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当年驸马的死有人说是怀宁长公主所为,因为驸马背叛了公主,爱上了其他人,所以公主一怒之下杀了驸马和那个女人。后来公主感到后悔,所以才落发出家。
至于最后一个传闻,就很少有人知道了。怀宁长公主并不喜欢驸马,她喜欢的是女子,但此事却不被世俗允许,她才不得不选了个出身低的驸马掩人耳目,私下里依旧跟那个女子在一起。为了补偿驸马,她允许驸马在府中跟一个妾室有了孩子,并且将孩子养在自己身边,当作亲子教养。后来此事被皇帝知道,皇帝大怒,命人处死了那个女子,那个孩子也失踪,驸马意外身故,惹得公主伤心欲绝,落发出家。
张敬对长公主心怀尊敬,这些坊间传闻,他是不愿意提起的,毕竟这对已故的人并不算是什么光彩的事。
但是顾家的事情到现在一直没有个结果,他才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因为他的提醒,顾春晓便不难猜测出来,顾家为什么惹了这次麻烦,说白了,因为女驸马如果被有心人刻意理解,是可以算作在暗讽怀宁长公主喜欢女子的。
她一直不明白程清婉改了戏本是什么意思,听了张敬的话她才明白了,程清婉听到的应该是第二个版本,公主命人杀了驸马,所以她故意改了戏本,就是想要利用此事引起萧晗的注意,从而除掉顾满风。
毕竟萧晗和怀宁长公主是亲姐弟,还是感情很深厚的姐弟,如果萧晗知道有人利用此事冒犯长公主,他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但是顾春晓其实更偏向于第三个传闻,有时候越是听着不可思议的,越是最接近事情真相的传闻。
萧晗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目光在她脸上打量了她许久这才道,“仅仅是这样?”
顾春晓一脸迷惑的看着他,“难道不是这样吗?”
这几个传闻,不管是哪个,她都不能说出来,萧晗也不会愿意有人提起长公主生前的旧事,所以她挑了个最浮于表面的理由。
萧晗笑了笑,眼底凉意并未散开,“冒犯公主,其罪当诛。我只是命人抓了顾满风,并未牵连到顾家其他人,已经属于轻罚。”
言下之意,并不准备放人。
顾春晓一脸委屈又愤怒的开口,“可是这件事根本就不怪我们呀,戏本被程清婉改了,是有人要害我们,我们也很冤枉。”
“你有什么冤枉的?”萧晗轻笑,笑里轻蔑之意明显。
“您可否认真看过那出戏?”顾春晓问道。
“不曾。”萧晗回答。
“这就是了,如果您看了戏,绝不会觉得这出戏是冒犯了公主,戏中女驸马聪明智慧,勇敢善良,她为了营救情郎女扮男装考中状元,后来被迫成为驸马,洞房夜里向公主坦白实情,得到了公主的原谅,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不管是公主还是女驸马,都是善良宽厚之人,绝不是那种心狠手辣之徒。”
顾春晓说罢见萧晗并不开口,又继续道,“王爷,真的是有人存心要害我们顾家,我们怎么会冒犯公主。您可不能被那些小人蒙骗了。”
“哦?”萧晗再度轻笑,“依你之言,你们顾家非但不该罚还应该奖了?”
“当然应该奖,戏本本就是假的,但是让看戏的人从中看出道理这就是好的意义。我们这出戏虽然写的是个女子女扮男装的故事,但是却在侧面写出了我朝女子勇敢坚强智慧的形象,而且也不像以往,将帝王之家塑造的冰冷不近人情,反倒是很有人情味,也能让百姓们感到人世间的温暖。如此有意义的一出戏,难道不应该奖励一下嘛?”
这番话顾春晓说的脸不红心不跳的,配上她认真无比的神色,仿佛就是真的不能再真的事情一样了。
萧晗半天没说话,也不知道是被她这番话打动了还是被她厚颜无耻的脸皮震惊了。
“哈哈哈,说的好!”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响起来,很快便有人推门走进来。
那人五十多岁的年纪,穿一身锦缎面的袍子,浑身上下自带一股说不出来的威严之态,他进门之后萧晗便站了起来,而顾春晓也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皇帝怎么会在这里?
顾春晓简直有种天雷滚滚之感,脑子里迅速想着该怎么办。
“臣女顾春晓见过圣上。”她并不懂见了皇帝应该怎么拜见,便直接跪下磕头,总之磕头总不会错的。
“你这小姑娘怎么猜到了朕的身份?”皇帝有些惊讶。
“圣上龙章凤姿,威严无比,臣女一见便觉得犹如天神下凡一般,试问这世间还有谁能有圣上这般威仪。”顾春晓低着头跪在地上,声音响亮的回答。
皇帝听惯了别人奉承,还是头一次听到一个小姑娘奉承,而且还是虔诚无比,皇帝听着感到有趣,“你抬起头来!”
