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她又躺下了——元余
时间:2022-01-03 17:16:51

  裴毅却尤为觉得不够,冷声道:“皇上如今这副做派又是怎么了?裴尘是你的儿子,你不骄傲吗?你竟是有着这么一个了得的儿子!”
  “只可惜,你半点不知道这件事情,还将你的亲儿子,送到了你那残暴无能的太子手上,害得他半生磋磨!”
  “你逼着他去做太子的臣,在他遭受了太子疯狂的虐待后,还要摁着他的脑袋让他俯首称臣!”
  裴毅说着,兀自笑了起来:“不过哪怕是皇上知道了,只怕也不会有什么改变,裴尘是通奸而生,皇上顾念着你的脸面,如何会愿意承认他?”
  “你只会觉得,他是你的耻辱,是你的累赘,于是放任着你那病态的太子折磨于他。”
  “裴尘这些年来的造化,全赖皇上所赐啊!”
  “噗。”皇帝听到这番话,气血翻涌,情绪冲击之下,口吐鲜血。
  “这皇上就受不住了?”裴毅摩挲着下巴,冷笑道:“皇上怎么不想想我呢?我担着臣子的名,替皇上养了二十来年的儿子,当着整个朝堂的面,做了多年的乌龟儿子!”
  “哦不对。”裴毅想到了什么,冷笑连连:“皇上还不知道吧,为了回报您的恩情,我将云妃端妃送入了宫中。”
  “知晓这事的人,人人皆以为我有异心,连云妃那个蠢货都觉得,日后我会扶持她肚子里的野种登基,殊不知,从始至终,我都只是为了泄愤。”
  “皇上不是喜欢别人的妻子吗?”他赤红着眼睛,一步步走到了皇帝的跟前,攥住了皇帝的领子,因为太过于用力,手上的青筋暴起。
  “皇上、皇上!”荣忠失声道:“来人!来人啊,忠国公要造反了!”
  “江英!江英你在做什么!?”
  荣忠高声呼喊之下,那江英却只是兀自跪在了皇帝的跟前。
  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云妃端妃所出的子嗣,皆是苟合之下的野种。”裴毅全然无视着旁边的荣忠,一字一顿地道:“怎么样,替别人养儿子的感觉,皇上以为如何?”
  皇帝抬眼,死死地看着他,见他手中收紧,便将目光投向了旁边的江英。
  裴毅却是笑了:“皇上看他做什么?”
  “天子卫,皇上的亲卫,皇宫中的最后一道防线。”裴毅啧了两声:“似我这等被人戴了绿帽,养大了野种的人,如何能够拉拢得了他!”
  “哈,可是咱们这位江大人啊,才是真正的罪人!”
  “一个出身卑贱,见不得光的暗卫,竟与南安府的小姐私相授受。皇上不知道吧,锦瑟那始终忘怀不掉的情郎,并非是什么外界传的她先前那个订婚之人,而是您身边这位江大人啊!”
  “若非是她一心想要挽回江英的心,怎么会冒死跑到了皇上的寝帐中,又怎么会生下了裴尘这个孽种!”
  那边,急切赶来的林水月及裴尘,进门之后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那句刺耳的孽种。
 
 
第153章 储君之位
  裴毅看到裴尘, 疯狂大笑了起来:“你怎么来了?来看你父皇的?”
  他又转过头看向皇帝:“皇上,你看看,这是你儿子啊!”
  皇帝面上已涨成了青紫色, 挣扎着欲起身, 却连站都站不住,从椅子上摔落下去。
  “皇上!”荣忠崩溃大喊道,不顾一切地往皇帝身边扑腾。
  裴毅却将他一脚踹翻在地, 快步上前,直接掐住了皇帝的脖子。
  “唔、呃!”皇帝只感觉浑身血液逆流, 脑中胀痛,恍若有什么东西爆裂开来,他眼前一片迷雾,恍惚和迷茫间,只看见一个人的身影逐渐清晰。
  对方长身玉立,生得一张俊美至极的面容。
  皇帝满目茫然, 裴尘, 是他的儿子?
  耳边裴毅的话, 犹如魔音穿耳, 他不想听却字字落入他心上。
  “我忠国公府,满门上下皆忠烈。我父亲在世, 为戚氏江山镇守多年, 战功累累。”裴毅提及此事, 声音里说不出的悲凉:“可忠烈一生, 又换来了个什么下场?”
  “皇上要不要告诉你儿子,你们戚氏都对我们裴家做了些什么!?我父亲为戚氏出生入死,临到头却因兵权太甚,戚氏忌惮他功高震主, 夺了他的兵权,赐他一杯毒酒!以此来保住了忠国公这个爵位!”
