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腐水落地,渐渐浸没到柏油路中,连半点湿润也没有留下……
他们果然不能踏出灰墙!
看着干燥的柏油路,司予安眸色一沉:
“所以这墙和铁丝网真的是建来防着玩家的?”
“墙外是副本出口?建得这么明显?”
“不过到底是NPC不能出院墙,还是……孤儿院的员工不能呢?”
心中一凛,司予安似有所觉地回头望去,只见院楼四层某扇最大的窗户后,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正微笑着凝望这里!
是王琦!
挑衅地勾了勾唇,司予安跳下瞭望塔往院楼走去,在路过储藏室时脚步停顿了一瞬。
“假设院墙之外真的是出口……”
“铁钩和刀片看似是阻碍,不如说是一种引诱,给玩家造成一种随时都能离开的错觉。”
“可如果触发墙外鲨机的规则是指‘春田孤儿院的人’那么,所有获得了孤儿院员工身份的玩家,都会被直接鲨死!”
“而如果这堵墙就是bug所在——”
司予安突然抬头,锐利的目光直直射向王琦所站的窗户,瞳孔微微竖直。
“墙是副本boss建的!”
“ta想通过这种方式引诱玩家送死!”
“可是ta……又为什么要选择这么迂回的方式?”
无论是第一次副本中的梨娘还是第二次中的迦陀,他们鲨人的方式都还算直接,唯独这次,ta为什么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再让玩家触发鲨机呢?
王琦已经不在窗边了,司予安只能通过他刚才的表情来推断他的态度。
“他不怕我解开高墙的秘密?”
一直以来的违和感似乎清晰了些,但还是有那么一环让人捉摸不透。
“米厨师!”
回到院楼大厅,玩家们围了上来,梨娘的脸色冷得能冻冰棍了。
“春田孤儿院许进不许出吗?”坦克问。
在心念中安抚好梨娘,司予安点了点头。
“是NPC不能出,还是所有孤儿院的人不能出?”小明皱着眉。
“天知道!”
“我猜是后者。”
司予安和石碑同时答道,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都没有再接话。
“你刚才离墙外那么近,怎么也没试试?”马少爷不怀好意地抱怨,眼珠乱转。
梨娘冷着脸看了他一眼,但司予安没发话,她也不好现在鲨人。
“鉴于今晚是最安全的一晚。”小明突然站出了一步,“不如大家联手,咱们今晚夜探孤儿院!”
“我同意!”
“同意!”
坦克和石碑马上跟票,壁虎也轻点了下头。
马少爷唯恐别人找到线索不告诉他,小红则是不敢一个人在宿舍过夜,也不情愿地加入到探索队伍中。
“我和胡老师负责四楼!”石碑沉吟后说。
“我们五个护工负责三楼!”马少爷抢声道,“三楼NPC多,我们也好有个照应!”
“不行!”坦克下意识反驳,“米厨师一个人在一楼不安全!”
“那你下去陪她啊!”
马少爷怪笑着呛声,坦克一怔,也不说话了。
下楼,就意味着要走楼梯间,小桃的“提醒”犹在耳边,没有谁想冒险,毕竟跟“队友”在一起,可比去楼梯间数台阶安全多了。
“呵!”一声轻笑响起,司予安打断了梨娘将要脱口而出的话。
“我负责一楼,搜完后去四楼找你们。”
她是对着梨娘和石碑说的,但眼睛却只看了梨娘。
“正好我也想知道,王琦……院长,有没有吃夜宵的习惯。”
“要是没有呢?”坦克奇道。
“灌!”司予安冷冷吐出一个音节。
玩家们:???
那可是NPC啊!可能还是副本boss的NPC啊!!
“看你牛皮吹破了怎么办!”小红噘着嘴,羡慕又嫉妒地嘀咕道。
下午的时光过得很快,许是真将玩家们当成了新入职的员工,NPC并没有给他们分配太繁重的工作。
只是他们在眼看着司予安又进了厨房,开始准备晚饭时,都露出了牙疼的表情。
因着计划好的深夜活动,除了司予安和梨娘,每个人都吃了两大盘类似“汤圆炖肉丸”的米氏创新菜,撑得直翻白眼。
几人约好的时间是晚上九点,计划是在三个小时内探索完每层的大部分区域,在最危险的午夜十二点来临前躲回到宿舍去。
只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当司予安睁开眼时,宿舍的时钟赫然已经走到了23:30分!
