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如歌虽不知系统说的脱困是如何个方法,但想起方才裴元巍紧张的模样,想必是成了。
只是可惜了她辛苦派粮行善多日才赚的生命值,就这样又没了。
“掌柜的,今日劳累又遭逢惊吓,不如珠儿伺候你早些洗漱就寝,明日的糕点就由我们几个去准备。”
傅如歌却是摇头,“不必了,只有你们几个人是忙不过来的。”
说罢便长长吐出一口气,舒缓了片刻,挽起袖子随众人一起走去厨房。
傅绍望着姐姐步履蹒跚的背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连忙也跟过去。
“姐姐,我来帮你剥花生。”
傅如歌却将他手中的花生拿了回来,并询问道:“夫子交代的功课你都做了吗?
傅绍当即直起脖子,“当然做了!”
一旁的观术欲言又止。
傅绍趁机偷偷瞪了他一眼,却没逃过傅如歌的眼睛。
她摊开手伸至他面前,“既做完了,你去拿给我看看。”
傅绍心虚的缩了缩脑袋,见她神色变得威严,才小声道:“其实...其实还有一点点没做完而已,我现在立刻去做,再来帮姐姐。”
说罢便直奔回房,却见观术也跟了回来,不由责备道,“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快去给姐姐帮忙,不过你说话要小心点哦,要是让姐姐知道了我在学堂被夫子责罚的事情,我就让姐姐把你赶出去!”
观术却是为难:“可是掌柜的让我看着少爷你。”
傅绍摆摆手,连声催促,“今晚不用看了,我肯定会做完功课的,你赶紧去帮姐姐,快去快去。”
观术只得依言退下,替他关上门,走了几步,又悄悄地倒回去,从门缝中往里看,见那书桌上的人真的在灯火下低头写着功课,才彻底放心。
厨房内,珠儿回想起刚才的紧张气氛,心中仍有余惊,“掌柜的,那巍王如此威胁,咱们明日还要派发糕点吗?”
傅如歌微微颔首,“自然要的。”
她现在的身体没有半分生命值,必须再行善事攒回一些,否则拖着这病恹恹的躯体,什么事情也干不了。
“不过,也派不到几日了。”
珠儿神色一紧,“为何?可是魏王还会带人来捣乱?”
傅如歌摇摇头,“并非,只是贺京乃天子脚下的京都大城,不可能放任这些难民整日在京中流窜,否则此事传到其他几个邻国口中,与国泰民安的外交形象不符,想必过几日就会给他们安排群居住所,所以也轮不到咱们如此大费周章的派发糕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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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五香斋的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眼见开门,便全都涌了进来,除却等候的难民,还有不少寻常百姓,这个说着昨日的糕点十分美味今日要再买些回去尝,那个说着要帮忙救济难民奉献善心,给自己积德,说罢还大加赞赏五香斋乐善好施的品德,一改往日的偏见。
如此可把傅如歌给高兴坏了,看来这几天的努力并没有白费,总算将五香斋的名声给挽救了回来。
她连忙吩咐众人忙活起来,自己和珠儿继续在门口给难民派发糕点,其余民众则进到里面挑选糕点购买,由观桃和见寒负责。
整个早上,铺子门口人来人往不曾停歇,十分热闹。
与此同时,大殿之上,有朝臣上奏,陶台城中频有流寇作乱,本已经遭逢旱灾大难,再有流寇当街掠抢,那些留守城中无法逃到外地的人,日子更加是水深火热。
众臣一番商讨后,圣上下令,由巍王前往平叛。
裴元巍还在想着如何将济世堂的名声扩大,再暗中将五香斋解决掉,至于那个娇美又有胆识的傅如歌,他便收入囊中做个妾室已是她的福气。
只是这事情还未安排下去,忽然就天降一道旨意,他只得将事情全都压下,连忙调集人手离京前往陶台城,待他功成返京,必能再得圣上恩赏,届时一个小小的五香斋还有何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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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中午,五香斋的糕点一售而空,派发给难民的糕点也全都发放了出去。
观桃兴奋的举着账簿递给傅如歌,“掌柜的你瞧,咱们今日的收入,快赶上一个月的了。”
傅如歌接过账簿一看,字迹娟秀,账目条理清楚,银钱也无短少,不由夸赞道,“你对记账很有一套,以前可学过?”