顾春晓将头抬起,神色越发的恭敬,双目中带着对长辈的孺慕尊敬之情,这种真挚的目光看的皇帝心里很受用。
“你叫顾春晓?”皇帝笑了笑,顾春晓急忙点头,皇帝又笑了笑,见她还跪着,便抬了抬手,“起来说话吧。”
顾春晓急忙站了起来,神色恭谨地立在一旁,皇帝坐了下来,“她是顾满风的女儿?”
萧晗点头,“这小姑娘是自己找到这里来的。”
将事情的经过简单的对皇帝说了,皇帝眼底不免惊讶,“小小年纪,倒是有勇有谋,跟你爹很像。”
顾春晓愣住了,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皇帝的语气好像对顾满风颇为赞赏的感觉。
她隐隐的预料到了什么。
皇帝笑道,“好了,这孩子这些日子应该被吓得不轻,朕告诉顾爱卿此事要保密,没想到他竟然连家人都没说。既然找到了这里来,那就别瞒着她了。”
萧晗点头,转头看着顾春晓道,“圣上命你父亲出京有要事交代他做,这件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他走的匆忙,所以你们都不知道。”
“您的意思是说我爹没有失踪,他是帮圣上做事去了?”顾春晓震惊睁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难道不是因为那出戏吗?
萧晗神色平静的看着她,“你父亲身为朝廷命官,如果突然失踪不见,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顾春晓沉默着,她一开始的确是这么想的,只是后来发生了许多事,让她将事情越想越复杂,加上她怎么都打听不到父亲的消息,这才越来越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皇帝来此见萧晗有事要说,顾春晓很快被人带了出去,慕寒倚着柱子站在门口,见她出来了朝她道,“王爷命我送你回去。”
顾春晓回头看了眼已经合上的房门,朝着慕寒道了声谢,跟在他身后往外走。
回程的时候,程清婉并没跟她一起回去,马车停下的时候,她下了车。
慕寒驾车要离开,顾春晓叫住了他,“还有事?”
“劳烦慕大人帮我向王爷道声谢,王爷宽厚仁慈,顾家感激不尽。”
慕寒看着她,眼底有震惊浮现,片刻后他驾车离去。
回去复命的时候,慕寒将顾春晓的话重复了一遍,萧晗听完竟是笑了,“她倒是不傻。”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一章把这件事写完,我又没写完,时间不够了,先发了吧,明天继续写吧,哈哈哈哈,晚安吧,宝宝们,么么哒。
第46章
顾春晓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陈氏见她一天没回来,忧心不已,见她回来了不由得沉了脸,“你这孩子怎么一点不省心,这么晚才回来!”
“娘,您别生气了,我是去打听爹的消息了。”顾春晓拉着陈氏的手在屋里坐下,“我今天见到了爹的同僚,他们说爹是被圣上委以重任,走的匆忙,所以没来得及告诉我们,再过几日爹就会回来了。”
“真的?”陈氏一愣,一脸不可置信。
顾春晓点点头,“真的,咱们之前是瞎担心了,爹现在并没有危险。”
“那程家?”陈氏提起程家还觉得一阵心悸。
“程清婉听说是疯了,所以做出这些举动也不奇怪。”顾春晓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便随便编了个理由。
反正陈氏也不会太在意这些,她只要听到顾满风平安无事,一颗心就放下了,整个人也一扫之前的颓靡,有了精神,“你爹没事就好,可把我吓坏了。”
“爹平安无事,很快就会回来了,娘你也好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免得爹回来看您这么虚弱,会担心的。”顾春晓说道。
陈氏当即点头,“这是自然,我不能让你爹担心。”
顾春晓太了解陈氏了,只要顾满风平安无事,她什么病都好了,过不了几日就会恢复如常,一颗心稍稍放了放。
她出门一天,整个人疲惫不堪,陪着陈氏说了几句话,便回了屋里休息,银杏把温好的饭菜给她送来,她吃完饭让银杏回去休息了,自己一个人走到院子里的台阶上坐着,托腮望着天上的月亮整理乱糟糟的思绪。
虽然萧晗说顾满风是奉皇帝密令办事,当时皇帝在场,加上有些话她本来就不好多问,但她其实是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当时将顾满风带走的那些人,他们的态度可没有丝毫客气可言,如果是正常的办差,周樾怎么会对她提起庆元二十三年让她联系到怀宁长公主。