“怎么回事?”
她揉了揉额角翻身下床,推开厨房的门,走到食堂的窗边站定。
在储藏室旁边,有一个长发及腰的黑影立在那里,对方好似察觉到了司予安的目光,离食堂又近了一点点。
卧槽??
贴近了窗户,司予安盯着那黑影仔细看了又看,确定对方没有动脚,在有风吹过时甚至连衣角都没有动……
但就是又近了一点点。
随着司予安的每次呼吸、眨眼、走神,都会近那么一点点。
吸了吸鼻子,司予安仿佛都能闻到对方身上飘来的猩腐臭味,但奇怪的是那纤弱的身体上并没有伤痕,白裙子上也没有任何血污。
就在这一刻,那身影抬起了头,露出被长发遮掩下的青白下巴和一张艳丽红唇,那红唇微张——
“咿咿……呀呀……”
不知名的唱曲儿声从院楼大厅传来,唱的婉转又幽怨,司予安一愣,不自觉地往那个方向移了两步。
身影在听到曲调后却是如临大敌,立在食堂窗前十几米处不进不退,隐在长发下的两眼直直对着司予安。
这两位姐姐不对付?
时间宝贵,见身影不再向前,司予安也不等待,她推开厨房门,站到了院楼大厅中。
可这里空无一人。
抬腿又走向活动区,白大褂掉在那里的牙齿和手指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小滩褐色的痕迹。
可整个一楼都没有人。
“咿咿……呀呀……”
唱曲儿声不断,司予安放开心神控制,双脚自动带着她走过大厅,停在了楼梯间门口。
“想引我上楼?”
“既然想见我,那为什么不在一楼等我?”
沉吟片刻,司予安从厨房拎了一桶陈醋,然后又回到这里,推开楼梯间的门径直迈了进去!
砰!
楼门紧闭,如潮的黑暗和恶意奔涌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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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混乱之夜
“嗷呜!”
“嗬嗬嗬……”
笑声,哭声,嚎叫声,杂乱的声响窜入耳中,吵的人额角突突作痛。
黑暗中,一抹冰凉触上了司予安勾着陈醋的食指,凉的她一个激灵,手臂一扬险些将陈醋也甩了出去。
这里的黑暗跟寻常处的不同,非是简单的无光无亮,是好似蒙了层雾般,让司予安觉得自己仿佛是在用八千度近视看世界。
她用另一只手燃起了火炬。
虽然火炬的光芒在这里也只若萤火,但好歹能让她看清刚才甩出去的是个什么东西了。
那是半截稚嫩的手指。
断口处骨肉参差,但也不似牙齿啃咬般邋遢,像是被生生掰下来的。
“嗬嗬嗬……”
在火光的映照下,司予安总算看清了一直吵闹的源头。
连接着楼梯的斑驳的墙上,画满了七彩的,扭成一团的人影,那些人影互相撕咬打斗,黑洞洞的眼眶透出恶意,在有光照过来时还转了一下头。
“嗬嗬嗬!”
半截被黑血浸满的身体出现在通往二楼的楼梯转角处,它昂起头,露出一张像是摔烂了的苍老的脸,急急向楼下爬来!
而他的出现也让墙上的哭喊哀嚎达到了顶峰,它们充满恶意地对着司予安哭嚎谩骂,吵的她头痛欲裂,无法思考。
“我早说了儿媳妇到底是外人,居然撺掇儿子把我扔出去……”
“那些福利院都是坏透了的!总是骗我说没有人来看我,怎么可能……”
“凭什么只有小孩能被领养!凭什么!”
几十道老迈的,或男或女的声音同时响起,吵闹声不绝于耳。
“别吵了……”
醋桶滑落,司予安按住胸口,她的心脏跳得很快,浑身血液逆流,撞的她瞳孔竖直,金瞳眯成了竖线。
“别吵了!”
一股莫名的气息四散,嘈杂声倏然停止。
绘在墙上的影子们扭着脑袋凝望过来,而那半截身体,也已经下完了最后一节楼梯,离司予安只有一步之遥!
唰!
骨刀主动护主,将半截躯体震了回去,那躯体上的血迹淡了些,但还是怪叫着又冲了来,把自己挤成片状,愣是从司予安身侧蹿了过去。
它的目标是那半截手指!