观桃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以前奴婢没事儿总喜欢去看程先生算账,偶尔给他打下手磨墨,是以会了些皮毛。”
程华已经被李富贵高价挖去了醉仙楼,斋里这里正缺一个管账的。
“观桃,以后斋里的账目便交由你打理,只是月钱方面,我暂时不能给到你标准的,不过你放心,日后斋里的营业步入正轨了,我会全都补回给你。”
观桃听完这话,愣愣的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还是珠儿推了她好几下,方才回神,欣喜若狂,连忙朝傅如歌行了好几个福礼,语气激动道:“观桃不求什么月钱,只要能得掌柜的赏识,便是最大的荣幸了。”
观术也在一旁为妹妹高兴,要知道学会了管账便是学会了一门手艺,可比跑堂丫鬟强上许多,就是妹妹的字识的不多,只会写些糕点的名字。
所幸他跟着少爷在学堂能学到不少字,再回来教给妹妹,以便日后能更好的效力于掌柜,才不负她对他们兄妹的照拂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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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歇业,傅如歌自去食材仓清点了一番,列下缺少的食材,便带着珠儿去了市集。
路上经过一家赌场,一个衣着风情的女人甩着娟红丝帕走了出来。
那女子衣裙艳丽,外披薄纱,头戴粉花,从模样看,应该是前边溢香楼的姑娘,溢香楼是贺京最大的青楼,常有小姐陪着恩客出楼消遣,如此倒也不奇怪。
可傅如歌奇怪的却是她头上的发饰。
珠儿显然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跟着一瞧,却是愣住。
“掌柜的,那不是你抵给程先生当月钱的碧绿玉簪吗?”
傅如歌压下心中的疑惑,面含微笑叫住了面前的女子。
女子闻声回头,见眼前之人容色丽质,不免打量审视。
傅如歌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询问道:“姑娘,冒昧的问一句,你这簪子是哪里来的啊?”
女子打量了她许久,瞧她衣着朴素不说,就连头上也只堪堪簪了一枚木簪,且木簪上面并无任何雕刻花纹,就好像是从树钗子上随便掰扯下来的。
便道:“姑娘,你是看上我的簪子了吧,我瞧也是,你这打扮也太寒酸了,是该买些首饰戴戴,可虽说你瞧上了,我也没办法告诉你是哪里买的,因为这是我郎君送的,不如你去前边的首饰铺子打听打听吧。”
女子扬着帕子随意指了个方向,便扭着细腰自行走了。
傅如歌对她的话很是惊讶,连忙问道:“珠儿,我对程先生不甚了解,可他到底也是个斯文的读书人,他的夫人当真是刚才那位?”
珠儿听罢连忙摇头,“当然不是了,程先生的夫人曾经来斋里买过点心,我见过的,只是个乡下妇人,穿着十分朴素本分。”
傅如歌闻言,沉默思索了片刻,越想心心越觉得当中或有古怪,当即带着珠儿原路返回,直往醉仙楼而去。
第9章 李富贵见对面的醉仙楼……
李富贵见对面的醉仙楼重新开张,也跟着做起了糕点来卖。
只可惜没多少食客光顾,而五香斋却门庭若市好生热闹,他这心里正嫉妒眼红呢,就见傅如歌急匆匆走了进来。
李富贵将手中的算盘放回台面,挺着个啤酒肚阻拦在前。
“哎哎哎,等等,你来干什么啊?”
傅如歌瞥了他一眼,都懒得开口说话,绕过他直接走了进里面。
正愁找不到账房在哪里,就看见程华从后院走了出来。
“程先生!”
傅如歌赶紧叫住他。
程华这些日子本就心不在焉,听到傅如歌的喊声,猛地抬头望去,心中突然一个咯噔。
李富贵气势汹汹跟了上来,“当这里是你们五香斋不成,来人,将她给我赶出去。”
他的话刚喊完,肩膀忽然一沉。
正龇牙咧嘴的回头开骂,话语却猛地卡在喉咙,结结巴巴了两声,那肥腻的大脸露出讨好赔笑。
“殿下,是不是我们说话太大声吵着你了,你放心,我现在就把她们赶出去。”
裴景旭却是摇头,眸含笑意,云淡风轻道:“不必了,傅掌柜说得对,既然开门做生意,又何有拒客的道理呢?”
“这...”
好不容易搓一次傅如歌的锐气,李富贵并不想妥协。
裴景旭淡淡抬眸,睨了他一眼,原本温润的神色泛出一丝凌厉的波光。
李富贵心头猛地一颤,赶紧闭嘴不语。
傅如歌见李富贵不再开口,朝裴景旭微微屈膝福礼,朱唇皓齿,感激一笑,便随着程华走去后院的凉亭。
醉仙楼的后院古朴别致,凉亭四周覆有薄纱遮挡,远处假山流水,水声潺潺,清风徐过,薄纱飘动,很是惬意。
听闻李富贵只是掌管此处,却非醉仙楼真正的主人,也难怪了,这样风雅的地方,必是旭王布置出来的。
“程先生,先前柏叔将斋里银钱全部取走之事,如今我有些细节要问你。”
程华沏茶的动作忽然一顿,滚烫的茶水溅到手背,他吃痛的皱起眉。
见傅如歌目光如炬,他忙错开视线,脸上露出不太自然的笑。
“这,都过去这么久了,我不太记得了。”
傅如歌将他的慌张动作尽收眼底,她给珠儿使了个眼色,让她站在入口处以防别人过来。
转而站起身,执起他面前的茶壶,倒了杯茶水,指腹慢慢推到他面前的桌上。
“自我父亲在时,你就是五香斋的账房先生,月钱更是比别家茶楼斋楼的先生多上许多,不为别的,就因为先生你过目不忘,又细心周到的好处,如今不过区区半月前的事情你便说忘了,你觉得我会信吗?”
