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她又躺下了——元余
时间:2022-01-03 17:16:51

  裴尘听到这别有深意的话,却保持着岿然不动。
  他轻声道:“临行之前, 臣有一事,想请皇上恩准。”
  “臣想向刑部侍郎林水月林大人提亲。”
  满殿俱静。
  胡西西挑了挑眉,得,这下也不用多逼问林水月些什么了。
  虽说这事也不是头一回了,可上次他请皇上赐婚,那是在太子之后,叫许多人看见了都觉得有为林水月脱险的意思。
  此后太子被罚出京,此事皇帝也未再提,都以为就这么过去了。
  谁知他竟在今日又提了起来。
  “庆王的选妃宴上让皇上给你们赐婚。”胡西西啧啧称奇,感叹道:“这会倒是感觉到你两般配了。”
  林水月:……
  殿内很安静,许多人都小心打量着皇帝的脸色。
  谁不知太子一向得宠,皇上真的会如裴尘所愿吗?
  上首的皇帝冷笑了瞬:“这可真是怪了,你要求亲,不去林府,反而来找朕。”
  “朕是那管姻缘的月老不成?”
  他一时又气不过,看向林水月:“你呢,你怎么想?”
  林水月起身道:“臣全凭皇上做主。”
  皇帝险些给他们两气笑了。
  怎么此前太子要娶她时,她又不全凭皇帝做主了?
  太后轻叹了口气,不无遗憾地看了林水月一眼。
  在她心目中,若林水月能够许给庆王是最好的。
  可惜如今林水月这官越做越大,皇帝也重用她。庆王到底只是个王爷,真娶了她,未免有过度涉及官场的意思。
  只当二人没有缘分吧。
  “这么看着,倒真是一对璧人。”太后眼里含笑:“皇帝也别为难他们了。”
  “朕为难他们?”皇帝冷哼了声:“瞧瞧他们这样。”
  他手一点,指着二人身上同样的绯衣:“都快昭告天下了,还需要朕同意?”
  裴尘已经躬下身道:“臣衷情于林大人,此生非她不娶,请皇上成全。”
  皇帝面上表情微顿,看向了他。
  见他面上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裴尘自小就在宫中长大,皇帝也很是了解他。瞧着温润如玉,谦和恭逊的一个人,其实骨子里最是无所顾忌。
  故而这么些年,他一直希望裴尘辅佐太子,换了旁人,只怕是高兴都来不及,也唯有裴尘推脱再三,甚至不怕惹来他的怒火。
  皇帝轻叹了口气:“罢了,朕也不做那等棒打鸳鸯的恶事。”
  这倒出乎许多人意料了。
  本以为,依照皇帝对太子的宠爱程度,会否了裴尘的话才是,未成想竟是应下了。
  “只有一点,你们二人的亲事,需得要在株洲之战结束之后,方才能办。”皇帝看向他:“这是朕对你的期许,也是你身为男儿,应当肩负起的责任。”
  “臣必不负皇上所托。”
  皇帝满意地颔首,抬眼让荣忠宣了旨。
  谁都没想到,庆王的选妃宴上,第一个被赐婚的人,是林水月与裴尘。
  听着荣忠宣读旨意,庆王面色沉了下去,看着殿中站着的二人,许久都回不过神来。
  他身侧梁少卿,亦是一副怅惘的模样。
  容芯蕊不由得看向自家大哥,她也是近日才知道容京对林水月有意的。
  只可惜那日林府的宴席上,因为在魏朗的不请自来,打乱了容品的话,此后那未能说出口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了。
  容京面上看不出情绪来,只垂眸看向了茶盏。
  容芯蕊看着,心下不免唏嘘。
  曾几何时,这边的人,有几个看得上林水月的?
  而今,她不光许给了风光霁月的裴尘,还叫许多人后悔莫及。
  世事变迁,半点不由人啊。
  “林大人。”裴尘对林水月伸出手:“该给皇上谢恩了。”
  林水月眯眼看他:“裴大人倒也真能耐,这可是庆王的选妃宴。”
  刚才胡西西还问她会不会尴尬,眼下他们反倒成为了喧宾夺主的人。
  她同他一起,待荣忠宣读了圣旨后,向皇帝叩拜谢恩。
  起身时,她听到他略带着些轻笑的嗓音:“到底是二小姐太过招人眼,否则倒也不必这么急切。”
  他目光落到庆王身上:“就怕来迟了一步,便要抱憾终身。”
  “怕夜长梦多,也怕就此与二小姐错过。”他目光里,仿若装着天上的银河,唇边噙着抹醉人的笑。
  “二小姐应当不会怪我吧?”
