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在做什么?”容芯蕊险些被溅了一身水,厌恶地后退了几步。
就见林水月又把渔网沉了下去,将捞上来的几条鱼全部放了。
“喂鱼。”
容芯蕊:?
“你家喂鱼都是用渔网的?”她气笑了。“难怪刚才那边聚集了那么多的鱼,林水月你也不嫌恶心!”
林水月瞭了她一眼:“鱼都没意见,你倒是话多。”
“你!”
容京站在容芯蕊身侧。
见风撩起林水月的长发,她蹲在鱼塘边上,阳光洒落在她白皙的侧脸上。
显得她眉眼温柔,人也娴静清丽。
这难得的温柔,却是对着几条鱼的。
林水月收拾完渔网,拍拍手就走了。
林淮尹整了下表情,将人领进了花厅中。
所有客人皆落座,秦氏请的戏班子也上了台。
可容京发现,这戏都唱了三出了,林水月还是没出现。
林淮尹叫人去催,林水月才姗姗来迟。
结果人一进来,穿着的还是刚才那身衣裳。
“还以为她消失这么久,是去梳妆打扮去了,结果就挽了个头发?”容芯蕊撇嘴道。
容京听得清楚,可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身上。
见她穿过众人,坐在了最角落的座位上,他眼眸微动。
林水月,好像跟从前不太一样了。
她出现后,宴上热闹了几分。
也不知为何,今日来林府的许多人都与林水月有过节。
那个刚才被鱼吓到的谭家小姐谭素月,之前就跟林水月交恶过。
她许久没见到林水月,今日再撞见,看林水月的眼中就带着几分打量。
“听说了吗,此前刺杀庆王殿下还逃脱了的那个刺客被抓到了。”
“竟有这等事?”
“对,还是裴公子抓到的。”
“裴公子虽身子不好,可极为聪慧,他出马哪还有什么抓不到的人!”
周围的人在聊天,林水月无聊地打了个呵欠。
再回过神来,胡西西已经坐到她旁边了。
“你怎么在这?”林水月惊讶。
胡西西:“自然是被邀请来的。”
这林水月肯定知道,但她记得胡西西跟他们家所有人都不熟,包括长袖善舞的林瑾钰,与胡西西来往都不多。
胡西西出身书香世家,其祖父是当朝太傅。
她又是家中嫡长女,在女院内都很少有人惹她。
“给你兄长的贺礼。”胡西西把两个盒子往她面前推。
“你直接给他吧。”林水月眼里还泛着泪花。
“那不行,我不认识你兄长。”
林水月:?
好家伙,不认识她还来参加宴席,真有她的。
“这里面是紫金砚,有一块是你的。”
林水月:“我又没考取解元。”
胡西西面带赫然:“上回你在三公主宴上夸我,我母亲知道了,给了五千两银子!”
林水月:“……你母亲还缺女儿吗?”
“你说什么?”胡西西没听清。
“我是说伯母大气!”她竖起大拇指。
“胡西西性子那么傲,平日里在女院跟谁都不来往,怎么突然跟林水月混到一块去了?”容芯蕊小声与林瑾钰说。
林瑾钰看了那边一眼:“许是投缘吧。”
“我看未必,林水月那样的人,做什么事情都是带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胡西西可别被她骗了。”
这林瑾钰反而没否认。
他们坐在一张桌上,容京也在一旁。
他听着妹妹和林瑾钰的话,复又看了林水月一眼。
是这样吗?
“……所以你的意思是,庆王殿下不光要设个雅宴,选出件最好的宝贝去给太后祝寿,还要将那白曼语带进宫去?”
“嘘,这等事可不是咱们能胡说的。”
谭素月听到此处,不由得看向林水月:“说来,林二小姐也是庆王殿下的救命恩人,这进宫献寿的事情,也没落到你身上?”
