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昭阳被吓了一跳,幸好远处的人并未发现,她转过头朝沈碧渠作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沈碧渠默然看了看远处,低声道:“落姐姐还真是痴心一片,竟然躲在这里偷看衡王殿下。”
落昭阳蹙紧了眉头,这小女配又要惹什么幺蛾子,在宫中还是少跟她动嘴皮子的好,免得分分钟挂了。
她并未答话,正想从沈碧渠身边越过离开。
沈碧渠嘴角上闪过一抹笑,抓紧了着她的手腕。
落昭阳冷冷道:“你又想干嘛。”
她咬重音节道:“当然是...帮帮姐姐得殿下青睐了。”
话落,几乎同一刻,沈碧渠脚上一绊,手上用力一推。
“啊!”落昭阳整个身子坠入了池水中,她咬唇,在坠下之际,她死命拽着沈碧渠的手腕,“扑通”一声,两人一前一后掉了下去,水花四处飞溅。
正在谈话的幕泽玺和贺承衡听见响动,贺承衡低道:“那儿好像有人落水。”
幕泽玺往那处瞅了一眼,双眸快速掠过一丝惊色,从亭台奔了出来。
落昭阳不会凫水,她不停地噔着双腿,挣扎着浮出水面,她被池水呛得眼角一片濡湿,道:“救命.....救命.....”
沈碧渠也在一旁不停扑腾着双臂。
幕泽玺脱了自己的外袍,转身跳进了池水中,落昭阳感觉到有一阵熟悉的气息包裹着自己,忽地腰上一紧,身体被人带着脱离了水池。
幕泽玺拖着她放在地面上,将地上的外袍披到她身上,落昭阳整个脑袋含混不清,眼睛微睁开了一条缝,朦胧间看见一张熟悉的俊脸。
贺承衡垂眸看了看地上的落昭阳,这不是上次雅集会上的姑娘吗?他的视线快速移到幕泽玺脸上,问道:“这位小姐,太子认识?”
幕泽玺拿着外袍的手微一顿,把声音压得极低道:“水里还有一位姑娘,五弟在这帮忙照看着,我去叫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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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不幸失足
后来,落昭阳的视线愈发不清晰,只听见一阵脚步声和议论声相交杂着,在她耳畔边似苍蝇般嗡嗡作响。
须臾,太子一去不复返,倒是来一群内侍帮忙把沈碧渠捞了上来,沈碧渠呛出了水,直颤声喊着:“冷...冷....”
贺承衡便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盖在了沈碧渠的身上。
落国公府,落昭阳的闺房中。
“姑娘....姑娘.....”清婉焦急中带着几分泣意的声音传来。
幕色微微发凉,落昭阳咳了两声,身上还带着几抹冷意,她道:“我这是在哪?”
清婉双手合十,“老天保佑....姑娘总算醒了,怎的无缘无故同沈家小姐一起掉进池子里去,把我给吓的,魂都要没了。”
落昭阳一听,顿时全部记忆回归,自己还在系统里!她半撑着身子起来,抬眸之间,望见房间中一个紫檀木架上挂着黑缎绣虎纹外袍,目光一紧,轻道:“然后呢.....我被谁给捞起来的。”
清婉抓了抓自己脑袋,“我赶到时候是衡王殿下在姑娘身边,应当衡王殿下吧。”
落昭阳面上落寞,小声嘀咕着,“可我记得....自己明明看见幕泽玺了啊,”转念间,心中默着,许是自己看错了,再说了,其实衡王和幕泽玺眉眼之处也有几分相似。
清婉把姜汤端了过来,听见她的碎碎念,“姑娘,你在说些什么。”
落昭阳伸手接过,扯笑道:“没....什么。”
清婉不由觉得奇怪,姑娘不是爱慕衡王吗?得知自己被衡王救了,竟也不开心。
清婉轻笑了一声,“姑娘,这架上的衣服是当时披在姑娘身上的,估计是衡王殿下的外袍,此次衡王殿下救了姑娘,姑娘可要想个法子,去见上一面道个谢。”
落昭阳盯着架上的衣服,“道谢.....”
落昭阳捧着碗喝了一口,喉间被暖意流淌而过,她眨巴眨巴双眸,“怎么道谢...我都见不到他。”
落宏日跨着大步,不声不响进屋,清道:“长姐,你好点了没。”
落昭阳被吓得咳了咳,抬头望了眼标签,忙应道:“好...好...”
