找不回回家的路, 恳求留在舒乐的身边。
舒乐思考了一下, 按理说鲛人离海之后应该可以将鲛尾变成人腿才是, 可是仙乐墨绿色的鱼鳞毫无变化的迹象。
舒乐给花言传音:“不是说鲛人离开了海可以变成人吗?怎么仙乐没有变呢,他这个样子我怎么带着他啊?”
花言回道:“只有成年的鲛人离开海才会变成人,这只鲛人还没有成年。”
舒乐乐了一下, 仙乐居然还只是个孩子。
“仙乐,你想留在我的身边,只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十分的不方便。如果你成年了可以化成人形, 那我可以答应。你现在这样,走到哪里都是别人觊觎的对象。”
仙乐难过的垂下脑袋, 他的身体很虚弱,舒乐甚至看见他的脖子后面出现了鱼鳞。
而深海那样的环境确实不利于他修养。
“花言,你将它送去魔界吧。”
“你疯了?”花言愣了一下,“当初海洛为修士架了通往魔界的阶梯, 魔族的人恨死鲛人一族了。”
“但是魔界里的人都听你的话不是吗,你要保的人,有谁敢违抗你的命令吗?他现在的身体真的很不好,需要静养,我找不到比你魔界更适合他修养的地方,也找不到更信任的可以托付的人了。”
花言被舒乐的言语夸得找不着边,脑子居然有点热,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行吧,那我就勉强同意让他在魔族暂住一段时日。”
说完才有点后悔,但是堂堂魔尊的话都发了出去,哪有收回的道理。
舒乐远远地看见一只鸮从海的那边飞来,待到鸮越来越近,舒乐才看清,鸮上坐了一人,那人穿着一身的绿衣裳,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只鸮的脑袋上长绿毛了呢。
“魔尊!”祭司一到岸边就冲舒乐行了一个大礼,行完之后才发觉对面的这个人的个头似乎和自家魔尊对不上啊?
然而,这个人肩上的那条小黑蛟......
祭司心中一身冷意冒出,这位是谁,居然收伏了他们的魔尊?
“这只鲛人你带回魔界去,好好关着,不要养死了。”
祭司这才瞥眼看着仙乐,他眼中一阵厌恶,如果不是花言的话说在这里,他可能已经一掌将仙乐给拍死了。
“是。”他拎起仙乐的胳膊将他往鸮背上一扔,半点怜惜都没有,看得舒乐一阵揪心,“魔尊还有事要吩咐属下吗?”
“你告退吧。”
“是!”
“等等!”舒乐叫住他,她走向仙乐,在仙乐的身上施了一个护身结界,“仙乐,你在魔界好好的养身子,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眼睛。”舒乐说着拿出一根玉簪替仙乐将头发挽了起来。
“这簪子是魔尊的,你在魔界,旁人见到这簪子再不待见你也不会伤害你。”
仙乐此时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他微弱的喘着气,用尽全身力气颔首。
送走了仙乐,舒乐心中却更加沉重。鲛人泪,鲛人一族的往事还有鲛人和修士之间的纠葛,这个问题看起来是那样浅显又明白。
一方为了自身的利益,对另一方穷尽剥削。
舒乐望着汪洋大海,整颗心也渐渐的如海一样不平静。
这个世界弱肉强食便可以无视生命平等吗?强者更应该敬畏生命,更应该承担起保护弱小的责任来,而不知因为自己的强便可以享受这种强所带来的各种福利。
舒乐握了一把海风,又张开手扬了。
为什么这个世界是这样的呢?她不想这个世界是这样的。
--
论道大会的百名晋级赛来观赛的人多了起来,更是有人在赛场之外做起庄设起赌局来赌谁是今年的黑马。
燕回舟的名字名列前茅,无数人赌他今年可以拿下论道大会的首席。
燕回舟对这些外事并不放在心上。他现在最愁脑的事情就是自己借的一万多石的灵石该怎么还。哪怕自己给金府打一辈子的工可能都换不上,金英这个傻子也不怕他借了钱就跑了。
鲛人的事情燕回舟虽然好奇下文,但是师尊说她找了个很好的地方让他养伤,燕回舟便相信师尊,不再过问这件事。这事他知道的越多也不是什么好事。
还有愁的就是,那拍卖行的人究竟做不做人,会不会将他们的行踪卖出去。
燕回舟倒是不怕那些阴沟中的人的行径,但是害怕因此连累上远在无妄峰的同门,那他就会非常的愧疚。
总之,思来想去,就是没有一件事是认真在思考怎么赢下一场的对手的。
燕回舟上场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这位叫“连桃桃”的人是个男子,而不是女子......
论道大会进行的还算顺利,十位评审找的都是中土有头脸的修门望族。按照赛程的礼节,选手需要先向评审行李,等到评审宣布“开始”时,才可以动手。
然而,燕回舟的对手不知道是太紧张还是什么原因,上来就直接开始拿刀砍,燕回舟都给他搞傻眼了。
舒乐看到的时候,甚至不能明白这位是怎么进的前一百。
靠运气吗?