屋内一静。
“谭小姐这话说的,庆王殿下作何决策,哪是我等能轻易置喙的。”林瑾钰轻笑道。
“是吗?我还以为是因为林二小姐秉性不佳,惹怒了殿下呢!”谭素月冷笑:“林二小姐如今在京城里,也算得上是有些名气了。”
她说这么多,林水月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谭素月冷下脸:“林二小姐!?”
林水月抬头,目光澄澈。
“二妹,谭小姐在与你说话。”林瑾钰轻声提点了句。
林水月微怔,她是真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她全部精神都用在跟胡西西探讨等下找谁一起打牌的问题。
她想了下,伸出手来鼓鼓掌,道:“好!”
所有人:……
谭素月脸都青了:“林二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林水月看她这反应,道:“我猜你应该不是在跟我说这出戏唱得好。”
胡西西没忍住,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一边不忘记埋汰谭素月:“我说你可真是闲的。”
“那庆王殿下愿意带谁就带谁,你这么好奇,不如自己去问庆王啊。”
“你!”谭素月倏地起身:“林水月!当初你就曾使绊子让我险些误了女院的考试。”
“如今我看在了林公子和林大小姐的份上,来你府中做客,你却联合别人奚落于我!”
“天底下如何会有你这等霸道不讲道理的人!”说罢,自己竟是急的要掉金豆子。
林水月:?
这简直是路边的行人见了都要喊冤的水平。
“谭小姐快别哭了。”谭素月身边的人纷纷安慰起了她。
“谭小姐第一次没考入女院,原来就是这个原因。”
“那这林水月也太可恶了些。”
“难怪谭小姐会如此的伤心。”
“二妹。”林瑾钰看她:“谭小姐是家中请来的客人,快些给谭小姐道歉。”
林淮尹听到动静也走了过来,见谭素月哭得委屈,皱下了眉头。
“庆王殿下到!”
这屋内乱作一团,庆王怎么来了?
来的人还不只是庆王,除了那个如今庆王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的白曼语外,还有裴尘。
裴尘正温声与庆王说话,目光却直接穿过人群,落在林水月身上。
林水月这边的事还没解决呢。
那谭素月见庆王来了,一时哭得更加凄凉,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悲壮:“林水月,你接连这般欺辱于我,不过就是看着我好欺负罢了。”
“我不过提了白小姐一句,你便这般戏耍于我,分明是想让我羞愤欲死!”
这话一出,瞬间吸引了庆王的注意力。
庆王这些日子很忙,但总能听到些林水月的事。
那天事情过去了许久,林水月还是没回太学院。
他一方面觉得林水月自以为是,另一方面却实在有些在意。
今日正好听裴尘说林府为林淮尹设了庆功宴,借着给林淮尹庆贺的名头,打算给林水月一个台阶下。
谁知刚到这边,就听见了这样的话。
庆王皱眉看向林水月:“你说了些什么?”
第25章 嘱托
林水月:……
说了个好字。
“能说什么好的,当然是耍威风欺负人了。”容芯蕊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早前刚到林府,谭小姐就被林水月吓到了。”
“如今又是换着方式的埋汰人。”她啧了声:“林二小姐,好大的威风!”
“不是。”胡西西满脸的疑惑:“我们刚才待的是一个地方吧?怎么你们说话我都听不懂啊!”
她一说,那谭素月哭得更委屈了。
胡西西这火啊,蹭地就上来了。
“不是,林水月从头到尾就说了一个字,就欺负到你了?还什么与我联手羞辱你,不好意思,骂你的话都是我说的。”
“你有本事就冲着我来啊,往林水月身上扯什么?”
谭素月抬起头来,眼圈都红了:“我与你无冤无仇的,你若不是听信了林水月的话,怎么会当着这么多人与我难堪!”
为什么?
因为你是个奇葩啊!
“小姐。”眼看胡西西要跳起来了,一直跟着她的嬷嬷冷不丁来了一句。
气氛古怪,林瑾钰忙温声道:“二位小姐千万别因为这样的事情生气。”
又转向林水月:“二妹,你就低个头吧,今日可是咱们林府的宴席。”
“瞧林二小姐这样,怕不是一直都对林家哥哥有意见,故意为之吧。”容芯蕊还在一旁说风凉话。
她们你一眼我一语的,听得庆王脸色发沉。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既是你们三人的事情,又为何要扯到了曼语的身上?”