落昭阳是落尧滐发妻生下唯一的女儿,奈何生下她后,便难产而去,而这个弟弟便她那继母所出,对她这唯一的姐姐也是极好的。
落宏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撅着嘴道:“长姐进一趟宫惹出了这样的事,母亲都快气炸了,连带着我也遭殃,我今日约了局,母亲都不肯让我出门了。”
落昭阳打了喷嚏,她引手捏了捏鼻头,“又不是我非要往池里跳的,是沈家拿姑娘推我下去的。”
落宏日摸了摸脑袋,不解道:“可沈家小姐被救上来后说,是你不幸失足,她为了救你,才被你拖累的,母亲立马就送了千年人参到沈府上,说是给沈小姐补身体,让人好声嘱咐她多休息呢。”
落昭阳一听,气不打一处来,“这青天白日的,,明明是她先动的手好吧,这年头害了人....还能碰瓷。”
落宏日摆了摆手,“哎...追究也无用,别人都是七窍玲珑心,阿姐你啊,就是一根筋。”
他又摇头又叹气,“你还是好好歇着吧,我瞧瞧能不能去翻个墙。”
落昭阳咋舌,敢情来她这里,是因为她这里的墙好翻!
落宏日哎了一息,“我都许久未见太子了,上回他答应给我带的字画,转眼就给忘了,我想着今日有个诗会,他露不露脸,好讨一讨罢了。”
落昭阳挑眉,“你还认识太子啊!”心中念着,太子这个反派炮灰,倒整日活在台词里面。
落宏日侧眸瞧了她一眼,“长姐,你该不会在水里泡久了,脑子注了水吧....我小时候给太子陪过读,丁茂他们还是上次太子赐我的呢,你忘了。”
落昭阳扯了扯嘴角,又瞥了眼右下角处的资料,哎呀,看漏了。
她忙道:“记得...记得...我最近脑子确实不太好使。”
清婉见她一直抵着额角,着急道:“姑娘,要不我去请大夫再替你看看。”
落昭阳揉了揉小腹,一脸无奈,“不用了,你还是去替我弄些吃的吧,我饿得紧。”
清婉出去后,落昭阳下了床,抬手去拿架上的衣裳。
幕泽玺不知什么时候坐在窗边,轻道:“这么快就活过来了。”
落昭阳思索了会,“我进宫落了水,衡王殿下把我给救了,这可是他披在我身上外袍,你说.....我要怎么把这个还给他,顺便刷一波好感?”
幕泽玺抿唇,从窗上跳下来,“我帮你拿给他。”
话毕,就要去抢落昭阳手上衣服,她快速藏到自己身后,挺胸抬头瞪了他一眼。
幕泽玺无意瞥见她胸前的涨起,耳畔染上一抹绯红,“我....我这是在帮你。”
落昭阳在旁边扯了把椅子坐下,“若你还了,我还拿什么理由跟男主套近乎,你这种呆子是不会知道如何谈恋爱的。”
幕泽玺面上不自然道:“你也不能唐突的拿着衣裳就去找他,别人会怎么想,指不定说你上赶着攀附衡王。”
落昭阳脱口而出,“我就是啊!我不上赶着,我什么时候才能收工啊!”
幕泽玺无奈抵额,正欲开口让她别心急。
门外传来一声喊叫,“长姐.....”
幕泽玺双眸警惕,轻道:“我先走了,有事就找丁茂,”话毕,又飞速跳窗出去。
落宏日眼眸中掠过一道身影,他进了屋,“姐...我方才好像看见有个人影。”
落昭阳含糊道:“许是我那两个暗卫换岗呢。”
落宏日轻“哦”了一声,凑到她面前,“姐,你还有没有银子。”
落昭阳嫌弃地瞥了他一下,落宏日撅着嘴道:“爹给你的份例是我的好几倍多,你借我点嘛,下个月我一定还你,就当是我送你那两暗卫的回礼。”
落昭阳起身从抽屉里拿出钱袋子,一把扔了过去,落宏日拿了银子,喜滋滋地翻墙去了。
落昭阳抬眸看着那件外袍,不知为何心底里有股暖意一点点漾了出来。
几日下来,落昭阳都琢磨着如何把这件衣袍还给衡王。
她正在院子来回散步,清婉紧跟上去,她道:“大姑娘都走了怎么长时间,该回屋里了。”
落昭阳这几日除了吃就是睡,她明显感觉自己腰都粗了一圈,不运动运动怎么成。
她应了一声,垂眸望见余晖把两人映在地面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她一进屋就被不知从哪里窜进来的小野猫给吓了一跳。
那只玄猫亮着金黄色的眼珠子,举着利爪跟落昭阳僵持着。
清婉吓得尖叫了一声,“这....哪来的野猫,快来人.....”