燕回舟这一场赢得轻松,甚至连剑都没有拔。而舒乐自己也是,能不费力就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费力气呢?
因比赛是在上午同时举行,到了中午的时候便会公开下一场的对战人名单。舒乐这才见燕回舟微微有了点紧张的感觉。
“师尊,你说,我要是对上箫可可该怎么办?”
舒乐心中微微叹气,很想告诉他,你不要怕,都是为师,为师会给你放水的。
“你说过你会过去心中的那道坎的,你现在准备好了吗?”
燕回舟沉默的看着桌上的令牌,他说不好现在的心情。名单还没有出来,他有点害怕现在就遇上箫可可。倒不是怕自己会再输给她,只是怕自己很难面对曾经的懦弱的,无能的自己罢了。
燕回舟做了好半天,桌上的令牌发出一道微光,表明下一场的比赛名单已经发布,燕回舟都没有看。
舒乐陪着他坐着,窗外的荷花没有昨日的新鲜,池塘里微微有了点衰败之意。
“师尊,我准备好了。”燕回舟下定决心般站起身,将手覆在令牌上。“不管我的对手是谁,是输是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否接受结果,并会不会因此而产生动摇我心的念想。”
舒乐看着燕回舟,有点难以相信,这样的燕回舟只有十八岁。
这样的想法居然是一个十八岁的青年拥有的。有的修士,修炼了几百年都不一定能够接受自我,如何才能做到“无我”呢。
“从来‘自我’都是一个与自己的平庸,不足和解的过程,道理显而易见,可是很多修士都勘不破,认为天生我才不可能平庸。以此陷入无限的瓶颈之中。道理大家都懂,但是勘破的,做到的没有几人。”花言传音道,“我现在可以完全理解,为什么神会选择他做接班人。”
舒乐笑起来,她也能够理解。
因为燕回舟脆弱且坚强,敏感却不多思,最重要的是,哪怕平庸却能继续努力。他的心是纯粹的,为道而生的,他的痛就是痛,他的爱就是爱。他不善于伪装,他也从不避讳所有经历过的痛苦和折辱。
这就是她的燕回舟呀......
虽然不完美,但是却美好。
舒乐将手放在银白的面具上,“一起开?”
燕回舟嘴唇微微颤动,师尊不是第一次说过要给他看自己的真面目,但是上一次,燕回舟没有接受。那个时候小师妹刚刚离开,师尊这样做只是为了哄他不要太难过。
而今日,他能够真的感受到,师尊是真的接受了他这个徒弟,想与他坦诚相见。
燕回舟郑重地点了下头,将灵力注入令牌之中。
舒乐捏着面具的手轻轻一扯,银白的面具便脱离面部,她圆润的两颊看上去像是一只仓鼠,一双水眸配上这样一张可人的脸让她看上去像是怀春的少女。舒乐红润的唇瓣牵着笑,看着燕回舟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带着情丝,让燕回舟看痴了。
师尊怎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燕回舟吓得一时灵力没有控制住,只听见令牌发出“咔嚓”的声音,他低头一看,令牌裂成了两瓣。
......
罪过罪过,自己怎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今天必须念两百遍的静心经!
第74章 . 七十四个马甲
燕回舟的令牌因他的一时大意被自己的灵力崩裂了之后, 他不得不出门去论道大会的办事处申请新的令牌。
而舒乐没有跟着他,仿佛是“坦诚相见”之后的害羞,燕回舟也不怎么好意思面对自己的师尊, 他走在路上的时候都为自己的想法而感到羞愧!
燕回舟甩了甩脑袋,决定不再想这些事情,他的心里只有小师妹。哪怕小师妹不在了,他也决计不是一个三心二意的人。
虽然现在这个社会, 凡人大多是三妻四妾, 可是他们修士不一样, 修士只会结一个道侣。这个是有起源的。
因着修仙门派的开山鼻祖初元派的祖师爷娶了一个比他还要厉害的道侣, 他根本不敢提纳妾的事情。而在外, 他和妻子两人恩爱两不疑, 是整个道门都夸赞的对象。不少人效仿他只结一个道侣, 久而久之, 就变成了俗成。
在燕回舟看来, 他已经给了小师妹定情的信物(扇子),那么自己这个人和心都是小师妹的。
小师妹仙去,他的心也死了。
燕回舟努力让自己不要去想这件伤心的事情, 虽然这事才过去十几天,但是时间在他这里像是过了漫长的一年似的。
燕回舟发现,每日一开始, 自己对小师妹的感情也变淡了许多,好像自己和师妹的事情已经是非常遥远的曾经。凡人都说岁月是治好伤痛的良药, 它会淡化心上的疤痕让曾经的美好更加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