  “对外却说,他是暴毙身亡!”裴毅讥笑不已:“我恨戚氏凉薄,刻意藏拙多年,不愿入仕更不愿意似我父亲那般心甘情愿地当戚氏的狗!谁知你是放过了我,却将主意打到了裴尘身上!”
  “你将裴尘驯养,让他当太子的辅臣,叫他备受折磨!戚远山,你没想到吧,到头来你折磨的是你的儿子!”
  裴毅失控大叫,手上却逐渐用力:“你最疼爱的儿子是个坏种,最优秀的儿子却被你折磨多年,哦,他文武皆通,你却连个状元之位都不愿意给他,你看似抬举他,实际上却是用江湖人驯养畜生那一套来训他!”
  “戚远山,你说,今日我将这一切都告知了你儿子,他还会不会救你?”裴毅贴在了皇帝的耳边,低声怪笑:“还是说,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我将你掐死呢?”
  皇帝喉中犹如塞了铁块,他瞪大了眼睛,在窒息与血腥气的冲压之下,几欲昏厥。
  “啪!”千钧一发之际,跪着的江英到底是出了手,他翻身上前,打掉了裴毅扼住了皇帝咽喉的手。
  裴毅反应不及,被他摁倒在了地上,头贴着冰凉的地板,可他却还是在笑:“江英,你可真是条好狗!”
  “戚远山,你们戚氏什么都不行,唯独这训狗术了得!你看看他,你害死了他心爱的女人,他却还要救你这条贱命!”
  “皇上!皇上!”荣忠跪着向前,接住了皇帝摇摇欲坠的身体。
  这些事情发生得太快,待林水月和裴尘上前时,皇帝已经只残存了一口气。
  裴尘探身上前,为皇帝诊脉后,转头眼眸深深地看着裴毅:“你用了天水香。”
  天水香这名字,便知是调用情绪所用。
  平常都被人用在了那花街柳巷之中,用以燥动人的心情。
  裴毅身上这味天水香,又加以调和过,少了其中催晴的成分,而多了蛊惑情绪之用。
  加之他言语调动,皇帝反应才会如此之大。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御前侍卫这才匆匆来迟,盘问之下才知道,裴毅进宫后,宫中进了刺客。
  侍卫皆是被调去抓刺客了,御书房的守卫反应太差,只搜过了裴毅身上没有携带武器,忘记了还有身藏香味这一茬,叫裴毅躲了过去。
  因着裴尘及林水月的到来,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快传太医!”
  “将这乱臣贼子拿下!”
  “皇上?皇上!”
  御书房中顿时一片混乱,皇帝倒在了荣忠怀里,一双眼睛却瞪得极大,他顾不得颅中刺痛,只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伸出手,去触碰裴尘的脸。
  可那只手只伸到了一半,他便已经浑身抽搐,昏厥过去。
  裴毅被死死地扣住,却还不顾一切地拿眼去看皇帝的模样,见得皇帝衣襟被血打湿,抽搐昏迷的模样,他甚至还颇为遗憾地道:“这都没死,看来我还是太仁慈了。”
  “你该死!”荣忠见得他还这般嚣张,勃然大怒,抽了旁边侍卫的刀,就要朝他身上砍去!
  “住手。”林水月冷眼看他:“皇上生死未卜,方才不见你与他拼命,如今倒是做出了这般做派来,想给谁看?”
  荣忠脸上一僵,被林水月那双冷淡的眼眸看着,恍若被洞悉了心底最为肮脏的存在。
  手上顿住,刀自手中脱落。
  混乱中,林水月让周围的人散开,勿挪动皇帝的身子。
  太医匆匆赶来,与之一起的,还有临时受到消息赶来的诸位大臣,见得这御书房内的乱象,皆是惊愕非常。
  “皇上的身子怎么样了?”有人问林水月。
  她摇头道:“不太好,有中风之兆。”
  中风。
  听得这二字的人,皆是神色大变。
  再去看那被扣在了殿中的裴毅,还有一旁站立无言的裴尘。
  许多人的手都在发抖,来之前不知是何事,而同裴尘、林水月一起赶到的侍卫给出的证词,是叫人顿感荒唐。
  正静默着,那自这么多人出现后就一直保持沉默的裴毅,却忽然口吐鲜血。
  裴尘面色微变,扣住了他的手腕,探查之后神色格外的难看。
  裴毅不在乎地笑了下:“按照皇家的排位,我应当叫你五皇子才是。”
  旁边有官员忍耐不住,怒声道:“裴毅,你发什么疯!”
  “哈哈哈。”裴毅唇边带着血,面上却还挂着笑,他将此前在皇帝跟前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随后高声道:“还不赶紧来拜见你们的五皇子!看看咱们高高在上的皇帝做下的好事,戚远山他死不了也好,那便让天下人都来唾弃他!”