即便这些都是巧合,那她见到萧晗的时候,他眼底分明是有杀意的,在他问起戏本跟怀宁长公主的关系的时候,那股杀意更是明显。
所以她可以肯定,带走顾满风的人应该是萧晗,而他最开始确实是动了杀机,只是后来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所以让他临时改变了主意。
至于发生了什么,顾春晓就不知道了,这些事她需要等到顾满风回来才能问清楚,只是不管因为什么,萧晗确实放过了顾满风。
从张敬告诉她那些传闻开始,她就知道了其实惹祸的根源不在于程清婉是不是改了剧本的结局,而是这出女驸马本身就是问题。怀宁长公主有磨镜之癖,而女驸马如果被变相理解,是可以让人觉得是在讽刺怀宁长公主。
萧晗这个人言语谈吐间都像是谦谦君子,跟他同处一室甚至在他身上感受不到那种常年带兵之人独有的肃杀之气,这样的人要么是真的性格温和,要么就是心机深沉太会装。
她可不觉得萧晗看起来会是跟表面一样,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很不好,有种说不上来的心里发麻的感觉。
让慕寒带回去的那句话,是感谢也是请求,如果此事当真是她想多了,那这句话就算是一句普通的道谢,如果他依旧有杀意,那这句话就是请求,她特意用了宽厚仁慈四个字,意思就是希望他能够不要为难顾家。
至于效果如何,她现在并没有把握,至少目前知道顾满风暂时是安全的,让稍稍松了口气。
至于程家,原本她一直以为程清婉的所作所为应该是有人指使,将事情想复杂了,如今重新将思绪理顺倒是清晰了起来。
程清婉应该是因为前世的原因所以恨上了顾家,她所做的一切目的很简单就是毁了顾家。她有前世的记忆,所以在顾家刚到京城便开始计划了,原本按照她的计划如果顺利的话,陈氏那天在戏楼便已经出事了,紧跟着有人状告顾满风强抢民宅,谋财害命,再顺势买通京兆尹吴大人,顾家没有根基,只要吴大人那边定了罪,事情基本上很难有缓和的余地。
顾春晓发现戏本被人改了以后,她顺着线索便查到了刘管家,自然联想到了程家,她一直也认为此事是程清婉做的。
可是她这会平静下来,好好想了想这件事,便发现了不对劲,一来在程家的时候,她问过程清婉为什么要改戏本,当时她的眼神不似作假,只是可惜那时候她根本没太在意这些,只是想借着机会去见萧晗。二来,吉祥戏楼死的十三个人,她总觉得不像是冯老板说的翡翠戏楼报复杀人那么简单。只是她一直认为此事是程家所为,所以也就没有在意,如今想起来,如果改戏本不是程清婉所为,那又是谁?
顾春晓摇了摇头,这些事她想不通了。
夜色渐深,她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双手托腮,看着天上的月亮叹息一声,自言自语,“我这么小的年纪就要整天为生活发愁,容易秃头啊!”
一声嗤笑,在安静的院子里尤其的明显,顾春晓被吓了一跳,四周漆黑一片,突然想起一个笑声,差点以为是见鬼了。
一阵轻风飘过,眼前多了个人,顾春晓看清来人的脸,舒了口气,“周大哥,你听没听过人吓人吓死人。”
周樾扫了她一眼,没理会她言语中的调侃,他们好像不是很熟吧。
“听说你今天去见了江阴王。”
“原来周大哥你是担心我的安危啊。”顾春晓笑了笑,“多谢。”
周樾冷冰冰看着她,“我跟你不熟,我也没那么闲,你不要自来熟。”
“那你过来是干嘛的?”顾春晓眨了眨眼睛,一脸天真的看着他。
“离开京城吧。”周樾突然说道。
顾春晓一愣,“你说什么?”
“离开京城,这里很危险。”周樾重复了一遍。
“我能知道原因吗?”顾春晓相信周樾的话,他特意前来提醒她,说明事情或许真的会有危险。
“我听到消息,圣上派了你父亲去查抚州刺史被杀一案。”
顾春晓脑子一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查案为什么我们要离开?”
周樾解释道,“抚州刺史年前被人杀害,消息却一直被人压着没人知道。一个月前消息传回京城圣上震怒,前后已经派了三个官员前去调查,但是无一例外,全都因为意外死在去往抚州的路上,这件事不仅朝中有人里应外合,其中更是涉及到了附近几个府州县,事情的复杂程度不是你能想象的。我也是刚知道,你爹被派往抚州了。”
“你是说我爹会有危险?”顾春晓心猛地提了起来。
抚州她是听过这个地方的,据说当地海盗猖獗,经常在附近抢夺杀害百姓,是个十分让人头疼的地方,朝廷每年都会派兵剿灭海盗,但是并没有太大作用。
陆明峥的爹就是在抚州任职,顾春晓想起那个少年老成的小男孩。
“抚州刺史是不是叫陆考?”她问道。
周樾眼底有些惊讶,“你认识陆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