白曼语见状,忙体贴道:“殿下,我没事的。”
“也不怪庆王殿下走到哪儿,带在身边的都是白曼语了。”
“是啊,王爷身边跟着的女子,若连基本上的识大体都做不到,那传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
“倒也并非如此吧,我看林水月也挺无辜的……”
这里的人虽说都对林水月印象不好,但还是有讲道理的人。
谭素月咬唇道:“庆王面前,我也不愿伤了体面,但你屡次与我过不去,这事你势必得要给我个交代。”
“给你交代什么?……”胡西西忍耐不住,就要发作。
林水月拉住她。
胡西西皱眉看她,这情形,她是有理说不清。
该不会真的要把这气憋回肚子里去吧?
“谭小姐。”林水月情绪很平,跟在场任何人都不一样。
一开口,就收获满场目光。
“这人与人之间产生冲突呢,无非两种,一种是利益纠葛,另一种,就是纯粹的看不惯。”
林水月抚了下衣袖:“我与你如今既非同一书院之人,也无任何争夺的东西,前一种自然是不符合的。”
“那就说到了第二种了。”
林水月这个人最为诡异的一个点,就是在于所有人都以为她要讲道理的时候。
她突然发作。
她一拂袖,直接带起了桌上的茶盏。
“啪!”
茶盏应声而碎,摔在了谭素月的脚边。
“啊!”谭素月尖叫着后退。
场面一度失控,林淮尹惊道:“林水月!”
“二妹,你这是在做什么!?”林瑾钰也变了脸色。
林水月淡淡收回手:“看清楚了吗,这,才叫做欺负。”
“林水月!你疯了吗?这可是在庆王的面前,你就敢这样发疯!”容芯蕊也被她吓着了。
“庆王怎么了?王爷也是讲道理的人。”林水月扫了眼庆王。
微笑道:“我行的端坐得直,打从入席后,仅跟胡小姐说过话。”
“至于谭小姐那些乱七八糟的说辞,我不认。”
谭素月脸色苍白,见状又要哭。
林水月抬手:“打住。”
“凡事都得要有个流程,你既然要让我道歉,那就按照我的流程来。”
“林二小姐,你这未免也太霸道了吧?”
“你的流程是什么流程?”
“怎么感觉一段时间不见,这林二更疯了?”
众人议论纷纷,连庆王都看着她。
她勾唇道:“既然是你的主张,那你就拿出证据来。明日傍晚之前,你将今天我是怎么欺负你的,全部写出来。”
“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谁看见了谁听到了,罗列清楚。除此外,另附上至少三位与你无关的证人证词,哦对了,别忘记请证人签字。”
所有人:……
胡西西瞠目结舌地看着她,这还能这么玩?
“林二,你当这是公堂对证呢?”有人不满道。
林水月微笑:“那不然呢?我说我有理,她说她有理。凭借一己之词,让诸位老爷来断案?”
场内安静了。
“水月。”林瑾钰见气氛低迷,便又换了态度道:“这说来只是一件小事,咱们是主人,退让几步又如何……”
林水月看她:“又来了,每次你都这么大度。”
容芯蕊怒道:“林姐姐也是为了你好,谁像是你这样做人的,你简直是不知好歹。”
林水月低笑:“所谓为你好,是站在你的立场为你设身处地的着想,而非是一出事就糊弄太平。”
“知道你委屈,不让你说,还要你扛着委屈去与旁人道歉。”林水月看向林瑾钰:“慷他人之慨,谁不会啊。”
容芯蕊噎住。
场内的其他人细细一想,也觉得说不出来的古怪。
林瑾钰看着是站在林水月那边,但从一开始就没为林水月说过一句话。
“二妹。”林瑾钰却也并非是这么好对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