  林水月斜眼看他,论装相扮可怜,谁比得过他?
  这场选妃宴,还没开始就已经被人抢尽了风头。
  后续林水月也没有久留,太后说裴尘不日便要出征,担心他的身体,让他先行回府休息。
  他自然而然地带走了林水月。
  以至于林水月连谁当上了庆王妃都不知道,就上了裴尘的马车。
  “明日可用我去送你?”林水月问他。
  “天不亮便要出城,你还要早朝,不必麻烦了。”裴尘摇头。
  株洲之战其实并不好打,尤其是这些年邻国兵强马壮,占据株洲休养生息。
  但他们都清楚,此战只能赢。
  林水月也未问他究竟有没有信心,他也没主动提及。
  “待得班师回朝之日,二小姐再来疼我。”他眼角染上笑意。
  裴尘有一张得天独厚的面容,许是因为如此,才会命运多舛,病魔缠身。
  林水月歪头看他,从他的额头,至眉心,到高挺的鼻梁,然后落到了他那双灿若星辰的眸上。
  他唇边笑意渐深,离林水月更近了些:“二小姐这么看我,可是要给我些奖赏了?”
  “我凑近些,也方便二小姐行事。”
  他身上的冷香钻进了林水月鼻间,呼吸间都是他的气味。
  林水月呼吸慢了半拍,轻声道:“你用的什么香?”
  裴尘微怔。
  “刑部的味道不好闻,尤其是天牢内的气味,我不喜欢。”她声音轻扬,落在他的耳中,钻入他脑海里。
  让他的心砰砰作响。
  他目光在她的面上流连,声音里带着抹不易察觉的暗哑:“那你喜欢什么?”
  “你身上的香,我很喜欢。”似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林水月深吸了口气。
  她不知道,因为这么个动作,叫裴尘的身子都紧绷了。
  “你把香留给我,或者给我调香的材料,我好……”差人去准备一些,放在刑部中。
  然而她的话未说完,便已被他堵了回去。
  他稍稍退开了些,星眸里沉浮着剧烈的情绪:“你要的不是香。”
  是他的命。
  说罢不等林水月开口,复又低下了头。
  林水月手抵在了他的胸口,攥紧了他的衣襟。
  连同上一次林水月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在内,这才是他第二次接触到这等事。
  虽急切,却也不得要领,只会反复地在她唇上轻啄。
  林水月被他的动作逗笑,不免道:“怎么就不是香了?我是认真的。”
  他身上的气味,是很清冷的冷香。
  不似花香,也不是果香。
  就是独有的一种味道。
  “你不是见过吗?”他略显停顿了瞬,勾唇笑:“在念安寺。”
  林水月微怔:“你是说,当时我喂给你的那个药?”
  这么说她倒是想起来了,那无色的水,好像也透着股冷香。
  那他身上的冷香……原是多年用药所致。
  “我的身体,几乎靠那药维持。”裴尘看向她,分明是很残酷的事情,可他的眼眸里依旧很亮,那里倒映着的,也唯有林水月一人。
  “所以二小姐要的不是香,而是我的命。”
  他勾着林水月的手,将她的小指勾住了自己的手掌,放在手心里摩挲不停。
  “二小姐好狠的心,轻易便要我拿性命与你。”他声音低哑,低着头说话时,就好像是在委屈一样。
  然而那不听话的手,却是在林水月的手心里勾动,摩挲,反复不停。
  “当赔偿我才是。”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对林水月笑。
  那笑容明晃晃的,看得人心头微动。
  “二小姐还欠我一百四十个奖赏呢。”
  林水月:?
  什么时候的事。
  裴尘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昨日不是让砚书去给二小姐送礼了吗?一件礼物一个赏赐,二小姐可得要说话算话。”
  林水月:……
  “你这同坐地起价有什么区别?”
  “二小姐这是反悔了?我明日便要奔赴战场,今日还不得不跑来与情敌对垒,二小姐也半点不心疼我。”
  林水月:“谁是你情敌,我不是拒绝他了吗?”