  “让他终日活在了惶恐与痛苦之中,也算是报了我忠国公府的大仇!待到九泉之下我见到了父亲告知他此事,他也能瞑目了!”
  “我只可惜我动手太晚,这孽种反应又实在太快,未能将戚家最后的血脉带走!”他死死地瞪着裴尘,到底是扛不住药性,吐血昏厥了过去。
  满殿死寂,气氛中透着难以言喻的荒谬之感。
  田阁老反应过来,差人将裴毅押了下去。
  思虑再三,还是问了裴尘。
  裴尘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容上,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寒霜:“他吞了毒药。”
  身侧之人皆是倒吸了口凉气,所以裴毅今日进宫,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
  无数的目光落在了裴尘身上,或猜疑,或焦虑,或惶恐。
  “皇上醒了。”内殿传来了消息,皆是让这些官员精神一震,抬步往内殿中去。
  唯有林水月握住了裴尘的手。
  他抬眸看她,眼中冰雪消融了大半。
  她轻声道:“去看看忠国公吧。”
  皇帝还能苏醒,裴毅却是服了必死的毒药,没几个时辰可以过活了。无论如何,他都是裴尘名义上的父亲。
  裴尘闭了闭眼,轻颔首。
  待他离开之前,林水月也没有随着众臣往内殿中去,反而是坐在了这御书房中,目光落在了被扣押下的另一人身上。
  那人,是江英。
  这出闹剧结束后,他便这么跪着,也不说话。
  但若要问起来,他便只认忠国公说过的话。
  死士便是如此,如非必要,绝不开口。
  林水月也没打算审讯他些什么,只透过了他那张脸,在想裴毅所说的话。
  裴尘究竟是不是皇帝的儿子,如今只有裴毅的一面之词,加上江英的作证。
  田阁老派人去寻了裴毅口中的前忠国公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又去找了裴尘出生时负责接生的人。
  然而光凭着这些,依旧不能断定裴尘身份。
  晋朝不是现代,是无法确认血缘关系的。
  但今日裴毅所为,犹如在动荡的晋朝抛下了一枚炸弹,直接将晋朝现有的朝局,搅得一塌糊涂。
  从结果来看,裴毅要死了,皇帝还活着。
  然而细看起来,却是裴毅赢了。
  先帝及皇帝将底下人视若工具,抬举和打压一并实施,没用了便将其扔掉毫不留情。
  裴毅便要让整个戚氏的江山都受到威胁。
  皇帝已是彻底废了,虽未身死,却中风瘫痪在床,此生难以痊愈。
  而新帝的选择上,势必会掀起一番血雨腥风。
  皇帝不中用了,新帝立谁?
  又认不认裴尘?
  不论裴尘真正身份是什么,今日伴随着裴毅的身死,都会让裴尘的存在,成为了横在了戚氏江山心口的一根刺。
  怕他不是戚氏血脉。
  又怕他就是戚氏血脉。
  这样的痛苦和折磨,会永远弥留在晋朝,伴随着皇帝余生。
  皇帝赌不起,更不敢赌。
  裴尘身份只是存疑,端妃所出的小皇子却是板上钉钉的野种,偌大江山无人继承的境遇,他又能如何?
  只这些所有的算计,折磨也好,却都叫裴尘一人承受了。
  裴尘又何其无辜?
  裴毅的话并非全无漏洞,且凭借他一人之语,确实无法确定裴尘身份。若他登基,这些风言风语日后会伴随着他一生。
  可作为有可能是皇帝仅存的唯一皇子,旁人又怎能轻易地放过他去?
  “大人。”林水月出神时,刑部的官员快步进了殿内,面色很是难看。
  “下官按照大人的吩咐,调取了二十二年前秋猎时,皇上身边伺候的人和守卫。”
  “结果如何?”林水月眼眸微动,轻声问道。
  官员摇头:“这些人……俱是都没了。”
  林水月怔住,诧异地道:“都没了?”
  “准确的说,是除荣忠之外的人,都没了。”官员斟酌着用词:“皇上身边伺候的人,一部分替换到了东宫,在东宫的那些人俱是遭了太子猜疑,未能留下活口。”
  “余下的人,却都是在太子妃出事后,因其亲眷闯入宫中的事,而受了处罚。那次之后,皇上身边伺候的人便皆是替换了遍,守卫更是因为无人拦住太子妃亲眷……而被处死。”
  林水月坐回到了椅子上,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皇帝为保太子,而将残存的或许能成为证人的人,全部处决。
  以至于今时这个局面,残存的证人,只有裴毅那边的人,以及一个立场暧昧的江英。
  这可真是……不知当说是裴毅好算计,还是皇帝咎由自取。
  今时今日,裴尘的身世,当真是成了一笔算不清的烂账。
  御书房偏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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