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已经说的够明白了,话里面的威胁也明明白白。
张敬看着眼前这个还不够他腰高的小姑娘,她神色坦然,稚嫩的脸上,一双眼睛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静。
作者有话要说:入V前每天一章,入V后不出意外就两章,时间基本上都在晚上12点前,其他时间的更新提醒应该就是我在捉虫,不用理会~~~~~
第29章
“好,我知道了。”张敬心里松了口气,至少暂时是安全的,他试探着问道,“那我们现在回去?”
顾春晓笑了笑,“张大人请。”
......
陈氏自顾春晓出去之后便担心不已,她想跟出去,但是身边都是巡查司的人,她动弹不得,心里急得团团转,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不断地掉眼泪。
“怎么去了这么久?”程清婉看着门口的方向,心烦意乱,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事情未必会向着她预料中的方向发展。
程太傅脸色也是沉着,自己的女儿发生了这种事,作为一个父亲当然要替女儿讨回公道,此刻他看着陈氏恨不得立刻将她处置了才能解气。
一屋子的人都在等着,周樾脸上露出几分玩味之色,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看来那小姑娘所说的故事对张敬很重要了。
一个小姑娘能知道张敬的什么事情,而且刚才看她神色,明明已经没退路了,却并未慌张。
这倒真有意思了。
张敬和顾春晓一前一后回来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们,程太傅已经不耐烦了,催促道,“已经耽搁这么久了,赶紧将人带回去!”
顾春晓朝着张敬点点头,“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走了?”
走了?
一时间众人皆愣,程太傅怒极,“走?你们犯了事还想走?”
张敬开口道,“今日之事,委屈顾夫人和顾小姐了,你们现在就可以离开。”
话音落下,张敬吩咐人放开陈氏。
整个屋子里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陈氏被松开,顾春晓急忙走过去拉着她的手安慰道,“娘,没事了,你别怕。”
陈氏确实吓坏了,她一辈子都没见过这种阵势,这会被人放开还有些云里雾里,觉得很不真切。
“我们可以走了?”陈氏有些不确定,刚才这些人还要抓她,“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张敬前后态度发生这么大的变化,陈氏也猜到了定是顾春晓跟他说了什么话,可是能说什么呢,陈氏想不通。
顾春晓乖巧的笑了笑,“是啊,我们可以走了,张大人是个好人,我刚才好好把事情经过告诉了他,他就明白您是冤枉的了,所以我们当然可以走了。”
陈氏一愣,再看向张敬,忙道谢,“真是多谢张大人了。”
张敬神色复杂的看了眼陈氏,又看了眼站在陈氏身边的顾春晓,眯了眯眼睛,这小姑娘此刻和刚才完全判若两人,他都难以置信,眼前这个一脸天真的小姑娘跟刚才面不改色要挟他的那个是同一个人。
且经过这么一会他也看出来了,陈氏不过是个寻常妇人,遇到事情已经吓得慌了神,竟然还不如一个孩子镇静,她是怎么养出这样的孩子的。
看来应该是顾满风教导所致,想顾满风寒门状元,这才进翰林院多久便得了圣上看重,可见手腕不是一般,如此他以后要多留心了,这等人物将来前途必不可限量,若是早日结交对他也是好事。
短短一瞬间,张敬心中已经想了很多,顾春晓自然也不知道,她今日之举会在日后给她爹添了个不小的助力。
既然决定交好顾家,张敬自然神色也客气许多,见陈氏道谢,颔首道,“顾夫人客气了,今日之事,是我没查清楚险些冤枉了好人,还请顾夫人不要见怪。”
陈氏又是惶恐不已的客气了几句。
既然可以走了,顾春晓拉着陈氏便要离去。
程太傅看了这么久,一口气险些上不来,厉声喝道,“站住!”
陈氏心下一惊,顾春晓同样停住脚步,不过她没开口,接下来的事情张敬会有办法让程家闭嘴的。
此刻程太傅气的脸色铁青,怒气冲冲开口,“张敬!她险些害了我的女儿,你竟然这么容易就让她走了?”
张敬言语仍是客气,但神色已然冷了下来,“程小姐年纪轻轻遭遇此事我也深感惋惜,只不过此事确与顾夫人和顾小姐无关,我也不能冤枉好人。”
“好人?”程太傅气极,“证据确凿怎么能说无关!”
张敬道,“今日听戏是程小姐相邀在先,戏楼是程小姐选的,房间是程小姐定的,就连茶水都是程小姐的丫鬟准备的,程太傅若说证据,除了程小姐的证词,似乎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程太傅又是一噎,的确没有任何能够指认陈氏的证据,他阴沉着一张脸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瓶儿,“你说!不是让你好好照顾小姐吗,你去了哪里?”