程华伸臂擦了擦额前忽然冒出来的汗,又端起茶盏抿了两口,言语闪烁道:“是老掌柜抬举我了,只是我近日忙于醉仙楼的账簿,略感疲惫,是以不大记得了,对了,这里还有很多账册要看,改日再来陪小姐你喝茶。”
说罢起身便想走。
傅如歌并不着急,好整以暇的端起自己的茶盏,淡淡道:“先生既然忙碌,我便去你府上拜访拜访夫人,哦,不是,我该去溢香楼拜访你的新夫人才对。”
程华的脚步猛地一个踉跄,抬头慌张看向四周,确定无人后,跌坐回石凳上。
“掌柜的,我也不想的,是柏管事逼我的,他知道我欠了一大笔赌债,又....又喜欢去溢香楼,便逼迫我将银钱全部拿出来交给他,否则他就要毁了我的名声。”
程华早年中了个秀才,全村为他祝贺,虽然后来再无进益,却深以这个身份为荣,端着读书人的架子。
要是被外人知道他好赌好色,那他还有何脸面活下去。
傅如歌将茶盏重重放下,失望的皱起秀眉。
“其实那日我曾疑心过你的话,只是想着你老实本分又尽职尽责,便不愿多疑,只可惜,你辜负了我的信任。”
程华听着这番话,心里一时五味杂陈,羞红了脸,懊悔的低下头。
“你可有柏叔的下落?”
程华摇摇头,想了片刻,却又连忙开口:“我曾听他提起过,想要回老家陶台城隐姓埋名过活,不知是否当真。”
陶台城?
傅如歌轻捻这三个字,目光审视地打量着他,见他不似撒谎,静默沉思了片刻。
程华抬头望了望四周,再次确定无人后,便狠狠跪了下去。
“掌柜的,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家中有妻儿老小要养活,我真的是被逼无奈啊。”
傅如歌凤眸微眯,见他耷拉着肩膀,双手合十叩拜,满脸诚恳哀求,倒像是无辜的模样。
“珠儿。”
她抬眸唤了声。
珠儿走过来。
傅如歌的目光没再看程华,语气平静对珠儿道:“去报官。”
只这淡淡三个字,已然代表了程华的结局。
程华的身体猛地发颤,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
傅如歌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并无任何怜悯。
“你若真是心疼妻儿老小,就不会让你的正牌夫人蓬头垢面,却哄得一个青楼小姐珠翠满头,柏叔要取走的是斋里的所有银钱,包括伙计的月钱,你明知道他图谋不轨却隐瞒不报,若非我用了首饰去抵换,斋里上下所有人的月钱你叫谁来给,他们何其无辜?”
她的一番话铿锵有势,听得程华面如土色,心如死灰地瘫坐在地上,久久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
不稍片刻,官兵大步走进醉仙楼,一左一右将程华给提了出去。
当中一位衙卒上前说道:“傅掌柜放心,待抓到主犯柏平,便会将程华一起择日审判。”
傅如歌莞尔一笑,朝他行了个福礼,“有劳大人了,如歌改日一定登门致谢。”
待衙卒离去,李富贵免不了又是一阵气急败坏。
“好你个傅如歌,我刚高薪将程华挖过来,你就让官府把他给抓走了,现在我那里一摊账让谁来处理,你莫不是故意的?”
傅如歌懒得理会他,见裴景旭站在那处,一袭银纹青衣,玉树临风。
旋即转圜神色,朱唇微勾。
她从袖中取出一包束砂,原本是带了和珠儿去市集路上吃的,只是现下市集没去成,束砂自然也还未吃一颗,正好给了裴景旭。
“殿下,这是你订的束砂,今日新鲜制成的,十分香脆。”
裴景旭淡淡垂眸,见她腕白如玉,指节如葱段,双手精细好看,完全不似常年进出厨房该有的模样。
“有劳傅掌柜。”
他伸手接过,不免与她的指尖有一瞬间的触碰,冰凉与温热,短暂便分开。
李富贵见状,不甘心地大声嚷嚷:“殿下,你可千万别吃他们五香斋的东西,他们家的糕点不干净,吃死过人的。”