清婉上前一步把落昭阳护在身后,结巴道:“大姑娘....您别怕...我在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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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碰瓷
落昭阳见她怕得后颈全是细汗,笑道:“我不怕,我看倒是你怕得不行。”
她走上前一步,蹲下腰,伸出手去,想去抓它的爪子,这只猫姿态看上去雍容华贵,肯定是家养的猫。
它忽然“喵”的一声,一跃上了屋顶。
等丫鬟们提着扫帚赶到时,那只玄猫已经消失不见了。
落昭阳摆了摆手,让她们都回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去。
清婉长长吁了一气,两人进了屋,落昭阳直接就趴在床上歇气,刚刚躺了一会儿。
清婉“哎哟”一声,横着脑袋在屋里四处寻着,“大姑娘你在放架子上的衣服呢。”
落昭阳打着懒哈,翻了个身,“不就在架上吗?”
清婉找了一圈,在门后边找着了,那黑袍竟被扯破了,上面还沾上了两个猫爪印。
“大姑娘不好了....这.....”清婉拿着衣袍,不知如何是好。
“肯定方才那只猫干的!”
落昭阳刚刚抬眸睨了睨,一下子炸毛,她拿着外袍的手气得微抖,这可是推进剧情的重要物件,说不定还能成为定情信物,这.....这只猫敢坏它好事!
她大吼道:“清婉,你让全府上下都注意了,若那只猫再出现在国公府,务必活捉,捉到猫者.....赏一个月月银。”
落昭阳一手支着下巴,盯着被她撑开摆放在桌面的黑袍,默默地叹了一气。
她咬牙切齿,“那只丑不拉几的黑猫,要是敢再出现到我面前,看我不....” 她正欲出口,又顿了顿,虐待小动物好像不好,放在现实世界里,是要被人肉的,要被口水唾沫星子给淹死的。
清婉端了碗莲子羹进屋,“大姑娘别难过了,我有一个好消息同姑娘说。”
落昭阳无精打采道:“见不到男主...谈不了恋爱,能有什么好消息啊!”
清婉听不明白,但还是快速一口气报出:“给二哥儿牵马的小厮的相好的弟弟是长公主家的奴仆,我听见他说长公主过几日去南阁楼听戏,衡王也会一同去的。”
长公主一心想捧衡王上位,日后好捞好处,而衡王也需依仗长公主来增大的自己在朝中的势力,这样想来,若能借此机会,制造偶遇,再博得两人的欢心,这大腿不就抱上了,这恋爱不就谈上了!
这样想着,她乐呵地笑出声来,直拍手叫好。
清婉戳了戳落昭阳胳膊处,“大姑娘你怎么了,笑得这般甜。”
落昭阳敛了敛笑容,“你赶紧去打听好了,具体是哪天,什么时辰都要去打听好了。”
清婉狐疑道:“大姑娘这是要.....干什么。”
干什么!她当然是要制造偶遇的机会,蹲点逮男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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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落昭阳蹲守在南阁楼前外的一条小巷口,探出半个身子张望着,“清婉,你说的到底可不可信,我都等了半个时辰了,若还再不开人,我都想把道具吃了。”
她回眸盯着清婉手里提着两个糖人,馋得口水都要掉下来了。
清婉低声嘀咕道:“肯定是啊,不会有错的。”
话一落,清婉指着前方道:“大姑娘你快看....那不是....”
落昭阳抬眸一看,贺承衡正提步往南阁楼的方向而来。
落昭阳挑笑,扶了扶鬓边略歪着的银簪,从巷子口中出来。
清婉忙跟了上去,“大姑娘就快往这来了。”
落昭阳低声在清婉耳畔边吩咐,“快....把糖人给我,千万记住了,你一会推我一把,要自然...自然,戏要足!戏要真!”
落昭阳快步朝贺承衡的方向而去,正值旺市,街头上人头攒动,清婉见机从后背撞了落昭阳一下。
落昭阳嘴角轻翘起,一头扑进贺承衡怀中的同时,糖人掉落地面,碎成了糖渣。
人潮逐渐褪去,落昭阳垂眸望着一地的糖渣,眼中适时闪过一丝可惜,呢喃道:“我的糖人....我还一口都没吃呢。”
这心疼的模样八成发自肺腑,浪费可耻!
贺承衡看着身上的糖渣,拢了拢眉宇,贺承衡身边的小厮喊声,“哪家的姑娘走路如此不当心,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撞到了爷还不道歉。”
落昭阳手轻摆在裙边,咬牙使劲掐了自己一下,她眼眶立刻冒红,抬眸欠身,“是我鲁莽了。”
心中念着,男人应当都喜欢这种可怜兮兮的小白花吧。
贺承衡挑眉凝视了片刻,这不是那日太子救的姑娘吗?这副模样倒真是有趣的很。
他轻道:“若是我没记错你是那日落水的落国公千金。”
落昭阳泛起笑容,微起身,“是的,那日还要多谢衡王殿下。”
他面上不在意笑了笑,“身子可好些了。”
落昭阳恭敬道:“好多了,让殿下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