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昭阳原不在意,一听外放,多留了几分心思,“你说外放的严大人?”
幕泽玺点了点头,“便是严俨,想来他与我母族幕家还有些远亲,只是自打严家被外放,便极少往来了。”
落昭阳眼眸闪过几分惊意,想起自个那日在屋外听到那番话,捏着帕子欲言又止。
幕泽哥见她略略失神,忙问道:“怎么了....”
屋外的宫娥又唤了一声,幕泽玺应了一声。
她这才醒然,“没事...你先去吧...晚些再说。”
待幕泽玺走了,清婉正要将茶具收起来。
落昭阳摆手,“不收了...点火煮些水来...”
清婉面色讷讷,开口问,“太子爷不是说了,可以不必学了吗?良娣向来不喜这些附庸风雅之事,索性不学了罢....”
落昭阳敲了敲清婉的额间,“我瞧着你就是被丁茂那小子给惯坏....现在什么话都敢胡说了....”
她方才不过诉诉苦而已,这些事她早晚都是要学的,平日高门显贵之女茶余饭后之外,这些手艺都是一绝的,她虽会...可不精通也了入不了贵眷的圈子的。
丁茂的名字一出,清婉面上立即红透,像只受惊的小白兔,耳根子微红,略急了急,“姑娘!胡说什么呢?我才没有...”
落昭阳捧着帕子“吱吱”笑了两声,“你的意思是丁茂没惯着你....还是你压根没同意让丁茂惯着....”
这两句话颠来颠去,还不是同样的道理。
清婉羞滴滴的模样,实在少见,落昭阳瞧着这丫头的模样,便知...这丫头是留不住了。
“好了...不同你说笑了。”她拉着清婉的手坐下,面上严肃道:“丁茂是老实本份的,你若真的喜欢他...我便给你备上一份厚厚的嫁妆,将你风光体面的嫁出去,总好过一辈子呆在这东宫里伺候我。”
清婉一听,更急了,“我一辈子伺候良娣...本就是应该的。”
落昭阳害了害声,“又不是嫁了人,便不能常来看望我....”
“可是...”清婉扭捏着。
落昭阳再次拍了拍她的手背,“别可是了...此事就这样说好了,过些日子我亲自问问丁茂。”
“...今年的日子都极好,挑了好时日,我便亲自送你出门。”
这一来一回,竟提到要离开,清婉立刻急了,“姑娘...不成...我...”
她别过脸,“我总伺候着姑娘再多几年,才好....”
落昭阳嫁到东宫不过几年,便已经遇上怎么多糟心事,眼下太子爷是喜欢姑娘。
可喜不喜欢的事难说得很,皇后大娘娘心里头可没少盘算着,往东宫塞人来。
落昭阳以为她实在是舍不得自个,笑了笑道:“既你不着急,那我便多留你一两年...”
清婉娇羞着应了一声,“茶粉用完了,奴婢去给姑娘取....”
落昭阳见着人离去的身影,不由笑着,这个世界的丫头就是不经打趣。
转身看着桌上的茶具,深深叹了一口。
天刚刚暗沉下来,落昭阳等了幕泽玺一盏茶的功夫,也没等到人,便吩咐清婉洗漱。
自顾自地躺在床榻上,最近学这学哪的,都快累坏了。
刚躺好,又发现窗户没光,一小阵风吹进屋内,身上仍是多生了几丝凉意。
她光着脚去关那窗户,手才刚勾上。
房门咯吱一声,便开了。
落昭阳星眸惺忪着,转过眸子看他。
屋内的烛火已经被吹灭了,若不是今夜的月光明亮,实打实是分辨不出进屋的人。
幕泽玺笑了笑,“今夜歇得这样早,往日不是总要等我的吗?”
落昭阳心头一暖,边上前边道:“你都宿在轩言殿好些天了,我以为你今夜也是不回来了。”
她快步上前,屋内昏暗,她不知脚下踢到了什么,眼看着平地就要摔上,幕泽玺快步扶住她。
手掌本能握住了她的双肩。
落昭阳睡觉不喜穿着厚衣,身上只着了薄薄的一层小衣。
幕泽玺搂着她的腰肢,手下轻轻摩挲着她的小衣。
“怎么毛毛躁躁的...这要是磕桌角上了,可怎么办。”
落昭阳握住了他修长有力的手臂,撅着嘴道:“还不是你突然进屋,也不点盏灯,吓我一跳...”
她垂了垂眸子,娇柔软糯的声,“每回一瞧见你来了,我心里乱七八糟的....”