瓶儿被冷不丁的叫出来,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老爷,奴婢,奴婢当时......”
顾春晓想笑,瓶儿当时当然是去找那个提前安排好,现在已经被灭口的男人了。
“是她支开了瓶儿,故意引我喝下下了药的茶水,这都是她做的!”程清婉突然开口,眼神朝着瓶儿一扫,瓶儿紧接着点头,“是,是顾小姐跟奴婢说想吃点心,所以奴婢这才离开小姐去拿点心的。等到奴婢拿了点心回来,小姐就出事了。”
“听到了吧,这对母女简直是蛇蝎心肠,她们这是预谋已久,这是要害死我女儿,今日之事若是这么算了,我程家以后还有什么脸面!”程太傅咬牙切齿的说道。
程太傅一生好面子,唯一的女儿却出了这种事,若是不了了之,他日后还怎么能抬起头做人。
“奴婢想起来了!”瓶儿又突然开口,这次话锋直指顾春晓,“奴婢当时在厨房烧水煮茶的时候,顾小姐也跟着奴婢到了厨房,她诓骗奴婢头上有虫子,定是在奴婢慌乱不已的时候趁机将药放到了茶水里面!”
此言一出,程太傅越发肯定这就是一场有预谋的陷害。
程清婉嘴角勾着笑,面上却做出委屈不已的神色,“我到底有什么对不起你的,我待你如亲姐姐一般,邀你一同看戏,可你竟然害我至此。”
“爹,您要为女儿作主。女儿的命不要紧,可是程家不能因此被人在背后嘲笑。”程清婉楚楚可怜的看向程太傅。
她的几句话让程太傅火从心起,他看着张敬冷笑,“你都听到了吧,现在你还能说她们是冤枉的吗?”
“女儿受此奇耻大辱,我若是不能为她讨回公道,枉为人父,此事我们程家决不罢休,张大人若是执意偏帮,我只能怀疑你是不是跟她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张敬皱眉不已,这件事问题就在于无法证明陈氏是不是真的害了程清婉,而这件事程清婉又真的是苦主,若是她咬死事情是陈氏所为,闹起来对陈氏是不利的。
毕竟天底下总不会有人自己害自己的吧。
他这么一想,突然神色一顿,似乎明白了什么,这世上确实不会有人自己害自己,但是却有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是收到消息吉祥戏楼藏匿了要犯,所以他才特意前来抓人,但是没想到却遇到了这件事。正好他有件事欠了程家一个人情,于情于理都不能视而不见。程清婉是苦主,她一口咬定此事是陈氏所为,他也没有多想,便准备将陈氏带回去,也算是还了程家一个人情。原本以为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小事,却没想到如今看来越来越复杂了。
程家咄咄逼人,很明显要将陈氏母女置于死地,而顾家这边看起来也不是好对付的。
“的确不该这么算了。”
顾春晓低叹一声,许多目光立刻看过去,少女抬头稚嫩的一张脸上,目光清亮无比,声音不急不徐咬字清晰,“原本我想着程小姐年纪还小,虽然有错,但也受到了惩罚,便这么算了吧。我现在才明白,这世上是非对错,本就应该清清楚楚,错就是错,只有让做错事的人知道自己错了,以后才能不再犯错,一味的纵容非但不会让她改过,反而会越发变本加厉。”
众人又是一愣,这话从一个孩子嘴里说出来,不知为何非但没有突兀之感,反倒是有种理所应当的感觉。
程太傅被这话气笑了,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口口声声狡辩,这孩子简直坏到了根源上。
“照你所说,这件事难道是我女儿的错了?”
顾春晓点点头,十分赞同的模样,“程太傅能这么想很好,虽然我也想不通我们无冤无仇,程小姐为什么要做这些事,但是人谁无错,只要程小姐诚心悔改,我们还是愿意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的。”
“你简直一派胡言!”程太傅险些被气得跳脚,谁承认了,谁他娘的承认了!
“你小小年纪便狡猾无比,牙尖嘴利,心肠歹毒,留着将来必定也是祸害!”
“承蒙程太傅夸奖。”顾春晓微微一笑,“我这个人面对什么人就是什么样子,面对好人的时候自然是谦虚懂礼,和颜悦色,心地善良。”
这话明摆着是将程太傅骂她的话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
程太傅气的脸都要结冰了,他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难缠的人,难以置信这还是个小姑娘。
张敬眼神闪过一丝惊讶,三言两语就把程太傅气成这样,反观她自己,一直泰然自若,不说这份机智,就只说这份气度,就是他这样在官场混迹十多年的人都很难做到。
简直太可怕了,这到底还是不是小孩子了,张敬想起自己五岁的儿子,现在好像一篇三字经都记不住,他现在怀疑自己生了个傻子!