“那手指有什么特殊的吗?”
未及多想,司予安抬手握刀横切了过去,但那躯壳跑得太快,刀影只削下了它小半肩头。
“吼!”
躯壳上的血迹更淡了,露出镶满沙石碎木的破败肉身,一股极为浓郁的霉味混杂着腐臭味充满了楼梯间。
但那躯壳却无心恋战,连自己的肩头也不要了,化作了丝丝黑色的血雾钻进墙里,转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影子们想抓血雾无果,一个个又扭转脖颈盯上了肩头和手指。
斑驳的墙壁被司予安的金瞳看的不停渗着黑血,但只有小部分影子挣扎着想躲回墙体深处,大部分仍瞪着眼眶,似是对这两样东西极为眼馋。
啪嗒!
地上的手指关节一跳,躲去了司予安脚后。
“咿咿呀呀”唱曲儿声也又响了起来。
重新拎起醋桶,司予安望向楼上,三层的楼梯间隐隐有光亮透出,似是在引诱她快些上前。
在曲儿声又唱响时,影子们的挣扎和注视停了一瞬,然后就像受了什么刺激般,突然向近旁的影子扑去,疯狂地拉扯撕咬,恶意和狠意竟是比之前还要强烈几分!
“它们在发泄?在互相怪罪?”
司予安从它们的行为中看出了些许端倪,她又抬头看了看楼上。
“可它们跟孤儿院又有什么关系?”
就在司予安要踏上楼梯的前一刻,一张诡异笑脸蜿蜒地铺现在台阶上,就等着面前的人踏上来数它——
唰!
一个瞬移掠过,司予安出现在二楼楼梯间,这里通往二层的门不知何故却是不见了。
笑脸:??
唰!
又一个瞬移掠过,司予安在三楼楼梯间站定,那唱曲儿声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笑脸:???
它的笑容僵在脸上,不知怎么才能让司予安踩它一脚。
楼下传来“啪嗒、啪嗒”跳跃的爬楼声,跳得极富节奏——那腐臭味“追”了上来。
皱着眉,司予安的手放在了门把上。
“别走楼梯!”来自四楼的女声粗哑难听,好似受过极重的伤,“窗户!从窗户跳下去!”
是石碑……
梨娘!
转身跃向楼梯,就在笑脸心心念念的,司予安的脚要落在它身上时,只听“唰”的一声,司予安整个人瞬移到四楼,赤红骨刀狠狠斩在黑暗中,斩在那本该是楼门的位置!
咔嚓!
“呜……”
一声悲鸣隐藏在剧烈震动中,楼层裂开一个大口,司予安提刀冲了过去。
走廊里,两边办公室的门大敞着,地上淌满了鲜血和腐肉,石碑和坦克一坐一跪,听到动静后迅速起身往窗口跑去。
“怎么是你?这是四楼?”
司予安一个闪身挡在两人跟前,坦克的臂盾不小心触到了骨刀的刀气,被灼出了一个洞。
在听到司予安的声音后,两人神色稍稍一松,但又马上紧张起来。
在这绝对的黑暗里,他们两人尚不能视物,米厨师……是怎么找到他们的?
“这里是四楼?”
收起骨刀,瞳孔也恢复了正常,司予安又燃起火炬。
在光亮照耀的这一刻,走廊转角的另一端似是有什么东西也被惊动了,它急促地,好似是用了好几只脚的奔跑而来。
“快灭掉!”坦克脸色一变,拉着石碑进了一间办公室,紧张地朝司予安挥手示意。
石碑的眼睛似乎出了些问题,但并不影响她知晓发生了什么。
“米厨师!”她也焦急地喊道。
就在司予安灭掉火炬,进了办公室又锁上门,坦克还将门上的玻璃窗遮挡严实后,那个不知名的东西也跑过了走廊转角,粗重的呼吸甚至盖过了它的脚步声。
蹬蹬蹬!
它的脚步声忽远忽近,一会儿出现在地面上,一会儿则是墙体,天花板。
但它似乎是避过了裂开的大口,“砰”的一声落在几人躲藏的办公室门上,震的屋门摇摇欲坠,坦克一幅想扶又不敢扶的样子。
在经过了漫长的几分钟后,那东西终于又回去了走廊的另一端,坦克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你也是一睁眼就到了四楼吗?”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