昏暗的光线只能瞧见她波光潋灎的眼眸,幕泽玺喉间一烫,竟有些干哑,勾了勾唇角,心情极其好地握住她的腰,待着往床榻上走,“为什么,我一来....你就乱七八糟的?”
落昭阳心里一惊,抬眸去看她,眉目也跟着一上扬,方才已经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自己还浑然不知。
“没....”
话音刚下,转身人已经被压上了床榻,落昭阳被覆着,只得“唔唔”了两声,“你做什么...”
幕泽玺仍问道:“为什么会乱七八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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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落昭阳臊得想死,半推着他的肩膀,“你忙了一天了,不累吗?现下又来....小心身子吃不消....”
这话放在幕泽玺耳朵里听着,就是暗喻他不行,这怎么能忍!
是男人,就不能提不行两字!
“你说什么....”男人地沉磁性的声音扑在她脖颈间。
“为夫的能耐良娣还不知吗?吃不消的是良娣吧...”
落昭阳捂住了自己的双唇,半句话也不敢说了。
他如今正在兴头上,自己是留点力气,等着一会求饶吧。
长夜漫漫,幽暗的光线下帐内起起伏伏,直到两人舒坦够了,才停下。
幕泽玺搂着她,“要擦擦身子吗?”
虽是初春,还有些凉意,可方才两人这一折腾,身上都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黏糊糊的沾在身上。
落昭阳累极了,躲在他怀里不吭声,眼皮重得抬不起来。
她略蹭了蹭,好似在摆首。
幕泽玺扬眉笑了笑,“那便这样睡....”
落昭阳又蹭了蹭,似乎点了点首。
第二日一早,艳阳天起。
落昭阳被清婉催促着起床,屋外闹哄哄的一片,也昨夜实在是累坏了,只顾着睡觉,其他的啥也不顾得。
清婉实在没法子了,想起文嬷嬷的话,“若你家姑娘赖床,不能晨昏定省了,你便一把将她的被子掀了....”
清婉思忖了半晌,还是抬手将被子一把掀开。
“良娣...您快起身了...”
被子一掀开,落昭阳双肩微抖,望床榻边角缩了缩。
“这一大早的,你叫我醒来做什么?”往日里,她睡得晚些,清婉也没非让她起来不可。
清婉着急道:“使臣都已经进宫了,晚间的时候是要来东宫的,良娣得快些起来主持大局才是。”
落昭阳一听,立马弹起身来,脸还是一片懵然,“什么!使臣进宫居然是今日....”
她忙起身穿衣裳,面上着急道:“我都忘记了...你怎么也不提醒着我点....”
清婉见她着急,也忙替她从衣柜中取出衣裳,“冤枉啊...我前些日子明明就提醒过姑娘了。”
落昭阳忽地冷哼一声,“都怪幕泽玺!”
明明知道今天有这样要紧的事情,昨天还非得折腾她到这样晚。
他的耐力,这谁...谁能受得住嘛!
“快给我梳头...”她换下衣裳后,自己坐到梳妆镜前,吩咐着清婉替她梳妆。
清婉喟叹一声,自家良娣,什么时候才能稳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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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贺允妩回了行宫,第一件事便是去见太后,这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请安礼。
太后特地安排她与程司恒亲近,没想倒她倒好,转头自己回来了,将人晾在外庄。
“皇祖母....”惯有的撒娇声荡出。
她身边多少有些太后安排的婢女,她一回来,多少还不得往太后身边咬耳朵。
太后多少也知道她待程司恒不上心的事,她板着脸,“我不是让你在外庄陪你父皇吗?这才两天,你就灰溜溜地跑回来了,真是愈发的不像话!”
见皇祖母板着一张脸不去看她,贺允妩忙上前扯了扯她的袖口。
“皇祖母.....”
太后叹了叹,“这要是传出去了,指不定别人得说你不知孝意!半点规矩都不懂....”
贺允妩半蹲着,笑脸灿光,“皇祖母这话可说错了,我和父皇去了外庄,虽享乐,可我与父皇心中都是惦念着皇祖母....我回来陪着皇祖母,便是替父皇尽孝道来的,旁的人听了,只会夸我懂事。”
太后被她哄得气也消了,笑容也渐出,这个鬼精灵不在这两日,她确实有些无聊了。
“就数你最有理...好了,奔波一天也劳累了,快下去换身衣裳休息着,我让厨房做了你最喜欢吃食送去。”
贺允妩颔首,笑眯眯地应了一声。
贺允妩回了屋,泡了澡,换了一身衣裳,整个都舒坦了不少。
天渐渐沉下,
她正想出去,柳儿端着食盒进屋,见贺允妩正打算出去,“公主要去哪?”