  “二小姐总是这样,招了人,却满脸的无辜。”他轻叹了口气:“也唯有我这样的,才会屡次上了二小姐的当。”
  “我一想到要离开京城,这一走二小姐身边便又是群狼环伺,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甚至连株洲都不想去了。”
  “二小姐却还能心平气和地去选妃宴,也就指着我一个人欺负了。”
  林水月:……
  听他说得,她好像是那到处沾花惹草的负心汉一样。
  “吃着这相思苦,还要奔赴战场,临行前想同二小姐讨个赏……”
  林水月实在听不下去,抬头用实际行动叫他闭上了嘴。
  没想,她一时不察未阖上唇,倒给了他可乘之机。
  此后更是连连追着她讨赏,闹腾了一路都不消停。
  一直到马车停在了林府门外,他才略松开了些去。
  一边替林水月收拢衣裳,一边不无遗憾地道:“此间学问颇多,可惜我尚未来得及仔细钻研。”
  “待得班师回朝,需得要向二小姐好好讨教一番。”
  林水月那张芙蓉面上,晕了一片红,像天边醉人的彩霞。
  她闻言冷眼扫了他一番,这不知晓的,还以为他是要讨教学问呢。
  “砚书此番留在京中,若有任何事,二小姐都可派人去寻他。待得军队抵达株洲,我会按时传信回来。”
  他收敛了面上的笑意,正色看她。
  “朝政波诡云谲,变化无常,二小姐身处漩涡中心,务必小心。”
  林水月回过神来,轻颔首。
  他却伸出手,用大拇指,摩挲了下林水月的额头:“二小姐放心,此战必定全力以赴,定不会让二小姐守了寡。”
  寡妇这个事是过不去了。
  林水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在他的笑声中,离开了马车。
  “五月晴好,正是出游的好时节。”她站在林府门外,笑语嫣然:“我等你回来。”
  裴尘抬眸与她对视,良久,方才道:“好。”
  除此外,他们未再多言,在林府外分别,一人入了府邸,一人上了马车。
  次日,天还未亮,林水月就睁开了眼。
  红缨听到了卧房里的动静,推门进来,见林水月坐在床上,便轻声道:“时辰还早,离早朝尚有一个时辰,小姐不若再睡会。”
  林水月摇了摇头。
  她没有再睡,却也未去城门口相送。
  待得天色大亮时,她才出了门。
  一路上,听到了不少军队风光离京的事。
  至议事殿外,林水月一步步地走向了大殿门口,回身一看,见金色阳光笼罩大地。
  整个晋朝,都沐浴在了这别样的金光中。
  她抬手,遮挡了下视线。
  自她出现开始,这个世界的许多事情发生了偏移,比如株洲之战,在原文里就是没有提及过的。
  但领兵的人是裴尘,她便能安心。
  她复又看了眼,方才进了议事殿中。
  裴尘离京后的日子过得很快,几乎是眨眼间,便到了草长莺飞,万物复苏的季节。
  春天一到,京里的贵女们俱是换上了轻薄的春衫。
  三两成群,聚在了一起踏青出游。
  而自裴尘离京至今,已有两月,朝上一共收到了两份战报,一份是大军抵达株洲的,另一份,则是在两军开战之后送来的。
  局势如同大多数人所想的一样,那占据了株洲多年的燕国,如今兵强马壮。
  两方交战,均是未在对方手底下讨到好处。
  裴尘暂且令大军驻扎在了株洲城外,等待时机再行进攻。
  晋朝多年不兴战事,如今突然向着株洲动手,莫说朝上,连民间都有些惴惴不安。
  为了安抚民心,也是为选拔有才能干之人。
  翰林院向皇帝建议,再开科举。
  距离上一次科举未达三年,朝中空缺的位置众多,尤其是刑部。
  但按照往常而言,似是刑部这样的地方,也只能从地方调任。
  刚考上来的进士,是没有资格直接进入刑部的。
  建议开科举,主要是为了安抚民心。
  战事在遥远的株洲,而科举却是跟民生息息相关,很能转移注意。
  但此举并未通过,朝上以田阁老为首的一干老臣,并不认为因着一场战事,便要打乱科考的节奏。
  科考不比其他,俱是许多学子多年来的梦寐以求。
  轻易变幻时间,会令许多人准备不齐全,贸然入了考场,少不得打击心态。
  若因此漏过真正有才干之人,便与科举的意义背道而驰。
  倒也有一番道理,但眼下百姓担忧株洲战事,已至街头巷尾都在热议的地步。
  株洲并非是一朝一夕便能收回的,皇帝亦是不想让人再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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