第30章
“狂妄小儿!不知所谓!”程太傅气的想骂人,但是碍于身份憋了半天就憋出来这八个字。
再怎么样,他也不能跟个几岁的孩子对骂,这简直太丢人了!
而且还很有可能骂不过!
“我年纪小,读书少,不是很懂,程太傅是在夸我初生牛犊不怕虎吗?如此要多谢夸奖了。”顾春晓微微笑着,态度礼貌而谦和。
不要脸!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程太傅在心里骂翻了天,谁在夸你,谁他娘的夸你了!
“难道不是夸我?”顾春晓故作疑惑,“当今圣上一向推崇以德配天,以礼治国,我一个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想来程太傅身为太傅,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骂人是不对的。”
这是说程太傅连个小孩子都不如,骂他无德无礼!
噗嗤!
人群中有人没忍住笑了出来,周樾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出大戏,真是比戏台上唱的还精彩,这小姑娘还真没让他失望,骂人都不带脏字。
程太傅一口气活生生憋在心口,差点给自己憋出个好歹来。
太欺负人了!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没有这么说话的!
“你!”程太傅咬着牙,伸手指着顾春晓,“你简直欺人太甚!”
“程太傅说笑了,我一个小孩子,你不欺负我就不错了,我怎么敢欺负你?”顾春晓笑眯眯地模样,让程太傅恨不得扑过去堵住她的嘴。
张敬默然了,他现在有些可怜程太傅了,一把年纪了,有事就说事得了,干什么非想不开跟人家小姑娘吵架,瞧,这不是输了吗?
“我没空在这里跟你争口舌之利,陈氏我必须带走!”程太傅稍微冷静了下来,知道再这么争吵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反而会被逼得落了下风。为今之计,就是尽快带走陈氏,只要陈氏招认了,这件事就是铁板钉钉!
之前有张敬相帮,顾春晓还有些忌惮,现在已经确定张敬会跟她站在一边,她自然不会畏惧程太傅的咄咄逼人。
“程太傅真是好大的官威,这件事别说现在根本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我娘所为,就算是真有证据,那也不该是你们程家私下拿人。”
顾春晓说着看向张敬,“张大人,这件事这么纠缠下去也不会有结果,程家蛮不讲理您也看到了,我们好端端的被人泼了一身脏水,这事就算他们罢休,我们也不能这么算了,既然如此,那就报官吧,交由官府立案调查取证。今日这件事虽然看似没有证据,但我想若是详查,也不会什么线索都没有。”
“这个侮辱程小姐的男人是谁,何方人士,家有何人,受何人指使,而且他是什么时候进入到戏楼的,又是怎么躲过戏楼里其他人的视线进了程小姐的屋子?”
她话音落下,便看到程清婉脸色骤然生变,她又将目光看向一旁的瓶儿,“还有瓶儿的话也很有意思,她说是替我拿点心,那我就想问问了,点心在哪里,你向何人拿的,谁可以为你证明你是去拿点心而不是做其他的事情?”
“还有,既然是茶水中被人下了药,那这药又从何而来,总不会是凭空从天上掉下来的吧。只要在京城中的药铺进行盘查,总会有人知道的。”
这一番话说下来,在场之人的面色已经变了几变,的确这都是疑点,而且是很多疑点,与其在这里做无谓的争辩,倒不如直接让官府去查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顾春晓漆黑的眸子落到了从进门开始就一直仰面倒在地上的男人身上,这个男人是被簪子刺中脖颈而死的,地上还流了一地的鲜血。
这会人已经被盖上了,但是顾春晓进门的时候还是看了一眼的,也正是看到了所以才觉得讶异。
“怎么?”张敬经过这么一会,已经在不敢将顾春晓真的当一个五岁的孩子了。
“程小姐,事发的时候,屋里除了你和这个男人,可还有其他人?”顾春晓问道。
程清婉一怔,下意识开口道,“当然没有其他人了!只有我和他,我醒来见他......”她一边说着一边掩面而泣,“我情急之下,拔下簪子刺中了他的脖子。”
“你休要拿此事做文章,他欺侮与我,我杀他是被逼无耐之举,就算告到了官府,我也不怕!”程清婉提高了声音。
顾春晓笑了笑,“那就奇怪了,照程小姐所说,这男人是被你所杀,其实光是看这男人的死法应该跟你说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