贺允妩笑了笑,“我去陪皇祖母用膳...”
太后嘴上不说,方才见她回来,眉眼间可还是透着笑意的。
柳儿忙拦下她,“公主不必去了,方才太后娘娘头疼又犯了,连晚膳都没用就睡下了,公主自己用饭罢....”
贺允妩点了点首,“可要紧,让随行的太医瞧过了没...”
柳儿答着,“瞧是瞧了,可这是**病,总不见好,也是常是。”
贺允妩皱了皱眉,太后年事已高,近来身子总偶有酸痛,这才总是忧心,这才费尽心思,想为她好好谋划一门婚事,不过是担心自己百年后留她一人。
柳儿将吃食摆放整齐,知道她心中惦记着什么,“公主先用饭...我这就去问问太医,太后的病情如何。”
贺允妩点头,忙道:“那你快去...早些回来禀告我。”
待柳儿走了,屋内只剩贺允妩一人,她垂眸看着满桌的菜式,有几分食不下味。
不过动了几次筷子,便放下了。
忽地,几声“咚咚”的敲门声传进她耳朵。
她眼眸一亮,以为是柳儿打听到了消息,回来了,“柳儿回来了,快些进来。”
她在内室朝外轻喊了一声,未有人应答,却听见一声推门声。
贺允妩有几分狐疑,起身往外走,嘴上还念着,“你个丫头...这会子默不作声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内屋和门外隔着一方珠玉做的珠帘隔开,她压根看不大清。
玉手刚一撩开珠帘子,望见自己正千方百计想躲的人这会就出现在自己眼前。
男人面上清冷,一身玄衣风尘仆仆,想此是赶了一天的路,步履轻缓朝她走来。
贺允妩下意识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你...你怎么在这!”
落宏日抬眸看着她,目光幽沉,“阿妩....你真是让我操心。”
他不过威胁她,不许和程司恒走近,她竟直接跑了回来,莫不是他那日的话真的吓到她了。
贺允妩咽了咽口水,“你....你怎么跟回来了,你不是要待在父皇身边吗?”
落宏日面上带着一丝冷笑,“公主骤然离庄,陛下实在担忧这路上不太平,便让我一路跟着公主回来。”
贺允妩瞪大了眼眸,“你胡说!我身边都程司恒的派的侍卫守着,一路上安全得不得了,用得了你专门走一趟吗?”
落宏日走近,抬手握住了她细长白嫩的手,一把纳在掌心中。
“你也知道我是专门回来一趟....阿妩,不要总是惹我生气。”
两人眼神交汇,她清晰地望见落宏日眼眸中冷冽和锐利,那是她向来都不曾见过的。
她忙将手抽了回来,支支吾吾道:“落宏日...你休要胡闹,快出去。”
落宏日凤眼微冷,“我着急赶了这一路,你就同我说这个?就这样急着赶我走吗?”
贺允妩推着他的手臂一时顿住,他这人,待她一会冷,一会热的,自己闹别扭就无事,却不许她不乐意。
她转过身子,眼眸中忽地蓄起了泪花,“落宏日....从前你不搭理,现在我想清净了,你却不时的出现在我面前提醒我,你当是谁?”
她说着低声泣了泣声,“你当我就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吗?”
落宏日一知道她回了行宫,不知费了多少功夫才追上她,本来想着好好骂骂她,转眼见人哭得梨花带雨,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你...你莫哭,怎么好端端哭成了这样。”
贺允妩泪眸瞪了他一眼,落宏日是真的急了,那一双凤眸此刻染上了慌急。
贺允妩哭得喘不上气,略咳了两声,落宏日心尖又一颤,忙抬手轻抚着她的背脊。
柳儿打听完消息回来,正推门而入,发现门竟上了钥,她嘀咕着,“公主我回来了,这怎么锁了门....”
话刚落地,又听见贺允妩几声咳嗦声,急道:“公主怎么了...怎咳得这样厉害,是身子哪儿不舒服吗?”
贺允妩听见柳儿的声音,又抬眸看着正满目担忧望着自己的落宏日。
正想开口,落宏日抬手捂住她的嘴,朝她摇了摇头。
这是怕她说出来吗?贺允妩瞪了他一眼,抬手按住正捂着自己嘴巴的手,一把狠狠地咬了上去。
落宏日眉目一揪,有些无奈,仍由她咬着。
过了半晌,对面的人手背上已经有血渗了出来,却除了微蹙着眉,半点不适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